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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   第九十章

◎禍亂京都◎

半月後, 深秋露寒。

謝南州一行人回到京都,傅淮景也随行歸京,一來是禀報江南道的災情, 二來是特意為了給江大人翻案。

傅歡一死, 傅淮景已再無軟肋。

他不是尋常人物,便不是付恒可以輕易拿捏得了。

一個不怕死的狠人, 最後到底會幹出什麽事來,誰也不敢保證。

剛剛進了城門, 傅淮景抱拳對衆人作揖:“謝侯、夫人,暫且別過。”一言至此, 他對謝無恙幾人點頭示意,最後多看了幾眼江晚凝,這便調轉馬頭,帶着人往傅家方向而去。

他不是傅家真正的血脈,但頂着“傅”姓。

傅淮景做事素來滴水不漏,此番要開始真正對抗付恒, 他必然要從傅家徹底脫離出來。

倒不是絕情。

這也是對傅家的保護。

江晚凝探出馬車車窗,看了許久,這才傷懷道:“師兄的母親改嫁傅家後, 又生了兩個弟弟,早就不能全心全意待他。”

不然,傅淮景年少時候也不會幹脆就借居在江家。

對傅淮景而來,傅家對他而言, 更像是寄人籬下。

但傅家無過錯,他那樣的人雖少言寡語, 必要時候還是會保住傅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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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府已派人過來迎接, 謝木澤與謝雲音騎馬而來, 兩人穿着厚實秋裝,大抵是在京都養了好一陣子了,膚色比在西洲那會時白皙了不少。尤其是謝謝雲音,乍一看,面若銀盤,面容明媚好看,她與謝南州是同胞兄妹,一個随了父親,一個随了母親溫氏。

“兩位哥哥、兩位嫂嫂,祖母讓我與三哥過來接你們,家中已備好飯菜。”謝雲音揚着嗓門,爽朗道。

江晚凝:“……”

她又不是謝五的嫂嫂!

謝無恙笑着望過來,江晚凝立刻縮進馬車裏,引得衛慈一陣竊笑。

江晚凝只好壓低了聲音提醒她:“慈兒,謝五姑娘頑皮,你可不要跟着她胡鬧。”

衛慈卻不依:“五妹妹是個聰明的女子,她自然是看出來了。江姐姐,你與我四弟之間,到底幾乎袒露心聲?你二人到現在總不能還都是悶葫蘆吧?”

衛慈詫異一問。

她與謝南州之間,謝南州過于主動,在西洲就挑明了心思。她還以為謝家男子都是如此這般直接坦蕩。

江晚凝面頰滾燙,外面是秋意涼涼,馬車車廂內卻是一陣燥熱:“慈兒,你別說了。”

謝四的那張嘴巴的确不着調,可從未與她真正表明過心意。

也幸好如此,不然,江晚凝當真不知該如何面對他。

衛慈抿唇一笑,忽然又想到,這日後,搞不好江姐姐還得喊她一聲二嫂,她自己也不由得難為情了起來。

她與謝南州……真的可以永結兩姓之好?

衛慈自己都震驚。

都這個時候了,她竟還懵懵懂懂的感覺她與謝南州之間是那麽的不真實。

那人可是謝南州啊,禁欲不近人情,不好女色,是沒有七情六欲的廟宇佛子!

而事實上……

***

抵達謝府,微生父子迎了出來。

微生決不方便公開他與衛慈的關系,只能守在梧桐巷子等候。

衛慈一下馬車,微生決火速上前,上下打量了衛慈,語氣似是不滿:“此次江南道一行,人都消瘦了,怎麽?謝侯沒有照顧好你?”

看着鎮南王這張儒雅清俊的臉,衛慈欲言又止,最終沒有透露出一個字。

母親至今身在何處,她也不知曉,她更是不能直接告訴鎮南王,母親另嫁了。

她自己到底是誰的親生女兒,暫還不能篤定。

好一團亂麻!

微生決見衛慈心神不寧,守在她身側,從下馬車,直至邁入侯府大門,一路關切:“慈兒,你怎麽不高興?可是在外面碰見了什麽兇險之事了?誰若欺你,老子定砍了他!”

意識到自己語氣或許過于粗/暴了,微生決又和緩笑道:“我替你剁了他。”

衛慈:“……”

她亦不知該說些什麽,只能颔首表示感激鎮南王的這份“護犢之情”。

謝老太太面色紅潤,精神矍铄,見老二與老四都安然歸來,拉着衛慈的一雙柔荑,又是一番噓寒問暖,恨不能将衛慈放在謝家堂屋,當做福星供奉起來。

“慈兒,此次多虧了你啊。”

“日後,老二若是出征,你都跟着他。”

“最好是能寸步不離的守在他身邊!”

“丫頭啊,你可是我謝家的福星!等你與老二再次大婚,定要進謝家祠堂,與謝家/祖/宗/們打個招呼。有你在,謝家衆人都會安好。”

衛慈:“……”

她成了護身符了?

衛慈很想謙遜一下,可謝老太太根本不給她反駁的機會,認定她就是福星。

謝老太太笑道:“老身請大師給你與老二測了八字,實乃大吉,你二人是前世修來的緣分呢。大師還說,你們的夫妻姻緣牽扯了好幾世,此生必定兒孫滿堂。”

衛慈:“……”祖母真是越說越是離譜,她只能淡淡笑過,不便拂了老人家的臉面。她上輩子與謝南州并無半分交集,又豈會修來今世的緣分?

堂屋擠了烏泱泱的一片人,謝定徹過來時,許久才與衛慈說上一句話:“此番辛苦弟妹了。”若非衛慈先一步提醒謝家,謝四此次怕是兇多吉少。

好在,謝家又安然渡過了一次危機。

衛慈對上謝定徹冷清深邃的眸,莞爾一笑:“大哥,你太客氣了。”

謝定徹不知在想什麽,忽然笑了笑:“弟妹似是長高了。”

與離開京都時,不太一樣。

可這才短短不到兩個月的時間,便是高挑了些,也不甚明顯。

可謝定徹依然注意到了。

衛慈并未多想,聽見自己長高了,倒是頗為歡喜。

微生決在一旁故意炫耀:“本王七尺之多,想來慈兒定不會矮。”

謝家衆人:“……”

可長寧侯衛舟漾也照樣是個高大男子呀。

僅憑身量,自是不能确定衛慈的生父究竟是誰。

衛慈的容貌随了沈悠悠,至少,容貌上看不出一絲微生決與衛舟漾的影子。

此刻,謝南州幽眸微眯,目光落在謝定徹的側臉上,須臾又挪開。

晚膳已備好,眼下,謝府人多,總算是坐滿了。

衆人皆落座,謝老太太掃了一眼偌大的圓桌,眼眶微紅,卻笑着道:“來人,上酒!”

謝家軍明令禁止,不得飲酒。

但大喜的日子除外。

今日兩個孫子安然從江南道歸來,對謝老太太而言,就是大喜之日。

***

月上柳梢頭,秋風瑟瑟,廊下銅鈴叮當作響。

謝南州今日也不知是怎麽了,竟将謝定徹給灌醉了。

衛慈好幾次在席上提醒他,可謝南州卻裝作沒瞧見。

她就知道,這人素來會假裝。

芙蓉苑與海棠築緊挨着,夫婦二人回院,自是同路。

謝南州分明飲了不少酒,可無論是走路姿态,亦或是面上神色,皆看不出醉酒之态,他腿長步子大,很快就追上了衛慈。

錦書與尋墨十分識趣的迅速遁之。

甬道兩側的菊花正綻放,沁香撲鼻。

這種花香并不濃郁,與旁的嬌花不同,獨具雅致。

衛慈打算裝聾作啞,徑直往全走,可謝南州哪裏會放過她,堂堂常勝侯,在外人面前不茍言笑、深沉內斂,可在自己妻子面前,卻像換了一個人。

“夫人,鎮南王與嚴盟主的處境,你也應當一清二楚了。岳母欠下的桃花債可真不少。足可見,女子還是需得專一。”

謝南州有意敲打衛慈。

小妻子如今年紀尚小,才十七歲,心智純真,等到年歲漸長,若是生出了花花腸子,迷戀漫漫紅塵,那可就不好了。

衛慈原本還能忍,可聽了這話,她像是炸了毛的貓兒,奶兇奶兇。今日家宴上,她也飲了梅子酒,仗着幾分醉酒,仰面怒視謝南州:“謝侯,你還真是夠清閑,整日兒女情長,你有完沒完?你就不覺得煩麽?”

便是她這個女子,也不至于整日情情愛愛。

世間之大,能做的事情太多,拘泥于兒女情長,實在太傻。

謝南州劍眉微擰。

煩麽?

他倒是樂在其中。

從前一直繃得太緊,二十三年的光景,眨眼而逝,他這人沒什麽世俗的/欲/望,所進行的大業也只是為了保住謝家。

直到,衛慈嫁去了西洲,一點點的喚醒了他身為一個正常男子該有的/悸/動。

謝南州狹長鳳眸中的神色,頗為專注,長腿一伸,擋住了衛慈的路,把她堵在了甬道上。

衛慈只能駐足。

她回頭一看,身邊婢女不知所蹤,四下空無一人。

分明是涼意濃濃的秋夜,可衛慈此刻卻是身子發/熱。

大概是被氣的。

衛慈如實想着。

謝南州認真說:“慈兒,我只有你一個,我不覺得煩。”

他又不是那種花花公子,需得應對太多紅顏知己。

衛慈不明白這厮為何要說這些。

而,謝南州很快就讓她徹底明白了。

“岳母如今下落不明,想來也是諸事纏身。倘若她不曾招惹過那樣多的桃花,也大可不必如此。且再看衛舟漾,他若是起初不與周氏暗度陳倉,也就不會失去岳母。同理,二殿下要是足夠專情,也不會失去你。慈兒,我的話,你可聽明白了?”

“此生若要順遂,你務必要對我一心一意。”

“我也是如此。”

衛慈:“……”

她悟了!

謝南州是在“教”她如何做人!

還拿她母親做例子!

衛慈不允許任何人說母親的不是,怒視謝南州:“我母親并非有意欠下桃花債!謝侯,你不得污蔑我母親!”

母親的确有三個男人。

衛舟漾是她的竹馬,是她年少時候心悅之人。

鎮南王是她被旁人迫害才遭遇的露水情緣;

至于嚴厲,明明是他搶走了母親!

謝南州是個通情達理之人,自是明白岳母的難處,他之所以方才口無遮攔,也是想給衛慈敲一個警鐘。他是絕對不會接受自己的妻子四處惹桃花的!

男人忽然露出愧疚之色:“慈兒,方才是我失言了,我并非對岳母不敬……”

謝南州強大的自尊,沒法讓他直接說出“擔心妻子跑了”這種話。

不過,謝南州很會轉移話題,仗着自己力氣大,順手逮住了衛慈的手腕,拉着她往前繼續走:“夫人,我領你去看看婚房布置的如何了,在大婚之前,若還有不滿意的地方,還可盡快修整。”

衛慈:“……!”

衛慈一路被拖拽着往前,完全沒法掙脫。

海棠築庭院內,不知幾時,擺滿了花卉,就連廊庑下的燈籠,也換成了大紅绡紗的燈籠。

謝南州特意領着衛慈去看了千工床,垂眸問她:“夫人,你可還滿意?”

衛慈瞪着他,無可奈何道:“自是滿意!那我現在能走了麽?”

謝南州眸色沉沉,漆黑眼底像淬上了一層薄薄的墨,他盯着人看時,仿佛要将對方給吞噬了去。

又是那股危險眼神。

衛慈脖頸無意識的縮了縮。

謝南州自是察覺到了。

男人劍眉緊擰,他似是長嘆了一聲,另一只手擡起,掐了掐眉心,再度睜眼時,無奈道:“夫人,別怕我,也別害怕與我親近,可好?”

謝南州鮮少這般耐心。

他更是不曾像哄孩子一樣,對任何一個女子說過諸如此類的話。

仿佛是在請求。

衛慈無意識的吞咽。

她是在害怕麽?

她自己也說不清。

這擰巴的感覺,好生古怪。

就像是明知要發生一樁事,可在那事真正發生之前,人都會本能的惶恐、焦灼、不安。

衛慈趁着謝南州的手掌略松,立刻推開他,轉身就跑出了屋子,動作十分敏捷迅速,像逃之夭夭的小兔。

謝南州:“……”

是他很可怖?

還是與他親近這樁事,讓小夫人害怕了?

謝南州理智的分析了片刻。

總之,事事都要追求精益求精。

***

巷子裏的風卷起枯葉,在平地打起了旋兒。

浮光掠影處,付恒剛下馬車,就看見府門外站着一人,此人立于蕭瑟處,像一座石雕。

待走近了幾步,付恒才看清了傅淮景的臉。

饒是付恒,也稍稍一驚。

傅淮景年紀不大,此前還是一個清風朗月的青年才俊,而眼下,他已鬓角發白,面容更顯得清瘦,仿佛是經歷一場旁人不敢想象的痛苦。

付恒冷眸微眯。

傅淮景持劍朝着他走來。

幾名護院立刻擋在了前面,卻被付恒制止:“退下。”

付恒來了興致,他大概猜出了什麽,他好不容易設局拿下的這顆棋子,看來已經不能為他所用了。

可惜……

傅淮景是不可多得的“狼才”。

付恒唇角溢出i一抹淺笑:“傅大人,你都知道了?可良禽擇木而栖,我相信傅大人不會感情用事,如今沒有了軟肋,豈不是更好?”

付恒還是想給傅淮景一次機會。

這樣的猛将,不可多得。

可付恒卻是低估了傅淮景對傅歡的情義。

他三歲去了傅家寄人籬下,唯有傅歡待他如至親,也是傅歡給了他旁人不曾給過的溫情,更是傅歡拿出私房錢給他讀書識字,若非傅歡,他傅淮景哪能有今日?

“呵呵呵……”傅淮景發出幾聲哀鳴般的輕笑。

再度擡眸看向付恒時,眼底一片殺意:“我已無軟肋,可殿下不同,殿下若是行差踏錯,那可就是滅頂之災,別說是儲君之位,性命都難保。”

承乾帝多疑成性,一旦皇子涉嫌謀逆,他必不會留下。

聞言,付恒面色驟然冷沉。

傅淮景繼續說:“我今日侯在此處,便是要親口告訴殿下,我手中這把劍,遲早會親手刺穿殿下的胸口,便是耗盡餘生,我也要與殿下對抗到底!呵呵……所以,殿下,你最好是從今晚就開始殚精竭慮!”

他裝都懶得繼續裝了,如此這般撕破臉皮,便是在向付恒宣戰!

失了最在意的人之後,當真無所畏懼了。

丢下挑釁之言,傅淮景的身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付恒立在原地,腮幫子鼓動,眼眸愈發冷沉。

“殿下,這可如何是好?傅大人如今羽翼已豐,只怕……難以控制啊。”心腹走上前,神色焦灼。

為了傅淮景這顆棋子,付恒的确花費了不少精力,他知道了太多秘密,只能殺了他。

可沒想到,會弄巧成拙。

沒能殺了傅淮景,反倒讓他得知了一切。

如今,付恒憑空冒出一個勁敵,他自是狂躁、憋悶。

“去!把皇兄的那個軟肋給我抓來!”付恒所指之人,是玉珠。

付恒眼下已經能夠篤定,大皇子也遲早會清醒過來,待他一清醒,才會發現,那位名為玉珠的外室,才是大皇子真正的心上人。

付恒胸膛微微起伏。

他不好受,旁人也別想好受!

***

果不其然,大皇子對玉珠的在意程度超乎了付恒的預料。

翌日一早,大皇子就登門了。

付恒剛從校場下來,身上僅披着一件中衣,他身上有汗,浸濕中衣的同時,透出了修韌肌理上的錯落疤痕。

細一看,是鞭子痕跡。

大皇子神色微凜。

他不明白,老二身上的鞭子傷痕是從何而來。

探子向他禀報過,說是老二有自虐征兆……

總不能是真的吧?!

大皇子兀自落座,端起茶盞,不耐煩的飲了幾口,他近日來的日子可不太好受,因着衛蘇雯成為了麗妃,他在京都顏面無存。

可父皇看中的女子,他總不能去搶。

而眼下,大皇子對衛蘇雯的那股勁,似是已經過去了。

得知玉珠被付恒帶走,他便一大早就騎馬趕來。

大皇子與付恒在宮外的府邸相隔近大半個時辰的距離,足可見,大皇子有多重視那女子。

付恒淡淡擡眸,唇角噙着一抹輕笑。

大皇子焦灼問道:“老二,你到底是什麽意思?”

付恒飲了口溫茶,他的臉氤氲在一片薄薄霧氣之中,眼底神色詭谲:“皇兄,你眼下蘇醒了麽?”

被如此一問,大皇子噎住,他自是明白了付恒的言下之意。

“老二,你把我的人弄哪兒去了?我……我承認此前做過傷害過你的事,可你我好歹手足一場,莫要傷了哥哥的心,可好?”

大皇子竟焦灼到,試圖感化付恒。

這無疑是最行不通的一條路。

對此,付恒更是篤定了玉珠在大皇子心目中的位置。

可他自己蘇醒的太遲了,弄丢了衛慈,他如何能成全大皇子與玉珠?

他若生在地獄,旁人也需得陪同!

付恒輕笑一聲,淡淡啓齒:“皇兄應當也察覺到了衛蘇雯……也就是如今的麗妃,那女子女居心叵測、心機深沉,對你我都使了同樣的手段,才致你我有一陣子情難自控。”

大皇子催促:“老二,你究竟想說什麽?”

付恒兀自續了杯茶,直言:“你去父皇面前,設計揭發她。”

大皇子不是傻子,知道這個計劃根本行不通:“可父皇眼下正被她迷惑,你也知道被她迷惑之後的處境,當真是丢了腦子啊!再者……父皇未必不知她的秉性。老二,你可別忘了,父皇就喜歡這種女子。”

“……”

付恒也被堵到無話可說。

承乾帝的确就好那一口。

大皇子又催促:“老二,你把玉珠還給我!”

付恒單刀直入:“玉珠姑娘暫時在我府上小住,至于今後,她與皇兄之間到底還有沒有緣分,就全看皇兄的表現了。”

付恒不會成全有情人。

玉珠落入他手中,便就是人質。

哪怕大皇子當真全心全意輔佐他,有朝一日,玉珠也必死無疑。

付恒承認自己卑鄙。

可只有看見別人的痛苦,他自己的痛苦才能消散些。

大皇子拍案而起:“老二!”

付恒意決絕:“想救她,日後你都得聽我的。”

付恒說得是“救”,而不是“帶走”。

也就是說,玉珠在他手上,是有生命危險的。

大皇子:“……!”

大皇子了解付恒的狠辣,自是不能直接來硬的,愣是被氣到随手摔了茶盞,指向付恒,手指輕顫:“好得很!老二,你……你若傷她分毫,我定會給你好看!”

大皇子甩袖而去,他若要保住玉珠,日後只能對付恒唯命是從了!

付恒唇角蕩出一抹諷刺。

世人一旦有了軟肋,就會變得無比可憐。

傅淮景曾經如此,皇兄亦然了。

只是不知……

謝南州的軟肋是什麽?

是慈兒麽?

付恒閉了閉眼,又是一番自嘲。他笑話旁人有軟肋,他自己何嘗不是,他能傷害世上所有人,唯獨不能動衛慈。

***

第一縷晨光剛剛破曉,衛慈豁然睜開眼,她望着頭頂的承塵,好半晌才回過神來,白皙面頰染上醉人的酡紅,眼梢似有媚态,微濕的鬓發了幾绺在耳垂,一副不久之前才經歷了情/事/之态。

衛慈又做春/夢了。

确切的說,是夢魇。

接下來,她會在宮廷會被人/下/藥/,是謝南州将她救走,兩人去了一艘畫舫,在上面待了三天三夜……

衛慈:“……”

既是提前夢見了,她當然會盡可能的回避這樁事!

作者有話說:

寶子們,第一更奉上,咱們晚上繼續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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