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攝像頭

攝像頭

空氣中的氛圍因為這個對視悄然間變了味。

祝卿安也因為顧墨遲的話怔怔地發了兩秒的呆。

他們躺在各自的枕頭上,但離得格外近,男人慢條斯理的揉着她的耳垂,昨晚沙發上未結束的事驟然侵入腦海。

他沒再說話,就這麽看着她,眼睛輕掃過唇瓣,看着看着,眼裏就開始有了微妙的變化。

祝卿安快要熟悉死這個眼神了,上次在爺爺奶奶家,他就是這麽看着自己的,還有昨晚,他就是用這種眼神引誘自己的……

祝卿安心口一抖,條件反射的往下鑽進被子裏,閉上眼睛嘟囔:“哪有剛談戀愛就要親的。”

被子裏的聲音嗚嗚囔囔,顧墨遲笑着看人鑽進去,伸手拉住她被子的一角,拉了一下,沒拉動。

男人臉上笑意頓時明顯,起了逗弄人的心思,突然一陣細細簌簌的聲音響起,祝卿安臉頰上落下一抹柔軟。

心髒仿佛被攥住。

——是顧墨遲,他也和她一樣,鑽進了被子。

速度很快,吻很輕,兩人呼吸糾纏。

“可是,我們昨晚不止親了。”

視覺被剝奪以後人的聽感和觸感愈發敏銳,被子裏本來就悶,潮濕而又暗啞的嗓音讓人身體發燙。

祝卿安臉色瞬間漲紅,低喃着脫口而出:“我又沒有……”

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麽,祝卿安忽地屏息,眉梢微垂根本不敢睜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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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墨遲勾唇,手指在她腰側游離,嗓音低啞,帶着不言而喻的輕笑,“乖,別着急。”

再過幾天,胳膊上的石膏就能拆掉了。

祝卿安聽不得這個,逃也似的掀開被子,“我沒有。”然後顫着聲道:“不,不早了,我要起床了。”

說着腿就落了地,準備下床。

“去哪?”身後的人問。

祝卿安踉踉跄跄地下了地,不小心踩到了一個掉落在地上的枕頭,“去公司……”

只是這一掀,她才發現——身上穿着的是睡衣,但昨天喝醉的時候明明還穿着白天的裙子。

祝卿安赤着腳踩在地板上,沒忍住咳了一聲,“……那個,我昨天是還洗澡了嗎?”

不知道什麽時候顧墨遲已經坐了起來,懶懶散散的靠在床頭軟墊上,額前碎發柔軟,眼裏萃着點點星光。

思緒忽地被拉回,她耳垂又暈上了些緋色。

“沒有。”男人語氣帶笑,刻意拖長了音調。

“噢。”祝卿安撇過頭松了口氣,不過須臾,撿起枕頭放回床上的手忽然僵住——沒洗澡她怎麽穿着睡衣?

顧墨遲跟着下了床,垂眸看着她輕顫的睫毛 “睡衣是我幫你穿的。”

“……”

祝卿安不可思議的擡眸。

顧墨遲立在她面前,兩人無聲對視,他脫着臀把人抱到了床上。

“你幹嘛?”

祝卿安被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呼出聲,下意識攥緊男人領口。

顧墨遲微微俯身和她平視,刻意放緩了語速道:“放心,關着燈換的,沒看到。”

聲波伴随着心跳聲在她耳膜上萦繞鼓動,男人眉眼深遂,她喉嚨緊了幾分,手指撐在身側的床單上下陷,沒敢再看。

“……噢。”祝卿安不知道該說什麽,憋了半天憋出一句謝謝。

“穿上鞋子再走路。”

“喔。”

逃離滾燙的懷抱,祝卿安幾乎是沖進浴室,關上門,靠在牆上深呼了一口。

站在鏡子前,才發現臉上的妝也沒了,被卸的幹幹淨淨,甚至連最難的眼線都沒有殘留。

她半阖着眼,小臉糾在一起埋進了手掌,腦子裏全是男人剛剛的話。

——顧墨遲真的沒有談過戀愛嗎?

——可是,他也太會了吧。

顧墨遲看着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呼吸加重,不自覺揉了揉指尖,剛剛她起身的時候,發絲撫過,癢癢的。

還有昨晚,他看着網上卸妝的教程,到浴室找了半天才分辨出來哪瓶是卸妝油,哪瓶是護膚品,以前從來不知道女生化妝是一件這麽麻煩的事,用的工具多,步驟還複雜。

要放到手心搓熱,還要在臉上揉搓,最後還得沾水乳化,只是喝醉的人并不老實,妝卸完,她的臉是幹淨了,但是兩個人的衣服上流的到處都是。

過程裏她還時不時不舒服的哼哼唧唧,一會兒拽住他的胳膊,一會兒又把臉直接埋到的胸膛。

總歸到最後,身上得擦,衣服得換,不然第二天起床身上保準黏黏糊糊。

只是手剛摸到祝卿安領口的紐扣時他就猶豫了,女人閉着眼,睫毛在眼底灑下小片陰影,額前發絲細碎,眼角淚痕隐約可見。

他靜靜的看了一會兒,收回手,關掉了床頭的臺燈。

顧墨遲剛剛其實只說了一半,衣服确實是關了燈換的,但是換衣服之前,他還單着手,拿毛巾把身體都擦了一遍。

細致地用毛巾擦過手臂、胳膊、脖子,等這些位置都擦完了以後捏住毛巾的手停頓了兩秒,深呼一口氣才滑過腹部和胸口,動作很輕,根本不敢用力,後來因為站着不好擦,只能單膝跪上了床。

他刻意将注意力從手上挪開,但是正因為看不見,指腹的感觸反而無限放大,女人皮膚光滑,身體很軟,腰肢比看起來還要纖細,還有将她抱坐起來時胸膛蹭上的兩片柔軟。

偏偏祝卿安還一掌推在他身上,嘀咕道:“好燙。”然後手掌落在頸側揉了揉。

那是他剛剛呼吸落下的位置。

祝卿安沒紮頭發,長卷的發絲落下,濃密而柔軟,偏頭時頭發盡數落在了他的肩側,顧墨遲很明顯地聞到發絲上洗發露的香味。

他微微一頓,抱着将人又穩穩放平在床上,只是鼻尖萦繞的味道卻愈發清晰。

而且,除了洗發水的香味,他還聞到了一種幽深的、好像只屬于她身體的味道。

擦幹淨以後一身輕松,祝卿安躺在床上舒服的哼唧了一聲,翻個身直接摟上身邊的“枕頭”,臉頰還在上面蹭了蹭,看起來睡的很好。

顧墨遲看着那雙繞在自己腰上的胳膊,只能垂下眼眸低哄,“卿卿,別亂動。”

熟睡的人是聽不到他說話的,他只能從旁邊拿過一個枕頭,慢慢的放到她的懷裏才把自己解救出來。

到最後等一切都收拾好了,他埋頭看着自己,只能認命了又洗了一次澡,而且還洗了很久……

——

洗漱完出來以後,顧墨遲已經不在卧室了,祝卿安看着被扔在床尾的連衣裙,臉上一紅,迅速拿到手上卷起來轉頭扔進了髒衣籃。

換好衣服打開卧室門的時候,太陽已經順着落地窗爬了進來,整個客廳看起來都清清亮亮的。

靜谧又溫柔。

顧墨遲也換上了正裝,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手上拿着平板,偶爾翻頁,神情冷峻,估計是在處理公務。

她磨磨蹭蹭的往客廳走了一步,顧墨遲看過來,工作時眼底的疏離全然褪去,眉眼溫和,起身走過去。

“收拾好了嗎?”

祝卿安點點頭,“好了。”

“那走吧。”

祝卿安捏了捏自己的衣角,斟酌着試探:“……你覺得我這幾天開車開的怎麽樣?”

雖然他們有過了親密的時刻,雖然今天早上關系也有了質的改變,但是跟提心吊膽的到公司害怕被同事發現她和甲方爸爸有什麽見不得人的關系閉起來,還是先拒絕比較好。

顧墨遲視線落在她身上,一眼就看出了她的想法,“想自己開車?”

祝卿安:“……嗯。”

“早飯在樓下,拿了再開。”

昨晚他就想好了今早發生的事,剛好司機要把車開過來,就通知了王清提前把早飯準備好讓司機一起帶過來。

祝卿安見他同意的這麽快,也沒有理由拒絕,跟着他就往門外走。

換鞋子的時候顧墨遲伸手從衣架上拿下一條領帶,昨晚那條已經髒了,這條是他往常長用的。

祝卿安暗自可惜,她買的那條領帶在他的身上意外合适,只是才系了一天就髒了。

關門的時候她還在納悶,今天顧墨遲竟然沒有要她幫忙系領帶,只是拿在手上,估計是趕時間着急下樓。

等電梯的時候兩人無聲站着,走廊裏安安靜靜,直到“叮”地一聲,金屬門打開,兩人走了進去。

祝卿安早上從卧室出門的時候,原本還在糾結,她是不是要重新适應新的身份,但現在看來好像沒什麽必要,除了她确信自己更信任他了以外,兩個人的生活狀态并沒有太大改變。

還是躺在一張床上、一起吃飯、一起出門、一起上班……除了身旁的男人好像,更主動了一點。

不過這麽想着,她好像還挺喜歡的,和他在一起也沒有剛回國那麽緊張,開始更放松了。

顧墨遲伸手摁下了負一的樓層,金屬門緩緩關上,祝卿安擡眼看着閃着光的數字開始跳躍。

“砰”的一聲,門在眼前關上,祝卿安聽到身旁的人喊她的名字,她扭頭看過去。

顧墨遲:“幫我把領帶系上。”

“好。”

祝卿安擡腳走進了兩步,接過那條布料光滑、色澤深沉的領帶,把細的那側捏在左手,寬的那側放打右邊,然後比劃出能繞到脖子上的長度。

她做好這些,男人已經很配合的俯身彎下腰,這樣的動作他們做了很久。

祝卿安踮起腳尖擡眸,剛好撞進男人直直看向她的眼底。

不管多少次,她好像還是不太适應男人如此直白的眼光,祝卿安抿了抿唇,把視線落在交叉的領結。

女人的手指在他胸前翻轉,顧墨遲看了眼牆上的攝像頭,又垂眸看着她。

“卿卿。”他叫她的名字。

密閉的空間好像有放大一切氛圍的用處,他的聲音落在頭頂,叫的人心口一震,不敢擡頭。

“嗯?”她下意識回應。

“我想做一件事。”他說。

祝卿安手上動作沒停,只是慢悠悠的,她好像知道他想做什麽。

“不要。”她嘟囔着搖頭,耳廓已經開始爬上緋色。

顧墨遲慢慢往前挪動着腳步,“不可以嗎?”聲音像從喉嚨裏溢出一般。

祝卿安垂眸看到男人的腳尖,她下意識後退,害羞道:“會被看到。”

直到後背貼上電梯的角落,她退無可退,只能聽到男人語氣幽幽,“你看上面。”

祝卿安垂眸,扭捏了半刻還是循聲擡頭看去。

顧墨遲:“看到攝像頭了嗎?”

祝卿安:“嗯……看到了。”

他們就站在攝像頭的下面。

話音落地,祝卿安就看到視線裏出現了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那只手虛捂着攝像頭,另一只手扣在她腦後。

男人在她耳邊低語,“寶寶,這樣就看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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