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二十五

二十五

安樂昭在明陽王府陪伴明萱兒至晚膳時分。

原本安樂昭是要回家的, 可明萱兒不舍得她，想要讓她今日在自己這裏過夜。幼時，明萱兒心情不好時, 安樂昭會這裏陪她，與她聊聊天, 安撫她的情緒, 替她理順心緒。

明萱兒抓着安樂昭的手腕撒嬌搖晃着：“樂昭, 好不好？”

安樂昭到底還是心軟, 應了下來。

明陽王府今日得好消息, 晚膳自是要好好慶祝一番, 王府家眷都在, 這種場合，安樂昭不便過去，就在明萱兒房中待着。但明陽王府食廳那邊的情況，卻是讓明萱兒的侍女過去盯着，以防有意料之外的事發生。

另一邊，讓檀香回去安國公府跟父親母親說一聲，自己今晚會在明陽王府過夜的事, 順帶帶來新的幹淨衣裳。

明萱兒吩咐王府廚房, 做了安樂昭喜愛的食物送去。

這廚房的食物才剛送上來, 安樂昭尚未動筷，食廳那邊就有人一路跑着回來禀告：“郡主, 奴婢按您的意思注意着二小姐那邊的情況, 方才食廳膳食送上來, 王爺才和王妃他們說了些話, 尚未動筷呢，就有客登門拜訪。”

安樂昭問：“是誰？”

侍女答：“是堇王殿下, 他身邊還帶着位男子，說是來恭賀二小姐及笄的。”

安樂昭眉心瞬時蹙起。

堇王……

晚膳時分竟然帶着個男子登門要給萱兒祝賀及笄生辰，中午的生辰宴怎麽不來？這會兒已天暗，卻忽然來說慶賀，怎麽想都覺得有些奇怪。

安樂昭交代道：“去将萱兒請回來，讓她不要單獨見堇王或者是別的男子。”

侍女點頭：“是，奴婢這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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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行了個禮，立即轉身，向來時方向跑過去。

安樂昭抿了下唇，瞧着滿桌自己愛吃的食物，卻是已沒了胃口。她起身去至院中，帶着些焦急擔憂之意望着院門，垂在身側的雙手不自覺握緊。

直至明萱兒出現在她視線中。

安樂昭緊張擔心的神色一頓，繼而消散，握緊的雙手随之松開，笑着往前走了幾步。

明萱兒笑着過來：“樂昭，你找我。”

安樂昭問：“你父親要和你們說的話都說完了嗎？”

明萱兒笑了下，挽起安樂昭的手臂往房間裏去：“要說的自然是說了，本來準備吃飯的，結果突然有客人來，父親先去接待客人了。”

安樂昭想了想，道：“那你應該還沒吃飯，陪我一起吧。反正，你父親那邊要說的話已經說完，想來應是無事了。”

明萱兒點點頭：“好啊。”

有安樂昭陪在明萱兒身邊，今夜尚且平安，無事發生。

夜裏兩人同卧于一床上，熄了燭火的黑夜裏，兩個人聊了好些小時候的事情，明萱兒還說了說自己以後要做的事，談起自己的以後，她話語自己中難掩激動，對未來滿是期待。

當問起安樂昭以後想做什麽事，安樂昭笑了笑：“我只希望我身邊的人能夠平安。”

明萱兒不解：“樂昭，我問的是你以後要做的事，不是希望。”

安樂昭笑着：“萱兒，這就是我要做的事。”

明萱兒眨了眨眼，有些不解。

安樂昭道：“好了，時辰不早了，今夜聊了很多，該休息了，不然明日要起不來了。”

明萱兒笑了兩聲，翻了個身，抱着安樂昭的手臂聽話的閉上眼。

她睡得很快，沒一會兒就睡着，氣息平穩着，呼吸輕輕的落入安樂昭耳中。

安樂昭眨了下眼，神色收斂，淡淡的望着漆黑之中的房梁處。她其實什麽也沒看見，眼前所見只有黑暗。

她閉上眼，卻沒有多少睡意，意識清醒着。

在這安靜的夜裏，她極力想要忘記的記憶一股腦的湧現，好似在提醒着她，不要沉浸在如今的美好中，要時刻防範戒備着，不可沉迷于眼前的安寧，以免重蹈曾經的覆轍。

第二日清晨。

淺眠的安樂昭早早地醒了，身邊的明萱兒還熟睡着。她沒打擾，蹑手蹑腳的掀開被子起床，而後轉身将被子小心着蓋回明萱兒身上。

明萱兒動了動身子，下意識拽着被子往裏縮了縮。

安樂昭笑了下，将被角掖了掖，輕着動作轉身離去。

檀香知曉安樂昭晨起的習慣，安樂昭出來時，檀香已将洗漱的熱水送來。簡單洗漱過後，檀香将昨夜她跟明陽王府的下人們聊天打聽到的消息一一告知。

昨日晚膳時堇王來，是想要給明陽王介紹一位适合明萱兒的夫婿，只不過明陽王覺得明萱兒是太後幹孫女這個身份更有利于穩固明陽王府的地位，便婉拒了堇王的提議。

安樂昭問：“堇王帶來的那個人，是誰？”

檀香搖頭：“這個，王府裏的下人們也不知道，只聽說和堇王關系不錯。”

安樂昭抿了下唇，神情嚴肅起來。難道是蕭國六皇子？

如果是蕭國六皇子的話，那事情就說得通了。前世是堇王勸明陽王将明萱兒嫁給蕭國六皇子，而後明陽王和堇王站在一邊，暗中還能得到蕭國六皇子的支持，從勢力上而言，他一下就得到了兩邊強大勢力的支持。

至于堇王是如何與蕭國六皇子相識，又是如何勸動明陽王的，那都是前世發生的事，安樂昭并不知曉。只是這一次，堇王的打算沒能如願。

這件事沒成，堇王得不到明陽王的支持，蕭國六皇子那邊也未必會幫他。估計這會兒，正在氣頭上，在府裏焦頭爛額的想着要如何拉攏別的勢力吧。

也就是說，他還會有別的動作。

可別又打她家裏的主意啊！

或者……明萱兒現在尚未入宮，也有可能會在這兩天的時間裏對她再下手。跟明陽王商談失敗，或許會用上些卑劣的手段。

思及于此，安樂昭眼神沉下來。

裏屋傳來明萱兒起床的聲響，安樂昭一愣，情緒驟然轉變，方才暗沉的眼神消失，在眨眼深呼吸後恢複至尋常時候溫和的模樣。

明萱兒揉着眼睛走出來，嗓音懶懶：“樂昭，你起得好早啊，怎麽不多睡會兒？”

安樂昭笑着：“習慣了。”

她想到什麽，站起身走到還沒完全醒瞌睡的明萱兒身前，問道：“萱兒，你身邊有侍衛嗎？”

“嗯？”明萱兒有點迷糊：“我這裏只有侍女，沒有侍衛。你找侍衛有事要辦嗎？”

安樂昭道：“我的意思是，你若是出門，身邊需要帶上侍衛保護。”

明萱兒眨了眨眼，露出笑容：“可是我不準備出門呀。”

她解釋道：“兩日後我就得進宮陪伴太後娘娘了，所以這兩日我會待在家裏陪我母親，順便收拾整理一些要帶進宮去的物件，那本來就是費時間的事，所以，我應該是不會出門的。”

安樂昭點了下頭：“這樣啊……”

“這樣也好。”她松了松心，卻也沒忘記叮囑道：“不過你若是要出門，除了侍女，也要帶侍衛，以防萬一，記住了嗎？”

明萱兒笑着，乖乖點頭：“記住了。”

兩人一起用過早膳後，安樂昭便回了安國公府。

安望津早些時候被傳喚進宮面聖，雲霓裳去見好友飲茶，此時都不在家。安樂昭去往深院，見祖母謝青竹。

屋內，謝青竹示意安樂昭入座。安樂昭在她身前位置坐下。

素虹将新煮好的茶送來，小心着斟茶兩杯，遞放到她們各自手邊。

熱茶才出壺，尚冒着熱氣。

謝青竹看着緩緩升騰于半空中的白色熱氣，出聲道：“今日比往時候來的晚些。”

安樂昭如實回答：“昨日萱兒及笄，我在王府陪她，她留我過夜，聊了好些閨中話，今日早膳後才回來。”

謝青竹擡眸：“萱兒？”

安樂昭道：“明陽王府的二小姐。”

謝青竹略思索了會兒，回想起昨日素虹與自己禀告的事。當時說的是明陽王府二小姐，故而她并不知曉那就是安樂昭的好友明萱兒。

她輕點了下頭，又道：“明陽王府的事，我也有所耳聞。聽說，太後将那二小姐收為幹孫女，不日就要進宮陪伴了。”

安樂昭沒否認：“是。”

謝青竹問：“好端端的，太後怎麽會收一個在王府不得寵的二小姐當幹孫女？這幾日你都跟明二小姐有來往，可是你在其中做了些什麽？”

安樂昭笑：“真是什麽事都瞞不住祖母。”

謝青竹端起茶杯：“為何這樣做？”

安樂昭坦然：“只是希望萱兒能過得更好。她在明陽王府本就不受明陽王疼愛，及笄之後，很快就會被嫁給一個她不喜歡、亦或者根本不認識的男子，如今她是太後娘娘的幹孫女，雖要在宮中過日，但有太後娘娘庇護，她會比在明陽王府時要過得更好，短時間內也不可能嫁人。”

“若她得太後娘娘疼愛，往後也定能尋到個真心所愛之人，而非聽從家中安排随意嫁人。”

謝青竹将茶杯遞到唇邊，輕吹了吹後，小抿下一口。

她道：“你對明二小姐倒是好，給了她一條如此好的路。”

安樂昭臉上帶着溫和的笑容：“祖母這是哪裏話。正是因為以前萱兒對我好，我才對她好。何況，我與萱兒相識多年，明知她即将入虎穴，總不能坐視不理，看着她被迫嫁人。”

謝青竹眨了下眼，臉上神色未改。

對于安樂昭的行為，她其實并未覺得有什麽不妥。相反，也正因安樂昭相助明萱兒的行為，才知曉安樂昭确有手段，并非只是一個嬌生慣養的公府之女。

她現在能護住明萱兒，他日也就能護住別的人。起碼，在面對危險時她不會束手無策。

謝青竹将茶杯放回桌面：“太後懿旨已下，明二小姐的事已塵埃落定，接下來，就是你的事了。”

安樂昭問：“祖母指的是什麽？”

謝青竹看着她：“她及笄已過，你的及笄禮将至。她的家裏人覺得及笄後便要立刻嫁人，你父親母親自然也會希望你能選個好夫婿。除去之前登門提親過的堇王，昨日還有別的人來府裏找過你父親，說起過你及笄後婚配之事，雖非正式提親，卻也帶着試探之意。”

“還有你那太子表哥，就如你所說，他心中有你，他在你及笄後說要娶你，你就真的立刻嫁過去？進了東宮，你還能像在家裏一樣這般自在随意嗎？”

安樂昭愣了下，心中忽一緊，放在身前的手不由握在一起。

她眼簾微垂，思索着祖母的話。

她聽得出來，祖母還是不希望自己嫁進東宮，但祖母的話也并無道理。進了東宮，很多事情就會被束縛住，不方便做。出入皇宮也多少有些不方便，事事還可能被宮裏的其他人盯着。

而她現在，心中有雲川珩，可卻并不想那麽快成親嫁人。她還有好些事情要做，那是她在皇宮裏做不到的。

所以，她得待在家裏。

安樂昭緩了緩神，道：“祖母無需太過擔心我的事，我心中有數。”

謝青竹反問：“真的有數嗎？”

安樂昭露出笑容：“真的。”

謝青竹輕眨了下眼，而後點頭：“那就好。”

她緩了口氣，又道：“今日你應無事，陪我下局棋吧。”

安樂昭笑着：“是。”

兩日後，明萱兒進宮，安樂昭去送她。

大抵是母女剛哭過一場，明陽王妃和明萱兒眼睛都是紅紅的，話語間也夾帶着些哽咽。

看見安樂昭來，明萱兒露出個笑容，牽過她的手握在手裏。

想說的話，之前都說過了，此刻沒有太多的言語，情緒都在眼中，一眼可見。

将明萱兒送上宮裏派來接她的馬車後，安樂昭的馬車跟在其後，一路跟随，直至确定明萱兒是真的進宮了，才真正.松了口氣。

回安國公府的路上，安樂昭正閉眸想着自己及笄後，以及與雲川珩之間的事，馬車突然停下。

她思緒被打斷，眼睛緩緩睜開。

檀香的聲音自馬車窗外傳來：“郡主，是堇王府的馬車。”

安樂昭眉頭瞬間皺起：“繞過直接走。”

檀香那邊還沒來得及回話，車窗邊就響起堇王雲千複的聲音：“樂昭郡主，本王有事要與你說，不知樂昭郡主是否方便與本王一見？”

安樂昭沒有猶豫：“不方便。”

雲千複頓了下，大抵沒料到她拒絕的如此幹脆。他笑了下，又道：“樂昭郡主都不問本王要跟你說的是什麽，就直接拒絕嗎？”

安樂昭聲音冷冷，話語中已有些不耐煩：“我對你要跟我說的事沒有興趣。”

“我又不是我父親，也不是當官的，和你沒有任何可以說的話題。”

不等雲千複再說什麽，安樂昭即刻又道：“檀香，走。”

檀香應答聲傳來：“是。”

安國公府的馬車繞過雲千複的馬車，加快速度往前。

雲千複轉身看着迅速遠去的馬車，眉頭緊鎖，垂在身側的雙手緊握成拳。他實在是想不通，自己是做了什麽讓安樂昭覺得不高興的事嗎？為何每次安樂昭都是這樣一副不耐煩的樣子？先前在安國公府，她更是一副要掐死自己的模樣！

他思來想去，自己根本沒做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情！

可惡！

雲千複心中憤憤，怒意難忍。安樂昭及笄在即，自己的計劃已經被破壞了一個，若是安樂昭這邊也不能順利進行的話，對自己要做的事影響很大，他這些年的籌備很有可能就要付諸東流！

如今太子得勢不少，又有父皇看重，若是他再得到安國公府以及其背後的人脈勢力支持，自己就真的沒有機會了！

雲千複上了馬車，道：“去安國公府！速度快些！”

駕車的侍衛不敢怠慢，立刻揚鞭驅使馬兒往前奔跑，加速向安國公府所在而去。

安樂昭那邊，前腳剛到家，後腳就聽見堇王的馬車已經到府門前的消息。她蹙眉詫異：“他還跟過來了？！”

前來禀告的侍衛拱手：“是的。”

安樂昭道：“把他攔住。”

侍衛有些為難：“可是郡主，他是堇王殿下啊，按規矩，也不能将人攔在門口的……”

安樂昭：“……”

若按規矩，确實如此。

堇王是皇帝的兒子，到了安國公府，應該将人請進來，而不能直接把人攔在門口不給進。

若是以前，安樂昭也許會按規矩讓雲千複進府，可現在……不行！

今日父親和母親都不在家，若是堇王心存歹念，事情的發展可能會要控制不住。

安樂昭厲聲道：“不管如何，把人攔住，不許把人放進來！”

“今日父親母親不在，他來此處定別有用心。你們若是不知道該如何說，把管家叫過去，讓管家跟他說。”

安樂昭轉身就走，背影中都帶着不悅之意。

檀香看着還傻愣在原地的侍衛，無奈提醒道：“你是安國公府的侍衛，還是堇王府的侍衛？郡主的吩咐，你還不快去照辦？快去找管家，不許堇王來打擾郡主。”

侍衛這才回過神來：“是……是！”

他連忙轉身往回跑，過去尋管家。

侍衛找來管家的時候，雲千複已經到了前廳。

管家輕嘆一聲，深呼吸穩了穩心神後，帶着笑意連忙走過去。

“見過堇王殿下。”管家笑着開口：“堇王殿下見諒，今日公爺會友未歸，夫人進宮見皇後娘娘，皆未回府，奴才鬥膽兩句，不知堇王殿下大駕光臨，所為何事？待公爺和夫人回府，奴才可為堇王殿下轉告。”

雲千複絲毫不在意管家所言，只道：“本王是來見樂昭郡主的。”

管家一愣，又道：“郡主身體不适，已經歇下，不便見客，還請堇王殿下見諒，改日再來探望。”

雲千複冷哼一聲：“本王可是看着樂昭郡主回來的，怎麽？就這一會兒，她就身體不适了？”

管家道：“郡主就是回來後覺得有所不适，所以回來後就歇下了，特意吩咐不讓人打擾。”

雲千複甩頭瞪眼過去。

管家恰到适宜的低下頭，一個眼神沒瞧見。

雲千複握緊拳頭：“那本王去看看她。”

他作勢要去，管家立即攔在他身前，連忙又道：“堇王殿下，郡主是未出閣的女子，您怎能去她閨房呢？這不合禮數。”

雲千複要繞開管家，管家動作迅速，再次将人擋住。

雲千複氣急：“本王走還不行了？！”

管家一聽這話，立刻讓開位置：“恭送堇王殿下。”

“……”雲千複嘴角抖了幾下，心中怒意翻湧，快要控制不住。要不是還得争取安國公府的支持，他定然将這狗奴才一腳踹翻！

而現在，只能暫時将這火氣忍下。

他心生不滿的離去，管家特意送他到府門前，确定他是真的走了後，才松了口氣，擡起衣袖擦了擦額頭上冒出的冷汗。

一盞茶功夫後，管家去到安樂昭院外，喚來候在院中的檀香，将方才事情告知。

檀香點頭：“辛苦管家了。”

而後她轉身往房間過去。

安樂昭坐在軟榻上。她一手撐頭，一手按了按太陽穴的位置，舒緩着因為先前情緒激動時帶起的些微頭疼感。

她閉着眼，眉頭依舊擰着，不悅的心緒尚未消失。

文喜在旁邊為她輕輕搖動扇子，将熱意扇去些。

檀香輕着腳步進來，行禮後開口：“郡主，管家來傳話，說堇王已經離去。”

安樂昭“嗯”了一聲，氣息舒出，頭疼感稍稍減弱了些。

以防萬一，及笄之前，她還是不出門了。她就在府裏待着，她就不相信堇王還能大白天的闖到安國公府後院來！

之後幾日，安樂昭真就在府裏待着，看書或種花，不曾外出。

而後，她及笄之日到來。

如先前她與父母所說，她及笄不辦盛大的生辰宴，只一家人一起吃個飯。但，她及笄也不是秘密，知曉她生辰的人，還是在這日送來了賀禮。

安望津将人客氣接待，道謝喝茶。

眼看午時将至，他人所送賀禮已堆積如小山。安望津已有些累，好不容易能歇息。

及笄生辰，安樂昭梳妝打扮了一番，穿上了母親雲霓裳特意為她定做的新衣裳，搭配着新首飾，光鮮亮麗，看着比平時更有精神。

早些時候，她還是開心着的，只是眼看着太陽已經懸挂于正當空，午時已至，雲川珩來府裏的消息尚未傳來時，她臉上神色漸有些失落。

之前雲川珩說過，她生辰時會來為她賀壽。

她緊抿着唇，瞧着熱烈刺目的太陽，輕嘆了一聲。這會兒還沒到，是先前皇帝陛下交代給他要出城去辦的事情尚未處理好嗎？會不會遇到危險了？

她不由皺了下眉，表情凝重了幾分。

她身後的檀香和文喜對視一眼，以為她是在擔心太子殿下不會來。

檀香猶豫了下，還是走上前來柔聲安撫道：“郡主，太子殿下也許只是被事情給耽擱了，等會兒就會來的。”

文喜連忙接話：“是啊是啊，太子殿下一定會來的！”

安樂昭斂回看天空的視線，轉頭看向檀香和文喜。見她們一臉擔心的樣子，笑道：“我又沒說什麽，怎麽你們好像比我還緊張的樣子？”

檀香和文喜一愣，下意識轉頭看向對上。

安樂昭笑了下，又道：“你們不用胡思亂想，我沒有覺得他不會來。”

她解釋着：“之前他說過要出城辦事，可能要好幾天才能回來。也許是事情還沒處理完，也可能已經在回來的路上了。”

見安樂昭不是憂愁太子殿下不會來的事，檀香和文喜也就放心下來。

安樂昭轉身，又看了眼明媚燦爛的天。

不過，這午膳表哥應該是趕不上了，希望晚膳之前，他能夠回來。

也希望，他能夠平安，不要有事。

此刻，東宮中。

東宮太監總管關複實正在後殿中焦急來回走着，滿面緊張擔心。他身後，是一衆大小各異的木箱，上面系着紅色的綢帶。

“怎麽還沒回來？也沒個消息……”他低聲嘟囔着，又忍不住嘆氣。

他轉身，看着按照雲川珩的吩咐提前準備好的提親禮，眉頭緊鎖，擔憂更甚。

太子殿下分明說過今日要去安國公府向樂昭郡主提親的，提親禮都準備好了，他怎麽還沒回來？難不成是前幾日出城處理的事情不順利？遇到危險了？

關複實一愣，連忙“呸呸呸”了幾聲。

他自言自語着：“太子殿下不會有事的，可能就是回來的路上因為什麽事情耽擱了，所以會稍微晚些回來……”

“對對對，一定是這樣。”

“說不定等會兒，太子殿下就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