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質問

第三十七章質問

她剛打開沒幾個文件，安靜的辦公室驟然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把她吓一跳。

Mon緩緩擡起頭，只見Sam駐立在辦公室門口，其身後的黑暗描摹着她光亮的身形，似乎她那平常看着自己說話時一貫帶着的笑容此時也蒙上了一層讓人不寒而栗的恐怖。

“……”Mon沒有說什麽，被Sam突然抓包的慌亂瞬間讓她不知所措。她急切地想要關機，手卻一下子被按住。

“為什麽要偷看我的電腦？”

Sam不由分說抓着她的手，似是想要徹底問出理由來。Mon什麽也不能說，更不敢透露自己的真正目的。她用力掙脫Sam的束縛，卻發現她力量大的驚人，自己根本就争不過她。

Mon知道自己沒有回頭路了，只能想辦法先蒙混過去再說。

Sam剛才在車裏等了一會發現有一個文件忘記發給Kirk了，剛上樓發現自己辦公室的燈是開着的，才想起來自己走的時候忘記關了，本來想關燈之後再和Mon一起下去，沒想到卻看見她在偷偷查看自己的電腦。

試問，公司裏的下屬哪個會對上司的電腦感興趣？Sam瞬間想了無數種可能，甚至開始懷疑Mon的身份……

“Khun Sam你抓疼我了……”還沒等Sam進一步問Mon的身份，後者卻先皺眉喊疼了。

Sam又怎麽忍心弄疼她，忙松開她看看是不是真的青紫了。見她沒有事，繼續問道：“好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

Mon沒辦法，只好繼續撒嬌裝無辜：“人家不是想多了解一下你嘛，之前我就說過想知道關于你的一切，可是你都不告訴我，我只好先從你常用的物品入手了。可是你反應這麽大幹嘛呀，都弄疼我了……”

“我說過，你想知道什麽我慢慢都會告訴你的……”Sam無奈地看着她，“以後不要這樣了，要是被別人看見，會把你當成小偷的。”

“好了我知道了……”Mon見Sam似乎沒有起疑心的樣子，這才暗暗松了一口氣。她關掉電腦，讨好地挽上Sam的胳膊，軟聲道：“你不要生氣了嘛，我以後不會了。”

“回家吧。”Sam摟着Mon的腰親了一口，然後一起下樓了。

兩人明明沒有隔閡，卻像是因為這個小插曲有了罅隙似的，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沒有說一句話。好幾次Mon看着Sam的側臉，想說什麽又止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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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之後，Mon安靜地跟在Sam身後，後者似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問道：“Mon，怎麽一直不說話？”

Mon像是犯了錯誤的孩子一樣微低着頭，沒有看她。“Khun Sam也沒有說話，我以為你還在生氣……”

Sam不易察覺地搖了搖頭，嘆氣道：“Mon，你跟我過來。”

Mon乖乖地跟着Sam來到書房。

Mon掃了一眼書房，依舊是沒什麽變化，不同的是，她想，這次自己可能要白來一趟了。

“Mon，我再問你一個問題，為什麽來我家兩次，你一定要趁我不在時到書房來？”

“因為我想了解你啊，咱們倆差距太大……”

“不，”Sam堅定地打斷了她的話，第一次用如此嚴肅的口吻說道，“你沒有對我說實話。”

“……”

Mon從來沒有聽過Sam這樣的語氣和自己說話，微怔愣了下，心裏沒來由得有些緊張。但是即使如此，她也決定繼續咬死這個理由不放過：“我……我那說的就是實話……”

Sam對于她這句話似乎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繼續盯着她不說話。忽然，她轉身，走到裏面的辦公桌旁，停了下來。

Mon看着那個熟悉的背影，有那麽一瞬間她想和盤托出，甚至，如果……真的可以死在她的手上，她也心甘情願了。只是——

喜歡一個人，就會忍不住地放開自我，想把自己的所有信任都交予對方。她是愛着Sam的，所以她真的不想欺騙她，不想辜負她的信任，什麽國家正義、忠誠于警察這個職業，她也想放棄了，而且，她也真的不想把Sam送進監獄，眼看着她去送死，那還不如讓她自己去死……

可是，如果自己真的背叛了國家，那自己就真的成了千古罪人，無數人民會因為自己的私心而痛苦一生，Nita隊長和所有警察會唾罵自己，而且父親和外祖父也會受到牽連……

就在Mon在自己腦中進行天人交戰的時候，Sam突然出聲問她：“Mon，我書房裏的電腦你有沒有動過？”

“我……”Mon猛地回過神來，“沒有。”

“你确定你說的是實話嗎？”

此時的Sam，臉上的笑容已經完全消失，說話的語氣也沒有了以前對待自己時的溫柔寵溺，Mon驟然覺得，她像是另一個長着和Sam同一張臉的陌生人。

“Sam……你為什麽要一直問我這些問題呢？”Mon有些膽戰，這樣的Sam無疑是讓人感到害怕的。因為恐懼，她說話的語調都弱下去了不少。

“Mon，你太讓我失望了。”Sam直搖頭，她看着面前這個眼眸泛波，自己全身心喜歡着的女孩，心上的疼痛一閃而過。她垂下頭，有些悲傷地笑了一下：“我的電腦每一次的開機關機都是有日期和待機時間的，我都能查到。而且……”

“而且什麽？”已經到這一步，Mon心裏有了不好的預感，難道她真的能發現什麽嗎？

“電腦裏我那個加密的文件，一個星期前你來的那天，除了中午我工作的時候打開過，晚上也被人試圖打開過。而那個人，

——只能是你。”

偌大的書房瞬間安靜。天花板裝飾得流光溢彩的燈飾發出的瑩白光線，把Sam本就白皙的臉龐，襯托得更加慘淡無光。Mon注意到，Sam的眼眶紅紅的，她的心猛地就是狠狠一抽。

Mon明白，自己這次應該是躲不過去了，Sam都知道了，而自己，也欺騙Sam了。她擡起沉重的腳步，面色凝重地朝Sam走去。在Sam的注視下，一步一步地來到她的面前。

“是，我承認，我打開過你的電腦，也動過你的文件。”Mon想，既然被發現了，而不管結果是什麽，能死在自己愛的人手上，她也無憾了。只是——對不起了Nita隊長，對不起李隊長，對不起所有警察戰友們，我失敗了，無法完成國家交給我的任務，也沒有堅守住作為警察最後的底線——我無法将犯罪頭目送進監獄，只因為她是我最愛的人……

Mon的心徹底沉了下去，她破釜沉舟般說完這最後一句話後，就緊閉雙眼，似是等待Sam給她“最後的宣判”。

她屏住了呼吸，時間好像都凝住了，卻突然，她落入一個溫暖熟悉的懷抱中。

“Mon……”Sam在她耳邊溫聲說着，剛才發生的一切好像都不存在，“你先坐下來，聽我說。”

窗外開始飄雨，曼谷一如既往的悶熱似乎沖散了些，但天空霧霭重重，暗沉的黑色中又增添了一絲陰影，壓得人喘不過氣來。

“Kirk先生放心，我一直都跟着她呢。”離Sam公寓不遠處樹下停了一輛黑色的轎車，司機是個男人，穿着一身黑，壓低的鴨舌帽帽沿和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看不清楚容貌。

“目前沒有什麽問題……好的好的，有問題我會及時彙報的……是是是，您放心……”挂掉電話，男人無力地倒在車座靠背上。

他摘掉了口罩，把鴨舌帽的帽沿向上提了提，看了一眼Sam公寓樓上正在亮着的燈光，長嘆一口氣，從兜裏摸出一包煙，點了一根煙。

半晌，他熄滅了煙蒂，看了看手機已經晚上十點，然後撥通了母親的電話。

這是他和母親約定好的，每天晚上睡覺前一定要通一次話。因為他知道自己常年工作很少能陪伴母親，只好用這個辦法盡自己的能力和母親說說話。

“……媽，您快睡吧，我就睡了……嗯，好晚安。”

連續幾天沒有怎麽睡好覺，男人放下手機，見公寓的燈已經滅了，就打算眯一會。殊不知，等天亮的時候，所有的事情都會向着不可預期的方向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