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一個世界

第一個世界

“Wake Up.”

伴随着聲音，一桶冷水倒了下來，将女生全身打濕。

“咳咳……呸呸呸……”

濕成股的頭發進了嘴裏，一股糟糕的鹹腥味，女生呸了好幾口才把頭發呸出，但她還是咽下了一些水，心理上的惡心讓胃也跟着翻湧。

“瞧你的身材和臉，我有個問題，你哪裏來的自信覺得自己會被□□？男人又不是沒眼睛。”

冷漠，帶着淡淡不屑的聲音，女生皺眉，忍耐着全身的不适道：

“收錢辦事，你扯到性別，你有病嗎？”

“嘩—”

又有一桶水倒了下來，這次女生已有準備，閉嘴，閉眼，沒讓水進到嘴裏，但雖然現在是六月，可這裏沒有太陽，陰暗，封閉，兩桶水讓女生身體冷得發抖，腦子也暈漲漲的，她用力晃了晃頭，讓自己保持基本的思考能力。

“所以你是那三個人中的誰，想報複我？”

“嗤。”

“看來是沒關系了，那你想對我做什麽？”

“Anger.”

“Anger.Anger.Anger.”

對方的聲音突然變得詭異，雀躍、期待，他低身，雙手掐着女生的臉，手指扒開女生的眼皮，力度大到女生覺得自己眼角都裂了，但這也讓女生看到了折磨她的人。

是學校的人。

沉默寡言、努力學習的第一名。

這是女生對他的所有印象。

所以她是遇到精神病了，而這個精神病很明顯對憤怒的眼睛有偏好。

“你想在我憤怒的時候把我的眼睛挖出來？”

女生問道，第一名卻跟受到了驚吓一樣，松開了控制女生的手，聲音慌亂、恐懼：

“NO！*同學，你不是開始，你是唯一！唯一你知道嗎？！”

“不幸的，我知道（這代表很多年的囚禁折磨），所以你想怎麽對我？讓我憤怒？”

“是的是的！就像你那天一樣，你不知道我有多麽興奮！但那些人，那些人真的太礙眼了，他們讓我不能好好的看着你！”

“……”

這可真tayad倒黴！

被蠢貨找惡心的混混教訓，氣得要死回校教訓那個蠢貨，被阻攔了就夠煩了，竟然還被神經病盯上，更糟糕的是，她居然憤怒不起來，tayad，明明都要高考了，難道她有着自己沒意識到的自毀傾向嗎？

女生自我疑惑起來，她的忽視讓第一名十分不滿，她的眼睛應該全部在自己身上，不滿的第一名按下按鈕，上面重新蓄起來的一桶水猛地的倒了下來。

“嘩—”

“咳咳咳咳……嘔-”

這次沒有準備，女生嗆住了，又幹嘔了一下，這下她的确有點憤怒了，皺眉看着第一名。

“是的！就是這樣，這是你該給我的眼睛！”

“……”

女生把自己想要說的話硬生生憋回肚子裏，她意識到第一名是個奇怪的施虐狂，如果她配合他憤怒起來，她會受到更多的折磨，雖然現在也在被折磨，但挫敗能讓她有空閑的時間，而且，她才不會成為別人的玩具。

“不不不，不要這樣的眼睛，你明明知道你應該給我什麽樣的眼睛的！為什麽不給我！”

“呃！”

第一名掐住了女生的脖子。

老實說，女生覺得自己挺憤怒的，畢竟快死了的時候當然會憤怒，但她沒有感覺到那天的力量，這就代表那力量完全不可信，還是得靠自己。

“*同學…我那天…為什麽憤怒？”

第一名因為恍然而瞳孔放大，然後松手，放開了女生，空氣的進入讓女生感到劫後重生，她一邊咳着一邊道：

“我那天…咳咳，沒有打到他……”

“我知道你的把戲，*同學，你想讓我抓那個人過來，因為那個人是富人家的兒子，失蹤了肯定有很多警察找，你想通過這樣擺脫我。”

第一名冷靜的道，但他低身，動作溫柔的把女生臉上的頭發拿到背後，聲音也溫柔，詭異的，讓人毫無安心的溫柔：

“但你不知道，我也是富家子弟，這個地方是我專門為你準備的，現在是有些粗糙，但以後我會弄好的，他，我也會帶來給你的。”

“……”

女生後知後覺的感到了恐懼，她壓制着，在腦海中一遍遍告訴自己要保持思考能力，別被恐懼擊潰了。

當第一名再次伸手過來的時候，趨利避害的本能讓女生強烈的想要躲開，但她卻猛地的閉眼，一下靠了過去，頭撞到了第一名的手，這動作不激烈，但她的心髒跳得很快，心跳聲出現在了脖子處。

冷靜，冷靜，冷靜，心中重複着這兩個字，女生她請求道：

“*同學，憤怒是很需要能量的。”

手上濕漉漉的觸感，洩露的體溫，第一名不自覺的勾唇，聲音緩和下來：

“我知道，會有人來照顧你的。”

……

Liar.

明明說會有人來照顧她的，但現在她都快要餓死了。

話說人在沒水的時候能活三天，但現在她就這樣感覺快死了，那那三天可真夠難熬的，死亡啊，還是應該速戰速決。

女生昏漲的腦子重得擡不起來，身體也很痛，複雜的痛，不是內痛，不是外痛，更像是系統在緩慢崩潰的那種痛，哪哪都覺得不舒服，而且她發燒了，臉上散發的溫度蒸發了體內的水分子，口幹舌燥得厲害，手腳卻很冷，冷得發抖。

糟糕透了。

OK，冷靜，冷靜，冷靜，想想現在做什麽能活久一點，喝地上這水肯定不行，拉稀了完蛋得更快，放到屁股裏也不行，雖然直腸吸收水分，但沒有力氣做到。

thinking，thinking，thinking，想不到也要想，保持清醒。

但腦袋還是越來越昏漲，搖搖晃晃的視線裏，女生看到了成股的碎發，有一股近在嘴邊，女生眼睛一下亮了。

嘴裏放東西能增加口水的分泌，如果她能含住頭發，也許能多撐一會。

女生努力晃頭，用嘴抿住頭發，然後一點點含進嘴裏，味道很不好，但口水分泌加快了，嘴裏的沙漠下着小雨，無用，但好受了許多。

為了保持清醒，女生在想東想西，而她最近遇到的另一件特別的事，就是被綁架後的穿越。

公侯伯子男，西方宮廷的類型，衣服都很華麗，小說看的不多，漫畫看了許多，但那個公女很特別。

名門之後的落落大方，搞事業的家夥，實力女主萬人迷，讓她清楚意識到不是一個世界的人，跟她那同父異母的妹妹一樣的感覺。

話說她那妹妹，也許她會救她，雖然不是一個世界的人，但她是具有情感的，不像她全家，以利益為導向。

但她在高考耶，即使她想，她老爸老媽老哥也會阻止她的，啧，要是還在鎮裏，也不會遇到這些事情了。

但鎮裏很煩，要做家務，這裏不用，保持沉默就可以了，也沒有傻逼一邊對她說這不是她的家，讓她滾出去，一邊又犯賤的套近乎拿她東西，本來就沒多少自己的東西，還被拿的感覺真的讓她沒有任何想留下來的感覺。

話說那些被原生家庭虐待的女孩子為什麽不跑得遠遠的呢，雖然她也有缺愛的問題，她初中時為了有朋友都當人家跟班了，但人得學會失望啊。

而且不能是積累失望，而是底線失望，如果觸碰到了底線，就應該失望，然後不回頭，你不能等着別人把你傷害到崩潰了才知道失望。

wait，wait，wait，想這些太悲觀了，還是想想怎麽活下來吧。

他是個神經病，有施虐癖好，他想要把我囚禁在這個鬼地方很多年，那就代表我近段時間不會死才是，可現在沒有人來照顧她，所以他是打算以此折磨她，還是被絆住了手腳，或者只是去高考了。

不管是哪一個，just somebody，來個人行不，她要越來越悲觀了，哭了就完蛋了，浪費水分，而且現在她就要沒力氣了。

死在這種地方，她會變成驚悚探案片的屍體的，被挖掉眼睛的那種。

話說挖眼睛的話，眼睛挖了，但是眼皮還在，會不會更可怕……damn，她得睡一會了，應該不會睡死過去，發燒加饑餓，睡覺消耗能量還更少。

女生不再抵抗身體，眼皮掉了下去，但頭痛、寒冷、饑餓……這些難受不會因為睡着了就感覺不到，徹底昏過去才會。

所幸女生是，不幸女生是，她沒見到警察破門進來，沒突然生出一股力氣，大喊我在這。

這是一種奇妙的感覺，只有經歷過的人才能懂，女生是不能懂了。

……

白色的天花板，消毒水的味道，來來去去，聽不清的腳步聲和說話聲，還有左手上的另一只手。

這些東西，跟小說似的。

女生不覺得難受，只覺得累，看了旁邊一眼，知道自己是被救出來後就懶得動彈了，重新睡了回去。

等她再次醒來，她得到了醫院的一餐，由妹妹拿過來的，她問她，溫柔，恰到好處的小心翼翼，讓人覺得無比貼心：

“要我喂你嗎？”

“不了，我只是發燒，沒斷了手。”

但顯然女生不覺得，随口拒絕，她一邊慢悠悠的吃着，一邊不想說話的問道：

“你救了我？”

“嗯。”

妹妹看女生手軟，拿不穩勺子，不知從何處拿了個吸管出來，插上，管口對向女生，女生這下低頭就能喝到湯了，雖然拿吸管喝湯挺奇怪的，但病人要有病人的自覺，所以女生也低頭，喝了一口湯。

溫湯入胃，帶來暖意，與體內能量緩慢又舒适的上升的感覺，讓女生有力氣說話。

“怎麽救的？它們沒阻止你？”

“我拿不參加高考威脅了父親母親。”

“em，謝謝，很抱歉謝的這麽敷衍，但一想到源頭是你，我只能謝的這麽敷衍。”

妹妹抿唇，她的愧疚真切，一雙眼睛在請女生告訴她，她需要做些什麽，但女生嘆了一聲，說道：

“別做出這樣的表情，你之前這樣做的時候，我被校園霸淩了。”

對不起。

妹妹将這句話咽了回去，又低目，她覺得自己應該少說話和行動會更好。

“綁架我的人是***，學校的第一名，警察抓到他了嗎？”

“沒有，也不能抓，他們家還向父親提出了婚約。”

妹妹攥緊了手，但女生只是挑了挑眉，“你爸怎麽說，要把我賣出去？”

“父親計劃讓你離開。”

“正常的主意，遠離精神病和跟蹤狂。”

“嗯。”

“我能帶多少錢？”

“母親打算給你一百萬。”

“哇嗚，這個價錢，我猜這是要結束了，她是不是還打算讓我假死？”

“嗯。”

“不過我挺喜歡你媽的，雖然你媽見縫插針的讓我游離你家，但她沒想着物理傷害我，總之，感謝她沒有像清理腳上的口香糖那樣清理我。”

“……”

妹妹都是低頭了，這讓女生眼睛左右動動，她覺得自己過分了的時候就會這樣。

“你考得怎麽樣？”

妹妹斟酌着言語，想盡量客觀，聽起來不像是一種炫耀。

“應該可以上七百分。”

“！”，女生張了張眼睛，驚訝了一下，然後眼睛壓回，淡淡道：

“之前我對你說的那些話，我不想辯解或者美化，我只希望你能知道一件事，我喜歡你，我并不讨厭你，不過當然不是那種喜歡。”

“（點頭）嗯。”

“you see，我和你之間并沒有很大的問題，如果你設想一下，你會發現，我們注定會越來越遠，而這種越來越遠，不同于階段性陪伴，這對我來說，我覺得會造成很大的傷害。”

說完，女生側目，觀察着妹妹，之前她說那些話的時候，這個人可是直接眼淚在眼眶裏打轉轉，希望這次會好一點。

妹妹眼睛清澈，明朗，女生說完後她點了點頭，通情達理得乖巧：

“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也明白你想要的生活與我想要的生活不一樣，我只是希望，如果你以後遇到了什麽難事，不要不顧一切的去面對，你可以先打個電話給我。”

女生嘴裏鼓起了一個氣團，不可否認她的确喜歡妹妹，本就沒有排斥，又有好處，女生吞下氣團，點了點頭，這次道謝真誠了許多：

“***，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