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三個世界

第三個世界

看到林醫生的時候，痞氣女剛結束一場地下拳擊比賽，她贏了那個胖子，還往他那不老實的眼睛上來了兩拳，估計一個月都好不了了。

所以痞氣女心情很好，看到林醫生也不在意料之外，所以她聳聳肩，對林醫生道：

“晚安，你可以在這裏待到明天早上十點。”反正她也不在休息室睡覺。

“我沒錢了。”

“……”

痞氣女停下腳步，于暗處看着林醫生，意味不明的道：

“你有手機，可以向你哥要錢。”

“咚！”

是林醫生把手機扔進了一旁的水桶裏。

“……”

痞氣女忍不住勾了勾唇，但沒有一點笑意。

“老爸，其實你這樣我還真沒辦法丢下你不管，但你是不是忘了我知道你哥的電話，我相信我要是打電話，一個鐘後他就開着飛機過來了。”

“沒忘，剛剛讓他不接任何電話了。”

痞氣女輕笑了聲，走近林醫生的道：

“你這是想跟我打持久戰啊。”

林醫生不語，只看着痞氣女，沉默是痞氣女最不想面對的，所以她想了想，束手就擒似的道：

“算了，帶我去見見***（這是女生的名字）吧，我跟她比較能聊起來，我也想跟她聊一下。”

……

林醫生找到女生的時候，女生正在跟朋友享受燒仙草，她拿着一碗跟林醫生出來。

知道痞氣女想跟她聊後，女生一邊吃着碗裏的燒仙草，一邊直接說了句：

“你被騙了，醫生。”

但是回去車子那裏的時候，痞氣女還在。

只是地上一堆碎玻璃，而她正在逃跑，但林醫生聲調不大，但威壓重重的叫了她：

“***。”

“……”

痞氣女停下腳步，原地一會，然後轉身，裝作剛剛沒逃跑，只是散步的悠悠然的走了過來。

走到車旁後，痞氣女看見女生對她比了兩個大拇指，還有拜拜，然後女生就轉身離開了。

然後林醫生，一臉陰沉的過來了。

“你要逼我用□□嗎？”

“……”

痞氣女低目，頭側向一邊，一副心虛但倔強的樣子。

這讓林醫生最終心裏深嘆，伸手，打算說不要再跑了，但他的手卻被痞氣女一抓一拉，往前倒的身體又被一股力量迫使着壓在車前蓋上。

“嘭！”

速度之快，力量之大，林醫生完全沒有反抗的機會，感受着疼痛傳來的同時又聽到了一聲手铐的聲音，是痞氣女把他的右手和後視鏡铐在了一起。

然後痞氣女離遠，看着回神後眉眼裏都是怒火的許醫生，她不着調的吹了聲口哨：

“美人醫生，別這麽生氣，雖然很性感，但馬上就會有人來救你的。”

說完，痞氣女朝林醫生哥哥嫂子的房子的方向走去了。

……

“我把他拷在車上了，你們記得去救他。”

痞氣女說完，轉身就走，但走了沒幾步，突然被□□擊中，在幾秒劇烈疼痛後，痞氣女倒在了地上。

而電暈痞氣女的是一個神色冷淡、容貌美豔的女人，冰山女。

冰山女淡定的放□□在門邊的桌子上，看着一旁的林總，她道，音色冷冷淡淡的：

“我來處理這個，你去小叔那裏。”

林總看着冰山女一手撈起痞氣女，輕松又優雅的走過來的畫面，情緒湧動着，而冰山女看着自家丈夫，勾唇，美豔得異常，眉目對視間，有着ta們兩個人的無聲言語，與讓空氣變得稀薄起來的熱度。

當晚。

正當ta們要把熱度具現化的時候，一個人影從ta們窗前掉了下去。

……

第二天的林家餐桌上，摔斷了一只手的痞氣女嘲諷着冰山女：

“你技術真差，林總都走一步顫一步了。”

“第二次而已，之後多練練就好了，倒是你，要不是小叔有事去醫院了，你的頭是不是就擡不起來了。”

“你要是擔心這個的話，不如放我離開，我保證一直擡頭做人。”

“放你離開是不可能的，但可以送你一個附增電擊功能的脖子矯正器。”

“送這個禮物，你也不怕把我電死。”

“一個從四樓掉下去都只是摔斷一只手的人，區區電擊，你可以的。”

“（冷笑）快點吃完，我要跟你打一架。”

“我還沒有低下到要跟占了老幼病殘裏三個的人打架。”

“但低下到可以篡改我媽的人生。”

“這是林家做的事情，跟小叔，你爸爸一點關系都沒有。”

“呵。”

痞氣女諷笑一聲後不說話了。

……

“跟我出去玩不？”

女生問痞氣女道。

痞氣女心情正不好着，看着女生，更是一陣心煩，“我現在只想艹男的。”

“哦，好吧，也沒辦法了，如果你想的話，我陪你去，話說你是用工具嗎？”

“呵，工具，我有□□。”

女生眨眨眼，認真看了看痞氣女兩腿之間，想了想，她誠懇道：“好小。”

“然後不準開黃段子，我只喜歡在小說裏看，現實裏我會覺得惡心。”

“……”痞氣女咬咬後槽牙，惱怒但沒說什麽。

女生對她這副樣子還挺新奇的，一點沉穩都沒了，但她卻覺得更有好感了。

“手拿過來。”

“幹嘛。”

雖然語氣不好，但痞氣女還是伸出手，然後她看到女生從口袋裏拿出三個小西紅柿放到她手上。

“……”

“你喜歡我？”

“您真自戀。”，女生順口怼道，然後點了點紅豔豔的小西紅柿，“這是安慰你的，”

“……”

“去了後記住，誰給的東西都不要喝。”

“知道，我看過這種小說，知道誰給的都不喝是安全法則第一條。”

……

在痞氣女把人怼得廁所門板邦邦響的時候，女生在一句來一句回的應對奇怪的牛郎先生。

“可憐可憐我吧，善良的小姑娘，我今天還沒有開張。”

“（往後看看回頭道）這裏有很多男人想光顧你，你找我這個…小姑娘做什麽？”

“因為我是四愛啊。”

“不信。”

“（傷感）為什麽不信？”

“em，這麽說你應該能感覺到為什麽，（斜眼，淡聲）呵，男的。”

“（難過）你厭男。”

“是的。”

“（突兀）別被他誤導了，小姑娘，在你這個年紀的男孩子很皮，你不喜歡是正常的，男孩子過幾年就成熟了，到時候你就……啊！（嘭！）”

牛郎先生突然一拳打過去，把調酒師打倒在地。

不同于剛剛的妖媚軟骨子，他現在寬肩窄腰，體修身長，散漫的、肆意的顯露自己是個殺無禁忌的人，昳麗五官妖異的讓人心跳加速，既有心動，也有心懼。

他側目，對女生眨了眨眼：

“我們有機會再見了，善良的小姑娘。”

“……”

妖異男就這麽走了，留下一個半死不活的酒保，女生看着有人來擡走他，有人去追妖異男，她自己跟被忽視一樣，所以她擡擡嘴角，換了個角落待着。

打開手機，本來是問問朋友結果怎麽樣，後面就自然而然的聊了起來。

聊得對時間流逝沒有了感覺，所以看到痞氣女點她手機的時候，女生歪歪頭，問了句：

“這麽快？”

而痞氣女也不解釋半個鐘不算快，只說：“這次的不喜歡。”

所以女生也只問道：“如果你不喜歡，為什麽要上？”

“很難說，但我知道我這麽幹是因為我開始打拳擊的時候，我媽在對方不屑和我打的時候，她說如果他贏了，他就可以上我。”

“哦，然後你贏了？”

“是的。”

“上了他？”

“ugh！”

“em，感覺是我最不喜歡但最根深蒂固的理由，控制。”

“我覺得也是，我寧死也不被爆菊。”

“……ugh。”

“（很小的勾唇）理解你，現在去哪？”

“醫院，我要去簽個心髒協議書之類的東西。”

……

“你把心髒給她了。”

“對得，因為我心髒跟她能配上。”

“……”

痞氣女看着女生，女生因為看到了公交站臺上的牛肉面廣告而停頓下來，神色平靜、專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是別人能感覺到但不能進入的地方，那裏由獨屬于自己的痛苦組成。

感同身受是個謊言，即使是同樣經歷過的人都難以理解對方，沒經歷過就更別說了，說的再好聽也只是說的，聽起來只會覺得虛僞又惡心。

痞氣女知道女生也是這樣的，不相信別人能理解，她與她的痛苦并不相似，但處理痛苦的方式差不多，所以她不理解女生為什麽要把心髒給朋友。

“為什麽？你是靠自己撐了過去。”

“這個嘛。”，女生無奈的聳聳肩，輕嘆着道：

“那三年裏，我總是引發她心髒病發，所以她爸媽有一次咒罵了我，咒罵着，咒罵着，它們跪了下來，哀求我不要害死她，放過它們吧，還挺可怕的。”

“然後蘇夫人出現了，抱住我說其它人不會和我一起的，但她會的。”

“我那時還真想抱住她。”

“因為心裏有個洞，呼啦呼啦的快要凍死我了，所以即使知道蘇夫人是毒藥，但是我仍然想要飲鸩止渴，至少蘇夫人的懷抱真的很溫暖。”

“但是她出現了。”

“抓着一把蘇夫人的頭發，還氣得像個河豚，說蘇夫人在說什麽傻逼話，她還沒死呢，她會和我在一起的。”

女生輕笑，痛苦仍然在她眼裏，固執的像是永遠不會消散，但有一些東西，熠熠又閃亮的東西，是以前沒有的。

“所以你看，這些的确不夠拯救痛苦中的我，但是能救贖痛苦結束後的我。”

“……”

“你跟我有點像，想想林醫生做了什麽吧，也許會讓你明白自己想要什麽。”女生提醒道。

她希望痞氣女不會在以後的某個時刻突然感到後悔，因為她看到這樣的情節會憋屈死的。

但痞氣女卻露出了有些疑惑的表情，不過她對女生好感度還算高，所以她點點頭，同意了：

“那走吧，帶你喂去錦鯉的時候聊聊。”

……

“我對他有過苗頭。”

女生在掰饅頭喂錦鯉的時候，痞氣女突然對她說道。

這透露出□□戲碼的話，她只是點了一下頭，然後自發的補充道：

“在你們不知道是父女的時候吧，而且肯定沒做過，不然你們不會那麽平靜，但為什麽那麽冷淡？”

“因為我媽，她十六歲的時候腦子抽瘋，用藥奸了十五歲的他，然後林家把她造謠成婊子，她家把她扔到寧州市自生自滅。”

“這樣的情況還生下你真的很蠢。”

“因為她想把我作為報複的工具。”

“更蠢了，我聽說她死了，跟林家有關？”

“嗯，林家想殺我，但那天她把我扔在了高速公路上，我認領她屍體的時候他來了，然後我知道了他是我爸。”

“哦，林家殺你做什麽？”

“臉面吧。”

“……”

“……”

“戀愛甜嗎？”

“（越發的疑惑）沒有戀愛，是苗頭。”

“我在打架的時候他進來甩了一堆鈔票，趁別人愣住的時候拉着我就跑。”

“多管閑事。”

“（翹唇）你是懂我的，我那時打得正開心呢。”

“你嘛，重點是苗頭，苗頭是什麽？”

“哦，這個啊，我看清了他的臉，見色起意問他要了號碼。”

“……”

“然後呢？”女生無感的道，她感覺自己是聽不到什麽了。

“然後我媽就死了，因為我打了個電話問他要不要出來玩。”

“你這突然就漠然了，所以你是因為你媽才這麽冷淡的？”

“她很糟，但她是我媽，林家還視我為恥辱，我難道還要對林家有好臉色不成？”

“Oshit！”

“？你怎麽了？突然發瘋。”

“我還以為你和你爸不是談戀愛也差不多跟談戀愛一樣，我錯大發了！”

“哈？！”

“但我現在知道你跟你爸壓根沒發生什麽，你的選擇就是平淡的選擇，不是什麽經歷分分合合後的大徹大悟或心灰意冷的選擇，你跟他的父女關系并沒有帶給你痛苦。”

“How Dare You！”

“你怎麽敢！”，痞氣女震驚又生氣，“我不是很明顯是堅強獨立，沒有人能讓我心動的家夥嗎？！”

“抱歉抱歉，看小說看多了，自然而然就往言情方面想了。”女生直接扔下半個饅頭，雙手合十向痞氣女道歉。

“你！你這個！”被誤會的痞氣女氣得發抖，她承受林家人厭惡的眼神，被罵怪物、惡心的時候都沒感覺，但現在她氣得搶過女生裝饅頭的袋子，兇狠的揉在一塊。

“我告訴你，你是經過大量的思考來維持清醒的人，但我不是，我天生就清醒知道嗎？”

“但是，但是你平時的樣子，就給人一種很難快樂，游離于其它世界，一種往年苦情的感覺……”女生弱弱的為自己辯解道。

“我踏馬那是因為過了很多年的窮逼日子！”

痞氣女把變得有石塊硬的饅頭扔進公園湖裏，對女生怒吼道。

……

“那個……”

“說！”

“就是，你還要回寧州市嗎？”

“不回。”

“留在這？”

“不然呢。”

“我懂了，你原先來這一是為了确定自己沒有生命危險，二是完成蘇總給你的工作，賺筆錢回寧州市，但你沒想到林醫生在乎你。”

“接着說。”

“然後林家控制林醫生，又滿足林醫生，反抗這個太累也太蠢，你又不恨，所以還不如就這樣，兩年後選一個超遠的大學，林醫生又是醫生，自然而然聯系就少了。”

“哼，你還沒那麽蠢。”

“謝謝，那你确定你不會在乎林醫生嗎？”

“（無語）你個言情狗正常點，我一沒打過他、虐過他，二沒利用、辜負過他，不要說的像是我會怕在乎他一樣，這有什麽好怕的？在乎了就在乎了，不在乎就不在乎，我又不是連自己的感覺都弄不清楚的白癡。”

“……”

“對不起，我真的對你有很深的誤會。”

女生深吸一口氣，誠懇無比的道歉道。

……

……

……

痞氣女被女生氣得頭疼，甩手離開了，女生就自己慢悠悠的往學校走去。

很突然的，周圍環境變成了一個小巷子，但女生卻意識不到環境變化，她看着旁邊的水溝，紅色混雜着黑水裏。

她順着水流反向尋找，找到了一個靠坐在地上，衣着老舊，長發遮擋大半臉的人。

“……”

不管的話似乎會死呢。

女生眨眨眼，後退了兩步問道：

“你需要幫助嗎？”

被問的人發出嘶啞刮耳的聲音：

“我不是乞丐。”

“哦，那你想不想死？不想死的話我打120了。”

地上的人嘶啞的笑了起來，莫名的嘲諷意味滿滿：

“如果我想死呢？”

“那我就問你要不要吃頓飯，然後再給幾百塊錢給你。”

“買安眠藥嗎？”

“看你自己了，我可不想犯罪。”

唇角一下輕笑，地上的人一下起身，聲音嘶啞不在，清朗又有妖媚的感覺，他溫柔調皮的說着：

“善良的小姑娘，很開心再次見到你哦。”

說完，妖異男憑空消失了，小巷子也變成嘈雜的人行道。

“……”

沉默中，女生打開手機，編輯道：

我好像出現幻覺了。

對面秒回：

陪你去醫院檢查一下？

不太想，先跟你聊聊吧，說不定不是幻覺。

好，那我現在去學校找你。

O嘞，愛你。

對面明顯停頓了，然後回了個：

愛你( (c)。

“嗯哼，表情包後面加句號還挺奇怪的。”

看到回複，女生一下就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