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以什麽身份
以什麽身份
“還走嗎?”
席陵略微歪了歪頭,耳根被呼出的溫熱氣息搔得發癢。
溫暖覆蓋着頸側的肌膚,Alpha光潔的鼻梁時不時蹭過,像只大型貓科動物。
席陵實話實說:“我好像……沒地方可以去?”
“所以才想到我?”
“不是這個意思。”席陵覺得有點危險。
“那,”他的手被陸斯銘抓住,“要留下來嗎?”
席陵艱難地低下頭,瞧着被緊緊包裹的手掌,感覺似乎逃不掉。
“好啊……”一邊回答,他的腦海裏靈光一閃,帶着笑意瞧向陸斯銘,“督察長,你要我以什麽身份留下來?”
陸斯銘直視他的眼睛,喉結微不可見地動了動。
“你想要什麽身份?”
這把席陵問住了。
說實話,這是他腦子一熱問出來的問題,壓根沒想得到确切的結果。
只是席陵本能覺得,他們之間的界限似乎是太含糊了一點。不過他倒是覺得,暧昧也沒什麽不好,和陸斯銘暧昧是一件身心愉快的事情,而且他們注定不會有什麽結果,讓關系停留在暧昧的界限上,似乎也還不錯。
“冷嗎?”陸斯銘的手緊了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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席陵點點頭。
盡管被擁抱着,但他經過長時間折磨的身體仍然脆弱得像張白紙,感官鈍化神志麻痹,自己尚且感受不到身體的冷,別人摸起來倒是清清楚楚。
陸斯銘帶他回到之前的公寓。打開門,撲面而來的熟悉氣息讓席陵緊繃的身心頓時放松下來。
好耶。
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他滿足地撲倒在沙發上,眯起眼睛蹭着柔軟的抱枕,漂亮的黑色發絲柔順地鋪在絨面上。
陸斯銘很想伸手去碰一碰,最終還是忍住了。
“你身上那些傷……”話說到一半,陸斯銘抿了一下嘴唇,一聲不吭地走進房間。
席陵後知後覺地坐起來:“?”
怎麽了?
陸斯銘帶着藥箱出來,認真地戴手套:“衣服換下來。”
席陵乖巧點頭,轉過身脫下外套,挑開襯衣領扣,露出一截白皙的後脖子。
“你剛才怎麽問了一半……”
沾過藥劑的棉球接觸到傷口,力道很輕柔,帶起來的反應卻是火辣辣的。
席陵疼得直抽氣。
陸斯銘嗓音低沉,情緒莫測:“我問,你就會說嗎?”
席陵遲疑:“你……在跟我生氣?”
背對着瞧不清臉,但這個氣氛,明顯壓抑到了極點。
陸斯銘沒出聲,上藥的動作有條不紊。
席陵忽地笑了一下:“督察長,你好溫柔呢,生氣了寧願憋着自己,也不願意沖我發問。”
背後的動作斷了。
陸斯銘深吸口氣:“席陵,你能別跟我這樣嗎?”
席陵怔住,笑着繼續:“這樣是哪樣?”
一陣天旋地轉,他被陸斯銘的雙手大力抓住肩頭,扭到他的面前。
席陵驚愕地盯着帶着薄怒的陸斯銘。
陸斯銘離得很近,席陵忍不住心跳加速,眼前渙散,不知道該看哪裏,只好停留在他的雙瞳上,瞧着冰藍瞳珠裏一絲絲冰花般的條紋。
“你從一開始就是這樣,在我面前,永遠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我實在是受夠了。”
“……”
“席陵,”陸斯銘撫摸他的臉,緩緩皺眉,眼神困惑又埋怨,“你到底把我當什麽?”
這一記直球打得席陵措手不及。
上一秒他還在想着保持暧昧就好,現在,陸斯銘就對他火力全開。
難道他并不安于現狀嗎?
“回答我,”陸斯銘抓住席陵的肩膀一晃,語氣帶着不容置疑的壓迫力,“連面對我的問題都要走神?”
席陵臉頰上的手指用力捏了一下,帶着薄繭的指節粗糙地刮過,明明有點疼,卻讓人很難耐。
陸斯銘的眼睛裏有暗流湧動,席陵直覺有什麽事情要發生,來不及思考該怎麽回答問題,彼此的鼻尖就撞在了一起。
原本,席陵是個很抗拒親密接觸的人。從性格上講,他不喜歡被人當做玩物對待。
但陸斯銘好像有點不一樣,和他接吻很快樂,身心的愉悅像電流一樣一波波沖過大腦和全身。
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親吻,但絕對是最纏綿的一次。
席陵微微擡起下巴,任由他的雙手托住他的臉蛋,就像是把自己交到了陸斯銘手上。
好像熱燙的絲綢滑過。
舌尖、上颚、柔軟的咽喉,牢牢占據,毫無遺漏。
癢。
忍不住發抖,眼前也因為淚水一片模糊。
作為淚失禁體質,激動的時候很容易流淚,可是這種感覺和其他的情緒都不一樣。
這個吻堪稱溫柔,卻有着極強的進攻力,很快席陵就耗盡力氣,徹底喪失對身體的掌控。
好不容易親吻結束,彼此拉開一點距離,席陵比醉酒還昏沉,得了點喘息的機會,立刻大口大口呼吸。
他嘗試着重新找回神志,擡頭看着周圍,頂燈有點亮,晃花了眼睛。
“傻了?”一根手指挑起他的下巴,席陵難得聽見這個人話裏帶着笑音。
席陵盯着他半晌,很想張嘴,但是脖子周圍依舊發燙,似乎大腦的暫時性缺氧還沒有過去。
他才不傻呢。
席陵眼巴巴瞅着Alpha逆光的臉,心情舒暢。
誰占誰便宜,不一定哦?
陸斯銘摸了摸他的頭發,手法高明,席陵忍不住舒服地眯起眼睛。
陸斯銘說:“小貓。”
席陵懶得反駁,也沒有時間。
他的十指忽然被大力握緊,手腕被牢牢摁在沙發上。
下一秒,帶着冷意的手指就從下巴勾到胸前,輕輕一點。
嘶。
真的好癢,渾身過電。
為什麽,被他簡單地碰一下,都反應這麽強烈?
席陵眼中的迷霧更重了點,後知後覺抓住貼着胸膛的手指。
“你剛剛在外面問,要以什麽身份留下來?”陸斯銘說。
席陵已經沒力氣思考他在問什麽,大腦在信息素鋪天蓋地的進攻下嗡嗡作響。
“席陵。”陸斯銘把他的雙手固定到頭頂,在脖子上留下一串深吻,“那,我們的關系升個級吧。”
……
席陵很擅長撩人,作為曾經的交際花,這是必不可少的職業素養。
但他從未把更進一步的事情想到過自己身上。
對席陵而言,與另外一個人深度融合是件非常沒有安全感的事情。第二性別決定了他必定要把自己完全交由另一個人擺布,讓另一個人從內到外地占據,想想就恐怖到渾身發抖。
而且實際行動下,也真的很疼。痛感和被撕咬的獵物差不多。
陸斯銘并沒有标記他,盡管席陵整個過程都渾渾噩噩,但還是透過洶湧的肢體語言隐約意識到,對方向他表露的感情相當強烈。
像個在沙漠旅行很久的人突然遇見一汪清泉,占有他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瘋狂沉浸地飲用。
席陵擡起顫栗的手指,直到過去幾分鐘,結痂上似乎還殘留着輕柔的觸感和呼吸的溫熱。
他仰躺在柔軟的床墊上,盯着天花板的暗燈發呆。
不是……
事情怎麽會變成這樣……
他可是,沒打算把自己交出去的啊?怎麽連一個吻都沒扛住……
陸斯銘撐着額角,側躺着打量他,身上罕見地沒有那股拒人千裏之外的氣息。
“想什麽呢?”
席陵:“我……”
“後悔?”陸斯銘撚起他一縷耳發。
席陵混亂地擺頭。
他只是一時間沒消化過來。
陸斯銘:“就算你後悔,也晚了。”
說完,他笑了笑,俯身摟緊席陵。
席陵盯着身上的人,不解:“你怎麽好像很開心呢?”
“我當然開心,”陸斯銘摸摸他的頭發,“你沒有反抗,還很配合。”
席陵清了清嗓子,剛才之後,使用過度的喉嚨就疼得快冒煙。
“以後別走了。”陸斯銘的語氣很纏綿。
席陵驚訝地看向他。
“不要你做卧底,也不是想逼你讀書,”陸斯銘頓了頓,凝望着席陵,嗓音越來越低,帶着點情事過後的沙啞,“就待在我身邊,以……”
陸斯銘停了一瞬,看着席陵燈光下柔和的臉,盡管人就在身邊,但內心還是泛起一絲柔軟的思念。
他深吸口氣,篤定地說:“以戀人的身份。”
席陵睜大雙眼。
陸斯銘扣緊他的手指,牽到唇邊:“你不願意?”
席陵找回幾分神智,遲緩地低喃:“太突然了,我……我沒想到。”
一個吻落在他的手指尖,席陵癢得縮了一下脖子。
“你喜歡我?”席陵問。
陸斯銘思索:“或許吧。”
席陵吞了吞唾沫,神情有點慌亂,片刻後鎮定下來,看向陸斯銘的黑色雙眼流溢着神采。
“你怎麽确定的?”
“我很想你,”陸斯銘坦誠地看着他,“無時無刻不在想。”
“……”
“你消失的時間,我受不了。”
席陵盯着他的眼睛,忽而笑了:“喜歡我?有想過後果嗎?”
“後果?”陸斯銘眉頭皺了一下,“我們會在一起,一定。”
席陵啞然。
陸斯銘說得很果斷,但是席陵無法想象,一個身份地位重要如他的人,能跟自己走到一塊。
但随即,席陵淡淡地一笑,周身又被熟悉的暖意包裹住,只不過這次是從心底滲透到外面的。
能不能走下去,相不相配,重要嗎?
當然重要。
可是被愛這件事,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驚喜,比任何事都更重要。
從小,席陵就渴望得到愛。愛對他來說是一件高不可及的奢侈品。
母親去世得很早,父親由于性格和工作的緣故,對他總是不夠上心。幼年時期沒有得到足夠的關注和愛,是一種先天缺失,導致席陵一直茫茫然地尋找。
或許在最暗無天日的那段時間裏,他曾把傑德的出現當做一份愛,所以他固然憎恨,同時卻被誤認為是愛的感情改造得畸形扭曲,始終無法一槍解決給予他最大傷痛的人,連報複傑德,都是靠着陸斯銘的手。
陸斯銘和傑德完全不一樣,他看上去冷冰冰,當說出愛的時候,卻顯得無比生機勃勃,一剎那點亮了席陵心中的星星。
席陵很開心,十分開心,甚至想立刻跳起來。
他歡樂地笑出聲,是久違地發自內心的真切大笑,忽然恢複了活力,撲到陸斯銘懷中,勾住他的脖子狠狠親了親。
陸斯銘愕然地看着他,遲疑幾秒鐘微微別過臉,顴骨邊泛起可疑的紅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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