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章
第 1 章
“我們也算互相喜歡,你把戒指戴上,下輩子我就能找到你了。”
周清沒有想到,那個為林知戴上戒指的明亮的清晨。
是他見林知的最後一面。
一
WEE酒店的大堂燈火通明,處處透露出奢華。
剛結束會議的周清匆匆趕來,剛一入場,就有人不斷地過來打招呼,他捧着紅酒杯,笑着回應。
周清從麻省理工畢業後,一直在T&G海外公司負責相關業務,這是他回國後的首次亮相。
T&G信息部負責人,掌管全集團所有的軟硬件開發與實施,自然成了不少人眼裏的紅人。周清站在人群裏,不卑不亢,笑容得體。
“Gerry.”一道清亮的聲音響起在身後。
周清回頭看,來人一身休閑西裝,眉目間滿是不羁。
“景驿。”
張景驿指了指天花板,調侃:“今晚的水晶燈的光芒都被你比下去了。”
周清聽了他的比喻,無奈地笑了笑。
張景驿又走近了些:“有點可惜,今天SCG的項目經理沒有來。”
“總歸是我們公司的內部活動,乙方來不來都說得過去。”周清沒有放在心上。
“SCG是信息部唯一一個重點項目。”張景驿補充道。
周清挑眉:“這就是你很看好SCG的原因?”
張景驿很快否認:“當然不是,主要是項目負責人是位年輕漂亮有能力的女士。”
又有人過來打招呼,周清拍了拍張景驿的肩膀:“相信很快就會見到。”
二
周清沒有想到,見到張景驿口中“年輕漂亮有能力的女士”時,已經是半個月後。
在SCG項目例會中,他見到了林知。
确切來說,這是時隔八年後,屬于兩個人的重逢。
精致的妝容和西裝裙抹去了林知身上的學生氣,也讓周清無比清楚地意識到,他們之間隔着未曾謀面的八年。
他們不再是坐在同一個教室聽課的同學,不再是為了計算機競賽而組成一隊的隊員。眼下,他們只是明淨敞亮會議室裏利益一致的甲乙方,是不便提起的陌生又熟悉的老同學。
簡單的介紹過後,林知打開電腦連接上投影儀,幹淨利落地彙報完了項目進度。
“以上是SCG本周所有的工作,各位有什麽問題嗎?”
“沒有,只要能按時上線就好。”說話的是業務部陳總,比起系統的開發程度,他更關心使用方面的問題。
林知信心十足:“沒有問題。”
周清的電腦也打開着,屏幕上赫然是SCG的倒排計劃:“林經理,開發時間可以提前完成嗎,給業務部門測試多一些時間。”
林知思索了一下:“我需要和外部系統的負責人溝通,晚一點給您答複。”
“可以。”周清又補充,“如果需要資源協調,随時找我。”
“好的,謝謝周總。”
會議結束後,林陽一邊整理會議室一邊說:“別看林經理年齡不大,但她懂業務也懂技術,手下的人沒有不服氣的。”
“嗯。”
周清點了點頭,林知自學生時代就很優秀,作為清大計算機學院為數不多的女生,她連續四年是國家級獎學金的獲得者。
林知身上有一股不服輸的勁兒,讓人很難忽視。
近些年随着互聯網的發展,頂着“項目經理”頭銜的人自創出許多自我調侃的網絡熱梗,但也從另一方面論證着光環背後的艱辛。
周清不知道,林知付出了多少。
他突然想,比水晶燈更閃耀的,是林知。
從前是,現在也是。
辦公室裏。
周清打開微信,清大畢業後他去國外讀研,常會時差漏看群裏的消息。
害怕錯過重要信息,他置頂了群聊。
哪怕群裏早已沒有人說話,他也沒有取消置頂。
周清查看群成員,第一眼就在倒數第四排的位置看到了林知的頭像,這麽多年過去,她還是紅色的鯉魚頭像,沒有變過。
門被人從外面敲了兩下,拉回他的思緒,二助探進半個身子。
“周總,二十分鐘後開會。”
“好的,我馬上過去。”
會議室定在12樓,周清從北面的電梯下去,正好路過了挂着SCG項目組牌子的辦公室。
全透明的玻璃設計,中間貼着T&G的LOGO條,他朝裏面看了一眼。
林知也在,她坐的位置面對着周清,正在鍵盤上敲敲打打,眉頭緊鎖。
周清想收回視線,下一秒,對方擡起了頭。
兩個人四目相對。
向來從容不迫的周清卻不知道作何反應。
三
有着三十年豐富人生經歷的周清,在外人眼裏,一直都是沉穩而內斂的。
他每每回想起來,就覺得自己上次下意識走開的行為實在算不上體面,還有一種如影随形的像是暴露了秘密的尴尬。
每周的例會還是照常參加。
張景驿察覺到一絲微妙,會議結束後一路跟着之前周清到辦公室。
“你今天怎麽回事,都不看人家,實在是不對勁。”
周清坐進辦公椅裏,随手抽出面前的文件,不經意地說:“我和林知是大學同學。”
“懂了,你喜歡她。”
“喜歡”兩個字被張景驿咬的很重,周清沒有反駁。
他是喜歡過林知,可林知沒有給他說出口的機會。
周清承認,如今林知公事公辦的态度一度讓他很挫敗。
“難怪你這些年一直單着。”張景驿前期負責和SCG的對接,對林知頗為了解,“林知也沒有男朋友,你可以努力下。”
周清看了眼手表,起身朝門口走去:“該努力的八年前就努力過了。”
張景驿面露意外,跟了上去:“什麽?快給我講講。”
“收起你八卦的目光,和我去見客戶。”
“別啊。”
到最後,張景驿也沒有問出個所以然來。
周清有過一段中二的時期,在他的大學期間。
他家境不錯,外表出衆,上大學後有不少女生喜歡,發現自己喜歡林知後,在對方面前,表現的就像只開了屏的孔雀。
知道林知每天都會去操場散步,大二的周清加入了樂隊,每周有三天會去操場演出,用自己最好的狀态打架子鼓,肆意散發人格魅力。
小組作業,他第一個找林知組隊,上課時,會假裝無意地坐在林知的旁邊,他第一次喜歡一個人,把所有主觀行動都給了林知,就剩把心思明晃晃地寫在臉上。
畢業季又被稱為“分手季”,卻是在這個意味着“分別”的夏天,周清決定向林知表白。
要如何形容那次表白。
周清只想到一句話,出師未捷身先死。
那個偶然聽到的對話,意外地保全了周清未有過失敗的高光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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