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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   第八十六章

◎再次醉酒◎

刺激來得太過突然。

衛慈想過無數種可能, 卻唯獨沒有料到這一出。

母親遠離了京都,竟還在數千裏之外的江南道,另外嫁人生子了!

她這才仔細打量了嚴厲, 是個俊朗高大的男子, 已至中年,儒雅氣派, 比傳統武将多了一些俠氣,容貌勝過了衛舟漾與鎮南王, 算得上是中年大叔中的佼佼者。

至于嚴厲身側的少年郎,也是容貌出衆, 五官立挺俊秀,用不了幾年便會輕易讓無數女子紅鸾心動。

這二人一看就是父子,五官頗為相似。

秋日的夕陽落得很快。

一陣秋風起,衛慈渾身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本能的往謝南州懷裏縮了縮,渴望汲取一些溫熱。

她似乎沒什麽心情可言。

談不上歡喜, 但也并不失落。

至少……

母親還活着。

母親活着這樁事,就足以讓她平複大半的嫉妒與困惑。

嚴厲虛手一指:“謝侯,時辰不早了, 不如去我府上稍坐片刻,關于內人的事,我再慢慢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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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南州要與嚴厲所談之事,又何止事關沈悠悠。

他自是要走這一趟。

這時, 傅淮景帶着兵馬在關鍵時候趕來了,他的出現并非是要帶走謝南州, 而是給嚴厲示威, 明确讓他知道, 不可動謝南州與衛慈。

傅淮景騎在馬背上,對嚴厲抱拳,朗聲道:“嚴盟主,你要将謝侯夫婦帶走的話也可,但也需得全須全尾送回來。”

傅淮景震驚于此事的機緣。

要知道,嚴厲的勢力,就連他這個江南道的總兵都督都忌憚幾分。

朝廷已對日益壯大的江湖勢力忌憚已久,若是謝南州可以拿下這股勢力,簡直就是如虎添翼!

傅淮景愈發開始相信當年黃河口的那塊巨石上所寫的傳言——

謝家二郎,紫薇降世,入駐中洲。

嚴厲鼻音出氣:“傅都督,你大可放心,在下可不敢輕易動了這二位。”

一個是他的繼女,另一個是繼女婿。

若是傷了他二人,悠悠豈會原諒他?

謝南州對傅淮景眼神示意。

傅淮景領會了他的意思,這便目送着嚴厲帶着謝南州與衛慈離開。

這一路,衛慈都十分沉默,無論少年郎說什麽,她都不吱聲。

對這一刻的衛慈而言,這少年郎是她的對頭。

“姐姐,我叫嚴晨晨,今年十二了。”

“母親時常提及你。”

“你與母親長得真像。”

衛慈;“……”

她素來很有耐心。

早些年便就在衛家養成了隐忍的性子。

可如今,衛慈卻發現,這世上又冒出一個讓她沒有耐心的人了。

第一個是謝南州,第二個便是這個嚴晨晨。

這個便宜弟弟,竟也是個話痨。

***

嚴厲雖沒有一官半職,但在武林中,頗有威名,嚴府建造的恢弘大氣。

就連守門小厮也是手持寶劍的習武之人。

府中亭臺樓閣、飛檐鬥拱,還引了活水入府,府內四周環繞着荷花塘,水中錦鯉已被喂養到渾圓滾胖。

衛慈不禁感慨。

這裏的魚兒,比她的日子都要滋潤。

它們是不是被母親親手喂養?

母親可不曾照拂過她的飲食起居。

醋意上頭,衛慈臉色就變得不太好看了。

忽然,一只大掌握住了她的細腕,衛慈擡頭看去,正好撞入了一雙幽深澄澈的眸子,謝南州對她溫柔一笑,像是看穿了她的小心思,但并未揭穿,只說:“夫人若是喜歡,等回到京都,為夫也命人給修一座荷花塘,養上各色錦鯉。”

衛慈:“……”

大抵是秋風蕭瑟,她鼻頭泛酸,原本不該如此麻煩謝南州,但還是沒出息的點了點頭。

沒吃過糖的孩子,總會渴望得知糖的滋味。

哪怕只是嘗一下,也是好的。

再繼續往裏走,衛慈竟發現,嚴府的諸多構造,竟是仿了京都的樣式。

足可見,這位嚴家家主,對母親還算疼寵。

所以,母親才從未回去看看她,是麽?

衛慈不敢繼續往下想。

母親到底是不方便回去看她?還是将她的存在視作了恥辱?

畢竟,她的身世大抵是見不得光的。

到了堂屋,婢女很快端上剛沏好的桂花茶,幽香撲鼻而來,衛慈愣了一下。她也擅制作花茶,是幼時跟着母親所學,但她自己做出的花茶,總是缺了一些味道,此刻,她掀開茶盞,望着青瓷中浮浮沉沉的桂花與清茶,忽然明白了。

她制作的花茶并非缺了精髓。

而是再喝不到母親親手沏的茶。

她淺淺的嘬了一口,還真是如記憶中一樣的沁香。

謝南州與嚴厲說了些什麽,衛慈起初一句也沒聽進去,直到此刻,她擡起眸子,看向嚴厲,問道:“嚴盟主,你可否将我母親的一切告知于我?”

她很想知道一個真相。

至少,能讓她心中平複一些。

謝南州眼神示意嚴厲,這又附和自己的小妻子,道:“嚴盟主,岳母大人是如何來了江南道?昨年又是為何離開?”

到底是謝南州,總能抓住問題的關鍵點。

嚴厲沉吟了一聲,可號令諸多英雄好漢的铮铮漢子,愣是當場擡手抹了把臉。

“昨年中秋之前,朝廷來了欽差,美其名曰要招安我,但我知道,朝廷的意思,是讓我解散整個武林,甚至于想利用我招集武林上的幾大門派,将他們全部暗中誅殺。此事,被我先一步知曉,我自是不會配合!”

“不成想,那欽差竟認出了我夫人。拿我夫人的身份做要挾。夫人她……深明大義,為了顧全我,以及無數人的性命,便在一年前消失得無影無蹤。”

沈悠悠曾是京都第一美人,京都官員認出了她,也實屬正常。

若是那官員回去之後,将此事告知衛舟漾,那麽衛舟漾必然不會容忍“奪/妻/之仇”。

聽到這裏,謝南州劍眉微擰,看了一眼衛慈,見小妻子神色如常,這才又接着問道:“那朝廷欽差是誰人?”

嚴厲脫口而出:“周禦史。”

他怎麽都不會忘記這號人。

為了安撫此人,昨年他可是花了不少銀錢堵住了他的嘴。

謝南州眸色一凜:“實不相瞞,此人已死,而且京都暫且無人知道岳母還在世。”

嚴厲仿佛沒多少心思顧及朝廷中人,提及沈悠悠,他的神色愈發焦灼:“夫人離開我,必然是不想給我帶來麻煩,可我與她既然是夫妻,便不可能不管她,孩子也不能沒有娘。”

一旁的嚴晨晨點頭,滿腹委屈:“我都一年沒吃上母親親手做的飯了。”

衛慈:“……”她也曾經是個孩子,她也需要娘。

恕她無法對一個初見的同母異父的弟弟共情。

她甚至隐隐嫉恨嚴晨晨,算着日子,他霸占了母親十二年。

所以,嚴晨晨屢次對衛慈示好,都被衛慈視而不見了。

說她不顧情面也好,小孩子心性也罷,她就是暫時接受不了母親給她生了一個同母異父的弟弟。

謝南州察覺到了小妻子的情緒,他知道衛慈一時半會沒法平複,這便替衛慈問道:“嚴盟主,你還沒告知,本侯的岳母……是如何嫁給了你?當初是詐死麽?”

謝南州又問到了關鍵點。

嚴厲似有難言之隐,但他面對着的兩人,一個是衛慈,另一個是謝南州,是沈悠悠的女兒與女婿。

尤其是謝南州的身份特殊,嚴厲更是沒有隐瞞。

他這樣身份地位的人,亦是不屑于扯謊,遂道:“夫人她的确是詐死,她當初被衛舟漾那個狗賊傷透了心,又不得和離,加之……她的腹中的孩子難産而死,更是心灰意冷,遂安排好了假死之事,逃離了京都後,便一路南下。恰逢那時我正當年輕,輕狂孤傲,對她一見傾心了,遂搶來當了夫人。”

“搶人”似是不體面,嚴厲又立刻道:“你二人千萬莫要誤會,我一直等到夫人對我有了感情,才與她做成了真夫妻。待搶來夫人一年之後,她才接受了我。後來十多年,我與夫人一直都是夫妻恩愛,此事,犬子可以作證。”

嚴晨晨點頭如搗蒜。

衛慈:“……”

謝南州:“……”

這下,衛慈什麽都知曉了。

很奇怪的感覺。

談不上心緒不寧,也沒有太多的傷懷。

她想要的答案,似乎都有了。

至于母親為何這麽多年都不去看看她……

她猜測,是母親有自己的難處。

又或者,有個同母異父的弟弟代替了她的位置。

她一直很想查清楚的事,突然變得沒那麽想知道了,她甚至不想去問母親是否舍得下她……

***

大抵是屋內太悶,衛慈走出堂屋,沿着長廊四處看看,仿佛到處都有母親的影子,她還看見了一只與長寧侯府一般無二的天鵝。

母親雖離開了京都,可習性好似半點沒變。

嚴晨晨追了出來,一路上跟在衛慈身邊,少年郎身量颀長,在衛慈身側倒也乖巧。

“姐姐,你怎的不高興?”

衛慈:“……”她母親被人搶了,她為何要高興?

嚴晨晨見親姐姐不搭理他,倒是很有耐心,又說道:“母親時常與我提及你,還說你是世間最好的姑娘。”

衛慈:“……”既然母親覺得她這樣好,為何不回去看看她?上輩子,她落了那樣的境地,母親不可能不知曉。她被賜婚嫁給謝南州,并非是小事,母親也不可能沒有聽聞

可即便她出閣,母親也不曾出現。

衛慈繼續緘默。

嚴晨晨撓撓頭:“姐姐,你是不是嫉妒我?”

衛慈終于有了反應,平靜的臉上多出了一絲自嘲輕笑,她側過臉看向少年郎,情緒異常平穩,道:“我幼時沒了母親,在家中備受苛待,我父親寵妾滅妻,專寵家中庶長姐,我戰戰兢兢活到十七歲,又被遠嫁去西洲。我的小半輩子從來都是不能自主,因着我沒有母親撐腰!”

“我是該嫉妒你。”

嚴晨晨:“……”

少年是嚴厲唯一的兒子,是嚴家少主,自由養尊處優,是嬌寵着養大,他自是不能感同身受。

衛慈繼續往前走,她雖是第一次來這座府邸,但府內皆是京都房舍的風格,她自己不會迷路。

嚴晨晨頓了頓,又跟了上去,這下,他安安靜靜的不再叨叨了。

***

堂屋,謝南州眼神示意過後,嚴厲立刻讓下人都退了下去。

此刻,僅他二人單獨相談。

嚴厲雖是個大情種,但能爬到今日這個位置,他絕非是池中之物。

在得知衛慈嫁給了謝南州之後,他就已經開始算計了。

直到前一陣子,又得知謝家攜赈災銀兩前來江南道,他就更是隐隐期待着什麽。

嚴厲試圖拉近關系,直言道:“謝侯,我與夫人已拜堂成親,她此前身為衛舟漾妻子的身份已經不複存在了,算起來,我也算是你的岳丈。”

謝南州單手持盞的動作,微微滞住:“……”

這又多了一個岳丈!

謝南州示意嚴厲繼續說正事,能不能與嚴厲結親,不是他說了算。一切都看衛慈的心意。

衛慈若是不願意,便是嚴厲要贈予他整個江湖的勢力,他也要好生斟酌。

謝南州淡淡啓齒:“嚴盟主,你有話不妨直言。”

嚴厲從圈椅上起身,一手朝後,在堂屋內來回走了幾圈,這才長嘆一聲:“自我任盟主以來,江湖風調雨順,大家都是做正經買賣,開镖局、創武堂、擴運河……無人僭越,更是不可能威脅到朝廷,可皇上卻疑心太重!”

“實不相瞞,以我的勢力,要想在京都打探消息并不是難事。”

“皇上還是想将弟兄們一網打盡。”

“可大家又做錯了什麽?從前不過都是讨口飯吃,彼時也不見朝廷的救濟。而今,總算是過上了安穩日子,朝廷又來強行幹涉!”

嚴厲已經在控制着情緒與言辭。

他是江湖人士,不像朝中官員,沒那麽多彎彎繞繞。

謝南州品茗片刻,擱置下了茶盞,這才淡淡啓齒:“一山難容二虎,嚴盟主的勢力如今過大,沒猜錯的話,如今你至少可以召集數萬人馬。”

這才是承乾帝真正忌憚的。

嚴厲沒有否認。

他廣袖一揮,一臉憤色:“那又如何?!兄弟們曾經都是走投無路,這才加入了各大門派,而今大家都有了正經營生,不曾禍害百姓,亦是正常繳納供稅,何錯之有?!”

好一句“何錯之有”!

謝南州忽然笑了。

“哈哈哈……”他朗笑幾聲,又拍了拍巴掌,“說得好!但不知嚴盟主,可曾聽聞過一個句話?”

嚴厲看向謝南州:“願聞其詳。”

謝南州言簡意赅:“匹夫無罪,懷璧其罪。”

嚴厲忽然怔住。

其實,謝南州豈會不理解嚴厲的處境?

謝家與這江湖一樣。

原本皆無錯。

但終究是礙着承乾帝的道了。

錯就錯在,他們都過于強大了。

嚴厲擰眉:“謝侯,你有何打算?”他能查到的消息,可不僅僅是朝廷要針對他。

謝家阖族被召見回京,從某種程度來說,算是一種軟禁。

只要謝家所有人都在京都,在帝王的眼皮子底下,帝王就可以更好的拿捏謝南州。

謝南州側過身,指尖探入茶水中,沾了水漬,在桌案上寫下了幾個字。

頓時,嚴厲眸色凜然,喉結無意識的滾動。

須臾過後,嚴厲抱拳,鄭重朝着謝南州作了一揖:“懇請謝侯提攜!”

謝南州薄唇輕輕一揚,并未拒絕:“好。”

***

華燈初上,嚴府四處的庭院皆挂上了羊角琉璃燈,乍一眼望過去,整個府邸火樹銀花不夜天。

衛慈被邀到宴席處用飯。

她觀察到,府上無論是用度,亦或是下人、夥食、陳設,一應皆不遜色于長寧侯。

難怪母親不願意回去。

其實,衛慈也試着站在母親的立場去思量。

倘若她是母親,也是此生都不會原諒長寧侯府。

母親能逃出來,且還活着,她應當替母親感到高興。

讓她真正不能釋懷的,大抵是發現,她與長寧侯府的人一樣,皆被母親抛之腦後了。

她在母親眼裏,竟……沒有半點特殊。

這大概才是她此刻郁郁寡歡的緣故。

宴席處,嚴厲與謝南州已是酒過三巡。

謝南州一如既往的老練肅重,宛若根本沒有醉,可擺放在他面前的偌大空酒壇子,便透露着男人此前飲了多少。

嚴厲已醉到失了體面,趴在桌案歇斯底裏:“悠悠,你到底去了哪裏?你當真好狠的心腸吶!”

謝南州擡眸,那雙幽冷眸子裏溢出一抹微光,俊臉微紅,看向衛慈:“慈兒,你不會随了岳母大人吧?我亦不是衛舟漾,你不可能從我手中逃離。”

衛慈:“……!”

這厮也醉了!

嚴厲痛哭片刻,又似稍稍清醒,擡手拍在了謝南州肩頭:“謝侯,你今日……其實是故意露臉,陪同衛慈是假,來見我才是真的吧。我定會考慮你的提議,只要能有一個萬全之策,我必以你馬首是瞻。”

嚴厲此言一出,謝南州那張清隽的臉,忽然冷了幾分,舌尖頂了頂口腔內壁,眼底掠過一抹邪意。

他再度看向衛慈,大抵是醉了,求生欲極強:“慈兒,我是真心實意陪同你而來。”

衛慈:“……”

她其實明白一切。

只不過懶得與這個醉鬼繼續待在一屋,轉身就要走。

嚴府已經準備好了廂房,她的晚飯随意吃些東西應付一下即可。

正快步走在長廊上,身後有人追來:“慈兒!”

衛慈沒搭理,繼續往前快步走去。

可她到底不是謝南州的對手,須臾就被男人握住了手腕,一股大力迫使她轉過身來。

謝南州松開衛慈手腕的同時,長臂一伸,握住了衛慈的細腰,将她又往自己面前拉了拉。

酒是好東西,讓這人斂去了素日的肅重,更添孟浪。

不過,哪怕是在醉酒微酣之下,謝南州的思路還是無比清晰,甚至于讓人看不出來他醉了。

“慈兒,你別生氣。”

衛慈撇過臉,悶悶說:“你去忙你的大業,無需管我。”

反正,她總是被遺棄、忽略的那一個。

前世如此,這輩子還是這樣。無論是衛家、付恒、母親,亦或是謝南州,都将她擺在了次要的位置上。

這種微妙的感受,讓衛慈自己都唾棄自己。她亦不想矯揉造作,可總是難以控制的覺得,自己是那麽的不重要。

謝南州自诩并不是個花言巧語的男子,但有些話,他卻非說不可:“慈兒,大業亦是重要,我甚至不惜付諸性命,那是我的使命。”

此刻,兩人四目相對,浮光落入眼底,彼此可以清晰的看見彼此眼底的神色。

謝南州語氣鄭重:“可你與大業并不沖突。即便你的繼父不是嚴厲,我同樣會陪同你一查到底。”

“慈兒,我的話,你能聽明白麽?”

一言至此,謝南州忽然嗤笑一聲:“為夫亦可把這條命送給你。”

江山與美人,從來都不沖突。

他都要。

也都會拼盡全力。

在他看來,這世上的事,只要他肯,便可以兩全。

衛慈瞪了謝南州一眼:“誰要你的命?!”

她推開他,打算轉身就走。

可謝南州哪裏肯放手?

小妻子每次生氣,都像那水裏的泥鳅,抓都抓不住。

謝南州索性對她用強的,他長臂一撈,圈住小妻子的纖腰,将她夾在胳肢窩,這便帶着她往嚴府的廂院方向走去。

衛慈小腹吃痛,一開始嚷嚷了幾句,實在不管用,就開始四肢并用,反抗謝南州。

“放開!”

“放我下來!”

“謝南州!你、你太過分了!”

嚴府引路的婢女,一臉震驚。

不多時,來到廂院,謝南州對那婢女低喝:“不得靠近!”

廂房鋪好了香軟的被褥,案臺的雕花镂空香爐裏正騰出袅袅沉水香,幔帳半開,屋內燈火搖曳。

衛慈被抛在了榻上,虧得下面墊了棉被,不然,她的後/臀/就要遭殃了。

衛慈這才剛經歷天翻地轉,還沒回過神來,就見謝南州欺身過來。

衛慈方才掙紮太過激烈,繡花鞋早不知所蹤,眼看着謝南州就要覆過來,她擡腳就踹了過去,玉足剛好蹬在了謝南州高挺的鼻梁上。

“嗯——”

男人一聲悶哼。

他一手握住了衛慈的腳踝,将她的绫襪也褪了去,不知哪來的惡趣味,竟撓她的腳底心。

衛慈:“……謝南州!”

下一刻,美人臉上的怒意瞬間消失,轉為笑靥如花,确切的是,哭笑不得。

“謝、謝南州……你不能這樣對、對我!”

衛慈橫躺在榻上,她實在怕癢,一時間失了方寸,男女力氣懸殊頗大,她的那點反抗在謝南州面前可以直接忽略。

此刻,荷花粉被褥上,美人發髻淩亂,朱釵斜挂,她笑到面頰嫣紅,似笑似啼,一副國色生香的明豔美人圖。

謝南州忽然住了手。

在衛慈大口喘氣之時,男人已經覆了過來,他臉上的神色與平日沒什麽不同,可漆黑的眸底已經染上醉意,眼神不再凜冽,而是癡癡纏纏,像沾了蜜。

“慈兒,別拒絕我……”

衛慈吐氣如蘭,意識尚未回籠,下一刻就被堵住了唇。

“唔……”

衛慈無意識的捏緊了身下被褥。

這厮真真是又醉了!

上次醉酒後就幹過荒唐事,衛慈此刻的心髒都快要跳出來了,奈何根本無法推開謝南州。

他倒是很會手/口/并用,不消片刻,就将衛慈/剝/得僅剩下了一條藕粉色的燈籠/亵/褲,男人得空之際,支起身子,借着從幔帳外洩入的光亮,眼神灼灼的欣賞着眼前美景……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今天的第一更奉上,晚上還有一更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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