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錯認

錯認

車子被開到幽靜的別墅區，陸以堯看起來心情很好，“下來吧。”

陳橋跟着他下車，從後院走進，空空的游泳池還未灌滿水，旁邊的設施還沒有完善，但遮陽傘、陽光房、桑拿室初具雛形……

陸以堯帶着人走進空蕩蕩的別墅，慢慢解釋，“我以後要從老宅搬出來住了。”

陳橋的腳步停頓片刻，“啊，是嗎？”

陸以堯笑着坐到黑色皮質沙發上，“別的住的地方倒是也可以休息，只是覺得還是得有一個真正落腳的地方。”

陳橋露出淡淡的笑容，“嗯，那您的喬遷宴需要我幫忙嗎？”

“不用，只是想和你分享一下這個消息。”為什麽要和陳橋分享呢，大概是覺得睡夢中的助理思念父母的樣子很讓人心疼吧。

希望我的開心事能帶給我的助理一點點開心，希望他可以暫時忘記不開心的事情。

“我看了一下你的年假，這段時間沒事，要出去逛逛嗎？我給你批假。”

陳橋搖頭，“我沒什麽地方想去的。”

“沒有嗎？”陸以堯失笑，“那麽無欲無求的嗎？”

陳橋怔愣地看着在發光的陸以堯，是真的在發光，早上的陽光照進來給他的輪廓描上了一層金邊。

陸以堯不知不覺，在看着手機上的外賣，“那今天中午在我這吃吧，食材也沒有，吃外賣行嗎”

“啊？”陳橋回過神。陸以堯無奈，沖他揚了揚手機，“吃點什麽？”

“都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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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以堯低頭直笑，“沒有忌口的嗎，我記得你忌口的還挺多的，不愛吃香菜，姜絲調味還行，但不能完整地出現在菜裏面，不愛吃帶殼的蝦，剝了殼的就吃……”

說着說着，陸以堯停了下來，看着不遠處欲言又止的陳橋，“我還挺了解你的，是吧。”

陳橋點頭，“您很貼心。”

是啊貼心，貼心過頭了，有時候陸以堯也分不出來這意味着什麽。

只是這頓飯注定是吃不成了，陸望年一個電話過來，要他回去吃飯。陸以堯平靜地把點了的東西退掉，神情有些疲憊。

陳橋猶豫了片刻，“要我和您一起回去嗎？”

午飯時分，陸家老宅的餐廳，與上次的座位一模一樣，只不過陸以堯的對面是個漂亮的女孩子，氣質活潑，而陳橋坐在陸以堯的右手邊。

“這是徐可，你應該知道的，就昨天她爸爸給我們家幫了一個大忙。”陸望年給陸以堯介紹，徐可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客氣了，我們剛好趕上這個機會。”

餘淺和徐可坐在一邊，如果不說很難看得出來她們是同屬不同輩分的人。

陸以堯淡淡道，“徐可小姐，你好，我正想過兩天去拜訪您的父親。”

徐可攏了一下頭發，溫婉地笑笑，“不用客氣的，爸爸他很高興能與陸氏合作。”

陳橋看着前面的盤子，精致的餐刀和蕾絲餐布，為了照顧這位剛回國沒多久的女士，今天吃的是西餐。聊了沒幾分鐘，廚師就推着餐車出來了。

漂亮的櫻桃裏面是魚子醬，味道是淡淡的甜味。開胃小菜上完之後，是三分熟的牛排和奶油蘑菇湯。

三分保留了牛排原有的鮮美，但陳橋其實并不喜歡吃生的東西。

“陳助理，看起來消瘦了一點。”是餘淺，她似乎是喝了一點白葡萄酒，有些醉了，撐着下巴看着自己。

陳橋放下餐刀，禮貌地點頭，“最近有一點忙。”

陸望年不滿地看向餘淺，語氣威嚴，“你喝多了。”餘淺撇撇嘴，氣鼓鼓地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

徐可發出輕笑，“陸夫人很可愛。”

陸望年看了一眼旁邊，阿姨立刻心領神會，把餘淺給扶上樓了。接着陸望年把餐具也放下，看向陳橋，“陳助理吃好了嗎？”

餐盤裏的牛排就沒什麽損壞，只有烤的蔬菜消失了一點，但陳橋還是點頭，“嗯。”

“那麽陪我去喝點茶吧。”

明晃晃地給剩下的兩個人制造相處的機會。徐可臉上露出羞澀的表情，陸以堯表面鎮定自若，但唇抿成了一條直線，冷冷地看着陳橋的背影。

陳橋跟着陸望年來到茶室，茶室與上次一樣，沒什麽區別，但茶寵卻換了一個是個漂亮的小人，熱茶滾燙地沖刷下去，露出一張白淨的笑臉。

陸望年的沖茶手法很是老練，從容不迫，帶着沉穩與魄氣。一杯帶着淡香的龍井被放到面前，陳橋接過，“多謝。”

“昨天的事情我聽說了，你做的很好。”是帶着審視與贊揚的目光，陳橋曾經遇到過很多這些目光，但他們都不是陸以堯的父親，都不能給他那麽大的壓力。

“我應該做的。”

“哪有什麽應該不應該的，兄弟尚可反目成仇，愛人最後老死不相往來，知己者捅人心窩，交心者背後一套。這個世界忠誠難得，良才難遇。”陸望年淡淡地抿了一口，陳橋的頭微微低了一個度，“受教了。”

陸望年發出輕笑，“我可不是為了說教，你是個難得一遇的良将，我的兒子他很幸運。我當年身居高位，身邊卻無一人可以信任，這一點我不如他。”

“但他還是年輕，他還是不夠沉穩。有些事情他太過任性。”

陳橋不予置否，陸望年撇他一眼搖頭，“是不是覺得我說的不對？”

“并未。”

“雅逸怎麽樣了？”

“嗯？”陳橋對猝不及防的話題給愣了一下，随後立刻反應過來，“一切尚在案計劃進行之中。”

“他對于這件事情耿耿于懷，我能理解。但人活一世，太多事情困着自己，累，不放下不行。他的母親要強，是個極致浪漫的理想主義者，她看不慣我的做派，我們分道揚镳，也是遲早的事。”

“但我不希望以堯也像他母親那樣，他喜歡音樂，我讓他去學了，但是呢，他得到了什麽，那些藝術的東西，用金錢堆砌，冠上以高貴的名義。那些老師告訴我他是天才，我也相信，但他沒有那個能力去捍衛他的選擇。他享受了這份高貴，就要承擔起所帶來的負擔。”

桌面上的茶涼了，陳橋卻聽得格外心驚，“您的意思是？”

陸望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看得陳橋頭皮發麻，他搖搖頭把目光移開，“他會和徐小姐有話題聊的，就像以前他剛開始學習怎麽經營一個公司那樣。”

雲裏霧裏的一翻話，卻讓陳橋覺得心裏發冷。陸望年在借着這件事情點他什麽？又或者想告訴他什麽，他不知道，也不願意去想。

樓下，陸以堯和徐小姐已經用完了餐，二人做在沙發上聊天，徐小姐拿着一個小小的餅幹，擔憂地問，“你不吃嗎，我看你剛才沒怎麽動。”

“不用。”略顯疏離的語氣讓徐可有些難過，她放下餅幹，用帕子擦了擦手，“你是不是讨厭我？”

很直接的話讓陸以堯看向她，半響，陸以堯回答，“沒有。”

徐可是天真爛漫的女孩子，她得了自己想要的回到，“那就好。”

陸以堯深吸一口氣，“但也不喜歡。”

徐可的表情瞬間變得失落，“我知道的，畢竟你很優秀，而我與你相比，不夠出色。”

“無關這些，”陸以堯把目光放到不遠處的人身上，“我只是，有喜歡的人了。”

徐可眨了一下眼睛，“是誰啊？”

陸以堯低頭輕笑，“他還不知道，這是我的秘密。”

徐可點頭，随後又露出疑惑，“還有你不敢表白的人嗎？”

“有的，”陸以堯的笑容變淡，“你遇見就會知道了。”

徐可苦笑，“好吧。”

“我讓司機送你回去吧，我改天拜訪你的父親。”

徐可雖然沮喪，但依舊維持得體的微笑，“期待你的到來。”

徐可走後，陸以堯被叫到了書房，路過陳橋旁邊，他沖他笑笑，“去車上等我。”

步伐匆匆，笑卻沒有達到眼底。

“不要安排這些多餘的事情。”陸以堯平靜地看着坐着看書的人。

“多餘，什麽是多餘。”陸望年頭也不擡，“你對陳橋做的那些事情不多餘嗎？”

陸以堯猛地擡頭，不可置信，“你調查我？”

陸望年合上書，“我只是看過的事情太多了。你的助理他怎麽樣我不管，他做的的确很好，但他在你感情上的這件事就是不行。”

陸以堯被氣笑了，“我和陳橋怎麽樣了，你弄這一出想表達什麽，你現在是不是就要像以前那樣逼我出國那樣，讓他走了！”

“夠了，你是在怪我”

“我為什麽不能怪你，就是因為你不讓我回來，我沒能見到我媽最後一面！”

氣氛因為陸以堯的這句話而降到了冰點，陸望年怒不可斥，“你滾，你給我滾！”

“我是不可能放棄他的，你少給我做多餘的事。”

父子二人不歡而散，陸以堯奪門而出，下樓的時候看到于淺，她拿着一壺茶猶豫不決地站在樓梯的臺階上。

陸以堯面無表情地擦肩而過，陳橋在車上坐得無聊，深深地思考着陸望年說的那一番話。

到底是什麽意思，徐可會是他給陸以堯挑選的聯姻對象嗎他的話意有所指，難道他認出我來了

未能想明白，忽然傳來重重的開門聲，“啪”的一聲車門關閉。

陸以堯深吸一口氣，“我們回去吧。”

車子不快不慢地行駛着，陳橋很明顯地感覺到陸以堯心情不好，他猶豫了片刻，“您的父親他說什麽了嗎。”

“嗯，陳橋。”陸以堯忽然踩了剎車，看着遠方，像是下定了決心。

“您有事嗎”陳橋疑惑地看他。

“我爸以為你是我男朋友。”

陳橋瞬間瞪大了眼睛，結結巴巴，不敢置信，“什，什麽”

“所以我想能不能請你幫我個忙”

難掩內心的震驚，陳橋下意識地問，“什麽忙”

“我想，”陸以堯轉過頭看他，無比認真，一字一句，“你要不要當我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