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二十二
二十二
翌日。
早膳後, 安樂昭照例去給謝青竹請安後,坐馬車出門了。小半個時辰後,馬車在明陽王府前停下。
安樂昭自報家門, 請見明陽王妃。府前侍衛進去禀告後,後出來的人, 面帶微笑的将她迎了進去。
王府後院花園, 安樂昭見到了明萱兒的母親, 明陽王妃。
明萱兒與明陽王妃長得很像, 溫柔碧玉的面容, 氣質賢淑柔和, 給人一種親近之感。
見安樂昭過來, 明陽王妃起身,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看向行至自己身前的安樂昭。
安樂昭福身見禮:“樂昭見過王妃。”
明陽王妃笑而颔首回應:“還以為郡主是來見萱兒的,沒想到會找我。”
她衣袖輕拂向旁邊:“郡主請坐。”
安樂昭笑了下,随明陽王妃一同入座。
旁邊的侍女立即走上前,小心着斟茶兩杯,放去她們手邊,而後退至一旁。
安樂昭接着方才明陽王妃所言道:“萱兒自然是要見的, 不過在那之前, 有件事想請王妃幫忙。”
明陽王妃微詫, 眉頭輕挑,有些好奇:“郡主有事找我幫忙?不知是何事?”
安樂昭笑了下。
明陽王妃會意, 轉頭看了眼身後的侍女。侍女明白自家主子的意思, 很快離開涼亭, 順帶着将外面候着的侍女一并帶走遠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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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陽王妃問:“郡主可以說是何事了嗎?”
安樂昭道:“明日是萱兒的及笄生辰, 王府應當不會讓她在今日出府,不過, 我想帶她去一趟萬佛寺祈福求願,還請王妃允她與我一同前去。”
明陽王妃愣了下:“只是此事,還需要屏退左右嗎?”
安樂昭沒有回答,只是笑着詢問:“王妃是否允準萱兒與我去往萬佛寺祈福呢?”
明陽王妃:“……”
她眼簾微垂,靜默沉思着。
安樂昭沒有催促,伸手取過石桌上的茶杯,遞到唇邊慢慢飲下一小口。茶杯被放下時,明陽王妃擡眼看向她。
“一定要今日去嗎?”明陽王妃問:“不能明日之後?”
安樂昭解釋道:“明日萱兒及笄,今日去萬佛寺祈福求願才最好。若是過了及笄之日,她所希望及笄後要過的生活,到時再去求怕是無用。”
“萱兒是王妃的女兒,一定希望萱兒他日能過得更好,能夠開心,對嗎?”
明陽王妃看着安樂昭,安樂昭也注視着她的眼睛,神情淡然,話語平穩而溫和,像是在提醒着什麽,又好似不過是順着話頭如此那麽一說。
明陽王妃心中一緊,放在身前交握的雙手不自覺握得更緊了些。她神色略有異,眼底有一絲意味深長的情緒浮現,雖只出現了短暫一剎那,卻也驚擾到了她的心緒。
思索過後,她穩住心緒:“原本,今日萱兒是不能離開王府的。但……”
“既是祈福,求她往後所過安好,我自沒有理由阻攔。”
安樂昭嘴角揚起一抹笑:“這麽說,王妃是同意了?”
明陽王妃輕點頭:“嗯。”
她又道:“郡主與萱兒同行,我是放心的。只是,該叮囑的還是得叮囑,今日是郡主帶萱兒出府,也請郡主将萱兒安然無恙的帶回來。”
安樂昭稍垂首:“王妃請放心,我會将萱兒安然無恙帶回。不過是祈福,不會有什麽事的。”
明陽王妃露出笑容,輕輕的點了下頭。
她派人去喚明萱兒,沒多久,明萱兒便來了。
瞧見自家母親和好友樂昭站在一起,有點意外,可疑惑的話尚未說出口,卻被明陽王妃搶先一步開口:“萱兒,郡主請你一同去萬佛寺祈福,你随她一起去吧。”
明萱兒詫異,更為不解。
安樂昭已走到她身邊,笑着挽起她的手:“萱兒,我們走吧。”
而後又與明陽王妃道:“王妃,那我就帶萱兒去萬佛寺了。”
明陽王妃點頭:“去吧。”
明萱兒還有些懵,思緒尚未整理清楚,就被安樂昭給拽着離去。
明陽王妃望着她們離去的背影,面上笑容斂了斂,眉頭微蹙起些,眼中顯露出擔憂之意。
她的侍女走上來,于她身後站定:“王妃,真要讓二小姐跟着樂昭郡主出府嗎?王爺若是知道了,會不高興的。”
明陽王妃低緩了口氣:“就讓她去吧,待明日她及笄禮後,她怕是不能像今日這般輕松了。”
侍女小心着看了她一眼:“王妃指的是王爺要給二小姐定親的事嗎?”
明陽王妃道:“剛及笄就要嫁人,之後還不知會如何。”
“也怪我,在府中話語權不重,否則定不會讓她随随便便的嫁給一個她不喜歡、亦或者根本不認識的人。”
侍女皺了皺眉,小心的往周邊看了看,又壓低着聲音提醒:“王妃別說這樣的話。”
明陽王妃嘴角扯過一絲苦笑,閉眸後長長的卻也無奈的嘆了口氣。
不是嗎?
若是王爺看重她,愛重她,又怎會将自己的女兒當做一件穩固權勢的禮物般即将“送”出去。
這王妃的名頭挂在頭上十幾年,可卻沒什麽太大的意義。明陽王真正在意的一直都是權勢與地位,府中側妃兩位,年輕漂亮的侍妾一個接着一個的納進府裏,明陽王府世子是其中一個側妃所生,另外一個側妃也生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自己在王府裏的處境遠不如表面上那般好。
也可以說,自己在府裏,除去一個王妃的名稱,沒什麽地位。
侍女見她神色有異,連忙走上前,柔聲安撫着:“王妃,您別多想,您可是明陽王府的王妃啊。”
明陽王妃笑了下,沒再說什麽。
另一邊,安樂昭已帶着明萱兒離開明陽王府,上了自家的馬車。
明萱兒回過神,掀開馬車窗簾微微探頭往後看了眼離得漸遠的明陽王府,又轉頭看向身邊坐着的安樂昭,不解的詢問:“樂昭,你是怎麽勸動我母親讓我在今日離開王府的?我父親說過不許我今天出府的,說是怕影響明日的及笄禮。”
安樂昭轉眸望過去:“明日及笄禮,今日卻不許出門,也不知是哪裏來的規矩。我們雲國可從來沒有這樣的規矩。”
明萱兒一愣。
安樂昭又道:“再者,我們只是去萬佛寺祈福而已,又不是要出城,有什麽大不了的?”
明萱兒眨了眨眼,思緒理了理後,又問:“話說,樂昭,我們去萬佛寺做什麽?該不會真是祈福的吧?”
安樂昭笑着:“自然是去祈福的。”
明萱兒又有些搞不懂了:“啊?”
安樂昭伸手牽過明萱兒的手,另只手也遞過去,笑着于她手背上輕拍了拍,帶着安撫之意。
雖不知曉樂昭為何要在今日帶自己去萬佛寺,既然她這般做了,自己就順其自然吧。
樂昭總不至于害自己的。
就當是出去玩兒了。
這般想着,明萱兒的心情放松下來,笑容淺淺,情緒顯然已轉變。
身邊的安樂昭望着心情轉換如此之快的明萱兒,不由笑了下,眼神柔和着,又輕搖了下頭。
馬車在萬佛寺前停下。
明萱兒先下車,安樂昭随後。
萬佛寺莊嚴,存在于上京城中數百年,乃是雲國國寺。寺內香火旺盛,百姓來往絡繹不絕,即使尚在寺外,卻也能看見于寺門之間進出之人,香火氣蔓延而出,已飄至寺外。
明萱兒看着那些人,眼神驚奇着,好似在說:好多人呀。
安樂昭走到她身邊,出聲道:“我們進去吧。”
明萱兒點點頭,模樣乖巧着。
她們一同去往萬佛寺寺中大殿,與其他來此處參拜祈福的百姓一樣,在大金佛像前叩拜,于心中向佛祖默默訴說着自己所求所願。
參拜過佛像後,兩人有輾轉去寺中大院。
那裏有兩棵參天百年大樹,經歲月而不朽,一年四季常綠而不凋零,被視為萬佛寺的祥瑞。
左邊的百年大樹上,挂滿了各種各樣寫滿百姓祈福求願的絲帶,随風而飄揚,似是要将寫在其中的希冀迎着風帶給九天之上的神佛,請求他們幫助自己完成願望。
右邊那棵百年大樹上,則挂滿大小不同、形狀各異的木牌,它們被懸吊在不同的樹枝上,風一吹,啪啪嗒嗒的作響,仿佛一并彈奏着一曲滿帶心願的曲調,唱訴給仙人們聽。
安樂昭向僧人取來一條鵝黃色絲帶,拉着明萱兒去到一邊的桌案前,将手中鵝黃絲帶仔細鋪平好,而後将筆遞給她。
明萱兒眨了眨眼,笑着将筆接過。
她用筆尖蘸了蘸墨,眼珠微動,略微思索了會兒後,在絲帶上寫字。她一邊低頭書寫,一邊出聲問道:“樂昭,你說寫在這些絲帶上的願望,真的能被實現嗎?”
“不知道。”安樂昭如實回答:“但寫下來,也許真的會有神佛幫你實現。若是一直藏在心中,那願望就永遠都只是願望。”
明萱兒輕輕笑了下:“樂昭,你是什麽時候信神佛的?我怎麽記得你以前好像不怎麽相信這些?”
安樂昭笑着,話語溫柔:“就是,覺得該相信的時候,就相信一回。也許,神佛真的能聽見你的願望,幫你實現呢。”
明萱兒擡頭看了安樂昭一眼,眼睛彎彎,笑意盈盈着:“這話說的也有道理。”
言罷,明萱兒繼續低頭些,稍許後,她書寫完畢,将手中筆放下。
安樂昭湊過去看。
本以為明萱兒所求會是她及笄後不要那麽快嫁人,可她所寫的,卻是:
希望母親和樂昭平安健康,萬事順意,遠離災禍,餘生美滿。
安樂昭愣住,面上笑容頓住,眼神一瞬震驚,而後不可思議的情緒躍然于眼中,沒能掩飾得住就直接展露出來。
見着安樂昭驚訝的面色,明萱兒打趣道:“你怎麽是這副表情?被我寫的願望吓到了?”
她笑出聲來,将手中絲帶拿起,仔細瞧了瞧自己寫的字:“我覺得就是很正常的願望嘛。”
安樂昭抿了下唇,心下深呼吸調整好情緒後,重新露出笑容:“你……你為你自己求些什麽嗎?”
明萱兒笑着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麽想求的啊,反正該來的也躲不掉的。”
她請旁邊的僧人将自己的絲帶挂去樹上較高些的位置。
安樂昭轉頭望着她,眼神閃爍着,眸中情緒深深。
明萱兒擡頭看着自己的絲帶被綁得嚴實後,跟下來的僧人道謝後,又再轉頭看向身邊的安樂昭。
她道:“其實我知道你想讓我寫什麽,不過,我覺得神佛可能沒有那麽快看見我寫在絲帶上的願望,也不太可能阻止我父親的決定。畢竟就在明日了,哪有那麽快啊……”
明萱兒輕眯了眯眼,臉上依舊是淺淺的笑容。她雙手晃了下,笑意溫柔着:“這世上,除了母親,就你對我最好了,就把我的願望給你們吧。”
安樂昭抿了下唇,心中情緒有些翻湧。
在她要開口時,明萱兒牽起她的手,笑道:“好了,我們不說這個了,萬佛寺很大的,我們只在前面走了走,再去別的地方轉轉吧。”
明萱兒握着她的手搖晃了幾下:“走吧走吧~”
安樂昭露出笑容:“嗯。”
被明萱兒牽着離開時,安樂昭不由回頭看了眼方才被僧人挂上絲帶的位置。那條全新的鵝黃色絲帶随風飄揚着,即使煜一衆絲帶中,也在安樂昭眼中格外明顯。
兩人在萬佛寺內各處轉轉。
至萬佛寺後院時,已調整好情緒的安樂昭笑着拉住明萱兒的手。兩個人的腳步随即停住。
明萱兒轉頭看向她:“怎麽了?”
安樂昭笑道:“萱兒,走的有些久了,我去找寺裏的僧人要些水來,你在這裏等我一下,別亂走。”
明萱兒說:“那我和你一起去吧。”
“不用。”安樂昭笑着:“我去就好,很快就會回來的。”
明萱兒點了下頭:“那好吧。”
安樂昭松開明萱兒的手,笑着轉身離去。
明萱兒目送安樂昭離開,然後看了看周圍,找了個陰涼的位置坐下歇息。她擡手順了順披散下來的長發,将有些淩亂的地方理順。
安樂昭并未走遠,而是站在方才拐彎的那處院門外。
有人從她右側走來,一身白衣,于她身邊站定。
安樂昭眨了下眼,悠悠擡頭:“表哥。”
雲川珩在外所着衣随意而簡約,衣裳樣式簡單,腰間只有一枚玉佩,除此外再無其它裝飾。不像在宮中時,所穿所佩,皆有規章制度,有些嚴肅。
雲川珩眼神溫潤望着她:“昭昭。”
兩人站在院門外的樹下,樹蔭落下,将他們全身遮掩。
微風習習來,将衣角吹拂而動。
雲川珩懷裏抱着一只黃貍貓。小貓乖巧,安靜的趴在他手臂間,圓溜溜的大眼睛,很是漂亮。
安樂昭眨了下眼,擡手往黃貍貓頭上摸了摸。
小貓沒有抗拒之意,眼眸眯起來,微微仰起頭,似是享受着安樂昭溫柔的撫摸。
雲川珩看着安樂昭,眼中笑意悠悠。
安樂昭笑了下,轉而問:“表哥,我請你幫忙的事如何了?”
雲川珩道:“你開了口,自然是做好了。”
他說:“皇祖母已至,此刻就在另一側院門外不遠,大概很快就能走到這邊來。”
安樂昭點了點頭,又看着雲川珩懷中抱着的小黃貍貓,話語輕輕着:“小貓,接下來就看你的了。”
小貓好似聽懂了安樂昭的話,“喵”了一聲,像是給她的回應。
安樂昭從雲川珩懷中接過小黃貍貓,而後蹑手蹑腳走回到院門前,小心着往裏探看一眼,發覺明萱兒沒有看向這邊時,将手裏的小黃貍貓放下。
她道:“小貓,看見前面那位姐姐了嗎?去找她。”
小貓落地,尾巴轉了下,而後真往前去。
安樂昭很快收回視線,站回到雲川珩身邊。兩人離院牆很近,仔細些,能聽見院中的動靜。
安樂昭認真關注着裏面發生的響動,雲川珩的視線卻在她的身上,柔和而安靜。
院中的明萱兒正看着天空的白雲發呆走神時,身邊傳來一聲細軟的貓叫聲。她愣了下,以為是自己聽錯了,結果一低頭,就瞧見了不知何時走到自己身邊來的小黃貍貓。
她眼神一瞬詫異,帶着些驚奇之意。
小黃貍貓看着她,聲音軟軟的:“喵~”
明萱兒嘴角止不住上揚,心随之而軟,笑着伸出手去摸摸小黃貍貓的頭:“小貓,你是從哪裏跑來的?是寺裏喂養的嗎?”
小黃貍貓乖乖的,不躲也不抗拒。
明萱兒笑着,索性将小貓抱起來:“你長得真可愛,身上這麽幹淨,應該不是野生的吧?”
“是不是跟你的主人不小心走散了?”
“喵~”小黃貍貓叫了一聲,毛絨絨的腦袋往明萱兒手上主動的蹭了蹭。
明萱兒只覺得心都被軟化了:“好乖~”
這是誰家的小貓?怎麽能養的那麽乖?
聽着院子裏的聲音,安樂昭小心的往裏探看一眼,瞧着明萱兒正和小貓玩得開心時,她臉上的笑意自然浮現。
她斂回視線,轉頭問安靜站在自己身邊的雲川珩:“表哥,那個小貓你是從哪裏找來的?”
雲川珩答:“從皇祖母那兒順來的。”
安樂昭一愣,詫異:“你直接從太後那邊帶來的?”
雲川珩坦然:“是啊。”
“你讓我找個乖巧聽話的小貓,還是要黃色的,我想了半天,還是皇祖母宮裏的小貓最聽話,也不咬人,就在今日去接她出宮來萬佛寺的時候,悄悄地順了一只貓過來。”
安樂昭驚訝,卻又忍不住笑。
她提醒道:“等會兒記得把小貓撈回去。”
雲川珩笑着:“嗯,不會忘記的。”
安樂昭又問:“太後不會發現那是她宮裏的貓吧?”
雲川珩道:“不會。皇祖母宮裏養了好多貓,它們長得都差不多,即使覺得像自己養的,又怎麽會想到出宮前還在宮裏的貓會突然跑到萬佛寺來?”
安樂昭想了想,覺得他說的有道理。
兩人壓低聲音說話間,另一側院門有人過來。他們的話随即停住,靠近院牆,小心往裏聽着。
明萱兒也聽見了有人從另一邊過來,懷抱着小貓轉身看過去。
雖未着宮中華服,卻從氣質上看,來者顯然并非尋常人。明萱兒抿了下唇,小心着站起身,想着給人家讓出位置,自己去前面的院子等樂昭。
她正準備走,太後卻看見了一身鵝黃衣裙、懷抱着小黃貍貓的明萱兒。明萱兒神情溫婉,一手托抱着小貓的身子,另只手手掌輕輕撫摸着小貓的頭。
太後神情一愣,眼眸忽動,似是震驚。在她眼中,此刻的明萱兒與她記憶中另外一個愛穿鵝黃衣裳、喜歡黃貍貓的姑娘模樣重疊在一起。
見人要走,太後立即出聲:“請留步。”
明萱兒的腳步随即停下,眼神疑惑着轉過身。
太後加快腳步上前,站定在明萱兒身前。她視線上下打量着明萱兒,見着對方小心卻維持着禮貌微笑的模樣,她不由皺起眉,略有渾濁的眼眸中浮現出些想念。
她情不自禁伸出手。
明萱兒一驚,連忙後退兩步,仍帶着禮貌笑容開口:“請問老夫人是?”
太後才伸出的手停頓在半空中,思緒被明萱兒的聲音拉扯回。她收回手,而後露出個笑來。
“抱歉,”她出聲:“你有些像我曾經認識的一個人。”
明萱兒眨了下眼:“是您的孫女嗎?”
太後笑着:“是我的女兒。她……很早就過世了。”
她看着溫柔懷抱着黃貍貓的明萱兒,眼神微微閃爍着:“她以前也很喜歡黃貍貓,特別愛穿着淺色鵝黃的裙子到處跑,像小黃莺一樣。”
明萱兒模樣恍然起,又道:“老夫人節哀。”
“無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太後望着明萱兒,眸中的想念之意并未完全消退。她緩了緩氣息,又問:“姑娘是?”
明萱兒答:“我叫明萱兒,我是與我好友一起來祈福的。我們在寺中走的有些累,她去取水了,我在此處等她。”
太後點了點頭,略有思索後,看了眼旁邊本就是為她準備的休息廂房,道:“明姑娘,若是不介意的話,随我去屋子裏等吧,今日太陽炎熱,在外面待久了,怕是會不舒服。”
“與我一起進去喝杯茶吧。”
明萱兒有些意外,轉頭看向安樂昭離開的方向,卻沒見着安樂昭回來的身影。她記起安樂昭臨走時讓自己不要亂走的話。
自己在這兒等着,待樂昭回來的時候,一下就能找到自己。何況,不過是去喝杯茶而已,應該是沒大礙的。
她想了想,點頭應下,卻也很快補充說:“那等會兒我朋友來了,您的随從能不攔她嗎?”
太後笑着:“自然不會攔她。”
“待她過來,也要請她一起喝杯茶。”
明萱兒笑了下,模樣乖巧的點了點頭。而後同太厚一起往不遠處的廂房走去。
院門外,聽着院中話語結束,動靜也逐漸消失時,輕輕舒緩出一口氣。
目前來看,事情順利。
太後曾有個非常寵愛的小女兒,巴不得将世上最好的東西都給她。那小女兒像是小黃莺,最喜歡淺色鵝黃的衣裳,喜歡可愛乖巧的黃貍貓,可惜,在她十三歲的時候突發惡疾,高燒不退,三日後不幸離世。
那也成為太後心中最深的念想,自此她的宮裏也養了好些黃莺和黃貍貓,紀念着她那早夭而去的小女兒。
而明萱兒,自小喜歡淺色鵝黃的衣裳,也喜歡小貓,只是因為明陽王不喜歡貍貓,所以不讓她在家裏養。
這些習慣,都和太後曾經疼愛的小女兒一樣。
再加上明萱兒溫婉可人,模樣也乖巧,一看就給人親近溫和感。太後見着身穿黃衣、懷抱着黃貍貓的明萱兒,自然而然會和她說話。
待她們聊起來,太後就會發現,明萱兒和她死去的小女兒極為相似。
即使面貌上有些不同,可只要太後心中有所動,就會相信明萱兒也許是她轉世而生的女兒。畢竟,太後的小女兒死去時不過十三歲,那都是二十年前的事,怕是太後也已經記不太清楚她的模樣。
可明萱兒,卻是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
此事雖有利用太後的嫌疑,可這也是安樂昭所能想到幫明萱兒避開及笄後就婚嫁的最好辦法。只要太後喜歡且看重明萱兒,明陽王就不可能将她嫁去蕭國,也不可能随便找個人把她給嫁了。
安樂昭深吸口氣,随後輕輕呼出。
雲川珩看着她:“你覺得此事會順利嗎?”
安樂昭笑:“我覺得會。”
雲川珩眉頭輕挑:“這麽有信心?”
“是啊。”安樂昭眼中帶笑,微微浮現出些小小得意:“萱兒真的和太後早夭離世的小女兒很像,而且萱兒真的很好,太後會喜歡她的。”
雲川珩道:“原來你是對明二小姐有信心。”
安樂昭輕輕笑了一聲:“那是自然。”
“不過……”
“萱兒的事,到時還是得麻煩表哥你在太後面前提一下,要那種不經意的提起,不要太刻意了,好嗎?”
望着她帶着期待的笑眼,雲川珩跟着笑了下,柔聲應答:“好。”
随後他又提醒道:“你不是要去取水嗎?走吧,去取水,可別見明二小姐的時候是空手去的,到時可不好解釋。”
安樂昭愣了下,才想起來還有取水的這件事。
她看着雲川珩:“多謝表哥提醒,我都忘了。”
雲川珩笑着,擡起手在安樂昭頭上輕拍了下:“走吧,我同你一起去。”
安樂昭立即點頭:“好。”
兩人轉身,走出牆邊樹蔭,邁入陽光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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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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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戚圈朋友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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