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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   第三十八章

◎情敵來了(五)◎

衛慈并沒有睡太久, 她睜開眼的瞬間,腦子裏全是謝南州那張臉。

後脖頸有些生疼,衛慈擡手揉了揉, 記憶一下就清晰了。

她絕對不會突然昏睡。

一定是謝南州對她做了手腳。

可是為什麽?

衛慈百思不得其解。

以謝南州的性子, 必然不會平白無故這般作為。

“來人!”

衛慈喚了一聲,外面天光大亮, 時辰尚早。

不多時,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錦蘇笑眯眯的撩開珠簾,走了過來:“小姐, 您怎的這麽快就醒了?姑爺說了,讓您多睡一會,還不準奴婢叨擾您呢。”

不對勁……

衛慈下了榻,她是手臂劃傷,又不是傷了腦子,這青天白日的, 哪裏需要睡覺?

衛慈立刻就聞:“侯爺眼下在何處?”

錦書以為自家小姐終于開竅,都開始關注姑爺的去處了,臉上笑意更甚:“回小姐, 姑爺安頓好您之後,就快馬加鞭去了軍營。小姐呀,姑爺如今對您愈發疼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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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慈站在腳踏上,環視了一下屋內, 看似沒有任何地方被動過手腳。

可她心頭的疑惑難以消散。

又嚴肅一問:“什麽時辰了?”

錦書如實說:“還早着呢,小姐您才睡了不到一個時辰。”

衛慈立刻穿上繡花鞋, 稍作修整就出了屋子, 吩咐道:“去後廚, 你們給我打下手,我要準備幾樣菜,給侯爺送過去。”

送菜是假,打探虛實才是真的。

謝南州,他到底在盤算什麽?

錦書和尋墨對視了一眼,皆是一臉喜色,還真以為自家小姐已開竅。

*

一個時辰後,軍營。

雖然日頭開始西斜,但盛暑的天,很難真正暗下去。

衛慈這一次順利進了軍營,除卻做了幾樣拿手菜之外,還順帶将提前熬好,且放在冰室凍了一宿的綠豆湯帶了過來。

付恒已經在軍營待了半日,對謝家軍的布局、體格、規模、戰術,皆頗為震驚,心中忌憚更甚,遠比他想象的還要厲害。

但實際上,今日的将士們也只是如往常一樣操練,沒有任何弄虛作假。

衛慈一過來,那些副将紛紛高聲喊她夫人。

衛慈即便在心中對謝南州頗有微詞,可面對這些人,還是笑着打了招呼。

付恒負手而立,看着衛慈領着婢女走來,她笑靥如花,嬌俏嫣然,仿佛是發自內心的對将士們揮手,她一個嬌俏妩媚的女子出現在軍營,竟半點不違和,看得出來,将士們十分敬重她。

可她是衛家女啊……

付恒當真不明白,這陣子到底發生了什麽?竟讓謝南州與衛慈這般和睦!

尤其是看着衛慈走向謝南州,付恒只覺得眼眸刺痛。

謝南州也沒想到衛慈這樣快就醒了。

說實話,他雖氣她是細作,但還得感激她藏了那封情書,不然,也不會讓他這麽快就發現付恒的詭計。

察覺到付恒一直盯着衛慈看,謝南州清冷的外表之下,那顆邪念叢生的心,蠢蠢欲動。

他虛手作揖:“殿下,本侯去迎接一下我夫人。”

黃昏的日頭依舊很烈,謝南州總覺得衛慈瓷白水嫩的肌膚,會被曬壞了去,他這人頗為偏執,十分不喜歡好端端的東西遭受一絲絲的破壞。尤其,衛慈手臂上剛受傷,若是出汗,必定弄疼傷口。

在僅僅十來步的距離之間,謝南州的思緒已經繞了九曲十八彎。

衛慈沒想到,謝南州會親自上前迎接她。

在謝南州看來,他的新婚妻子此刻又換上了一套簇新的鵝黃色裙裳,稍作打扮,已是清媚無雙,尤其是她身上的體香,讓人一挨近就想更進一步靠近她。

謝南州的長臂攬過美人纖柔的肩,語氣溫和:“夫人,你怎麽來了?若是熱壞了,為夫會心疼的。”

衛慈:“……”

謝南州只是被奪舍了麽?

又換了一個芯子?

話本上奪舍的故事總不能是真的吧?!

在場諸人:“……”

雖說,謝南州禁/欲/不好女色的傳聞,早就名揚在外,但謝南州與新婚妻子恩愛逾常的傳聞,最近也是愈演愈烈。

衛慈止步,驚愕的看着男人。

謝南州卻垂首,附耳:“你是想氣氣付恒,是麽?那為夫幫你?嗯?”他顯然誤解了衛慈此番前來軍營的目的。

她是沖着謝南州而來,而并非是付恒。

在她愣神至極,謝南州的唇再度湊近她耳畔,從遠處看,反而他二人是在擁吻。

衛慈:“……!”好一個心機男子!

可……是不是過于奔放了?!這裏是軍營重地!

不過,她并不介意。

因着無論付恒看見這一幕是何感想,對她而言,皆是無關緊要了。

可她懷疑,謝南州一定是在她昏睡過去之後,在她房中做了什麽,不然,以謝南州的性子,決然不會踏足她的寝房。

但她此刻沒有任何證據。

當下,衛慈只一瞬也不瞬的盯着男人。

謝南州擡首,輕笑:“蹙眉作甚?是對為夫的行為不滿意?還是在擔心付恒會多想?”

一言至此,謝南州握着衛慈肩頭的那只大掌,明顯一緊。

衛慈當真無話可說、無言以對、無法反駁。

她與付恒的那些過往,都是事實。

她不能替自己辯解什麽。

況且,言辭有時候當真蒼白無力,說多了反而更顯得心虛。

衛慈被送入了營帳,謝南州這才放開了她,那張一慣清隽無溫的臉,笑起來時竟有幾分風流相。

衛慈被謝南州臉上的笑意,晃到眼花。

她暗暗心驚:她與謝南州之間,或許,謝南州才是真正的禍水!

“夫人,你在為夫營帳稍作休息,為夫還需陪同二殿下閱兵。”

謝南州要走,衛慈稍作猶豫,忽然開口:“夫君。”

謝南州側過臉,幽眸緊鎖着她:“嗯?”

衛慈欲言又止,只莞爾一笑:“無事。”

她現在說什麽,謝南州都不會信任她。

謝南州離開營帳,落下了帷幔,隔絕了外面的視線。

衛慈只覺得被他觸碰過的肩頭在發燙。

剛才謝南州是故意在和她演戲吧……

*

錦書與尋墨将帶來的綠豆湯分給軍中将士們。

錦書一口一聲“姑爺”喊着謝南州,可将綠豆湯遞給付恒時,卻緊繃着一張臉,對付恒視而不見,更無稱呼。

一時間,付恒內心五味雜陳。

衛慈身邊的貼身婢女,此前,也喊過他為姑爺,可他始終覺得既然尚未成婚,便算不得她們的姑爺,還嚴辭斥責過。

而今,付恒卻發現,聽見錦書喊謝南州為姑爺,他內心深處那股可怕的嫉妒噴湧而上。

沒錯,他是嫉妒了。

原本屬于他的東西,現在卻是旁人的了,這種反差讓人心中十分不爽快。

付恒暗暗自嘲。

他還真是無知至極。

到了徹底失去的時候,才恍然醒悟。

綠豆湯入口,甜而不膩,他吃得出來,是衛慈親手熬制。

付恒不知此刻心中是何滋味。

日後……

他是不是再也喝不上這股味道了?

今後,衛慈每次熬制的綠豆湯,親手做的飯菜,都是為了謝南州而準備了吧……

思及此,付恒捏着瓷碗的手緊了幾分。

不!

他的東西,他還是可以搶回來!

付恒擱置下手中瓷碗,面上神色滴水不漏,笑道:“侯爺,皇上交給你的密函任務,還望侯爺盡快完成。”

謝南州同樣做到滴水不漏:“那是自然。”

付恒與朝廷官員對謝家軍甚是好奇,但謝南州似乎對閱兵之事興致缺缺,中途借故離開:“殿下,本侯去看一下夫人,片刻過來。”

付恒至于廣袖上的手掌逐漸握緊。

這才大婚多久?

便已如膠似漆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才稍許未見都不行?!

付恒皮笑肉不笑。

随行而來的朝廷官員,皆故意掩蓋了臉上神色,但還是忍不住竊笑。

侯夫人的身份,他們皆知。

不正是二殿下的青梅竹馬麽?

付恒坐在高臺之上,看着數丈開外的鐵騎路過,眼前除卻揚起的漫天塵埃之外,還有翻江倒海的陰戾。

*

衛慈坐在埃幾旁,正托腮凝神。

她實在想不出來,謝南州今日突然回府,以及故意在她房中逗留片刻是為了什麽。

她是個聰明人,當然不會天真的以為,謝家與謝南州人如今已經接納了她。

她到底姓衛,頭上頂着衛家嫡女的身份。

她與付恒更是曾經牽扯不清。

見營帳的帷幔突然被人撩開,衛慈一擡眼,就對上了謝南州那雙深沉如海的眸,他身上還是那一襲白月色錦緞長袍,腰間墜了一只荷包,根本不像一個馳騁沙場的武将。

衛慈很好奇,謝南州平日裏所用的那把寶劍到底藏在了他身上何處。

男人一進來,她就上下打量着他,尤其盯着他腰間的位置多看了幾眼。

謝南州順着美人的視線,也垂眸一看。

衛慈陰陽怪氣的聲音傳來:“夫君,你腰間這荷包好生別致,不知是哪個妹妹所贈?”

謝南州:“……”

她是在盯着他的荷包?

謝南州竟莫名如釋重負,還以為這妖精又會語出虎狼之詞,詢問他的“寶劍”在何處。

此時,帷幔已經落下,營帳內僅僅這對夫婦二人。

兩人皆是各懷心思。

衛慈放下托腮的手,站起身,迎向謝南州,兩人的身高懸殊頗大,衛慈只能仰面望着謝南州,随着她的動作,纖細雪膩的脖頸呈現在男人面前。

“夫君。”美人柔聲細語喚了一聲,這管小嗓子仿佛沾了蜜糖。

謝南州俯視着她,從男人的角度,可以輕易睥睨那隐約的山巒起伏,可這一身衣裙前襟頗高,恰到好處的遮擋了春/色。

謝南州對衛慈這一身衣裙還算滿意。

這裏是軍營,自然不能允許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謝南州不知被什麽給取悅了,呵笑一聲,十分配合美人,道:“夫人還真是關切為夫,既受了傷,就在家中好生歇着,不必親自跑這一趟。”

付恒與朝廷欽差等人的住所,就安置在了軍營。

他們不是想查看軍營麽

那便夜宿此處,幹脆看個夠。

這女子此番前來,是為了見付恒吧?

還故意演了一出恩愛戲碼,氣付恒?

謝南州已經開始起疑心了,這女子到底是不是付恒事先安排好的細作?

衛慈大概能猜出謝南州的心思,接了話,莞爾一笑:“今日還要多謝夫君将我送回閨房,可……後來我怎麽睡着了?夫君是幾時走的?”

她房中有什麽他需要的東西麽?

衛慈着實想不通。

若說是為了美/色,那也絕無可能。

她已經見過後宅那四位侍妾,一個賽一個美貌鮮嫩。可那四人至今不曾侍奉家主。

謝南州不像是會被美/色/所吸引的人。

此刻,謝南州眸色微眯,自是察覺到美人在懷疑他了。

真是只聰明的狐貍!

謝南州拉住美人柔荑,故作親昵,可下一刻,他自己都十分詫異的發現,他從未對旁的女子做過此事,但拉着衛慈小手的動作,卻是如此的熟練,仿佛習以為常。

謝南州一愣:“……”

随即,他便回過神,輕笑一聲:“我本擔心夫人,所以,便等着夫人睡着才離開。夫人你大概是乏了,犯了春困,這才輕易睡了過去。”

衛慈:“……”

竟是如此敷衍!

謝南州竟然也會像那些滿嘴謊話的浪蕩子弟一般。

衛慈內心嘀咕,面前含羞一笑:“原是如此。”

兩人相視一笑,忽然氣氛就古怪了起來。

此前,兩人之間鬧了好幾次罅隙,這次突然和好純粹是“演”出來的,并且他二人彼此還心知肚明。

四周一安靜,忽然就演不下去了。

可總不能立刻就變臉吧?

謝南州突然就遇到了棘手事,凝視着美人的同時,那标志性的喉結滾了滾。

衛慈也不由自主的吞咽了口水。

兩人內心皆是天人交戰。

似乎這佯裝出來的暧昧已一發不可收拾。

若是繼續演下去,好像會走向一個十分危險的境地。

可若是戛然而止,又免得顯得太過虛假、倉促。

謝南州:“……”

衛慈:“……”

這可如何是好?

作者有話說:

謝南州:繼續?

衛慈:嗯?

謝南州:做事要有始有終,堅持到底~

衛慈:(⊙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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