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二十八

二十八

皇帝賜婚太子雲川珩與安國公府嫡女安樂昭之事, 很快傳遍上京城。

前一日還在想着安樂昭已及笄，到了婚配的年紀，是否該找個時間去登門提親, 與安國公府締結良緣的權貴府邸，全然沒料到賜婚一事來的如此快。震驚之餘, 卻也感慨着是自己下手不夠快, 被太子那邊捷足先登了。

但, 賜婚聖旨已下, 他們也無可奈何, 只能由原來想結親的念頭轉變為和安國公府打好關系。與安國公府保持良好的關系, 不管是對現在、亦或者對以後而言, 都是有極大的好處的。

賜婚第二日午時前，登門安國公府拜訪之人一個接一個，不知道的還以為安國公府今日是舉辦了什麽宴席。

午膳後，安樂昭小憩片刻，才醒來，檀香便來通報有人請見。

安樂昭略有詫異，午前那些人都是來尋父親或者母親的, 沒想到午後竟有來找自己的。

她從軟榻上坐直身體, 輕吸口氣後緩緩呼出, 将才睜眼尚未完全醒來的瞌睡感壓制下去。而後她開口詢問：“是誰來尋我？”

檀香回答：“是丞相府的二小姐，夏香君夏二小姐。”

安樂昭挑了下眉, 有點意外。

她這邊尚未有別的反應, 文喜走了進來, 與她身前行禮, 随後道：“郡主，太尉府華曦小姐和禮部尚書府的洛秋水小姐請見。”

安樂昭輕笑了一聲：“請她們進來吧。”

檀香和文喜同時應聲道：“是。”

她們離開房間後, 安樂昭站起身，舒展雙臂稍稍活動了下身體，随後走出房間，去往院中。

午後陽光有些熱烈，仰頭就是刺目的陽光。

安樂昭眯了下眼，擡起手擋在眼前，而後慢慢低下頭來。她走到院中樹蔭下，擡手喚來侍女，吩咐她們去準備茶點，再将涼亭清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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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多久後，檀香與文喜就帶着夏香君、華曦和洛秋水來到。

她們三人步調一致，于安樂昭身前站定後見禮問候：“郡主。”

安樂昭回以見禮：“夏小姐，華小姐，洛小姐，許久不見了。”

她們三人異口同聲：“許久不見。”

安樂昭往旁邊擡手示意，先行一步去往院中涼亭。她們三人跟上，與她一起過去。

侍女将茶點送來，放于她們身前的石桌上，另一侍女為她們斟茶，随後退出涼亭。

檀香和文喜站在涼亭外，安靜等候着。

涼亭中，只有她們四人圍桌而坐。

安樂昭嗓音溫和：“請喝茶。”

夏香君端起尚且冒着熱氣的茶杯，于唇邊輕吹了吹，小小的抿下一口。

華曦和洛秋水将茶杯拿起，只不過并未入口，只是小心的捧在手中，大抵是想要等茶水稍涼一些後再入口。

小飲一口茶後，夏香君将手中茶杯稍稍放下：“郡主，今日我們來，是想恭賀你和太子殿下定親一事。來的突然，還請郡主勿怪。”

安樂昭輕搖頭：“不會。”

“你們特意來恭賀我定親，我很高興。”

洛秋水看向安樂昭，詢問道：“郡主，你和太子殿下成親的日子是不是還未定？好似沒聽說你們成親的日子是哪天呢。”

安樂昭答：“的确還未定。大概是得尋個好的吉日良辰，所以沒有随意定下日子。”

華曦接話：“就是。郡主前兩日才及笄，也不急着那麽快就要成親，反正親事已經定下了，何時成親都是可以的。”

安樂昭笑了下：“是這個道理。”

何況，她自己其實也不想那麽快成親。畢竟成親後，她就得待在東宮，雖然雲川珩不會禁锢她的自由，但出入皇宮還是有些麻煩，還有宮中宵禁，來回着實不怎麽方便。

她還是更樂意在家裏多待些時日，多玩一陣時間的。

夏香君将茶杯放回石桌桌面，拿起一塊糕點遞到嘴邊咬下。洛秋水眨了下眼，先将茶杯放下，繼而伸手拿了塊糕點，輕嗅了嗅糕點的香氣後，放到唇邊小小咬了一口試試味道。

華曦低眸看着仍被握在手中的茶杯，茶水水面微微漾着漣漪，隐約浮現着她的面容。她若有所思了會兒，擡頭後笑着再開口：“郡主，其實我這次來，還是有件事想要與你說。”

安樂昭轉眸看過去：“你說。”

華曦道：“三日後，是我母親的生辰。她想舉辦一場品茶宴，邀請城中尚未出閣的小姐過去品茶賞花。”

“方才我已邀請夏二小姐和洛小姐，所以，也想請郡主去品品茶、賞賞花。”

安樂昭端起茶杯微晃了晃，笑看向華曦：“只是品茶與賞花嗎？”

夏香君和洛秋水擡起頭，不約而同看向華曦。

華曦看着安樂昭帶着笑意的眼睛，眼神微愣，有種被看穿的感覺。她忽的笑了下，飲下一口茶後輕輕舒緩出一口氣：“果然瞞不過郡主。”

既然都瞞不住了，華曦也就不再隐瞞。眼下直接解釋原由，總比之後被拆穿時的尴尬要好。

坦白言明，或許樂昭郡主還能幫自己一把。

她又道：“若是那日無人招惹，自是單純的品茶與賞花。若是有人沒事找事，我想勞煩郡主幫幫我。”

安樂昭不解：“你是太尉府小姐，又是在你母親舉辦的品茶宴上，何人會找你的麻煩？”

華曦抿了下唇，笑容中帶着些無奈之意。

夏香君想了下，說：“該不會是你那堂妹吧？”

洛秋水一臉疑惑，眼中帶着求知，看起來她并不知曉華曦家裏的事情。

安樂昭問：“華小姐，你堂妹怎麽了嗎？”

華曦放在身前的雙手互相握住，手指間按了按指節後，似是鼓起勇氣着擡眸看向安樂昭那邊，解釋道：“其實，我這堂妹生父生母早年間因病去世了，前年過繼到了我父親母親名下。”

“原本我是家裏培養的太子妃人選，之前皇後娘娘見我時對我也算喜歡，也曾召進宮去陪伴，父親母親對我也就不錯。可是，太子殿下已然定親，又是皇帝陛下聖旨賜婚，他們見我當太子妃已無望，便想着要為我另擇合适的婚配人選。”

說着，華曦忍不住嘆了口氣，眉心緊蹙着，眼裏都是無奈：“他們想來想去，想把我嫁給堇王，可是我聽說那堇王野心勃勃，手段陰狠，并非善茬，所以不想嫁他。”

聽聞此事，安樂昭握着茶杯的手不自覺緊了下，神情間變得嚴肅了好些。

華曦又道：“我那過繼來的堂妹，借着這兩件事在我父親母親耳邊煽風點火，我這幾日天天挨罵，若非是借着之前與你有點小小的交情，我借此要來恭賀你與太子殿下定親一事，打着讓丞相府和安國公府弄好關系的理由，想來我還被關在家裏。”

“以我對我那堂妹的了解，三日後的品茶宴，她肯定要弄出些事情來，我想着，若是身邊有人是她惹不起的，或許她就不會做什麽了。”

安樂昭将茶杯放下。

夏香君和洛秋水對視一眼，眼中驚奇時，也有點對華曦如今處境的同情。怎麽說也是太尉府的小姐，如今竟然被一個過繼來的堂妹壓制欺負，父親母親也不向着她，當真是……

夏香君抿了下唇，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麽。

洛秋水是家中獨女，不曾經歷過這樣的事，一時半會兒的也不知曉說怎麽樣的安慰言語要好。

涼亭中忽的安靜下來，各自有着思索。

夏香君猶豫了下，帶着些試探意味開口：“那個……華小姐，你父親母親是一點兒也不向着你嗎？”

華曦微微低垂着頭：“我有兩個哥哥，父親和母親顯然更為在意他們，至于我……大概只是他們用來穩固權勢的工具。”

“至于我那堂妹，她現在也就是還沒到及笄，等她及笄了，她的下場未必會現在的我好。我父親和母親可從來不做虧本的事情，當時接受過繼她來家裏，自然是因為她有可利用的價值。”

“這……”夏香君不由嘆了口氣：“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洛秋水小心翼翼的看向華曦，眼中有點心疼之意。

華曦用力按了下手指，又再擡頭看向安樂昭：“郡主，三日後我家的品茶宴，你可會去？”

安樂昭看着她，心中有些感慨：“你已說的如此明白，你的邀請，我自是會去的。”

華曦瞬時驚喜：“多謝郡主。”

安樂昭又道：“可是，即使品茶宴上我能護着你，那麽之後呢？品茶宴結束後，你那堂妹還會依舊，你的父親母親或許還是會将你嫁給一個你并不喜歡的人。”

華曦抿了下唇，嘴角扯過一絲苦笑。

是啊，那日之後，一切基本上還是會照舊。只要她待在太尉府一日，她的處境就不會得到改變。

只要不在人前丢臉尴尬就好，私下裏，她可以忍……

除了忍，她也沒有別的辦法。

安樂昭道：“華小姐，治标不治本，日後還會有更難熬的。”

華曦一愣，雙手互相扣緊，無奈笑着搖了搖頭：“我沒有更好的辦法。”

之前她是太子妃人選之一，家中待她好，如今她不是了，價值失去大半，家中自然也就不怎麽在意她了。

從她十二歲起，她就知曉這件事，也明白她在太尉府的處境。只是，出生在那裏，她也沒有選擇啊。

安樂昭看着眼前似乎已然認命的華曦，眉頭皺了下，眼簾微垂些，若有所思着。

夏香君和洛秋水也一臉愁容，替華曦的事情思考着。可華曦家裏的事情，她們也不清楚，不知道要怎麽幫她。

安樂昭看着華曦：“華小姐，既然你都開口請求幫忙了，不如幫到底。你覺得如何？”

華曦眉頭緊鎖着：“郡主難道有辦法能夠幫我解決我在太尉府的處境？幫到底……又要如何能夠做到呢？”

夏香君插話：“可是華小姐，你應該也不想聽從你家裏的安排，嫁給一個你并不喜歡的人吧？還有，你真的能一直忍着那個欺負你的堂妹？”

洛秋水連連點着頭：“就是啊，你真的想嫁給堇王嗎？你真的願意繼續被那個堂妹欺負嗎？”

華曦：“……”

她肯定是不願意的，只是……

安樂昭眨了下眼，腦中思緒彙聚，她想到什麽，忽然問：“華小姐，我記得你今年十六，除卻一直被家裏當做太子妃人選培養外，你心中可有真正喜歡的人？”

華曦一愣。

夏香君和洛秋水立即扭頭向她看過去。

華曦笑了下：“郡主何出此言？”

安樂昭看着她：“你都說了，你是被家裏當做穩固權勢的工具培養的，那麽，嫁給太子，亦或者嫁給堇王，對你而言其實都沒有什麽差別。可是，那日在東宮我們見面時，你并未對我表露出惡意，也沒有表現出對太子的喜歡和在意，而且，之後又拒絕了你家裏想要讓你嫁給堇王的提議。”

“我在想，你是不是已經有喜歡的人，所以，你其實既不喜歡太子，也不喜歡堇王。前者是因為家裏逼迫無可奈何，後者則是你在可以不嫁給太子松口氣後真實的不願。”

華曦放在身前的雙手緊緊扣着，看向安樂昭的眼中閃爍着詫異震驚的情緒，緊張感瞬然而起，即刻蔓延至全身，身形一瞬僵硬住。

她心中所想，就這樣被安樂昭給戳穿了。

見華曦沒有反駁安樂昭的話，旁邊坐着的夏香君與洛秋水眼神瞬時驚訝起來，不約而同出聲詢問：“真的嗎？”

華曦緊抿着唇，雙手不自覺抖了兩下。

稍許後，她嘴唇微張，緊繃住的情緒松緩了些，低聲笑了下：“是。”

“我已心上人。故而，我既不喜歡太子殿下，也不喜歡堇王殿下，他們中的誰我都不想嫁。”

可她眼神卻是悲傷着的：“可是，我父親和母親絕不會讓我嫁給那個我喜歡的人。”

安樂昭追問：“是誰？”

華曦咬了下唇，還是坦然：“三皇子。”

安樂昭一愣，一時間沒想起來三皇子是誰。

還是夏香君想起那人，驚詫出聲：“三皇子？你是說那個被打入冷宮的歡嫔所生的皇子？！”

安樂昭這才想起來那個人。

三皇子雲承恒，生母歡嫔早年被打入冷宮，因皇帝陛下不喜歡嫔，故而對他也不怎麽在意，存在感非常低，基本上都不會被人想起。如今已十八歲，卻并未封王賞號，也沒有自己的府邸。

太子之位早就定下，故而，宮中其餘年滿十五歲的皇子，早早地被封了王，賜了府邸搬出了皇宮。

華曦心上人竟然是雲承恒……

安樂昭原本是想要幫華曦嫁給她心中真正屬意之人，脫離太尉府，遠離府裏會欺負她的人，可安樂昭實在沒想到那人是三皇子雲承恒。難怪華曦如此肯定她父親母親不會同意她嫁給那人……

這個忙，要幫的徹底的話，還真是有點棘手。

見安樂昭蹙着眉面露難色的樣子，華曦忽的笑了下，故作輕松道：“郡主，你不必太在意的。三日後的品茶宴你能夠參加，我已然很開心了。”

安樂昭思緒斂回來，擡眸看向華曦。

看着華曦臉上并不是發自真心地笑容，安樂昭也有點不是滋味。她很能懂得被迫嫁給一個并不愛的人是什麽感受。

何況，那人還是堇王……

堇王可不是什麽好東西，華曦若真是嫁給他，結局想必不會好。自己前世的下場，也許就是嫁給堇王之後華曦的結果。

安樂昭抿了下唇，默默将手握緊成了拳。好歹與華曦相識一場，華曦又是如此溫柔的女子，她不可能眼睜睜的看着人入虎口。

華曦還欲再開口的時候，安樂昭倏忽開口：“我會幫你的。”

華曦瞬時愣住，眼神一瞬驚訝。

夏香君也立刻道：“就是就是，不要嫁給堇王，我哥哥說過，堇王不是什麽好人，嫁給他，你不會過得好的！”

洛秋水也點頭附和着：“是呀是呀，嫁人可不是小事，你往後可還有幾十年呢……不能随便決定。”

往後幾十年……

華曦的眼眶瞬時紅了，眸中淚水浮現，閃爍着淚光。她緊抿着唇，努力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

她深吸口氣，可下一瞬，眼淚還是忍不住滑落。

洛秋水瞧見，連忙取出手帕，起身去到她身邊，替她擦拭着臉上的淚水。

大抵是平日裏在家忍得太久了，如今将事情說出來，華曦的情緒有些控制不住，眼淚大顆大顆的往下落，根本停不下來。

洛秋水滿眼心疼着，小心翼翼的用手帕将她臉上的眼淚擦去。

夏香君也起身走到華曦身邊，伸手輕拍着她後背，給予她安撫。

安樂昭道：“華小姐，我有幾個問題要問你，你一定要如實回答。”

華曦輕輕抽泣着，一邊點着頭哽咽應聲：“嗯，你問吧。”

安樂昭問：“你想離開太尉府，對嗎？”

華曦咬了咬嘴唇，然後點頭：“對。”

安樂昭又問：“你喜歡三皇子雲承恒？”

華曦再次點頭：“是。”

安樂昭再問：“三皇子喜歡你嗎？”

華曦停頓了下，而後搖頭：“我不知道。我只是之前進宮陪伴皇後娘娘的時候，偶爾在禦花園遇到時，與他說過幾次話。”

安樂昭想了想，而後道：“此事，我會幫你，目前我考慮有兩種事情的發展。”

“一，你如願嫁給三皇子，離開太尉府。”

“二，你沒有嫁給三皇子，我會想別的辦法幫你離開太尉府。”

華曦看着安樂昭，泛紅的眼睛裏淚光閃爍着。她心中情緒翻湧，有些不可置信的開口：“郡主，你真的要幫我？”

“嗯。”安樂昭點頭：“雖然可能不太容易，但相識一場，怎麽也該是要幫你一把的。”

“結果如何我目前暫不能确定，但我可以保證，我會盡力而為。”

華曦抿了下唇，哭的更厲害了些，卻也帶着哽咽出聲：“謝謝郡主……”

她起身，安樂昭也随之站了起來。

她走到安樂昭身前，眼看就要跪下去時，安樂昭眼疾手快的伸出手将她扶住。

安樂昭道：“不必如此。”

華曦哭着：“郡主之恩，我無以為報。”

安樂昭穩穩當當的扶托着她的手腕：“此事尚未有結果，不必言謝太早，眼下也并未有恩。”

“即使有恩，我也不需要你跪我。”她看着眼淚婆娑的華曦，眼神溫和，嗓音溫潤：“華小姐，我想，我們應該算是朋友的，對嗎？”

華曦淚再決堤，認真而鄭重的點着頭：“嗯！”

安樂昭笑：“所以，你是相信我的，是嗎？”

華曦眼神一瞬堅定：“信！”

如今願意幫她，能幫她的，也就只有安樂昭。她的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如何能不信呢？

旁邊的夏香君與洛秋水對視一眼，眼中浮現出些欣慰之意。現在雖不知曉最後的結果，但，怎麽也會比只有華曦獨自隐忍帶來的結果要好。

安樂昭笑了下，擡起手用衣袖将華曦臉上的淚痕輕輕抹去。她柔聲道：“華小姐，絕對不要嫁給堇王，不論你家裏如何勸說，不要松口。”

華曦重重的點頭：“我明白。”

安撫好華曦的情緒後，與華曦一道而來的洛秋水和她一起離開。文喜将她們送出去。

夏香君并未與她們一道。

待她們離去後，夏香君轉身看向身邊目視前方的安樂昭。

安樂昭注意到她的目光，轉頭看過去：“怎麽了？”

夏香君坦然直言問道：“敢問郡主，可想好了要如何幫華小姐？”

安樂昭道：“具體如何做尚未想清楚，只不過心中有個大致方向。”

夏香君眉頭輕挑了下，神情又有些認真道：“此事不會容易。華太尉是出了名的固執，華夫人更是和他一樣的重男輕女，華小姐之前被皇後娘娘看重，她父親母親才對她好，如今太子殿下已定親，估計華太尉他們日後對華小姐的态度會越來越差，指不定過段時間就會逼迫她嫁人。”

“畢竟，婚姻之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以華小姐的性子，再加上太尉府的情況，她未必能抵抗得住他們的施壓和強勢。”

安樂昭回到之前的位置坐下，伸手取過茶壺，給夏香君的杯中添上新的茶水。

夏香君也轉身去到剛才的位置入座，接過安樂昭遞來的茶杯。

安樂昭道：“華小姐的情況我已了解，我會盡量盡快，只是此事，以防萬一，還需好好的考量，不可随便。”

“首先得知曉三皇子心中所想。若三皇子對華小姐沒有感情，他那邊就要直接放棄，沒有感情，強行撮合，最後結果也不會好。所以，得想別的辦法讓華小姐離開太尉府。”

“若是三皇子心意與華小姐相同，便可以考慮借用他的身份幫華小姐一把。怎麽說，三皇子也是個皇子。”

夏香君端起茶杯飲下一口，又感慨道：“是啊，三皇子好歹是個皇子……”

“要是三皇子能得到皇帝陛下器重就好了，他若是封了王，自然有資格在皇帝陛下面前求娶華小姐。可惜，皇帝陛下不喜歡他，他也就只是個幌子而已……”

安樂昭端起茶飲下一口，眼輕眨，若有所思。

夏香君在安樂昭這兒多待了會兒，兩個人聊了些話後，才與安樂昭告辭離去。安樂昭将人送到府門前，目送其坐上馬車，随後行駛而去。

回自己院子的路上，安樂昭腦中思索着華曦的事情。

安樂昭回到房間，坐下時長長的舒緩出一口氣。她擡起手撐着頭，微微出神，仍在思考着。

檀香走進來，将新煮好的茶送來。

見安樂昭走神的模樣，檀香猶豫了下，還是開口：“郡主可是在想華小姐的事？”

安樂昭眨了下眼，思緒緩緩回歸：“嗯。”

檀香一邊斟茶一邊小心的問：“郡主真的要幫華小姐嗎？太尉府的這趟渾水，可不好走的。”

安樂昭将手放下：“我既已知曉她的處境，同為女子，自是應幫一把。”

檀香輕蹙了下眉：“可這樣的事，城中不少。郡主能幫多少呢？”

安樂昭看着桌上慢悠悠升騰起熱氣的茶水，道：“我一人之力自是有限，只是能幫一個是一個。”

她伸手握住茶杯，感受着茶水的溫度自杯壁蔓延到她掌心。

現在幫華曦，就像是先前幫萱兒……

同樣，也是在幫曾經的自己。

那種被逼迫卻又無能為力的感覺，沒有人比她更能體會了。

文喜自院中走來，進房間行至安樂昭身前，行禮後開口：“郡主，太子殿下來了。”

安樂昭松開握在手中的茶杯，嘴角慢慢揚起一抹笑意。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她正好需要太子表哥幫她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