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他顧盼生風(4)
此時在玉竹峰的崖頂,白非夜正右手撐着額,斜躺在寝殿的漢白玉榻之上,左手則執酒觞,皺着眉頭,有一搭沒一搭的喝着黃酒。
紫衫随侍一旁,替他溫酒倒酒。
玉榻之上,鋪了一張雪白的白虎皮,白非夜功力超然,并不覺得寒涼,便只穿了一件絹絲單衣,待他偶爾拿酒時,就會不經意牽動衣衫,裸/露出鎖骨處雪白的肌膚,光滑細膩,白潔瑩潤,就連身為女子的紫衫看了,也不禁心神恍惚。
但白非夜并沒有注意到這一點,他的腦海裏想的都是連日來的煩心事。
這些天來,他終日肅清教務,接連斬了庫吏二十餘人,将一幹惹得神教烏煙瘴氣的宵小清剿殆盡,而後又扶植自己的勢力,将周子正封為大長老,重掌神教教務,職位在教主與聖姑之下,卻在萬人之上。
此時,他才算是将重冥教整修一新。
但教中卻還有一人,聖姑白琳琅的夫君,代教主朱子蕭,讓他殺也不是,不殺也不是。
這些日子裏,白非夜每日都要接到無數告發朱子蕭排除異己,濫殺無辜的信函,他氣急,恨不得一掌斃了朱子蕭,可每每臨到行刑時,卻又不得不顧姐姐的面子。
這七年來,重冥教雖然沒有發展,但總體來說并沒有衰退,朱子蕭除了素日裏行事乖張之外,對白琳琅倒是十分恭敬謙卑,于是’姐夫’這個稱號,着實是讓白非夜頭疼。
不,簡直是如鲠在喉。
說到底,朱子蕭是他的姐夫,明面上雖然混賬,卻也還是忠于白家的。而白琳琅此時正身在蘇州,接到自己的信後,最快大約也還要半月才能回來,于是,處死朱子蕭之事便始終不得落實。
如今的重冥教,與他兒時所待的重冥教已經大相徑庭,整個神教中,他唯一信任的兩人,一個是白琳琅,一個就是江琉瑩。可這二人,如今一個遠在蘇州,一個恃寵而驕,與自己作對!
想到此,白非夜便覺得有些莫名失落。
平日裏教務繁忙時他還不覺得,可等到夜幕降臨,四下無人之時,他便如何也提不起精神,腦海裏都是這些年的恩恩怨怨,可謂是火光與血肉橫飛,這是他不可規避的夢魇。
睡不着時便只能飲酒,在酒精的麻痹之下,一夜夜的才能昏昏入睡。
“教主,今晚……仍是不能入睡麽?”紫衫在一旁溫酒,眉目間多有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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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非夜擺擺手:“不礙事。”
紫衫嘆了口氣,索性放開爐中酒壺,走到白非夜跟前,俯下/身子湊在他耳旁,道:“教主,從前我與紫衣便是您的貼身侍婢,這麽多年始終在等您回來,如今好不容易等到您了,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莫要再教我們擔心。”
“知道你們忠心,放心罷,我醉了也便睡了。”白非夜說完,又将杯中酒一飲而盡。
“教主……”紫衫欲言又止,嗫嚅許久,才鼓起勇氣道:“要不要奴婢叫人來伺候您就寝?”
白非夜面帶疑惑,側頭看向紫衫,便見她的衣領略開,露出兩團雪白的酥胸,自己的手臂便被她抱在懷裏,而她的眼眸裏,正燃起一團團說不清道不明的迷離,充滿着誘惑與渴望。
“教主……”紫衫紅唇輕啓,貝齒張合,呵氣如蘭。
“你怎麽了?”白非夜蹙眉。
“奴婢……”紫衫紅着臉,欲言又止。
此時的寝殿裏正生着一爐炭火,但饒是如此,屋外白雪紛紛,屋內也未見得有多暖和,白非夜見她如此,思索了片刻後,便站起身來。
紫衫的心頭便開始狂跳,本以為白非夜即将對自己做什麽時,卻不了他竟然徑直繞過了自己,轉而走向一旁的置物架,在上頭取下裘皮大氅蓋,最後在了自己身上。
“天氣冷,多穿點,不要着涼了。”白非夜說完,重新在榻上躺下。
“……”紫衫緊咬唇瓣,許久不敢說話,她的雙手緊緊攥住裘衣,心頭的火焰就似是被一盆突如其來的冰水潑來,陡然澆熄。
“再溫一壺酒,便出去吧,我乏了,你也早些休息。”白非夜雖然閉着眼睛假寐,但他耳朵很靈,聽得出紫衫指關節攥住大氅的聲音,也聽得見她的喉嚨裏正發出嘤嘤低鳴。
他知道她在想什麽,也知道她有委屈,但是他并不想碰她。
“你還不走麽?”白非夜見紫衫遲遲不動身,便催促道。
“為什麽……”紫衫似是用盡了力氣,才終又擡起頭,看着白非夜,哀求道:“奴婢念了您這麽多年,從小到大奴婢心中只有少主您一人,為什麽你不喜歡奴婢?”
“我喜歡你,但我的喜歡與你的喜歡不同,”白非夜睜開雙目,清澈的眸子裏卻似乎漾着此間最深沉的感情。
他看着她,一字一句道:“你和紫衣是我最信任的人之一,我将你們當親人,才不想白白耽誤了你們。”
“耽誤?能和少主您在一起,又怎能算是耽誤?”紫衫聲嘶力竭,眼角淌出兩道清淚,她幾乎是再顧不得主仆之禮,整個人撲在白非夜身上,哭訴道:“少主,奴婢不求名分,只求一刻歡愉!哪怕只是一夜,只要能讓少主開懷,紫衫無怨無悔!”
白非夜并不推開她,反而環顧上她的雙肩,就像在安慰一只小貓一樣,從上到下的撫摸,一下又一下。
不知多久過去,殿中的炭盆降息,屋子裏的溫度漸漸變涼,直到最後一根紅燭燃盡,二人依舊維持着這個姿勢。
“哎……”空氣中飄着一縷嘆息,不知是白非夜的,還是紫衫的。
“奴婢這就去取燭火和炭盆來。”紫衫直起身子,認命地從白非夜身上起身,随後吸了吸鼻子,将身上的大氅放回置物架上,理了理衣衫便快速地退了出去。
等過了片刻,捧着燭火和炭盆進來的卻換成了紫衣。
“奴婢參見教主。”紫衣點頭行禮。
白非夜看了一眼,便心照不宣的點了點頭。
紫衣将屋內的燭火重新點上,又将炭火置辦齊整之後,正要退出門去,卻聽白非夜突然淡淡道:“去把紅樓的柳含煙叫來。”
“是。”紫衣颔首,沒有多問,聽話的退出了寝殿。
所謂紅樓,就是羅玉桓豢養姬妾的私宅,因它周圍的紅牆綠瓦而得名,在重冥教內,大家都知道紅樓的意思,去請紅樓的花魁柳含煙來,自然便是男女之間,床帳之歡的意思。
紫衣不敢耽擱,立即派了四人金絲軟轎去接。
“柳姑娘,教主有情。”紫衣走入紅樓,叩響了柳含煙的門。
柳含煙此時本已經睡下了,但一聽白非夜召見,立刻便又起身梳妝打扮,将平日裏最好的一身行頭都戴在了身上,随後坐上了軟轎,被人一路臺上了崖頂。
“教主,柳姑娘到了。”紫衣在寝宮門外道。
很快,白非夜懶懶的聲音便從裏間透了出來:“進來。”
“是。”紫衣打開門,示意柳含煙進去。
柳含煙也不扭捏,款款向前行去。
“妾身參見教主。”柳含煙走到白非夜前,雙膝跪地行禮道。
白非夜晃了晃酒觞,眼睛都未睜開,淡淡道:“她怎麽樣了?”
柳含煙猶豫了一下,立即明白過來:“教主指的是……江琉瑩?”
“嗯。”
柳含煙恍然,答道:“今日午時,江琉瑩因頂嘴沖撞了蘭公子,被敕以鞭刑,雖然體無完膚,但無性命之虞。”
聽到‘體無完膚’四個字時,白非夜心中咯噔了一聲,但知道她性命無憂後便又稍稍放了心。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随後進入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柳含煙呆楞在原地,如何也想不到,自己精心打扮之後,白非夜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淺淺問了幾句江琉瑩的近況就将自己打發了,實在是奇怪……也實在是可恨。
可再可恨又如何?他是神教之主,這裏他說了算。
但是,若就這樣走了,她又有些不甘心。
“妾身有一事,是關于江琉瑩的,不知妾身當講不當講。”柳含煙看着白非夜,見他眉目中沒有生氣,便放下了心。
她在賭。
賭白非夜對江琉瑩另眼相看,而自己趁此機會,為她說說情,江琉瑩或許就還有一線生機。
“當不當講,你自己掂量。”白非夜重又閉上眼,等着柳含煙繼續說下去。
柳含煙得了令,踯躅片刻,便道:“妾身與江總管……”
“嗯?”白非夜眼一橫。
“不,是罪人江琉瑩,”柳含煙立即改口:“妾身與江琉瑩自幼/交好,而她與羅玉桓走得近,也只是不得已而為之,在紅樓裏頭生存,最好的法子便是得到羅玉桓的照拂……”
白非夜沉着臉,并不打斷她,柳含煙便繼續說道:“教主明鑒,雖然羅玉桓對江琉瑩諸多照顧,更許了她總管之位,但這完全是因為江琉瑩作為教習管事自身有能力之故,她對羅玉桓也只有主仆之情,二人絕無半點兒女私情吶!”
“你又如何得知?”白非夜的面色稍有緩和,但是看向柳含煙的眼眸裏,仍是無半點情/欲。
他又道:“她為了羅玉桓能入土為安,不惜與我作對,這還不是鹣鲽情深?”
“……”柳含煙啞然,心中大駭,竟不知素來風吹兩邊倒的江琉瑩在這麽大的節骨眼上,居然會選擇幫助一個死人?
真是教人不可置信。
“沒話說了?”白非夜催促道。
“妾身相信江琉瑩。”柳含煙良久,終才道出這麽一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似乎不願意再與她多說。
“是……妾身告退。”柳含煙亦不再多話,躬身退了出去。
屋外的院子裏積滿了白雪,天幕中也還紛紛揚揚的下着雪,柳含煙見院中無人,便在屋檐下站着。
等大約站足了一個時辰之後,柳含煙才走到外院,對随侍的丫鬟婢子們道:“送我下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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