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1.漂亮先生(1)

漂亮先生(1)

【正在進入任務世界。】

【3——2——1】

【叮——編號1099號npc傳送成功。】

【世界類型再次确認——确認成功——歡迎您進入海棠文學】

小說管理局再次真摯地祝福你能成功。

*

岑溪剛來這個世界的第二天,就感覺到一雙眼睛在窺探自己。

那視線陰鸷晦暗,像一條毒蛇,無孔不入的纏在他身上。

他站在院子裏回頭看,卻什麽也看不到。

只是,看不到才更可怕。

岑溪本就膽小,身後無盡的黑暗像個怪物要吞沒他,那一瞬間,他身子瑟縮頭也不回的以最快的速度進了房間,然後猛然關上了房間。

不能怪岑溪敏感多想。

誰讓他這次來的世界是以h暴出名的着名的海棠文。

岑溪像受驚的兔子一樣蜷縮在床上,他用被子捂住全身,只漏出一雙眼睛看着四周,然後開口,聲音顫抖地再次詢問系統:“真的不能換個世界嗎?”

一道機器的聲音出現在他的腦海裏:“編號1099號npc,對不起,你提交的移交其他世界的申請已經被主世界駁回,如有異議,請到小說管理局進行反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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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是早就知道的結果,岑溪還是肉眼可見的消沉下去,因為害怕,他那雙漂亮的眼睛,像是起了一層水霧,很是可憐。

系統知道這個npc小膽,但也沒想到這麽小膽,一點風吹草動就能吓成這樣。

系統不會安慰人,只好幹巴巴的開口:“1099,別傷心了,雖然我們這次來的是海棠文的世界,但是我們只需要修複文裏出現的bug,然後走文中可憐的劇情線就行了,其他的都和你沒有關系。”

聽到系統說了這麽長一段話,岑溪有點懷疑地問:“真的?”

系統語氣更加幹巴巴了:“真的。”

岑溪有些放心了,顫抖的身子也平複下來。

這次他穿進的小說名叫《乘風歸》,背景是東大洲,一個動蕩不安的時代。具體劇情他還不知道,因為他的任務只是在世界裏負責修複世界bug。

第一個bug在清溪鎮。

原本應該自然老死的教書先生突然上吊自殺,學堂已經停課好幾天了,主系統為了避免蝴蝶效應,派他來頂替上教書先生職位。

畢竟npc是塊磚,哪缺向哪搬。

房間裏點着蠟燭,岑溪細細地聽周圍的聲音。可能真的是他太敏感了,院子裏除了風聲,并沒有其他聲音。

他将身上的被子扯下來,起身下床。現在時間不早了,明天還要去學堂,本應該早點睡覺。但因為剛才驚吓,他出了一身的汗,皮膚上那種黏膩的感覺讓他很不舒服。

岑溪潔癖很嚴重。

他忍受不了全身的汗味。

掙紮半晌,他決定還是洗一下吧,不然今天估計睡不着了。

拿着換洗的衣服來到浴室,月亮正挂在半空,透過院子裏那棵大樹,月光散碎的落在岑溪身上,也讓他看清了浴室的情況。

或許這裏并不能叫做浴室,岑溪從來沒有見過這麽簡易的浴室。

兩個房間的夾角的過道裏支了一個簡易的淋浴器,又用一塊粗布圍在前面。

但最後他磨磨蹭蹭的走進去,又緩慢的脫去身上的衣服。冷風吹在他白皙的皮膚上,他打了一個機靈。

水也是冷水。

岑溪眼裏又湧起一片水霧。

好涼。

好冷。

沒被拐進這個穿書系統之前,岑溪也是家裏嬌生慣養長大的。別人一穿書,就算不是主角,也是位高權重的反派,可他卻成了npc。

岑小少爺委屈的快要哭出來了,但現在沒有人可以幫他,整個院子裏只有他自己。

他蹲在地上,任由冷水沖刷自己的皮膚。哽咽好大會兒,直到冷風吹過來的時候,他抱了一下胳膊。

起身的時候,他踉跄了一下。這才意識到自己待的時間太長了。

岑溪快速地将身上沖洗幹淨,扯過身邊的衣服,準備掀簾子回去的時候,他動作卻突然頓了一下。

可能是天生敏感地覺察度,他全身的汗毛在那一瞬間倒豎起來,因為此刻

——他明顯的感覺到,那道帶着強烈窺視的視線又出現了,甚至比之前更惡劣,更陰鸷。

甚至,他感覺到房頂上有明顯沉重的,屬于人的呼吸聲。

那道呼吸聲如同實質的影子伴着水流朝着他,一點,一點的靠近,要将他投在牆上的影子吞噬。

岑溪咬着自己的唇不敢再看,緊緊地閉上眼睛。

系統,系統,系統。

他瘋狂的喊系統的名字。

作為npc,并不是一人一個系統,一個系統可能要有很多npc,等待回應的那段時間,岑溪差點将自己的嘴唇咬破。就在他崩潰的前一秒,熟悉的聲音才出現在他的腦海裏。

“1099?”

“有……有人。”岑溪閉着眼睛顫抖地說。

系統聞言,數據勘測了一下附近環境,幾秒鐘後他說:“1099,這四周并沒有人。”

沒人?

岑溪這才緩慢的睜開眼睛。

黑暗中,他看見自己的的身影落拿到白牆上牆上,連帶着院子中那棵梨樹枝丫,張牙舞爪的也在牆上晃動。

難道剛才是自己看錯了。

岑溪有些懷疑。

就在此時,系統突然出聲:“不對,有人。”

岑溪呼吸又是一緊,接着院子的門突然被人敲響了。

“砰,砰,砰。”

岑溪眼眶通紅,差點就哭出來了。

系統認真檢測了一遍說:“沒有檢測到惡意,去看看是誰,1099.”

“我……去看嗎?”岑溪問。

系統很想說,這裏還有別人嗎,但話到嘴邊還是改口道:“嗯,不是危險人物。”

系統的話,讓岑溪稍微沒這麽害怕了,他眼中還帶着淚,淚眼朦胧的,又胡亂的将衣服套在身上,拿着一根蠟燭開始一步一步的向門口挪。

“砰,砰,砰”

快到門口的時候,敲門聲猝不及防的又開始了,岑溪哆嗦了一下,半晌才壯着膽子開口:“……是誰?”

門外響起一道年邁的聲音:“是岑先生嗎?”

岑溪:“是……我,請問您有什麽事嗎?”

“岑先生,是這樣,上一位教書的胡先生,他的東西還在院子裏,”外面的老人說,“他的家人來拿他的東西,您看方便嗎?”

原來是拿東西。

岑溪放松下來,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月白的長衫胡亂的挂在身上,如果不出意外,眼睛應該還是紅的,

好像有點不适合見人。

于是他将被自己拽的皺皺巴巴的衣擺撫平,又在臉上拍了拍,這才開門。

打開門看見外面此時站着一個黑布衫的老人。他拄着拐杖,帶着一頂小圓帽,領着一個大約八九歲的小姑娘站在門口。

岑溪禮貌地點頭,低頭看向他手中的小姑娘,跳動的燭火下,小姑娘的眼睛格外亮。

老人說:“這是胡先生的女兒。”

岑溪點了點頭,又向四周看了一圈,疑惑地問道:“她一個人來的嗎?”

老人知道岑溪在想什麽,他長長地嘆了一口氣說:“胡先生是外鎮的,他們來清水鎮要搭馬車,大人坐馬車需要好幾個銅元,小孩不需要這麽多。”

岑溪看向小姑娘身上穿的紅色的褂子,已經被洗的泛了白,袖口并不合身,顯然被縫補了無數次,家庭看起來并不富裕。但……胡先生作為鎮子上的教書先生,不應該會這麽潦倒才是。

岑溪疑惑,但是卻也沒有細究:“老先生,你們請進來吧。”

三個人并不熟悉,所以也就客套了幾句。

他站在院子裏,靜靜地看着小姑娘面色平靜地收拾着東西。

偶爾她的不合身衣服會随着動作露出來一小節胳膊來,岑溪不是故意看,但是她胳膊上的傷痕卻讓他移不開眼。

這麽小的孩子,身上怎麽會出現陳年老傷?

岑溪抿了下唇。

胡先生的東西并不多,只是那個包袱在小姑娘身上卻顯得重了,老人要搭手的時候,小姑娘搖了搖頭。

老人也沒有執意拿,動作緩慢的轉身看向岑溪說:“這麽晚了還要麻煩岑先生,真是對不住了,就不打撈您休息了,我帶着阿秀先走了,馬車還等着她呢。”

阿秀,挺好的名字。

只是這麽小的姑娘一個人來又要一個人回去。

這麽黑的天,她不害怕嗎?

他看着前面一老一小的背影馬上隐入巷子的黑影裏,下意識地開口:“等一下。”

老人和阿秀齊齊回頭。

岑溪快走了幾步,月白的長衫随着燭火擺動,他走到阿秀面前,從自己身上找到幾顆糖,連并着蠟燭一齊交到阿秀手裏。

阿秀看向他。

老人:“岑先生?”

岑溪說:“巷子路黑,拿着吧。”

老人定眼又重新打量了岑溪幾眼,眼睛裏多了些什麽,随後他點了點頭說:“我是這個鎮子的管事,以後先生要是有什麽是直接找我就行。”

又對着阿秀說:“阿秀,給先生道謝。”

阿秀卻沒有說話,看了他許久,走到岑溪面前,拽了拽他的衣服。岑溪看着阿秀動作,覺得小姑娘是有話對自己說,他彎着眼睛笑了一下,蹲下身子和阿秀齊平:“怎麽了?”

阿秀湊過來,附在他的耳邊輕輕說了一句話。

也正是這句話讓岑溪愣住了,一直到兩個人走遠消失在巷子裏他才驚恐地回過神來。

阿秀說:“爹爹不是自殺的。”

“大哥哥,你—要—小—心—哦。”

*

黑暗中,一個人影出現在院門外。

他眼睛死死的盯着岑溪明顯心不在焉的背影,烏沉的眼睛暗了暗。

剛才露天地的一幕,還猶在眼前。

昏暗的角落,月光照在那個猶如白瓷玉一樣的清瘦的背上。

在冷水下的薄霧裏,有種高不可攀的聖潔,襯得周圍的一切肮髒不堪。那一瞬間,他甚至産生撕碎這一切沖動。

月光照在他正隐匿在黑暗裏,眼睛鎖着前方,一直到大門徹底将那個人遮住,他才眯了一下眼睛。

低頭撿起那顆落在地上卻無人注意的糖,剝開紙,将它塞進嘴裏。

甜膩的味道很快席卷口腔。

他聲音陰鸷,看着大門意味不明地說:“好甜啊,岑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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