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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5   第八十五章

◎母親線索◎

孫神醫對稀奇古怪之物, 亦是頗為感興趣。

衆人避讓開了幾丈之遠,謝定徹親手持着一把青峰劍,由他來斬碎玉镯。

清脆的破裂聲炸開, 随即, 那只剔透的玉镯在衆人眼前碎裂,就見玉镯果然并非實心, 裂口之處溢出些許碧綠色粉末出來。

見過這只玉镯的人,都曾經發現, 這玉镯在日光下頗為剔透,裏面的綠色紋洛就仿佛會流動。

原來, 那“綠紋”當真是流動的。

只不過,玉镯裏面并非是綠色紋洛,而是藏了東西。

謝定徹當即擡袖捂住了唇鼻。

衆人紛紛效仿。在保命這一塊,謝家諸人,出乎意料的默契。

孫神醫用了帕子捂住唇鼻,這才走上前查看。

他的藥王谷中就沒有搜尋不到的藥物, 對各種奇異/毒/藥更是了如指掌。

片刻過後,孫神醫狂放一笑:“哈哈哈……原是此物!”

謝定徹當即問:“先生何意?還望先生速速解惑。”

孫神醫聳了聳肩,語重心長:“世人多妄念, 所以總會渴求原本不屬于自己的東西,于是這種歹/毒/之物也就産生了。不過……遲早會反噬。假的終歸是假的。只不過,此物已經許多年不曾出現,因着反噬力太大, 佩戴久了遲早會油盡燈枯。”

衆人:“……”數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孫神醫,等待着他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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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吊人胃口啊!

謝老太太等不及, 催促道:“老先生, 你莫要廢話!”她這暴脾氣真是急煞了。

孫神醫這才娓娓道來:“此物, 可以令人迷惑心智,讓人産生愉悅心境,無論是男子亦或是女子,只要挨近了佩戴此物的人,都會産生好感,心生歡喜。人一旦心生歡喜,就會不自覺的喜歡,便産生了貪欲。意志力頑強之人,不易被蠱惑。可倘若天生就是好/色/之徒,便不可避免。不過,有人會一直沉迷,有人則會蘇醒的快一些。更有甚者,根本不會被蠱惑。”

“總之,因人而異。”

衆人:“……”

原來,玉镯不是什麽玄乎之物。

所謂的奪走氣運也是假的。

一切似乎都能解釋通了。

在場皆是聰明人,驀然就都明白了過來。

謝雲音咧嘴一笑:“那我若是擦些在身上,豈不是能人見人愛?”

謝老太太瞪了孫女一眼:“臭丫頭!你沒聽見老先生方才所言麽?遲早會反噬,假的終究只是假的。你若是想讓旁人喜歡你,還是修煉自身才是正理。”

謝雲音吐吐舌頭,瞥了一眼微生彥。

微生彥嫩臉一紅,垂在身側的手,無意識的握緊了錦袍衣擺。

沈钰又無疑瞥見了這一幕。

對此,沈钰頗為困擾:“……!”他為何總能看見?!旁人互相暗暗搓搓喜歡,與他何幹?

當下,沈钰大抵能猜出,當初為何周氏可以搶走衛舟漾了。他姑母那樣的絕代佳人,當真是可憐,原來并非是敗給了周氏,而是衛舟漾自身意志力不堅定。

看來,所嫁若非良人,還不如不嫁了。姑母識人不善,反而枉害卿卿性命。

玉镯的秘密真相大白。

一只海東青撲騰翅膀,飛進了堂屋,穩穩的停在了謝定徹的肩頭。

這只海東青,是謝南州與謝定徹年少時的玩伴,就算謝定徹失蹤了幾年,它還是認出了他,也将他視作主子。

謝定徹取下鷹爪下的手箋,眸色一凜,立刻道:“還請老先生速速趕赴一趟江南道,我謝家絕對不會虧待了老先生,日後,謝家定給老先生養老送終。”

孫神醫一噎。

養老就行。

好端端的提“送終”做什麽?!

孫神醫立刻應下:“行吧,老夫這就走一趟,誰讓老夫是大善人呢。”他也不問前去江南道作甚。他是大夫,必然是有人等着他去醫治。

衛丫頭在江南道,他是得盡快趕過去,已經許久不曾吃上衛丫頭的拿手好菜了。

孫神醫啓程之際,謝定徹正打算将原本準備好的包袱交給他。

裏面都是一些入秋之後的衣物。

不知衛慈會不會在江南受凍?

謝定徹給所有人都購置了衣裳,便是想将衛慈的那一份也名正言順的捎過去。

可包袱還沒從他屋內拿出,謝定徹就硬生生打斷了自己計劃。

他擱置下了包袱,忽然自嘲一笑。

他在做什麽?

二弟與四弟又不是孩子,又豈會缺了衣裳。

衛慈更是有二弟照料着……

謝定徹擱置下包袱,且又放回了箱籠裏,此生都不會讓任何人知曉,他為了購置女子所用衣物,花費了多少精力……

***

幾日後,江南道,總兵都督府。

海東青折返時,衆人便知,孫神醫已經在路上了。

同時,海東青也帶來了謝府的近況,謝南州将玉镯一事告知了衛慈。

對此,衛慈消化了好一會,才總算是明白了過來。

上一輩子,衛蘇雯提及過的“奪氣運”也是因着那只玉镯麽?

可衛慈有一事不懂,問道:“夫君,衛蘇雯也挨近過你,可你為何不受蠱惑?”

謝南州忽然劍眉一挑,這個平日裏不茍言笑,過分清冷內斂的男子,竟然露出一抹傲慢之色,風流一笑:“慈兒,我已經與你說過,我與旁人不同,不會受到蠱惑。我晨起時第一個想到人是你,吃飯時腦子裏亦是你,就連沐浴睡覺,腦子裏也是你。旁人又如何能夠蠱惑我?”

頓了頓,衛慈白皙的面頰一下就漲紅了。

一個男子在沐浴睡覺時,也想着她……?!

好一句虎狼之詞!

這話與調/戲又有何區別?!

他在沐浴睡覺時,想她作甚?!

自幾天前在梧桐樹下親密過後,謝南州一直沒有機會挨近小妻子,而小妻子也故意對他避而遠之,這幾晚還與江晚凝同睡一屋,分明是躲着他。

謝南州好看的薄唇輕輕一揚,直接讓小妻子放寬了心,免得每晚都往旁人的房中跑:“慈兒,回到謝府後,你我重新拜堂,再入/洞/房。所以,江南道一行,我不會對你下手,慈兒不必擔心。”

屋內還有旁人,是衛慈的随行婢女,以及都督府的下人。

謝南州這般言辭,一直垂首的婢女們驚詫的望了過去。

衛慈瞪向謝南州,她其實對這人逐漸有了好感,但他每次都能把自己氣到無話可說。

“你不要再說了!”

夫君不說話時,當真俊美惹眼。她也是頗為喜歡的。

可這人一開腔,她就不想要他了。

謝南州俊美的面容隐露出些許失落之色:“慈兒生得貌美,看似溫柔體貼,對我卻慣是橫眉冷對,倒又是我的不對了。”

衛慈:“……!”

錦書噗嗤一笑。

她家姑爺在外人面前肅重冷煞,是羅剎見了都會害怕的一代枭雄,可在小姐面前,姑爺又像個受盡委屈的毛頭小夥。

夫妻兩人正陷入僵凝,忽然,海東青撲騰起了翅膀,仰天一聲長嘯。

謝南州的狹長鳳眸倏然一凜,一只手已經握住了腰間軟劍的劍柄上。

而下一刻,疾風襲來,一根箭矢嗖的一聲,剛好射在了圈椅上,謝南州在前一刻将衛慈拉入懷中,兩人皆看向那根箭矢。

無疑,又是有人暗送情報。

而且,此處是都督府。

能将箭矢射進來的人,絕對不是弱者,甚至于實力相當可怕。

謝南州拔下箭矢,就見上面綁着一條絹帕,衛慈當即認出了絹帕上的“悠悠”二字。

這不是她母親的閨名麽?

再細一看絹帕上的刺繡,衛慈近乎是從謝南州手中奪了過來:“這是我母親的東西!”

謝南州眉心微擰。

他在京都的探子網絡,可謂是四通八達,可就連他的人都沒有查到沈悠悠到底是生是死,足可見,其中必有蹊跷。

謝南州凝視着小妻子的眉目,耐心詢問:“夫人能篤定麽?”

衛慈點頭,神色焦灼,因着過分興奮,她瓷白的耳垂溢出一層薄薄的粉,小瓊鼻也急出了一層細汗:“錯不了的,母親的女紅針腳,與旁人不同,她的繡品都會在最後往上挑線。”

針黹女紅之事,謝南州自是不懂。

但小妻子神色不似作僞。

謝南州的目光重新落在了手中的這根箭矢上,對于他這種摸透武器的人來說,很輕易就能辨別出武器的精妙之處。

無疑,方才射出這根箭矢的人,是個高手。

而且,那人準确射中了圈椅扶手,避開了衛慈。

那人是純粹送消息過來。

夫婦二人對視了一眼,謝南州将手中箭矢握緊,笑道:“夫人不急,我定幫你尋到岳母。”

衛慈:“……”他喊得倒是親切。

衛慈卻是一時間心緒複雜。

她記憶中的母親已經模糊,只覺得母親甚美,父親醉心于周氏那幾年,母親身型清瘦,整日郁郁寡歡,她鮮少見母親笑過。

絹帕上除卻“悠悠”二字之外,還有一行小楷。

“預知真相,城外十裏坡見。”

換做是旁人,定然會立刻前往。

可衛慈在謝家待久了,人也養成了反複思量的習慣,很快就篤定:“夫君,這必然是一個陷阱。”

謝南州漆黑的眸子一亮:“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衛慈猶豫:“可是,若是中計了呢?”

謝南州認出了那根箭矢,若是沒有猜錯,像是嚴家之物。

嚴家雖不入仕,但嚴家現任家主——嚴厲,早就頗負盛名。

算是赫赫有名的江湖人物。

謝南州看上了嚴家的勢力。

其實,在今日之前,謝南州已經在算計嚴家,然而,一直沒有合适的契機。

嚴家……怎會與沈悠悠有關系?

不知為何,原本不信鬼神之說的謝南州,此刻,卻突然捏住了衛慈粉嫩的臉巴子,還左右看了看,頗有意味的風流一笑:“慈兒,你當真是我的福星,是上蒼将你送到我手上來的。”

“你我是命中注定。”

他想要的一切,都因為她而逐漸實現。

衛慈臉巴子吃痛,推開了男人的手,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謝南州卻忽然又湊近了幾分,唇貼近了她細嫩的耳垂:“祖母亦說,你是我的福星。看來,我需要抱緊了你才好。”

衛慈:“……!”

衛慈後退了兩步,徹底躲開了男人的觸碰。

“夫君,你還真是愈發……放/蕩不羁!”

謝南州但笑不語。

小夫人給他帶來的“驚喜”還真是不少。

接下來,他正好有機會接觸嚴厲。

***

兩個時辰後,日落西斜,城郊十裏坡。

謝南州與衛慈共乘一馬。

此次是故意送上門,算是“自投羅網”,所以,謝南州不會讓衛慈離開他一丈遠。

抵達目的地,謝南州勒緊了缰繩,一雙幽眸映着晚霞的光,像淬上了一層琉璃色,他環視四周,很快就發現了端倪,薄唇輕扯,嗓音磁性爽朗:“閣下既已等候多時,那便出來吧。”

衛慈納悶的四處看了看,并沒有看見一個人影。

而就在她即将轉過頭問謝南州時,忽然從平地冒出數根削到尖銳的竹排,将謝南州與衛慈團團圍困。

緊接着,便有人從林中走了出來,為首二人容貌相似,但一個年長些,另外一個只是少年郎,二人身後跟了幾名持劍随從。

這一行人,皆着錦衣勁裝,身量挺拔修韌,一看便是習武之人。

為首的兩人從一出現開始,就盯着衛慈打量。

謝南州圈着衛慈的那條鐵壁緊了幾分,這便朗聲道:“閣下可是嚴家家主,嚴厲?”

被一下就認出來的嚴厲愣了一下,随即朗聲一笑,抱拳道:“不愧是謝侯,在下的确是嚴厲。”

一言至此,嚴厲再度望向衛慈,準确的說,是通過衛慈看向了另外一個人,除卻打量之外,眼神之中還帶着些許的醋意與嫉恨。

要知道,衛慈與沈悠悠是母女,而且她的容貌随了沈悠悠,與沈悠悠年輕時候頗神似。讓人嫉恨的是,她是衛舟漾的女兒!

衛慈察覺到了對方的視線,她迫不及待,問道:“這位大叔,你手中怎會有我母親的帕子?你到底是什麽人?你認得我母親?她現在人在何處?”

衛慈心中有太多困惑。

她以為男子會知曉母親的線索,可誰知男子一開口,皆是委屈:“我要見你母親。另外,你可以喊我一聲繼父。你母親一年前離我而去,一直不曾歸來,她一直吵着說要去尋你,但我暗中去過京都,你母親并沒有出現過,不知你們母女可曾暗中見過?”

這時,一少年郎附和:“姐姐,你若是知道母親下落,定要告知父親,若是讓母親落入那些觊觎她的人手裏,那可就糟了。”

衛慈:“!”

謝南州十分不合時宜的附耳,以僅他二人可以聽見的聲音,道:“夫人,看來,世間女子也可能會多情。足可見,你根本無需擔心會重蹈覆轍,日後是你辜負我也說不定。”

男人頗為陰陽怪氣。

衛慈:“……”誰能告訴她,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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