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故園難再留(1)

柳含煙下山時雖已是深夜,但玉竹峰上各方眼線衆多,這件事便在極短的時間內,傳得人盡皆知。

柳含煙成了頭一個被白非夜點名的姬女,身價再次大漲,在這紅樓裏除了掌事的紫衣和紫衫外,便是她最得衆人讨好了。

柳含煙從前是朱子蕭的相好,衆人皆知,本以為她會被朱子蕭所連累,卻不想她再次獲得了白非夜宮主的青睐。

“柳姑娘”一名再次讓紅樓中的姑娘們折服,不管是關系好的還是不好的,見了她都不得不叫一聲:“柳姐姐。”

柳含煙得了寵之後,便重又成了紅樓中的花魁,往來沒什麽人敢攔着她,她第二日便去了後院柴房探望江琉瑩。

從前她不敢來,是因為人微言輕,怕被連累引火燒身,但如今,她似乎知道了白非夜心底裏的秘密,知道江琉瑩在教主的心中,有一處特殊的位置在,自己若與江琉瑩聯合,或許都能有一線生機。

柳含煙拎着一只小食盒,推開了柴房的門,撲面而來的便是一股濃重的血腥味,混合着腐爛發黴的稻草的氣味,讓人幾欲作嘔。

江琉瑩就躺在那一堆濕漉漉的枯草堆之上,一動也不動。

“小琉瑩,你怎麽樣了?”柳含煙走近她,見她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血痂,不敢動手去探,生怕碰着哪的傷口了又引起她的疼。

江琉瑩勉強睜開眼,見是柳含煙才放下了心。

“我……沒事……你放心……”江琉瑩淺淺一笑,虛弱道:“從小……從小到大這種事情……都……都多少次了……我還……受得住……”

“先別說話了,快吃點東西!”柳含煙從食盒裏拿出一碗翡翠玉露羹,剛拿出勺子探到江琉瑩嘴邊,便聽門外傳來一陣腳步聲,似乎有許多人在門外,正飛速的接近柴房。

下一刻,便見紫衫一腳踢開了柴房的門,怒道:“喲,我當是誰不長眼睛呢,竟然是新晉得寵的柳姑娘。”

“柳含煙參見堂主,堂主萬安。”柳含煙轉身行禮,但紫衫顯然不吃這一套。

紫衫看了二人一眼,走過來一腳便踢翻了玉露羹。

“你想救她?”紫杉冷冷道。

Advertisement

“啓禀代堂主,含煙并不是想救她出去,我只是想讓她有口飯吃。”柳含煙低着頭,顯得十分乖順。

“如果我說不呢?”紫衫眯起眼,眼裏迸發出的精光哪裏是在說江琉瑩,分明是不滿柳含煙昨夜得寵。

柳含煙嘆了口氣,無奈道:“那妾身也無法改變您的心意,但是,我還是想告訴您,做人還是留一線的好,不要太不給人活路了。”她低眉斂目,說話的語氣十分恭敬柔順,但在紫衫聽來卻如針紮刺耳。

“你是什麽東西?不過一個賤妓而已!有什麽資格教訓我?”紫衫一掌拍在牆上,‘啪’地一聲,整個柴房便都跟着顫抖。

“妾身不敢,妾身是賤妓不錯,可就算是賤妓,也有像正常人一樣生活的權利,教主說要讓江琉瑩吃苦頭,可從沒說過要讓她活得比狗還不如罷?”

柳含煙擡起頭,笑意盈盈地一字一句道:“若改日教主改變主意,再次寵幸江琉瑩,你還能有活路嗎?”

“呵,寵幸她?”紫衫冷笑着說完,拿起地上的鞭子,對着江琉瑩又是當頭一鞭,随後又笑道:“這幅模樣,連狗都不如,你當教主眼瞎麽?”

“是麽?”柳含煙含着笑,道:“可教主從前對她可是頂好的,就連你,似乎也不過是江琉瑩的侍婢,照你這意思,豈不是說自己連狗都不如嗎?”

“你!你竟敢侮辱我!”紫衫揚起馬鞭,眼看着就要落在柳含煙頭上。

柳含煙不加閃躲,又道:“你想清楚了,我是教主的人。”

“你……你給我等着!我這就去禀告教主,讓他将你碎屍萬段!下場只會比江琉瑩更慘!”

“好啊,我等着就是了。”柳含煙始終面帶微笑,似乎毫不在意。

二人的對話傳到旁人的耳朵裏,就成了柳含煙恃寵而驕,竟連代堂主的話也敢違逆。

可柳含煙雖然面如平湖,可心裏卻很焦急,她也沒想要與紫衫起沖突,但是看到紫衫看自己的眼神她就知道,江琉瑩不過是紫衫的出氣筒,江琉瑩要是有個什麽好歹,紫衫就會把戰火引到自己身上來,自己的下場估計和江琉瑩是一樣的……

她現在只能和江琉瑩站在同一條船上。

她賭白非夜不會就此讓江琉瑩慘死在紅樓裏。

……

這廂在玉竹峰頂,紫衫怒氣沖沖地進了白非夜的書房,見了白非夜連禮都顧不得行,直道:“教主,您真的喜歡柳姑娘嗎?”

白非夜正在處理教務,并沒有擡頭,對她所提出的問題只當沒聽見。

他哪有時間理會婢女之間的争風吃醋?傳出去豈非笑掉旁人大牙?

“教主!紫衫只等您一句話,只要您說您喜歡她,從此她說什麽我就聽什麽,再不與她沖撞!”紫衫再次開口,聲音較之前一句更加響亮了幾分。

聞訊而來的紫衣在門口便聽見她的大喊大叫,連忙走進來,呵斥道:“紫衫!不得無禮!”

“姐姐!”

紫衣凝眉,低聲道:“教主現在容忍你,不過是看在從前的主仆情義,你若分不清好歹,必會遭教主所厭棄!”

“可是姐姐……柳含煙實在是欺人太甚!”紫衫怒不可遏,說什麽都要争個長短出來。

“閉嘴!”紫衣再次呵斥。

說完,她便單膝跪在白非夜跟前,抱拳道:“教主恕罪!紫衫許是思念您太久的緣故,忘了尊卑有別,待奴婢好生管/教,必能讓她明白,在這神教中,以您為尊,您說什麽就是什麽,您喜歡誰,那麽她也同樣是我們的主子。”

“姐姐……”紫衫臉色發白,卻仍是不依不撓。

“夠了。”白非夜微微一嘆,道:“柳含煙不過一介紅樓中的娼妓,與你們如何能比?紫衫,你今天到底怎麽了,究竟出了什麽事情,讓你這般失态?”

“教主,奴婢……”紫衫剛要說話,卻見白非夜面色陡然一變。

“誰在外面!”白非夜說着,手中的白玉筆脫手而出,向窗外飛射而出,下一刻,便聽‘嘩啦’一聲,窗外傳來瓷器碎裂之聲,顯然還有湯汁灑了一地。

“教主恕罪!妾身不是有意偷聽你們說話!”一名綠衣女子吓得花容失色,連滾帶爬的進了屋。

此人正是柳含煙。

柳含煙匍匐在地,連連求饒道:“妾身見教主連日操勞,只是想來給您送一盅養生的藥膳,卻不想剛一進院子,就被您的……您的……”

柳含煙蹙眉,想了許久,也不知該如何訴說。因為她根本沒看見打在自己湯碗上的是什麽東西。

“罷了,我不吃那些東西,”白非夜說完,揉了揉眉心,道:“以後沒有我的召見,你不必再上崖頂了。”

“是……”柳含煙颔首,上牙不自禁地咬緊了下唇,顯得極不甘心。

“你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

“妾身告退。”柳含煙長舒一口氣,退了出去。

柳含煙走後,紫衫面上止不住的沾沾自喜,在柳含煙還沒走遠時,故意對白非夜笑道:“教主,我也曾對她說過‘你不過是一名賤妓而已’,你猜她怎麽回我的?”

白非夜單手撐頭,将手中的文書‘啪’地一聲擲在桌上,明擺着一副“女兒家争風吃醋,我不想知道”的模樣,紫衣看懂了,連忙拉了拉紫衫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繼續說下去。

可紫衫卻不打算停下,一副勢要讓柳含煙顏面掃地不可的模樣,道:“她竟然頂撞我,對我說‘賤妓也是人,也有權利吃飯’,可不是笑死人了?我若連懲罰一個小小罪犯的權力都沒有,我還當什麽朱雀堂主?”

院子裏靜悄悄的,大中午的太陽直射在地上,可在融雪的天氣裏,反而更加寒涼。

柳含煙走得極慢,聽到紫衫的話之後,心中不怒反笑,道:“胸大無腦,我等着看你怎麽死。”她心想着,翻了個白眼,走出了院子,再也聽不見裏頭的人說話。

而此時紫衫的嘴就像是洩洪的閘口,滔滔不絕:“既讓教主您讓我掌管朱雀堂,我就有義務讓紅樓上下團結一心,衆位姑娘都要求處死江琉瑩,我便順勢為之,可誰曾想柳含煙得寵之後,居然公然跳出來與整個紅樓的姑娘作對,非要讓我放了江琉瑩,您說,這不是跟我作對,跟您作對麽?”

白非夜心頭一凜,急道:“江琉瑩身子好些了麽?”

“她皮糙肉厚,抽打幾頓也無礙,”紫衫自負一笑:“為了讓她知道什麽叫生不如死,我每日都只讓人給她送半個饅頭,她餓的呀竟去與柴房的狗搶飯吃,您說好笑不好笑?”

“是麽……那她真是活該。”白非夜揚起嘴角,話語中雖然是在誇贊紫衫,可眉頭比之前卻更加深鎖,眼神裏透着十分的關心,可面上卻又要裝作不甚在意的模樣。

這一點紫衫看不透,紫衣卻看懂了。

“還有事麽,沒事的話,就下去吧。”白非夜擺擺手,顯得疲憊不堪。

“無事,奴婢告退。”紫衫出了氣,心中開心不已,與白非夜告退之後便昂首挺胸的走了出去。

紫衣跟在她後頭不發一語,直到二人出了勤德殿,才道:“以後你不要管江琉瑩的事情。”

“為什麽?”紫衫蹙眉道:“教主說過,要讓她吃苦頭!”

“吃苦頭可以,但是你不要去出頭,紅樓裏多的是人想她死,你何必自己動手?不是自降身份麽?”紫衣淡淡的提點。

紫衫立即明白了其中要領,道:“姐姐你放心,我明白你的意思,接下來,我不會再因為她們而大動肝火了。”

“那就好,你自己多加把握。”紫衣點點頭,便去往青龍堂送文書了。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