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要生了

要生了

她苦苦尋覓的丈夫,竟然站在彩樓之上,伸出修長如玉的手指,将銅幣撒到地上,百姓們蜂擁而至,一邊激動地撿錢,一邊跪倒在地上,大呼殿下千歲,感恩皇太孫賜福。

旁人見林雀跟木頭樁子一樣呆呆地站在地上,連白撒在地上的錢都不會撿,恐是傻子。

他們皺眉拍拍她的肩膀,讓林雀讓出一個道,不要妨礙他們接福。

這還算是比較客氣的,有些人搶錢搶瘋了,根本不管站在他前面的人是一個身懷六甲的婦人,差點将林雀撞倒在地上。

趙署及時伸手扶住林雀,才沒讓她摔倒在地上。

他對那人罵道:“你瘋了嗎?沒看到她懷有身孕嗎?”

“既然懷孕了,就當走遠些,來這兒擠什麽?”

“我們來這兒當然是來撿錢的,皇長孫賜的福錢,就你領的,旁人領不得?”

“嘿,你這賤民,故意同我作對,是不是?你知道我爹是誰嗎?”

“我管你爹是誰!”

眼見趙署将要和那人吵起來,林雀拉住他的手,表示以和為貴,莫在街上發生争執。

趙署也不想和一個瘋子吵架,林雀拉着他出來後,他便跟着她離開了。

“趙大哥,方才在彩樓上賜福的紫衣貴人是誰?”

林雀仍有些不死心,她希望阿昭只是長安權貴府上的門客,或是代替他的叔叔,在皇長孫府上做事,而不是那個她不敢深想的身份。

可老天卻給她沉重一擊。

趙署道:“那是皇長孫,七個月之前剛被陛下從民間認回來。我記得大概是一月前,陛下給皇長孫和霍小姐賜婚後,皇長孫就被陛下立為儲君,成了皇太孫。近日太孫府剛修繕好,皇太孫殿下為了祈福,便在彩樓之上,親自撒下福幣,給咱們賜福呢!”

林雀的臉色倏然一白,“皇太孫要成親了?”

“是啊,皇太孫殿下大概半年後就要和霍小姐成親了,如今陛下的身體有恙,就盼着殿下早日成婚,繼志述事。”

他說林雀剛才沒有撿到福錢,太可惜了,便将手中的銅幣分一枚給她。

林雀渾身僵硬無比,趙署給她塞的一枚銅幣她沒握住,咚地一聲掉落在地上。

趙署沒生氣,以為她是不小心手滑才沒接到,彎腰又将掉在地上的福幣撿起來給她。

“林娘子,這次你可要收好了,這可是皇太孫因喬遷之喜賜下的福幣,外城的人想要還要不到呢!若想要,那也得皇太孫與霍小姐大婚之日,才能有福幣搶了!”

趙署将自己剛搶來的銅幣放到錢袋裏,這錢他可舍不得用,他得将它供起來,以後傳給他的子子孫孫。

林雀整個人都是懵的,她遙遙看了一眼彩樓,發現阿昭已經不見了,彩樓上只剩下宦官伸手從竹簍裏撈錢,将福幣撒到地上。

如果不是掌心裏握着他撒下的福幣,她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做夢,自己剛才沒有見到阿昭。

“皇太孫殿下……和霍小姐,多久就會成親呢?”

“聽說是十二月初十。”

那就只剩下五個月了。

如今,京中之人無人所知阿昭在成為皇太孫前,便有一個妻子。

陡然間,林雀忽然明白,為何阿昭遲遲不願回黎花村,因為他已經成為了皇太孫,馬上就要迎娶霍大将軍的女兒為妻。

那她在他眼中,到底算是什麽?

林雀想到一個根本不存在的墨雲巷,以及将要另娶貴女的夫君,她的臉就越來越白,小腹突然疼痛起來。

她捂着肚子,如一朵敗落的桃花,整個人搖搖欲墜。

趙署察覺到她的情況不似很好,雖然他與她只見過一面,但不忍心将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孕婦,扔在原地不顧。

“林娘子,你怎麽了?”

林雀的額頭上都是細汗,她一把扯落頭上的慕籬,喘着氣對他說:“趙大哥,我身子有些不舒服,想回客棧休息,能否麻煩你幫我找一輛驢車,送我去附近的福方客棧?”

趙署見身懷六甲的女子摘下慕籬後,竟露出一副昳美面容,微微一怔。

他看着地上柔弱可憐的美人,一向口齒伶俐的他,竟然變得結結巴巴。

“我、我們信站配給我一個專門用來……送信的驢車,我載你去吧!”

“有勞趙大哥了。”

林雀對着這個萍水相逢的陌生人,露出感激的笑容。

她撫着肚子,強忍着腹中的疼痛站起來,跟上趙署,坐上信站的馬車去往福方客棧。

阿箬一覺醒來,沒見到林雀,以為她是去附近的街市閑逛了,可她等了一個時辰都沒等到林雀回屋後,心裏一直空得慌,水也喝不下,坐也坐不住。

她擔心林雀遇上不測,便将林雀失蹤一事告訴同行之人。

許子昌一聽說林雀不見了,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想出門去報官。

紀雲梵讓人按住他。

“子昌阿弟,你莫沖動,林娘子不過出去一個時辰而已,興許她是去別的地方了。我們不妨再等等,如果再超過兩個時辰林娘子還不回來,我們再報官也不遲!”

“不行!兩個時辰太長了!如果有居心叵測的人将林姐姐用蒙汗藥弄暈了,現在說不定她早就被人給賣了,等咱們過後再報官,那就遲了!”

許子昌一想到有這種可能,就在心裏痛罵阿昭這個小白臉,是個禍害。

林雀如果不招他入贅,如今哪會遇到這麽多破事?

如過林雀當時看中的人是他就好了,他哪裏舍得會讓林雀受這麽多委屈?

阿箬緊皺眉頭,也贊同弟弟的看法,這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他們萬萬不能讓林雀有任何閃失,否則一輩子心裏都會過意不去。

她從木凳上站起來,“我現在就去報官!”

“少爺,少爺!林娘子……”

紀雲梵見王四氣喘籲籲地跑進大堂報信,口中說到林雀,卻将話也說不完整,不由焦急地走到他面前質問,“林娘子到底怎麽了,你快說啊!”

王四撫着胸口,喘平一口氣道:“林娘子被人送回客棧了!”

衆人心裏高懸的心,終于放松下來。

他們疾步去到客棧門口,見到一個黑衣男子抱着林雀從驢車上下來。

“快叫大夫,她快生了!”

“什麽?”

阿箬盯着趙署問:“你是誰,為什麽會抱着雀兒回來?”

“姐,別問了,你們快先送她回屋!”

許子昌來不及詢問這男子的名字,他焦急地跑出去找人詢問,最近的醫館或是産婆在哪兒?

好在福方客棧位置好,他才走了一裏就看到一個醫館,他尋了一個女醫,帶着她急步跑來福方客棧接診。

女醫一看林雀蒼白如雪的臉色和未滿十月的孕肚,便知她這是早産了。

她皺眉問:“你們誰是她的丈夫?”

“我是!”

“我是!”

許子昌和紀雲梵異口同聲。

兩人僵着臉,互相望向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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