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琴房驚魂

琴房驚魂

開學季。清晨的陽光并不很溫暖，高二教學樓下竹影斑駁，教學樓的走廊行人匆匆。

“喲，這就到啦？在哪？我來找你。”江莞從座位上站起，腳步輕盈地往教室外走去。

“音樂教室。勞煩江小姐幫忙帶杯奶茶，三分糖，配料微信發你。”電話那頭傳來輕緩的鋼琴曲，男生懶洋洋的聲音夾雜在琴聲裏。

“嘿？你轉學過來還沒請我喝上一杯，到開始跟我提要求啦？”電話另一頭男生輕而短促地笑了一聲，“微信發你了記得看，辛苦江小姐，改天請你吃飯。”

音樂室裏，明亮寬敞，陽光從兩扇巨大合頁的玻璃窗透過來，和放置音樂器材的櫥櫃，桌椅将地板分割成無數不規則的形狀。窗外的梧桐如一位歷經無數四季輪回的老者，每每春季又會綻放出新的生命力。

音樂室的左側靠窗處，放置着一架直立式鋼琴，鋼琴上方的防塵布上放着幾本樂曲書和一株茉莉花盆栽。此刻，男生穿着白色衛衣和深色長褲，陽光将他清瘦的身形與鋼琴一起映照在地面，顯得更加親密無間。他的手指修長白皙置于黑白分明的琴鍵上，悠揚的琴聲與窗外風過林梢的沙沙聲響應和着。

正值新學年，經過音樂室的學生并不多，偶爾會有學生老師好奇駐足傾聽片刻，但鮮少有人去音樂室深究是誰在彈奏。

“嘭！”猛然間一股勁風從身後傳來，琴聲也仿佛受到驚吓般戛然而止。蘇隐竹迅速站起轉身，不知道是誰把籃球從大開的窗戶精準無誤地扔進來并砸在了擺放樂器的櫃子上。

蘇隐竹看清形勢後，驚吓之餘，闊步向前把搖晃的櫃子扶正，所幸沒有樂器損壞，蘇隐竹又轉向已經回彈到牆角的籃球。

“是誰沒長眼睛能把球扔這來？”劫後餘生的小蘇同學怒火中燒，一把薅過籃球，随便找了張凳子，守株待兔等着人自己來領。

果然，不遠處的操場傳來推攘叫喚的聲音，接着腳步聲由遠及近，等到音樂室門前的長廊，腳步聲漸小，最後只剩下一個人。

蘇隐竹盯着門口，一個穿着球服的男生走來，先伸手敲了敲門，顯然沒注意到這邊鋼琴後的蘇隐竹。

“籃球在這。”蘇隐竹出聲。

門口的男生也走了進來，蘇隐竹擡手一抛，對面穩穩地接過籃球，笑道：“謝謝。剛剛沒傷到你吧。朋友一時失手，非常抱歉。”

蘇隐竹現下才看清來人的模樣。對方面部輪廓清晰柔和，發梢微濕，身形挺拔，因為瞳孔的顏色天生較淺而顯得相對冷淡，鼻梁高而挺，輕笑時唇角微微上揚又使人如沐春風。

蘇隐竹沒料到來人不是罪魁禍首，他自認也是個講理的人，不主張連坐制度，于是含糊地應了聲沒事。正好江莞帶着剛偷摸用手機點好的奶茶走到音樂室門口：“宋懷景？你怎麽在這？”

“江莞。”宋懷景禮貌颔首，簡明概括道：“朋友剛剛不小心把球扔音樂室了，我過來拿球。”

“不會是陳牧遲吧，怕闖禍讓你來頂包的事只有他幹得出來。”江莞說罷，宋懷景笑而不語，她就當是默認了。不多時，走廊外很快又傳來跑步聲。

“呀！江莞，你來這幹嘛，你們班主任沒叫你去做苦工呢——這是給我帶的奶茶？謝謝江小姐。”稍後的男生一臉痞笑，眼睛很亮，笑起來露出兩顆虎牙。毫不收斂地把空着的那只手向江莞攤開，語氣誇張道。

“剛剛這球是你扔進來的？”蘇隐竹冷冷一瞥。

“啊......”陳牧遲本是看到江莞來了，頭腦一熱跟了過來，沒想到被逮了個正着，立馬道歉：“對不起對不起！我沒想到能扔這麽遠，沒砸到你吧。實在是不好意思！”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的事少幹。還好你技術欠佳，不然我剛來貴校就交代在這了。”蘇隐竹過了嘴瘾，江莞于心不忍決定救陳牧遲一命，把奶茶朝蘇隐竹遞過去，轉移話題：“跑腿費五十。”

“正好，你剛來我們學校還不認識什麽人，不打不相識，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宋懷景，我們學校風流人物，論才學，長居年級前三，論相貌，儀表堂堂，人稱老師的掌中寶，女同學們的心頭好——”江莞又想起來旁邊還有個人，順嘴到：“啊，旁邊那個叫陳牧遲，認不認識的無所謂。”

“太誇張了。”宋懷景輕咳一聲，緩緩看向旁邊的陳牧遲。

意料之中——

“？”在陳牧遲難以置信悲痛萬狀，正準備控訴江莞無情的雙标行為的時候，宋懷景當機立斷從根源結束了這場惡戰，側身對着鋼琴前眸色清冷仿佛置身事外的蘇隐竹說：“你好，我叫宋懷景，在學校有什麽問題可以找我。”

“嗯，謝謝。蘇隐竹。”蘇隐竹似乎興致缺缺，以禮貌又疏離的态度結束了這場對話。

“你們先聊，我們先走了。”宋懷景拽着正欲為自己伸冤的陳牧遲向走廊另一側走去。身影緩緩消失在走廊盡頭。

蘇隐竹朝他們消失的方向無意間看去，直到兩人走向另一側樓梯，消失在德育樓前。和煦的陽光透過樹葉灑在他的臉上，忽明忽暗，讓人看不清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