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産貴子
産貴子
趙署一臉懵,他記得林雀同他說過,她來長安是為了尋他的夫君,怎麽現在突然冒出來兩個男人,說他是她的夫君呢?
這兩人真是她的夫君嗎?
就在他疑惑間,就聽到床榻上的女人,發出痛苦的呻.吟。
林雀抓住大夫的手,蒼白的小臉全是汗,“大夫,我的夫君……不在這裏,他們其實是我的弟弟和朋友。我……現在疼得厲害,也不知道能撐到什麽時候,如果真的發生意外了,請你幫我……保住我的孩子。”
柳其玉正是為了此事,才問林雀究竟誰是她的丈夫。
身為女醫,她見過太多男人,在産婦生命危極之時,選擇保孩子,而不是保妻子。當然,她也見過,愛妻的男人,寧願保大人,也不肯要小孩的。
每個人的選擇不同,結局也不同。
柳其玉身為醫者,立志救死扶傷,她自是會拼盡全力,将大人小孩都保住。
她伸出手,輕輕握住林雀的手,安撫道:“夫人,您別多想,其玉定會用盡全力,保住您們。”
産房裏,不宜聚集太多人。尤其林雀是成了親的婦人,生産之時,除了夫君能進來,其他男人不适宜進來。
她回頭看向紀雲梵、紀子昌等人,請他們先出去,她在屋中為林雀接生。
福方客棧的王掌櫃,聽到二樓裏傳來女子一陣陣的哀嚎聲,頭疼地上到樓上來,找他們要個說法,他這是開客棧的,又不是私人府邸,再說如果那女子一屍兩命,死在他的客棧,他這生意還怎麽做?
紀雲梵聽客棧掌櫃喋喋不休地與他訴苦,直接讓人拿出二兩金子堵住他的嘴。
王掌櫃一見到金子,兩眼發光,他一臉興喜地從紀雲梵手中接過金子,将他藏入袖中。
“小人在此恭祝夫人喜添貴子,下次喜添千金,添丁又添福,公子和夫人福氣延綿,白頭偕老!”
“我便不打攪各位,先走了。”
他高興得忘乎所以,說完一串吉祥話後,帶着小二又匆匆離去。
小二跟着王掌櫃走後,附耳在他面前說,他昨日給林雀一行人登記時,記得這位林娘子不是紀公子的娘子。
王掌櫃笑容一僵,“什麽,你怎麽不早說?”
小二尴尬,“剛才你也沒問啊!您氣勢沖沖地要去找二樓的客人要說法,小的哪裏敢攔,您說話又那麽快,我等也是您說完,才反應過來。”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王掌櫃一眼,“這錢還要退回去嗎?”
“退什麽退?這錢是那位公子自願給我的!”落到他錢袋裏的金子,哪有再飛出去的道理?
他又不是傻子!
那女子在他的客棧生産,對他的客棧本就會産生極大的影響,吓跑他的客人,他收些金子,有什麽錯?
王掌櫃攏了攏袖子,“這事往後就不要提了,你去上面問問那位紀公子,可要備些飯菜?這女子生産,不知要多久才能生下來呢,一直這樣等着也不是一回事。”
“是。”
小二硬着頭皮,又上樓去。
紀雲梵讓他們備一桌飯菜,待會全擡到二樓來。這飯菜不止他們要用,林雀在生産過程中,亦要用上幾口,否則餓着肚子,沒有力氣生孩子。
趙署還有許多信要送,沒時間繼續待在福方客棧,更何況林雀于他一說,不過是一個萍水相逢的女子,他不是她的丈夫,也不是他的親朋好友,沒必要繼續侯在這裏,等她生出孩子。
他朝紀雲梵等人拱手,表示自己有事要走了。
阿箬叫住他,“這位公子,請問你貴姓?”
“我叫趙署。”
“這個名字好熟悉。”
阿箬皺眉,倏然之間想起,這人不就是給林雀寄信的信客嗎?
她指着趙署說起之前給林雀寄信一事,衆人方才明了,為何林雀如此執着要來長安城。
全因她對阿昭還心存一絲信任,興許是覺得耳聽為虛,眼見為真,總要親自到長安來看一看,是不是真的沒有墨雲巷這個地方,是不是自己的丈夫,真的欺騙她,抛棄了她?
阿箬聽到屋裏傳來撕心裂肺的聲音,對阿昭的憤怒,又更深了幾分,林雀拼死拼活地給他生孩子,而他又對林雀做了什麽?
“這個狗男人,死騙子!要讓我在長安城看到他,我一定要上前打他一巴掌!他把雀兒害慘了!”
趙署不知道她在罵誰,猜測許是負了林娘子的薄情郎。
他一個外人,不好跟着她一起罵,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紀雲梵從錢袋裏拿出一錠金子,遞到趙署面前。
“謝謝你,今日将林娘子送來客棧!”
“不,不用了,我這只是出于道義幫林娘子一個小忙而已,又不是何大事?這麽多金子,我不敢收!我還有事,就先走了!”
趙署生怕紀雲梵将金子強塞給他,腳下生風一般,咻地一下,飛快跑出客棧。
阿箬目瞪口呆,她還是頭一次見有人有金子不拿的,這人老實得似一頭只會犁地的牛。
方才客棧的王掌櫃收了紀雲梵金子,眼睛亮地同覓食的柴狗一般,這差別也太大了。
紀雲梵問:“許娘子,方才你說他是長安松和信站的信客?”
阿箬點點頭,“是的,我見他給雀兒的信,就是這樣寫的。”
紀雲梵是個心細之人,注意到趙署今日用信站的驢車,将林雀送來福方客棧時,她腿.間出了好多血,弄濕了他的驢車,如果趙署架着這輛驢車回去,肯定得将它清洗一番。
趙署如此辛勞,于情于理,總該得到一份回報。紀雲梵便吩咐下人,務必将一個錢袋送去給松和信站的趙署。
阿箬見那錢袋鼓鼓囊囊,也不知道裏頭放的是金子,還是銀子,只覺紀雲梵真有錢,找夫君就應該找他這樣的,而不是阿昭那種只有一張臉長得過去的小白臉。
她聽着林雀在屋裏發出的叫.聲一聲比一聲弱,擔心她有何不測,猛地推開門,沖進去對女醫說,“柳大夫,你一定要保大人!保住雀兒!”
阿昭騙了林雀,林雀不值得為他折下一條命。
在阿箬心裏,自然是林雀的性命最重要,孩子如果真沒了,林雀以後重新找一個男人,又生孩子就是了。
“大人、小孩,我都會保住!”柳其玉拿着帕子輕輕給林雀擦去額上的香汗,“夫人,您再用力一些,孩子的頭就要出來了!”
林雀本快沒有力氣了,聽到女醫的話後,想着不能讓阿念沒了父親,又沒了母親。
她積攢起身體所剩的所有力氣,緊緊抓住身下的被褥,将力氣全往身下使,因為太過疼痛,渾身都在發抖。
“啊——”
阿箬聽到她的叫聲,渾身像被刀砍了一樣難受都不敢生孩子了,她抓住林雀的手哭了起來,“雀兒,你一定要平平安安。”
“用力,夫人,您再用力啊!”
林雀耳邊一直回蕩着用力二字,渾身也機械地将所有力氣都使向下.體。
終于,一陣嬰兒的啼哭聲在客棧屋中響起。
“恭喜夫人喜得貴子!”
林雀聽到孩子的哭泣聲後,身上的所有力氣頓時如雲消散了,眼皮越來越重,最後不受控制地暈了過去。
柳其玉掀開被子,見到林雀出了好多血,心叫不好。
“快拿藥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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