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遲到了兩天的早餐

遲到了兩天的早餐

“你是說有問題的是我？”陳橋皺着眉看着陳靜。

“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事實就是這樣。”說完，她就用很微妙的眼神看了陳橋一眼，然後把陸以堯告訴她的事情都告訴了陳橋。

聽完後，陳橋蹲在角落裏不說話，整個腦袋都埋進了肚子裏，只露出通紅的耳朵。

陳靜路過把一瓶礦泉水遞給他，“蹲那麽久了，腿不麻嗎？”

陳橋不理她，陳靜笑了笑，“陳橋，剛開始我得知你的這件事情覺得有些匪夷所思，因為陸以堯的反應看起來太正常了。”

陳橋露出一雙眼睛，裏面帶着暗淡的光芒。

“你還記不記得我和你說我去國外開會，研究的就是這個異世症，我真的想不到你會有這方面的困擾。抱歉，是我的失職。”

陳橋動了一下，慢慢地露出一雙眼睛，聲音很低，“不關你事。”

陳靜喝着礦泉水，卻露出了喝酒後的憂愁，“我在國外見到了很多和你一樣有着這個症狀的人，本來這些是保密的，但是現在你也可以聽了。”

“一個男孩，把他新搬來的鄰居當成了他剛去世不久的母親。他每天去向她問好，然後給她送花，幫她去拉送過來的家具，在鄰居問他要不要一起吃個飯的時候，他拒絕了。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家裏，把母親的照片放在枕頭底下，後來他告訴我，他不敢進去她的房子。但是和他後來還是進去了，在吃到鄰居做的飯後嚎啕大哭。”

陳橋的耳朵尖動了動，陳靜笑得有些無奈，“我敢确定陸以堯他沒有騙我，你自己也是有疑問的，對嗎，這并不是什麽病，沒什麽面對不了的。”

陳橋微微擡起了頭，下巴靠在膝蓋上，看着地板。

“男孩知道那個人不是自己的母親，他只是給自己做了一個伊甸園，他沒有傷害任何人。發現這件事的是他的父親，他以為孩子太過思念母親而生了病，但是他沒有生病。在他的世界裏，鄰居是他母親的模樣，他們生活在一個充滿怪物的世界裏。故事的結局是怪物殺死了母親，然後他就再也沒有發作過了。”

陳橋的臉色有些蒼白，陳靜繼續說，“你知道嗎，陳橋，他們發作的次數不超過五次，所以這種症狀很少被人發現。而你，陸以堯告訴我，你已經發生這種症狀已經持續有一段時間了。你明白着意味着什麽嗎？”

陳橋終于擡頭，陳靜看着他，“在其他人的故事裏，他們的結局都是悲劇，只有你，因為陸以堯一直在配合你，你的世界才一直往美好的結局去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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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結局嗎？”陳橋喃喃自語。

“嗯，也許對他們來說，不超過五次就恢複就很好，但是……他們之後都會有一些心理上的問題。可能對他們來說，比起現實，可能異世症裏的世界會是他們更想要的。陳橋，你想要哪一種世界？”

“我……不知道。”

陳靜笑了，“當然，你不知道也正常，但是請你想象一下，你內心最渴望，但是至今未能實現的事情是什麽，在那個世界裏，你已經實現了。”

內心渴望的卻未能實現的，陳橋想起了陸以堯的臉，在那個世界了，陸以堯是屬于他的omega，帶着他的味道，從上到下完完全全都屬于他。想到這，陳橋渾身都發着抖，如夢幻一般。不，這就是夢。

“所以，你能告訴我，你想要哪一個世界嗎？”

“這個很重要嗎？”

“很重要，我需要根據你的回答去幫助你。”

陳橋的表情變得有些淡，許久他說，“抱歉，我還是不知道。”這個回答陳靜并不驚訝，假如最渴望的事情在現實正在實現，那麽伊甸園還能稱得上伊甸園嗎？

在陳橋一瘸一拐地離開後的兩天，陸以堯再次在家裏見到了他。此時的他剛剛晨跑回來，離家還有一段路的距離，他看見一個穿着一身黑，帶着鴨舌帽和口罩的男人在他家門口徘徊，探頭探腦地觀察着他家周圍。

陸以堯頓時眉頭一皺，剛想打電話叫保安，忽然他看到對方轉了頭過來，陸以堯看到了他的眼睛。

他打電話的動作停留下來，兩天，說不短其實也沒過多久。但，他很想陳橋。

他急哄哄地就跑過去，來打探情況的陳橋看到人不在家，說不上是失望還是慶幸。正準備要走，就感覺身後傳來聲響，回頭一看，陸以堯正向他跑來。

他瞬間瞪大眼睛，撒腿就跑。還沒跑幾步，他就忍不住回頭看，陸以堯在他的身後，停了下來，捂着手，表情有些難看。

陳橋瞬間就想到了，那天離開的時候，陸以堯痛苦着的樣子，心猛地刺痛了一下，他趕緊又跑了回去。

顧不上暴露，他扶着陸以堯的手，焦急地問，“是不是扭到了，我們去醫院。”

說着就要走，但是忽然一股巨大的力量把他拉了過去，他重重地跌進了陸以堯的懷裏。陸以堯的身上還是熱氣騰騰的，荷爾蒙的味道把陳橋包圍。

一瞬間，來時他所擔心的尴尬、緊張、難堪消失得無影無蹤，只剩下安心，和讓人想哭的高興。

客廳，陳橋解了口罩，還是不敢擡起頭，耳朵尖很紅。看得陸以堯很想捏一捏。

忽然陳橋就站了起來，氣勢唬人，“抱歉！”

陸以堯被他的動靜給愣了一下，陳橋的耳朵紅得快要滴血，“我把你當成了我的，我的，我的……”

雖然知道abo世界的設定，但也是簡單知道，但是這兩天他仔仔細細地閱讀了一番有關abo的資料。

易感期，标記……他想找個坑把自己埋了。

“我知道了，”陸以堯笑得溫柔，“你不用多說什麽的。”

陳橋深吸一口氣，“那你可以把我在異世症期間做過的事情告訴我嗎？”

聞言。陸以堯陷入了極長的沉默。

陳橋有些緊張，“我做了什麽過分的事情嗎？”說完他自己都沉默住了，好像把上司當成自己omega這件事就挺過分的了，能讓陸以堯沉默的估計是比這更過分的事情。

陳橋不敢去想，他聲音發着顫，“您說吧。”

陸以堯注意到他整個人恍恍惚惚，好像他一開口就要暈過去，他要是說了，估計他明天就可能收到陳橋的辭呈了，都不用他爸去把人逼走。

“也沒什麽，都在我能接受的範圍之內。”

陸以堯的接受範圍嗎，是指下屬把他當成伴侶的這件事他能接受嗎，陸以堯好像真的挺能忍他的。

淡淡的尴尬把兩個人包圍，陳橋低着頭，整個人處于靈魂出竅的狀态。

“陳橋，你那天沒事吧？”

那天？陳橋迷茫地眨了一下眼睛，然後看到陸以堯快速地瞥了一眼他的下面，然後又快速地收回目光。陳橋覺得自己要死了，社死的。

“沒，沒什麽大礙。”

“哦。”

又是一陣極長的沉默。

“吃早餐了嗎？”陸以堯平靜地問。

陳橋搖了搖頭，陸以堯起身，“我去做，你在這坐一會。”

陸以堯離開了，陳橋知道他是給自己冷靜的時間。他做過卻不記得的事情對陸以堯來說一定是非常難以言喻的，但是陸以堯都忍了下來。

聽陳靜說，異世症發作的人性格會和平時不一樣。他的性格應該也變化了吧，按照時間線，陸以堯說喜歡他，也就是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他慢慢地擡起了頭，臉上的情緒有些低落。

陸以堯是真的喜歡他嗎，還是喜歡那個性格和他不同的“陳橋”。

半個小時後，兩個人坐在餐桌面前安靜地吃着早餐。這段早餐來得實在不易，遲到了兩天，他們又坐在了一起。

陸以堯給他夾了一塊木瓜絲，“我外公那邊的莊園送過來的，嘗嘗吧。”

“謝謝。”

“你要是喜歡，下次我們可以一起去，我外公打電話過來說，那邊多了幾個小羊很可愛。”陸以堯露出淡淡的笑容。

陳橋也情不自禁地露出笑，他再次确認陸以堯是一個很好的人。喜歡一個本身就很好的人，有時候是會難過的。

他低頭彎了彎嘴角，無論陸以堯喜歡的是怎樣的他，他能喜歡上自己，都是一件他不敢奢求的事情，現在已經很好了。

“吃完早餐，一起去上班吧，”陸以堯輕笑，“陳助理，你的假期好像要用光了。”

有些人就像一道光一樣，照亮了他很長的一段路。哪怕是現在，依舊如此。

他們都對陳橋抑郁症、過激。異世症的事情閉口不談，那些他從別人那裏見到或者自己見到的事情，遠沒有那麽重要。

吉米這幾天忙的焦頭爛額，陳橋不在，事情都交給了二助和三助，他們的能力毋庸置疑，但是比起陳橋還是差那麽一點。而這麽一點的事情就堆到了她的身上。

所幸工作之餘，她還是有慰藉的，比如陸以堯說的補貼，比如陳橋發來的紅包。

“你說陸總這兩天心不在焉的，是不是和她對象吵架了？”

“誰知道呢，他的事情都瞞得嚴嚴實實。”

這兩天，關于陸以堯有了女朋友的事情在公司瘋傳，因為陸以堯上班的事情他們都看見了他脖子上暧昧的牙印。

在感慨未來夫人如此彪悍的同時，他們也對這位神秘的總裁夫人非常好奇。

每每聽到這種話題，吉米都是迷之微笑，三助默不作聲，兩個人都不由地想到自己知道的事情，兩個人的目光碰在一起，然後又默不作聲地錯開。

什麽該說什麽不該說說，他們都是懂的。

工作堆積得多。陳橋處理得認真，也就沒有聽到低下員工對自己的讨論。

“怎麽陳助理的脖子上，也有痕跡？”

“不是吧，陸總和陳助理，兩個人都談戀愛了。他們這也太默契了。”

三助路過茶水間，聽到幾個女士在談論，他回想起那天在陸以堯家裏看到的男人，雖然只看到一雙腳，但是對方的腳的碼數好像和陳橋的有點像。

聯想到之前見過陸以堯和陳橋一起下班，他接咖啡的手忽然一抖，他顫顫巍巍地把咖啡放進嘴裏喝了一口，好苦。

他猶猶豫豫地去到陳橋的辦公室，然後問，“陳總助，你這幾天去哪裏了？”

陳橋的動作一頓，然後若無其事地說，“在家啊。”

三助笑着點點頭，“您是該好好休息。”出了門，他就皺起了眉，他去陳橋家裏找過對方，陳橋壓根不在家。他深吸一口氣，明白什麽。

路過的吉米看了他一眼，兩人心照不宣地對上視線，然後又錯開，有些秘密是不能和別人分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