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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下午的課是武學課，裴清跟着武學師傅練了一會拳法，是一套非常簡單的拳法，大概是拿來入門的。

在武學師傅讓他們自己練一會時，大皇子則是找上武學師傅說了一會話，然後打出一套拳法，別人只當這是大皇子新學的拳法，裴清卻發現這不是他上午練的軍體拳。

裴清記得自己就練了一遍，大皇子也就只看過這遍，居然就能打得像模像樣，裴清終于知道文中說大皇子是武學奇才，到底是什麽樣的奇才了。

真是太厲害了！

而越是感受到這種天賦的強大，裴清就不自覺地回憶起原文中大皇子的劇情，一直都是在鈎心鬥角的奪嫡，連去戰場都很少，這個天賦也完全浪費掉了，不禁有些可惜。

高岩看着這套拳法眼睛都亮了起來，而周淩則是轉頭看向了裴清，薄唇緊抿，上午他看到過裴清在外面打過着這套拳。

太子看着大皇子讓武學師傅那般高興，眼眸微垂，他在武學課上雖說也做得不錯，可和大哥相比，永遠差一頭。

“是這樣的，你這樣……”高岩看着裴清打拳，忍不住就開始教他，只是裴清的動作實在是不标準，當着他面打一遍，對方都不能跟上。

太子回頭一看裴清打拳時那笨拙的墨陽，心底的那點壓抑瞬間消散，直接笑出了聲。

裴清怕冷，穿得就厚實，但是穿厚實了再想打拳，衣服捆住手腳，難度就高起來了。

“這麽厚的衣裳，打拳是有點難了。”太子說着，便吩咐人去取一件吉光裘來。

高岩聽到這個名字愣了下，周淩則是無聲抽了口氣，他昨天便猜到了裴清可能會有些麻煩，沒想到對方今天就又……

周淩覺得這應該不算是裴清故意惹麻煩，可事情就是主動找上門了。

不過周淩感覺若是裴清被遣出宮的話，也是件好事，這不過兩天時間，對方就惹出這麽些事來，再待下去，恐怕更危險。

內侍聽到太子的吩咐也愣了一下，不過很快就反應過來，将吉光裘取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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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他人的目光都忍不住落到了內侍手中，吉光裘太過珍貴，一向是西域進貢時才偶爾能得一兩件，便是陛下未登基時，府上都只有一件吉光裘。

而這次西域進貢的吉光裘總共也才兩件，一件賜給太子，一件賜給趙國公，因為這次賞賜，趙國公被其他大臣羨慕嫉妒了好久。

太子注意到其他人驚嘆的目光，沒有去管，徑直讓裴清去偏殿內換上吉光裘。

裴清對于吉光裘了解不多，但是從身邊人的反應也能猜出這件裘服絕對不一般，說不定比大皇子給的紫貂披風還珍貴。

只是他想拒絕，太子卻不容拒絕，裴清婉拒了一次，可是面對太子強硬的态度，也不好再拒絕，只能去換上。

衣服一換上，裴清發現比他穿好幾件還暖和，而且極為輕薄。

從殿內出來，裴清感覺自己腳步都有些輕飄飄的，像是身上的負重卸了下來。

盡管剛才就謝過太子，可走到太子身邊，裴清還是忍不住再道謝。

對上裴清驚喜的眼睛，太子也很滿意，見裴清很喜歡這件吉光裘，想了想說：“裴清，這件吉光裘只能暫時給你穿一下，孤還不能送給你。”

倒不是太子舍不得這件吉光裘，只是他若是送給裴清，那等于是将對方置于險地。

畢竟其他擁有吉光裘的人也就是皇帝，皇後，太上皇，太子，除此之外就是趙國公。

如果說趙國公被賞賜吉光裘，還可以說是勞苦功高，皇帝的心腹愛将，那裴清從太子這裏得到吉光裘憑什麽？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太子還是知道這個道理。

太子說話的聲音很小，只有裴清和一邊的高岩周淩聽到了。

面對太子的體貼，裴清能說自己并不是想要吉光裘嗎，只能感謝太子的這份體貼了。

高岩和周淩已經不知道這是他們第幾次在心底嘆氣了，太子和大皇子的行為他們都看在眼裏，或許兩人只是無意識地針對上，可是這一切都落在了裴清身上，裴清之後……

大皇子冷眼旁觀，覺得太子實在是有些蠢了，他難道不知道父皇的性格嗎？

這樣對待裴清，那不是在害對方。

可是他現在也什麽都不能做，只能看着太子在裴清穿上吉光裘後，還教導對方練拳。

太子教得還不錯，可是落在大皇子眼中，卻到處是漏洞，還有更好的教授方法。

而且看過裴清打軍體拳，大皇子更覺得裴清是個好苗子，看着太子教壞對方，越發地有些不能忍受，只是他剛才才決定不去搭理裴清，現在過去又有些拉不下臉。

“大殿下，大殿下……”

武學師傅自己練了一套軍體拳，感覺這拳法是真不錯，說不定可以當成初入軍營用以強身健體的拳法，正要和大皇子商讨一下這件事，只是喊了幾聲後沒有得到大皇子的回應，有些奇怪。

大皇子回過神，問他什麽事。

武學師傅将自己的想法說了出來，臉上帶着幾分興奮，若是可以推廣到軍中，也算一筆不小的功勞了。

大皇子眉頭微皺，不過瞥了眼正和太子站在一處的裴清，沉默了會道：“這不是我的拳法，是裴清的，或許是裴家家傳拳法。”

裴清？

武學師傅記得新來的太子伴讀就是這個名字，在場上掃了一圈，就看到被太子教拳法的裴清，想起大皇子剛剛看的方向好像就是這個方向。

不過他也沒有多想，徑直去找裴清，将他的想法一說。

武學師傅話音剛落，高岩的臉色就不太好看，什麽叫對軍中有利，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以大義壓人是吧，真這麽好的事，你怎麽不把家裏的拳法獻出來。

不過周淩倒是多想了幾分，就裴清現在的情況，說不定今天出宮，明天就進不來了，若是将拳法獻出，說不定結果會好些。

裴清倒是沒有高岩那個想法，獻出拳法能讓軍士強健體魄，保家衛國，他還是願意拿出來，只是他一時間不知道該說這是他做夢夢到的，還是就順勢承認是裴家家傳。

前者會引人注目，後者容易被拆穿。

畢竟裴家人都在邊境，要是真把軍體拳推廣開，可能別人都練會了，裴家人自己還不知道這個所謂的裴家家傳拳法是怎麽打的，那不是笑話。

武學師傅見裴清猶豫，加上高岩的臉色不太好，一下子反應過來，他這事做得不太合适，真要問的話也是要問裴家大人，問裴清這麽一個少年，這不是以大欺小。

就在武學師傅尴尬之餘，一個內侍匆匆趕來，說是有事急召裴清面聖，然後便将裴清帶走了。

內侍還在的時候，院內還是一片肅靜，可是等裴清一走，院內便炸開了鍋。

不少人都好奇裴清是因為什麽事才會被皇帝喊走，有人猜測是宣平侯的事；也有人猜測是上午的事，陸師傅和皇帝告狀了。

可立刻有人反駁，如果是因為這件事，那大皇子怎麽沒有被喊走。

而周淩則懷疑是不是大皇子和太子争鬥的事被人禀告給皇帝，牽扯到了裴清，驚訝于宮內消息傳遞之迅速。

沒有一個人猜到皇帝把裴清叫走，只是為了問問羽毛筆的事。

自從裴清做出了羽毛筆，在他睡覺的時候，謝雲煜還在不斷地試驗，甚至根據裴清的話舉一反三，用其他的羽毛做了些羽毛筆出來，并且估算成本和使用壽命。

而等将裴清送進宮後，謝雲煜才帶着羽毛筆和這些數據去找皇帝。

皇帝一開始見到這些羽毛筆時還沒太在意，可是當謝雲煜當着他的面用這些筆寫字，并且說明了制作成本和使用壽命後，皇帝臉色一變，重視起來。

大盛很注重教化，可要教化百姓，書本和筆墨紙硯總要有吧，就說筆，一支普通的毛筆也要五十文，而市面上一鬥米也不過五文錢。

毛筆要是能用得久些也還好，可這個價格的毛筆，至多用上一個月便禿了，就要重新買過。

哪怕皇帝有心教化百姓，百姓也有心學習，在這種高昂的成本面前，也有心無力了。

而一支羽毛筆，按照謝雲煜的說法，成本至多不過三四文，若是選用更加便宜的羽毛，成本還能再壓點，這對于天下想讀書的百姓來說，無疑是個好消息，負擔大大減輕

皇帝試用了下羽毛筆，哪怕和毛筆比起來，寫字不夠順滑，字體也不夠好看，可有便宜這個優點，就足夠了，哪怕要一周一換，可總價比起毛筆還是便宜不少。

皇帝看着手中的羽毛筆，無比珍重，或許這一支筆帶來的變化不會太大，可這是個美好的開始。

為了能盡快推廣這種羽毛筆，皇帝立刻喊來了工部尚書和禮部尚書。

兩位尚書被喊來時還有些茫然，不知道皇帝是找他們何事，可當羽毛筆一展示出來，寫上幾行字，兩人都意識到這種羽毛筆不一般。

工部尚書出身寒門，因為戰亂，家裏也有些落魄，年幼時要不是父母勒緊褲腰帶也要讓他念書，恐怕這輩子也就只能當個普通百姓。

自然還記得當年為了買筆墨紙硯，攢錢時的痛苦，尤其是都說見字如見人，為了練出一手好字，花費在紙筆上的錢更是數不勝數。

練字的時候墨和硯都可以選差的，畢竟只是練習，紙也能選擇差點的，可是筆就算是選擇差的，也會不斷磨損，不斷需要購置新筆。

這筆花費當年壓得家中擡不起腰來，工部尚書至今還記憶清晰。

而這羽毛筆……

禮部尚書自然也明白皇帝的心思，只是作為世家出身，看過羽毛筆寫的字一點風骨也沒有，自然感覺這筆不好，對于推廣也有些排斥，覺得這是舍本逐末。

“陛下，此筆确實價廉，可落筆字體着實不如毛筆字剛柔并濟，恐怕有人會不願意用。”禮部尚書道。

工部尚書聽他這話就很是刺耳，風雅風雅，風雅不要錢的嗎？

若是念書時在筆上少花些錢，說不定便能多讀些書了。

況且作為皇帝舊臣，工部尚書很清楚皇帝的心思，這朝堂上的世家子太多了，朝政推行有時候都會被阻礙，陛下是想提拔一些非世家的臣子。

有了這羽毛筆，說不定就能多出一批讀書人，陛下能選擇的人也多了。

不然讀書的開銷一直這麽高，那能一直讀書，占據高位的還是世家子弟，這朝堂不穩。

禮部尚書的心思皇帝看得一清二楚，表面卻是不動聲色，看着兩位尚書為了這個問題争吵不休，不過從禮部尚書的态度來看，皇帝也知道這羽毛筆推廣不容易。

就算這是好東西，可世家掌控了大部分的輿論，一旦他們發聲說這羽毛筆如何如何不好，用羽毛筆寫字如何如何，天下的讀書人便不會用這羽毛筆了。

哪怕是用，或許也是偷偷地用，起不到興學的效果。

禮部尚書從來不知道工部尚書這個悶葫蘆居然也有這麽能說的一天，險些就說不過了。

見兩人吵完，皇帝誰得也沒聽，一邊讓工部尚書再去研究一番，這羽毛筆還能不能做的更好，改進一下，一邊也讓禮部尚書也寫篇如何才能推廣羽毛筆的策論。

工部尚書得到任務後興高采烈地離開，從陛下的态度來看，這羽毛筆必然是會被推廣的，而禮部尚書則有些煩悶，見皇帝執意如此，卻也只能領了任務離開。

只是他對于推廣羽毛筆不太有信心。

“謝卿，你覺得要如何推廣？”皇帝問一邊的謝雲煜。

“回陛下，臣以為：上有所好，下必甚焉。”謝雲煜輕聲道。

這個回答引得皇帝一陣大笑，看着羽毛筆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