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睡衣
睡衣
祝卿安回神,立刻撇開視線,站在門口進退不得。
因為側身的動作,她隐約看得見男人冷白的胸膛和輪廓分明的腹肌,鎖骨深邃,平白透着幾分說不明的欲氣。
顧墨遲看她進門也沒什麽反應,手上還拿着毛巾在頭發上擦拭,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跟奶奶聊完了?”
祝卿安頓時打了個激靈,一時不知道眼睛該看向哪裏,清了清嗓子:“嗯,聊完了。”
四周靜谧無聲,偌大的房間加劇了這種安靜。
幾乎令人窒息。
男人靜靜站在原地,又從衣櫃裏拿出睡衣,慢條斯理的解開扣子,從上到下,不急不緩,淡淡問道:“站在門口是還有什麽事嗎?”
祝卿安莫名有一種小心思被人抓包的感覺,意識到房間門還半開,趕緊往前邁了一步。
“咚”的一聲,門在身後關上,她條件反射的回神,“呃…我那個……”
撇開眼睛,尴尬的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猛然想起正事,小心翼翼地措辭道:“這裏還有多餘的……衣服嗎?我沒帶睡衣。”
“能不能……借用一下。”
祝卿安努力讓自己看起來風平浪靜的樣子,但是內心忍不住扶額——
什麽叫多餘的衣服,
你在說什麽啊?
顧墨遲目光落到女人臉上,隔着距離看到鮮紅欲滴的耳垂,唇角微微勾起,眼底漆黑發亮,飛快地掠過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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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卿安說完那句話以後,就不自然地低頭避開男人視線,始終低垂着眼,不敢亂看。
良久沒有等到回答,只聽到屋子裏響起很輕微的推拉聲,應該是打開了木制的衣櫃。
而後是極輕的腳步聲——
一步、一步。
宛如踩在心尖上的鼓點。
“其他的衣服放了有段時間了。”
“先穿這個吧,是上次回來換下來以後剛洗的。”
男人聲音低沉,像是無波的古井,又似是陳舊的古琴,低低徐徐飄進耳中。
祝卿安的視線垂下來,修長的手指映入眼簾,指甲圓潤幹淨,淨白的皮膚下是隐約可見的青色紋路。
她身子微微僵了一下,“好,謝謝。”
伸手接過衣服,觸感柔軟舒适,扭頭就往浴室裏走。
羞的不敢擡頭。
門被關上,祝卿安背靠着站了一會兒。
深呼了口氣才往前挪動腳步,看着鏡中的自己——臉頰發熱。
怎麽就沒有先敲門……
祝卿安謹慎的把衣服在隔層裏放好。
淋浴頭打開,水被均勻的灑到身上,祝卿安倏然想起——顧墨遲是怎麽洗的?
她當初做飯被油燙到,只是把手掌包起來,洗澡都難上加難,更何況他整個手腕都被打了石膏。
祝卿安心不在焉的打濕了頭發。
伸手去拿洗發水的時候,看到淋浴間的架子裏放滿了洗護用品,和她在碧水雲居看到的一模一樣,純灰色調,包裝簡約,看不出牌子。
估計也是顧墨遲用慣的,現在她也沒有其他選擇,只能先暫時借用一下了。
祝卿安伸直胳膊去按壓瓶口,視線裏的手卻莫名和另一雙重合。
是顧墨遲剛剛遞過來衣服的手。
白皙而骨節分明。
她是學視覺的,實在是很難忽視。
男人的手,甚至連骨骼的每一寸弧度都異常精致。
洗發水被擠到掌心。
祝卿安恍然回神,猛甩兩下腦袋,你都在想些什麽——
泡沫包裹住周身,她又聞到了熟悉的味道。
是男人剛剛走進時,掀起的一陣冷冽茶香。
原來睡在一起時他身上的,是沐浴露的味道……
祝卿安輕嘆了口氣,不動聲色地摸了摸胸口——這人怎麽這麽會勾引人!
到最後她匆匆一洗,沒再多呆,拿着浴巾狠狠在頭頂上搓了兩下,試圖撇開腦子裏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
只是等換衣服的時候她又遇到難題。
這衣服顯然是顧墨遲的尺碼,襯衫還好,褲子根本卡不到腰上,她總不能一路用手拽着回房間。
套上襯衫以後,祝卿安在鏡子面前斟酌了許久。
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寬大,長度幾乎遮住一半大腿,差不多可以當睡裙來用……
祝卿安深呼了一口氣才終于壓下門柄,自己磨蹭了這麽久——他應該,已經穿好衣服了吧。
打開門,男人已經換好睡衣坐到了床上。
一身柔軟的居家打扮,鼻梁上還架着那副銀色細框眼睛,手上拿着ipad上下滑動。
右手都打了石膏了,就這還要辦公?
未免,也太敬業了一點。
聽到開門聲男人從屏幕上擡眸,一雙眼睛漆黑如墨。
祝卿安有些拘謹的往裏走,示意了一下手裏的褲子,“這個腰圍太大了,……我穿不了。”
“那先放櫃子裏吧。”
男人聲音暗啞,聽起來有些柔和。
祝卿安點頭,小心翼翼走過去,剛準備掀開被子,就看到男人手腕上的石膏顏色不太一樣。
“是沾濕了嗎?”她微微俯身湊近了看,醫生還特意交代不要進水的。
女人發絲垂落在手臂上,柔軟順滑。
顧墨遲赫然愣了一下。
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紗布上好像是有一塊兒顏色比周圍的要深。
沒等到回答,祝卿安側眸,卻沒想到男人的臉近在咫尺。
兩人無聲的對視。
視線裏盡是他深邃的眼和紅潤的唇,眼睫如鴉羽般微顫,鼻息纏繞。
祝卿安腦門突然一熱,身上像洩了力一般倏然跪坐在床側。
不過片刻她慌亂的起身,避開男人的眼神,“我…我去拿吹風機給你吹一下。”
不等說完就轉身往浴室跑。
顧墨遲看着女人落荒而逃的背影,眨了眨眼,又垂眸看着手腕上被水打濕的紗布。
沒忍住低笑出聲。
浴室響起關門聲,祝卿安把臉埋進掌心裏,耳根處紅得滴血。
——這都是什麽事啊。
等再次出來的時候,顧墨遲已經收起了ipad,整個人半靠在床頭,伸着那個受傷的胳膊,放在被子上。
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只是一雙眼睛漆黑透亮,比夜色還要深沉。
祝卿安故作自然的走過去,聲音低低的,“還是吹一下吧,不然感染了就不好了。”
顧墨遲的視線始終落在她身上,“那麻煩你幫我一下。”
祝卿安心口緊了緊,“噢…好。”
她把插頭插上,人跪坐在床上,吹風機的線長度有限,她只能說:“你把胳膊伸過來一點吧。”
顧墨遲動了動身體,直接換成正對着她的姿勢,“這樣可以嗎?”
祝卿安有些猝不及防,“嗯,可以了。”
她穿了一層薄薄的衣服,原本還能遮住半個大腿的襯衫此刻只能堪堪遮住臀部,如此近距離的注視讓她莫名有些局促。
落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像是帶了熱度一般,不用看就知道自己現在一定紅的發燙。
早知道,不說那句話了……
祝卿安垂眸輕抿了下唇瓣,把按鈕推到冷風的位置。
她一手拿着風筒,一手放在男人手腕上輕輕摸着哪裏被水浸濕。
沾水的面積比她預想的要大,她想起自己之前燙傷不小心沾水感染以後的慘狀,下意識說道:“你下次別洗了。”
女人力度很輕,顧墨遲擡眼看過去,棉質柔軟的襯衫貼在她身上,袖口挽起,露出纖細的手臂,一雙長腿裸露在外。
筆直、雪白。
他不由得想起早上在泳池邊的那一眼,眸色漸深。
視線又上移回她泛着紅暈的臉,言語裏帶着點戲谑。
“這麽熱的天氣不洗?”
好像是有點奇怪,祝卿安手上動作一頓,怔了怔,“擦……擦一下就行了吧。”
顧墨遲看着眼前越來越紅的耳垂,忍不住起了逗弄的心思,若有若無的輕笑了一下。
“怎麽擦?”
男人語氣悠悠,聽起來再正常不過的樣子,祝卿安電光火石間腦海裏閃過什麽。
他們既然是夫妻,他胳膊都這樣了,洗澡自然不方便。
她作為妻子幫個忙也是理所應當,不然這種情況叫個護工來未免也太奇怪了。
祝卿安慢吞吞的擡眸,男人看起來清風霁月,好像胡思亂想的只有自己。
她捏着手腕繞過去吹側面,耳朵邊滿是嗡嗡的聲音,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往腦袋上湧,整個人像燒着了一樣。
祝卿安強行給自己打氣,嘟囔道:“……我幫你擦。”
這句話簡直是鼓起了她全部的勇氣。
顧墨遲掀起眼皮,凝視着眼前的人。
睫毛輕顫,像是蝴蝶的翅膀,因為俯身,精致的鎖骨凹出一處淺淺的窩,粉嫩的唇瓣被自己輕咬着,渾身上下大片的雪白,直晃人眼。
他輕輕扯了下嘴角,明明就害羞的不行。
過了須臾,沒聽到男人說話。
但她臉皮薄,實在不好意思擡頭去看。
直到男人帶着笑意,輕吐出幾個字,“放心,我只是沒控制好水壓,還沒不方便到那種程度。”
雖然祝卿安已經從理智層面說服好自己了,但是聽到他這麽說,不免還是松了口氣。
她劫後餘生的“哦”了一聲。
就這一個字都幾乎是從喉嚨裏擠出來。
眼看石膏上的水吹的差不多了,祝卿安下意識甩了一下垂落在旁邊的頭發。
只是還沒關掉按鈕,頭皮就驀地有些發麻,滞在原地。
顧墨遲溫熱的拇指輕輕落在女人唇角,柔軟而強勢,微微用力在上面輕撫而過。
聲音低沉暗啞,像含着沙礫似的。
“別咬了,再咬就破了。”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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