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一起睡

一起睡

陸以堯的表情凝滞住了，眼底泛起驚濤駭浪，他懷疑自己的耳朵出現了什麽問題，“什麽？”

陳橋的語氣生硬，“我今晚要和你睡。”眼神炙熱，仿佛只要他一答應，他的眼底就能燃起熊熊大火，烈焰焚身。

陸以堯終于察覺到了不對勁，他慌忙地把手給解救出來，他似乎是難以接受，又或是想不明白，他站下床，皺着眉踱步，眉間的褶皺能夾死一只蚊子。

陳橋沉默地看着他，心一點點地冷了下去，最後面無表情。

陸以堯看到垂下的頭，停了下來，他的表情微緩，用手在陳橋的面前晃了晃，不确定道：“陳橋？你是喝醉了嗎？”

陳橋一把抓住了他的手，似乎有些不滿他這麽說，“沒有。”随後，表情變得似乎有些怪異，耳根紅了一片。

陸以堯額上的青筋直跳，心髒也不自覺地跳快了幾拍。他有直覺，他的助理要告訴他不得了的事情。

陳橋偷看了一眼陸以堯，耳朵更紅了，連帶着兩頰都暈染出一片緋色。他看似不情不願其實心嗓子都提了上來，“我的易感期可能快到了，你能不能在這陪我。”

陸以堯懸着的心終于死了，他震驚之餘，更多的是疑惑，“易感期……是什麽？”

陳橋皺起了眉頭，有些生氣，“你這都不知道？”陸以堯退後了一步，試探地問，“我應該知道？”

陳橋不說話了，只是幽怨地看着他，陸以堯強忍着內心的疑問，蹲下看着陳橋的眼睛，“你知道我是誰嗎？”

陳橋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不解他為什麽要這麽問，但還是回答了，“嗯。”

“那你告訴我，我是誰，我是你的誰？”陸以堯目光灼灼，陳橋總覺得對方的反應有些奇怪，但對方捧住了自己的肩膀，握得有些用力，在擔心自己的易感期嗎？他強忍着要勾起的嘴角，裝做不怎麽在意道：“你是陸以堯，我的……我的omega。”

後面的那句聲音很小，但陸以堯還是聽見了。陸以堯腦子宕機了，他表情茫然，腦海無法消化這一消息。

第三次了，陸以堯冷靜下來。上次陳橋說他是阿爾法，阿爾法是指基金裏非系統性風險還是指金融領域的超額回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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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回頭看了一眼害羞的陳橋，感覺都不像啊。他努力回想着上次陳橋說的胡話：現在是新紀13年2月31日，是abo性別出現的第13年……

所以這裏的阿爾法和歐米茄不是金融領域裏面的。但如果是新世紀的話，性別……還能重新出現的嗎

他的表情變得嚴肅，手不自覺握得有些緊。他深吸一口氣，擡眼看了一眼安靜坐在床上，眼神一直跟着他的人。他沒能想明白，但有一點是可以确定的，他的助理又像之前一樣帶入某種不同于現實世界的劇情。

陳橋心裏樂開了花，也有些自豪。他的易感期是到了，但他強忍住了。眼前的omega很是脆弱，最近才生了病。他愛他的omega，他不能不顧及他的身體，他只能強忍着，但奈何alpha在易感期實在太過患得患失。

他躺在沙發上實在忍不住去想陸以堯是不是不喜歡他，不然為什麽只讓他在客廳睡。Alpha的劣性促使着他想要去到對方身邊，但理智又告訴他，不可以。他說過要慢慢來，他要保護好對方，陸以堯沒有不喜歡他，他不是給自己拿了被子了嗎？

他是關心自己的，腦海裏天人大戰。最後兩個小人打成平手，陳橋忽然思及一個問題。陸以堯把被子給他了，那陸以堯豈不是沒有被子了。這樣不行，會着涼的。

要是着涼，對方就會生病，會發燒，會躺在病床上，會消瘦，會吃不下東西，會沒有力氣，最後會死的！

陳橋被這一想法驚得猛地從沙發上坐起，眼中驚愕且惶恐。不行，他不能讓陸以堯沒有被子。于是，他抱着自己的毯子去找陸以堯。

至于陸以堯對他出手，直接就擊破了他本就內心敏感的內心，哭也就是一瞬間的事情。不過這太丢臉了，他沒敢說出來。

“……額，所以，是你怕我沒有被子，才過來的？”

陸以堯的表情凝重，他瞥了一眼陳橋，內心疑惑，明明看起來不像喝醉酒的樣子。而且喝醉真的能如此有理有據的說出這種話嗎

陳橋點頭，昂首示意他看不遠處掉在地上的毯子，陸以堯順着他的目光，果不其然看到了那張他親手給陳橋蓋上的毯子，表情一時間有些一言難盡，他深吸一口氣。

“嗯，我有被子，你也看到了。”陸以堯看着眼睛亮晶晶似乎在等着他誇的人，心裏像被貓撓了一樣，雖然哭笑不得，但莫名地湧上一股暖意。

“嗯，謝謝你。”

陳橋的眼睛彎了彎，他的內心就像剛開的汽水，樂的冒泡。他的眼睛太亮了，亮得讓陸以堯都有些恍惚，那是一雙充滿愛意與真誠的眼睛，好像自己的态度能左右他的所有情緒，好像他的眼中就只能看得到自己，好像自己是他重要的人一樣。

心髒猛跳了一下，陸以堯深吸一口氣，陳橋現在的狀态渾渾噩噩，他不能自作多情。

“怎麽了？”陳橋擔心地拉住了陸以堯的手臂，手不自覺地拍拍，似乎是在安撫他。

他發覺陸以堯看他的眼神，很複雜。他不喜歡這樣的眼神，這讓他想起了自己沒保護好他的時候，對方被迫離開，在機場笑着和自己說再見，但笑意一點都沒到達眼底。

“沒什麽，”陸以堯扯出笑容，恢複到平時不動聲色的模樣。酒是他問陳橋要不要喝的，對方如今醉了，自己照顧也是應該的。

“太晚了，睡覺吧。”陸以堯把毯子遞給他，眼眸微掀。

陳橋沒接，他的耳根又紅了，小心翼翼地問：“那我能和你睡嗎？”

“為什麽？”陸以堯微微彎腰，眼睛觀察着陳橋的反應。他并不想讓陳橋在無意識的情況下做出一些他清醒後會後悔的決定。

陳橋狹長的眼尾微眯，眼珠子轉了轉，像是焉壞的狐貍在打壞主意，但又裝作漫不經心道：“沙發上面有水。”

“為什麽，”陸以堯看着陳橋不耐煩地扯了扯自己的領口，崩開了好幾個扣子，裏面的春光一覽無餘，陸以堯思維被打斷，他不動聲色地把視線移開，慢慢問道，“為什麽，會有水？”

“我起來喝水的時候，不小心倒在上面了。”陳橋有些懊惱道，眼睛卻瞟了一下陸以堯。

陸以堯沉默住了，他徑直走出了房間，很快就回來了。沙發上面确實濕了一片，他忍不住問坐在床上在晃着雙腳的人，“怎麽毯子沒濕？”

“我起來喝水的時候，把毯子給放好了，然後再想到你可能沒有被子，然後過來找你。”邏輯一點都沒有問題，如果那雙腿不晃得那麽厲害的話。

陸以堯捏了捏眉心，現在的陳橋怎麽樣都能自圓邏輯。醉酒後的人真的能那麽有理有據嗎，他忍不住瞟了一眼陳橋，對方乖乖地看着他，眼睛大大的，嘴角彎彎的，看起來像是一只貓。

眼睛藏着竊喜，焉壞焉壞的，如果有尾巴，那估計已經向他豎起來了。

陸以堯心莫名軟了下來，他忍不住伸出手去摸了摸陳橋的頭頂。果然和他想的一樣，頭發很軟，也很順滑，陳橋眯起了眼睛，像是在享受他的撫摸，“我有點困了。”

陸以堯環顧四周，窗戶是開放式的，樓層在23樓，很高，對于喝醉酒的陳橋很危險。誰也不知道喝醉酒的人下一步會做什麽，也不知道他會不會以這種狀态亂跑到大街上。這樣的陳橋很危險，也很脆弱。

“沙發濕了，你本來打算睡在哪裏？”

“地上。”陳橋屈起一條腿，另一只腿盤着，他把下巴放在屈起的腿的膝蓋上，整個人懶羊羊的，睨了一眼床的底下，“這裏就有位置。”

“但是，你醒了，我就不想睡地上了。”陳橋打了一個哈欠，眼皮一下子耷拉下來，“我想和你睡，我不對你做什麽的。我保證，我易感期有點難受，我想你在身邊。”

“易感期……是要有人在身邊嗎？”陸以堯不确定地問。

“嗯，要有人。”陳橋其實想說，要自己的omega在身邊才行，但又怕吓到陸以堯，只好換了一個說法。

陸以堯凝神沉思，他瞥了一眼陳橋，對方在看着地板，手裏拿着那張毯子，似乎是在比劃自己要是躺在地上要睡多大的位置。

拒絕的話一下就堵在了喉嚨裏，陸以堯黑色的眼眸看着陳橋單薄的身形，對方穿得單薄，臉也小小的，莫名的，陸以堯感覺自己在欺負對方。

內心搖擺的天平偏向了陳橋的那一方，他說：“去床上躺着吧。”

陳橋的眼睛彎了彎，快速地跑床上躺好，他蓋好被子，躺得板板正正，兩只手交疊放在小腹上面，他只占了一半的床，他看了一眼旁邊的空床，又看了一眼陸以堯，意思不言而喻。

陸以堯沉默不動，內心猶豫。家裏不是沒有其它的房間……陳橋狐疑地看着他，用手拍了拍旁邊的空位，催促道：“不上來嗎？我給你留了很大的位置。”

陸以堯嘆了一口氣，他心裏暗暗勸誡自己，陳橋和自己睡也好，他要是半夜想爬起來，做些危險的事情，自己也能第一時間發現。陳橋喝醉了，要人照顧，自己不能那麽小氣……

燈被關了，周圍一片寂靜，黑暗放大了感官。窸窸窣窣的聲音不時從身邊傳來，衣服和床單摩擦的聲音細碎，陳橋似乎有些興奮，畢竟一分鐘內他翻了三個身。

陸以堯的內心疲憊，卻也無可奈何，“睡吧，陳橋。”

“哦，好。”陳橋又翻了一個身，側躺着面向陸以堯。陸以堯在黑暗中看着天花板，沉默地想，他自從上幼兒園就沒有和別人睡在一起了。

身邊的人安安靜靜，似乎是察覺到了陸以堯的郁悶。一只手猶猶豫豫地伸了過來，隔着薄薄的被子，輕輕地拍了拍陸以堯的小腹。

本意是安撫，卻讓陸以堯滿頭黑線，他不自在地把他的手拍開，微微大聲，“睡覺，不要動。”

“哦。”陳橋委委屈屈地收回手，翻身過去，不再面對陸以堯，似乎在在生悶氣。不過很快，他又偷偷地翻了過來，動靜極小。

陸以堯：……

黑暗中，陳橋的眼神格外炙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