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抓起來

抓起來

在飛機上的時候,席陵特意關注過薩切利的作息。現在這個時間點,他應該還在睡覺。

薩切利和反對軍保持着微妙的關系,為了能撈到利益,他會善待作為合作夥伴的反對軍,抽時間提前起床,接見将軍派來的“特使”。

秘書帶着席陵來到會客廳前。一行戴着墨鏡的黑衣保镖面色不善地站在門口。

席陵的槍口抵緊秘書的腰。

“老實點。”

“是、是……”

這副光景的确有點出人意料,但情況還不算太糟,會面的時候,薩切利總不會允許這些人在旁邊偷聽吧。

秘書敲響了門。很快,會客廳打開了,薩切利坐在湖藍色的沙發上,戴着單片眼鏡,正一臉嚴肅地看着手裏的報紙。

麻煩的是,他身後也站着好幾個保镖,眼睛一刻不停地掃視着屋內,看到席陵進來,恨不得用目光在他身上剜個洞。

薩切利擡起眼皮,瞧了席陵一眼。

席陵心想,沒關系,人生總需要一些挑戰才能證明價值。

如果他能在這麽多雙眼睛下幹掉薩切利,那麽他的名字一定會刻在歷史教科書上。偉人花費一生的辛勞和智慧才能獲得被世人銘記的殊榮,而他只需要膽子大,上去幹,就能獨辟蹊徑地實現相同的效果。

薩切利的濃眉擰成一團,低聲說:“你是将軍派來的?”

席陵微微一笑,不動聲色地收起手.槍,把一枚紐扣炸彈塞在秘書身上。

“對。”他走上前,沖薩切利暧昧地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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薩切利挑起眉毛:“我怎麽感覺在哪裏見過你?”

“您這麽快就忘了我……”席陵的眼珠瞥向別處,快速轉換了計劃,看向薩切利時充滿惹人憐愛的柔态,“真讓人傷心呢。”

薩切利咧開嘴唇,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眼睛卻像鷹隼:“原來是你啊。你是東邊派來的。怎麽,他們想跟我玩美人計嗎?”

薩切利和反對軍私下有聯絡,實際也不是一條心。狡猾的他立刻感到了危機,懷疑起席陵的來意。

席陵舉起雙手,把槍扔到了地上,無辜地說:“我的确是帶着任務來的,上次沒能完成,回去挨了将軍好一通罵,說我連最簡單的事情都辦不好,所以這次才來将功補過呢……”

他停頓一下,佯裝無奈地嘆了口氣,嘴唇微微張開,淡粉色的舌尖一掃而過。明明是再簡單不過的動作,卻表現得無比撩撥。

薩切利冷笑着觀察他:“那你可真會挑時間呢。”

席陵:“既然已經來了,我總要完成任務才對。”

“是嗎?”薩切利眯眼審視着他,粗短的手指摩挲着雪茄,“那你就讓我看看你的本事,想辦法取悅我吧。”

席陵保持着微笑,慢慢摁上領口的扣子,沒有任何負擔地解開。

軍服下面是淺灰色的襯衣,不太合身,手臂和腰部的衣料都寬松地往下垂,顯得他的身段更加纖細嬌小,好像一只手掌就能把握。

席陵揚起白皙的脖子,深色襯衣的領口也解開了,露出一小塊鎖骨。

薩切利冷酷地盯着他,俯身吞雲吐霧,眼睛仿佛一頭兇獸:“繼續。”

席陵環顧了一圈,周圍的人都在看着他。

“怎麽了?你們将軍養你不就是幹這個的嗎?”薩切利陰沉地說,“你在猶豫什麽?嗯?有什麽不可告人的秘密嗎?”

席陵微微一笑:“沒有哦。”

他上前幾步,薩切利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眼中滿是警惕。席陵輕笑一聲,在他沙發前半步的位置停下,纖細的手指慢慢搭上腰間。

“咔嗒”一聲,皮帶開了,淩亂的衣擺下,漂亮緊致的肌肉線條若隐若現。

薩切利眼中的戒備慢慢褪去,擡頭看着席陵,綻開一抹戲谑的笑。

席陵居高臨下望着他,輕聲問:“好看嗎?”

薩切利正要張口,一條粗硬的皮帶猛然勒住他的後頸,巨大的力道拖着他倒向前方!

周圍的黑衣保镖們頓時炸開了鍋。

“砰砰砰!!”混亂當中,槍聲不絕于耳。

窗外,晨曦漸漸明朗,淡紅色的朝陽折射在玻璃上。

諾蘭頓的車隊通過大門,停在樓下。

守在下面的冬原人壓根不知道總統會客廳裏發生了什麽,正按照原本的安排,殷勤地為到訪的貴客講解。

“實在抱歉上次出現了那麽危險的情況,出于安全考慮,會面時間提前了兩個小時,希望先生不要介意。”

陸斯銘淡漠地點了一下頭:“快點開始吧。”

說完,他越過引導的工作人員,腳步飛快地走進電梯。冬原的工作人員笑不合嘴地逢迎上去,絲毫沒有注意到,諾蘭頓的随行人員實在是太多了點,套着黑色制服的特別警察幾乎塞滿了整個一層,甚至還有軍方人員。

不像是來開會的,倒更像什麽大型抓捕現場。

電梯停下,門一打開,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崔斯塔伸出手臂,有點焦急地擋在陸斯銘面前。陸斯銘搖搖頭,示意他不用緊張,跨進了走廊。

走廊裏橫七豎八躺着中彈的保镖。總統會客廳的門大大打開着,裏面安靜得好像墓地。

冬原的工作人員驚恐地捂住嘴,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

陸斯銘走進會客廳。薩切利歪倒在沙發下,脖子上捆了一圈狗環。

走得近了可以認出,“狗環”是一條軍裝皮帶,被套在了最小的孔裏,皮帶緊緊陷進脖子。

除了這東西,薩切利身上還有好幾個彈孔。

陸斯銘對這種場景見怪不怪,低聲下令:“看看死了嗎。”

崔斯塔指揮着幾個特別警察上去,攤手嘆氣:“看來我們晚了一步呢,是誰壞了長官的好事?”

陸斯銘擡起手掌,掩在鼻尖前:“他還在樓裏。”

“啊?這怎麽推測出來的。”

“血,”陸斯銘平淡地說,“氣味太新了。”

特別警察封鎖樓層,進入會客廳排查。

薩切利的會客廳相當豪華,裏面一共有五間房間,藏一個人相當容易。

陸斯銘站在沙發前,觀察着周圍的蛛絲馬跡。面前的“屍體”突然動了動。

“救、救救……”

薩切利發出含糊的聲音,不少特別警察都被這毛骨悚然的一幕驚呆了。陸斯銘下意識看向離得最近的起居室,一道人影從裏面閃出來,舉槍對準薩切利。

陸斯銘皺了皺眉,快步走上前去,單手劈開他的小臂,奪下手.槍。

人影被他放倒,兩發子彈都偏了,打爆了茶幾上的花瓶。

陸斯銘伸手扳起他的下巴,對上席陵笑得沒心沒肺的眼睛。

“果然是你。”

“欸?”席陵被壓制在地上,完全不在乎狼狽的處境,好奇地問,“你知道我會來?”

陸斯銘掃了一眼薩切利,輕輕皺起眉。

席陵的襯衫領口半敞着,眨了眨明亮的眼睛:“吓我一跳,早知道你會提前過來,我幹嘛還要躲在這裏?直接下去給你打招呼好了。”

陸斯銘一言不發地盯着他的衣服。

“你膽子挺大。”陸斯銘說出一句意味不明的話。

席陵不明所以:“怎麽……了?”

“……”

“你好像很生氣呢?”

陸斯銘別過眼睛,再看向席陵時,冰冷的藍瞳顯得很陌生,嗓音也冷了幾度:“你怎麽過來的。”

席陵腦子懵懵的,還以為陸斯銘對他有那麽一點點特殊的感情在,現在看來完全是他想多了啊。

席陵笑了笑:“督察長,我是職業選手,肯定有自己的方式啦。”

“方式?”陸斯銘直視着他,語氣帶着逼問的味道,“色.誘的方式嗎?”

席陵徹底懵了,看向倒在一邊的薩切利:“督察長,我們真的要在案發現場說這些嗎?”

“……”

“你的手下也在看哦。”

特別警察們連忙回過頭,裝作忙碌的樣子。

“崔斯塔,帶薩切利離開。”陸斯銘的臉冷得像冰淩,說完垂眼盯着席陵,久久沒有說話,似乎在思考怎麽處理他。

席陵勾起嘴角:“您也要把我抓起來嗎?”

陸斯銘的眉頭越皺越深。

席陵笑了笑,拉起衣領,慢慢扣上紐扣:“既然這樣的話,督察長借我一套衣服吧,忙了一個早晨,我得出去吃點東西。”

說完他站起身,不忘對陸斯銘揮揮手:“再見哦。”

陸斯銘:“抓起來。”

席陵正打算離開,驚訝地回過頭:“等等!你這次怎麽不按套路出牌?你以前……”

陸斯銘注視着他,冰藍眼瞳冒着寒氣:“我改主意了,席陵。”

席陵的職業生涯裏,很少因為輕敵吃過虧。

陸斯銘是第一個讓他栽跟頭的人。席陵甚至有點懷疑,陸斯銘前幾次是不是故意麻痹他的,為的就是像今天一樣,看着他傻乎乎地自投羅網。

特別警察的數量太多,席陵身上沒有一點能幫助他逃跑的東西,思考了一下,還是不要做無謂的掙紮。

他被崔斯塔戴上手铐,又一次請進熟悉的死囚專座,回到諾蘭頓。

席陵暈暈乎乎地醒過來,嗅到衣服上濃重的血腥。殺過人後沒有時間清理,經過數個小時變成一股難以言喻的氣味。

崔斯塔打開車門,席陵慢吞吞地走下車,外面夜風吹得正緊,天空月明星稀,下面豎着一大群摩天大廈,不是上次待的官邸。

席陵:“這是海沙大廈分廈?專門做監.獄的?”

“想得美,”崔斯塔取出一串鑰匙和房卡,“這裏的房價起步都是二十萬一平米。”

席陵滿頭問號:“多少?傻子才買吧。”

崔斯塔友好提醒:“你最好別在他跟前這麽說。”

“哦。”

崔斯塔帶着他上了大廈頂層。席陵盯着泛光的金色地板,忐忑地詢問:“……不把我關起來?”

崔斯塔輕咳:“私下裏就你們倆的時候,想怎麽玩就怎麽玩,玩出花都行。”

席陵:“……”

他這次完全套不出話,思索了一下,可能崔斯塔也不知道陸斯銘到底要幹嘛。

席陵跟着崔斯塔進了頂層公寓,明亮開闊的裝潢差點閃瞎了眼睛。他來不及感受這套公寓低調奢華有內涵的裝修品味,唯一的沖動就是手癢,想把多餘的燈全部關掉。

即使再不差錢也不能浪費資源呀!

“行了,我的任務完成了,”崔斯塔說,拍了拍席陵的肩膀,“你好好改造。”

席陵自己都嫌棄自己,後退了兩步:“那什麽,我能不能先洗個澡,才能更好地悔過自新啊。”

崔斯塔指了指裏面:“卧室有洗浴間。”

席陵照他說的走進浴室,終于舒了一口氣,放松地脫掉髒衣。細密溫暖的水柱澆灑在身上,一下子就沖掉了疲乏感。

忽然間,隔着淅瀝的水聲,他聽見卧室門關上的聲音。

有人進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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