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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陛下,這軍體拳若是推廣到全軍,大有可為啊。”看過了軍體拳的實際效果後,兵部尚書很是激動。

要知道好将士訓練出來不容易,尤其是又要有戰鬥力,又想要快點訓練出來,哪裏有這麽多兩全其美的好事。

可現在出現了這麽一樣能兩全其美的拳法,兵部尚書只想快點推廣到全軍。

“陛下,五十人還是太少,臣以為還要再擴大用軍體拳訓練的兵士人數,若是還沒有問題,再推廣到全軍為好。”趙國公開口。

他這話讓兵部尚書發熱的腦袋冷靜了些,兵部尚書思索一番,也覺得趙國公的主意更穩住一些。

不過……

“陛下,臣以為若是要擴大訓練人數的話,可以選剛入營的新士卒,改練這套拳法也不難,若是有問題的話,影響也不大。”兵部尚書道。

若是用老兵試驗,一來效果不太突出,畢竟老兵的戰鬥力已經很強,增加的這一點戰鬥力表現也不明顯,二來,若是軍體拳有問題的話,損失一批新兵也不算多心痛。

白紙上的錯誤擦去也容易些,而已經畫好的畫作上增添了新筆墨,想要擦去又不損傷原作,那就難多了。

“而且臣沒有記錯的話,正常新士卒訓練剛到基礎拳法,才打好基礎,接上這軍體拳剛好,若是無恙的話,效果很快就出來了,也節省些時間,等到開春,這些士卒也能上戰場了。”兵部尚書繼續道。

皇帝贊許點頭,顯然是覺得兵部尚書這個主意不錯,而趙國公也覺得兵部尚書考慮得很周全,沒有說什麽。

三人商談政務,其他将領都沒有吭聲,楊桐雖然想說什麽,但也忍下沒說話,畢竟陛下和心腹重臣說話,還沒有他插嘴的份。

不過雖然沒有吭聲,但是幾人的注意力都是放在皇帝的身上,唯獨裴清,時不時地神游天外。

裴清是真不懂為什麽皇帝要喊他過來,這來一趟軍營,除了開開眼界,皇帝也沒有喊他問什麽話,就是讓他一直跟着。

如果是別的人,會覺得這是皇帝對他的看重,激動不已,然而裴清只感覺無聊,因為過于無聊,甚至還有點懷念崇文館上課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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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這是因為他知道待會要補課,如果不需要補課的話,那無聊就無聊吧。

皇帝之所以會讓裴清跟着過去,想法也很簡單,就是想看看裴清在軍營裏多看一會,會不會做夢的時候也夢到軍營,如果能夢到有用的內容,那他就賺大了。

反正不過就是讓裴清跟着他走一趟,就算沒有收獲,也沒什麽。

一行人走走停停,路過馬場,看着馬場內的駿馬,皇帝忍不住嘆氣。

在場的人除去裴清之外,大都知道皇帝為何而嘆氣——馬太少了。

大盛建國不久,戰馬數量稀少,如果馬匹可以一直在太仆寺的牧場休養生息,增長速度倒是快些,可如今有了戰事,尤其是打蠻族,騎兵是不能少的,馬匹自然也不能少。

可是戰馬一旦上了戰場,長途奔襲之下,馬蹄極易磨損開裂,而一旦開裂,戰馬便不能高速奔跑,也只能退役了。

加上戰場上兵器殺傷的損耗,本來戰馬數量就不多,一戰結束,能回來多少都不知道。

而一匹小馬要養到成年,至少需要三四年,養出來的還不一定是上等的戰馬,這一增一減,要不是和外族大戰能繳獲一些戰馬,恐怕大盛的戰馬數量比現在還少。

作為一群人中唯一的不知情者,裴清都不知道是發生了什麽事,一群人就開始唉聲嘆氣,很想吐槽一句,不要做謎語人,有說說話啊。

不知道是不是上天聽到了裴清的吶喊,皇帝和将領讨論起戰馬的事情,裴清才恍然大悟,原來是覺得戰馬太少了。

不過仔細一聽,裴清感覺戰馬的數量确實是少,按照他了解過的騎兵知識,一般情況下最少是要一人兩匹馬,因為馬的爆發力猛,但是耐性差。

如果戰馬一天中長期馱着主人,那就不太具備攻擊力了,因為跑不太動,所以至少也需要一匹備用的代步換乘馬。

如果是一人三騎的話,那就能充足地保證騎兵的高機動性和奔襲能力。

而現在,總共馬匹也不過近萬匹,這些馬分配一下,也就五千騎兵,要是一人三騎,那就是三千騎兵。

對于一個新生的王朝來說,實在是有點慘淡。

當然,按照皇帝他們的說法,這一場戰事結束,戰馬數量會更少,不過如果運氣好,也可以從蠻族那邊繳獲不少牲畜。

畢竟蠻族別的東西沒有,牲畜多的是,而馬匹自然也在其中,有了這一批填充,倒也還好。

不過聽着他們說的損耗量,裴清總感覺有點怪怪的,這戰馬的損耗有這麽大嗎?

而且至少有一半的戰馬是因為馬蹄磨損開裂而不得不退役的,這個比例未免太誇張了。

因為這個疑惑,裴清的目光落到了馬蹄上,剛才看戰馬的時候他都是看馬身,覺得戰馬就是比一般的馬要高大有精神些。

而現在目光落到馬蹄上,裴清回憶了下自家大黑馬的蹄子,有些戰馬的蹄子和自家大黑馬的差不多,但是有些看着蹄子就不太健康了,不算開裂,但是磨損得比較厲害。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知道磨損厲害,裴清感覺這些戰馬跑起來似乎和旁邊正常蹄子的戰馬有些區別,似乎沒有那麽快,姿勢也略微有些別扭。

盯着蹄子看了看,裴清感覺自己好像忽略了一件非常非常常見的東西,但是腦子就像是堵住了似的,一時半會還想不起了。

偏偏裴清又有點犟,越是想不起,他就越是想要想起來,眉頭緊皺。

“在想什麽?”耳邊傳來了問話。

“我感覺有時候有什麽東西忘了,這個東西應該可以減少馬蹄磨損……”裴清話還沒說完,就聽到旁邊有人驚呼了幾聲。

“可以減少馬蹄磨損?”

“是什麽東西?”

等下,裴清忽然反應過來,才發現不知不覺中,皇帝幾人都沒有再說話,而是圍了過來。

裴清低頭想請罪,可是看到皇帝腳上穿的靴子,意識到自己忘了什麽了:“馬蹄鐵!”

皇帝注意到裴清的視線,聽到他說這麽一聲,下意識也低頭看了一眼,馬蹄鐵,什麽東西。

而其他人卻沒有注意到裴清的視線變化,只當他是在回答他們剛才的問題,追問道:“馬蹄鐵,這是什麽?”

幾人七嘴八舌地開口,裴清一時間都不知道要回答誰的好,最後還是皇帝開口擋住了話頭,問裴清:“裴清,你說的馬蹄鐵是什麽?”

裴清簡單地介紹了一下馬蹄鐵,在場的人略一思考就知道這東西的好了,畢竟蹄子是角質,磨損起來快得很,可如果穿上了一雙鐵鞋,那必然可以延緩磨損。

這麽簡單的法子,他們居然都沒有人想過。

好幾個将領想到以前因為馬蹄磨損而不得不退役的戰馬都是一陣扼腕,心也很痛,畢竟戰馬可是極其寶貴的戰略資源,尤其是上過戰場又沒有傷的戰馬,如果馬蹄沒事,完全可以繼續發揮作用。

可是因為馬蹄傷着,不得不退役了。

皇帝心中喜悅之餘也有些遺憾,若是能早點知道就好,不過他更慶幸的是自己讓裴清跟着過來了,現在知道馬蹄鐵的存在也不錯,起碼這次上戰場的戰馬不至于損失太多了。

裴清要是沒來,等他想起這些事還不知道何年何月,那現在這批戰馬可能已經報廢了不少。

兵部尚書清楚裴清做夢的事,又追問了一些關于馬蹄鐵的事。

裴清現實中并沒有看過馬蹄鐵,但是刷視頻的時候,看過不少給馬修蹄換馬蹄鐵的視頻,馬蹄鐵長什麽樣,蹄子要如何安裝上馬蹄鐵,那是門清。

兵部尚書聽他說得頭頭是道,很是松了口氣,如果裴清只是知道一點馬蹄鐵的事,那還需要試驗,可現在,似乎只要打出了馬蹄鐵,就能用上了。

事不宜遲,皇帝直接下召讓一批工匠來軍營附近駐紮,這如果需要做馬蹄鐵的話,最開始是需要讓馬和馬蹄鐵适配的,工坊離太遠的話,一來一往地耽誤時間。

等待的這段時間裏,裴清直接将馬蹄鐵的圖紙給畫了出來,不過尺寸裴清只是略微标了一下,畢竟馬蹄大小不一,具體需要多大的馬蹄鐵,還需要工匠測量過才知曉。

工匠來的速度很快,來的路上就知道了這次要做的是一個非常重要的鐵器,好像還是某位官員發明的,都擔心對方形容得不夠形象,或者畫出來的圖紙不夠明白,這樣的話,他們想要做出對方發明的東西就比較麻煩。

但是一看到發明人是裴清,工匠們都安心了些,而收到裴清畫好的圖紙後,更是長出一口氣。

有這麽完整的圖紙,他們就是需要去測量一下馬蹄的大小,只是看着戰馬高大的身體,工匠們不敢輕易動手。

好在養馬的小吏早早等在一邊,他挑了一匹性格溫和的戰馬,讓馬擡腿,工匠們迅速測量好了馬蹄的尺寸,然後就去打造馬蹄鐵。

因為打造馬蹄鐵需要時間,皇帝和将領們都沒有繼續等着,而是先去處理軍務政事,只有裴清還閑,湊在一邊看工匠們打造馬蹄鐵,叮叮當當的捶打聲此起彼伏。

之所以沒有讓裴清回去也是因為擔心打出來的馬蹄鐵出錯誤,裴清就在這的話,找他問也容易,這要是回去了,一來一回的太折騰。

不過裴清畫出來的圖紙很清晰,加上量出了合适的尺寸,很快,第一套馬蹄鐵就打好了,而接到通知的皇帝等人也都趕過來看看馬蹄鐵的安裝。

馬蹄鐵的一應配件都打造好了,小吏将戰馬綁到木架上,避免戰馬受驚踢人,畢竟馬踢一腳的力道足以踢死人了。

用布條将戰馬綁好,小吏按照裴清之前說的,用刀将戰馬的蹄子修好,挖出凹槽,然後用釘子将馬蹄鐵固定好,将釘透的釘子剪斷,再用锉刀将釘子打磨的和馬蹄融合,避免突起傷到馬。

釘第一個蹄子的時候,小吏還有些手生,可是到了三四個,速度就快了起來。

因為被綁起來了,戰馬即便有些不适應,也掙不開身上的束縛,更別提踢人。

“讓它走走看。”皇帝開口。

小吏趕緊松開戰馬,放它自由奔走,而被困住一陣的戰馬顯然也很愛溜達,不斷地在馬場內走動,腳步都顯得輕快不少。

在場的人都是騎馬的行家,對于戰馬的行走姿态很是熟悉,看到戰馬走得這麽歡快,不由得點點頭,防磨損的效果如何不說,起碼釘上着馬蹄鐵并不影響戰馬行走。

不過還需要再實驗些別的,比如說奔跑,對于戰馬來說,長途奔襲很是常見,如果這樣的情況下,戰馬的情況依舊不錯,那才能說是沒有問題。

這次不用皇帝說了,立刻就有人喊來了一個騎兵,讓對方騎着這匹戰馬跑一陣,盡量模拟長途奔襲的狀态,看看這馬蹄鐵的效果如何。

看着衆人對這馬蹄鐵都很滿意的樣子,裴清忽然想起一個事,提醒道:“陛下,這馬蹄鐵也有個缺點。”

“什麽缺點?”聽裴清這麽一說,皇帝有些擔心。

其他人也跟着擔心起來,但是怎麽想,也沒有看出這馬蹄鐵有什麽缺點啊。

“這馬蹄需要定期地更換,不然會對馬蹄造成更大的損傷,就是定期更換的話,飼養戰馬開銷就上漲了。”

裴清這話讓衆人失笑,皇帝忍不住搖搖頭,問裴清知道一頭戰馬的價格嗎。

裴清搖頭,他還真不知道,畢竟他很少有時間出去買東西。

“如今一匹普通的馬便要二十五貫,如果是優良戰馬,價約五十貫。”兵部尚書解釋道。

五十貫以裴清的積蓄來說似乎并不多,但是裴清還記得謝雲煜前段時間剛領了俸祿,月俸就四貫多,也就是說想要買一匹戰馬,需要幹一年。

這麽一換算,裴清看向戰馬的眼神就變了,和看一堆銅錢差不多了,也意識到自己剛才說的缺點多少有點可笑。

如果靠馬蹄鐵能讓戰馬多服役一段時間,省出來的錢夠這匹馬釘幾輩子的馬蹄鐵了。

不過真到了人會心疼換馬蹄鐵的錢,那也說明馬的價格跌了。

馬蹄鐵做出來了,裴清也可以離開了,畢竟後面的測試,有他沒他也沒有區別了,再說測試需要的時間也挺長的,裴清還是太子伴讀,不能在這邊留太久。

不過臨走前,皇帝給了裴清一個令牌,讓他可以自由出入軍營,雖然只有這麽一個功能,但也很是不得了,除了自身職責之外,能自由出入軍營的人也就是裴清了。

裴清本來以為幾個将領會不滿,畢竟這麽做實在是有點自由散漫了,和治軍的嚴肅不太合适,誰知道幾個将領見到這一幕還挺高興的,表示歡迎裴清常來軍營。

裴清不知道,他沒來軍營就拿出了軍體拳,而這次來軍營又拿出了馬蹄鐵,不管他之後會不會給出好東西,将領們對他的感官都非常不錯。

再說,以裴清的情況來說,對方也不至于經常來軍營打擾,偶爾來一次也沒什麽,萬一又夢到什麽好東西呢。

裴清回到謝府的時候天色也不早了,不過謝雲煜還沒有回來,裴清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先吃飯,幹脆去書房看了一會書,為後面的補課預習下。

等謝雲煜進書房,入眼就是清隽的少年捧着一本書認真地看着。

謝雲煜腳步頓住,怔怔地看着裴清淡然的表情,或許以往看到的都是調皮耍賴的裴清,如此沉靜的裴清,他還是頭一次看。

沉靜淡然的讓他感覺有些裴清有些虛幻,讓謝雲煜想起古書中的內容,夢中尋寶者夢得多了,便容易迷失在夢境中,分不清虛幻和現實,甚至更願意投入到虛幻中去,厭惡現實,以至于自盡。

謝雲煜雖然沒有問過裴清夢到的是什麽,但是從裴清拿出來的這些東西,看得出那個夢境顯然更完美,而現實才是有很多不順遂的地方。

裴清看得頭暈眼花,啪的一下把書放下,這預習不預也罷。

放下書裴清才注意到謝雲煜站在門口看着自己,眼神深深,有着他難以讀懂的複雜。

不過這對裴清來說沒什麽,讀不懂就讀不懂,不懂的事情多了,非要去追究那麽多幹嗎。

“兄長,你怎麽這麽晚回來,餓了吧,走走走,趕緊吃飯。”說着裴清感覺自己也有點餓了。

剛才看書滿腦子就是煩惱,就沒感覺餓,現在一放下書,人就餓了。

“下次要減肥就可以試試這個辦法,要是一直看書,就一直都沒什麽胃口吃飯了,也不餓。”裴清忍不住和謝雲煜說起自己剛才的感想,吐槽了一句。

裴清吐槽完等了一會,發現謝雲煜居然沒有接梗,有點奇怪,才發現謝雲煜的情緒似乎不太好,難道是遇到了什麽難事?

見謝雲煜興致不高,裴清也就沒有繼續說什麽了,兩人默默地吃完夕食。

謝雲煜從思慮中回過神來,才發現裴清也一反常态地沉默着,顯然是自己影響到了他,眼底劃過一絲懊悔。

“兄長?”裴清很敏銳地注意到謝雲煜的狀态有所好轉,試探地看向他,有點好奇他是在想什麽。

“抱歉,清兒,我沒事,剛才……”謝雲煜猶豫着不知道要怎麽說。

裴清趕緊攔住他,他問一句也不是想要知道謝雲煜想什麽,對方為難的話就先別說,真想告訴他的時候再說吧。

謝雲煜思慮片刻将這件事壓下,畢竟從裴清平日的狀态來看,對方也不像是很沉迷夢境,另一件事更重要,不過在說之前,謝雲煜還是問起裴清這一天的動向。

裴清早就彙報熟練了,簡潔又清晰地将這一天的事說了一遍。

裴清有時候會想要不幹脆省略這段,倒不是他不願意費口舌,裴清是感覺謝雲煜太累了,畢竟他只要說一遍,而謝雲煜才是要不斷分析他這一天的事有沒有危險,腦力活動比他大得多。

而且因為謝雲煜想得多,壓力也大,顧慮也多,裴清都有擔心他會吃不消。

但是他也不好開口,他怕他這邊一提,謝雲煜會覺得自己是嫌棄他管太多,這說了還不如不說呢。

畢竟這沒說前謝雲煜是擔心一件事,說完了,謝雲煜還是會擔心他遇到危險,順便還要擔心自己是不是嫌棄他。

思考的時候謝雲煜的表情并沒有什麽太大的變化,裴清一時間也看不出他在想什麽。

坐着無聊,裴清左右看看,都沒有什麽有意思的東西,他也不想再看書,注意力不自覺地就落到了謝雲煜臉上。

朦胧的燭火在謝雲煜臉上灑上一層珠光,顯得肌膚瑩潤如玉,眉眼深邃。

謝雲煜從思緒中回神,擡眸就見裴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看,像是在欣賞什麽美好的事物,看得很入神。

對于外人的這種目光,謝雲煜早就習慣了,可是面對裴清的目光,謝雲煜只覺耳根發燙,輕咳一聲。

裴清一下子驚醒,壓根沒覺得自己剛才的行為不太有禮,見謝雲煜看着自己,端正坐姿,乖乖等着他說話。

謝雲煜見裴清沒有在意剛才的事,也将心底的異樣壓下,和往常一樣和裴清分析起這一天的事情來。

謝雲煜不強求裴清聽完後一下子開竅,但是只要持續地講,哪怕裴清遇到事的時候自己分析不出來,但是潛意識知道危險,能避開,那就好。

裴清聽得連連點頭,都想做筆記了,只是這些事情只能口頭說,不能落在紙上,一旦有了實證,被人發現就糟了。

分析完,謝雲煜還記得自己早上就想和裴清說的話,尤其是聽完裴清這一天的事情,謝雲煜就感覺這話必須趕緊說了。

不過這些話比現在說的話還危險,謝雲煜左右掃了眼,等了一會後說着要教裴清練字,然後摟着裴清到書桌前,嘴唇湊到了裴清耳邊,呼吸弄得裴清耳朵都有點發癢。

“兄長?”裴清低低喊了一聲。

謝雲煜一邊帶着裴清練字,一邊壓低聲音和裴清說起話來。

“清兒,去完戶部,你就不要再靠近這些大臣了,不管他們是來找你做什麽,你都不要再幫忙了。”謝雲煜聲音輕不可聞,“除非陛下讓你去。”

這話實在的信息量有些大,裴清下意識擡頭想看眼謝雲煜,然而謝雲煜湊得太近,一只手還在他肩膀上,壓着他不能擡頭。

“別動,聽我說完。”謝雲煜繼續道,忽然又說了幾句練字的要點,然後繼續說,“你畢竟是太子伴讀,若是和這些重臣接觸太多,陛下不一定會高興。”

即使現在不覺得有什麽,可等太子年紀大一些呢,誰說得清,歷史上善終登基的太子太少了,況且陛下和太子之間的年齡差也有些危險。

當然,除了這個原因,還有些原因謝雲煜沒有說到,比如裴清這麽接觸朝臣,他又是太子伴讀的身份,很容易讓別有用心的人靠近他,如果只是想借機向太子獻媚也就罷了,頂多是被罵識人不明。

可如果是別的皇子那邊的人派來的,裴清就危險了,雖說現在幾個皇子身邊的派系臣子還比較少,畢竟陛下這才登基沒多久,可是防患于未然還是有必要的,誰知道有沒有提前落下暗子。

所以,重臣的話,沒有皇帝安排最好別接觸,普通臣子接觸也沒好處,那何必多接觸。

至于說他這麽說了後,裴清不接近重臣,普通臣子以找他幫忙的理由接觸他,謝雲煜倒是不擔心,因為裴清的起點太高了,出手就是三位尚書,位置比尚書低的官員也不好意思找他幫忙。

至于對方找別的理由,謝雲煜覺得裴清還真沒那麽多時間去結識人。

裴清聽完謝雲煜這句話,腦中轟隆隆的,一陣混亂,他發現自己忽略了最主要的一點,因為看過原文,他下意識地就把奪嫡的戰鬥看成太子和皇子之間的對戰,頂多中間加了個世家勳貴臣子。

可皇帝這麽大一個目标就在這裏,他居然完全忽視了。

明明皇帝才是奪嫡中的最大boss,如果皇帝不滿意最後的勝出者,勝出者也很難最後登頂,除非對方心狠到将所有的競争者全部清除掉。

可真有這種能力的話,對方也不用怕皇帝了。

裴清本來覺得自己沒有做什麽,雖然是搞了點小發明,可影響不算太大,應該沒有問題。

可現在,他有點不确定,裴清茫然了。

注意到裴清的情緒起伏,謝雲煜不動聲色地拍拍他,安撫道:“沒事,你這樣做的很好,陛下看重你,就沖着你以後可能帶來的利益,只要你別摻和太深,就不會有事的。”

謝雲煜清楚的知道一點,朝堂上都是以利益為重,若是裴清沒有什麽能力,可能會安全,但也可能被人當做一顆随時可以丢出來的棋子,在他沒注意的時候就出事了。

可他現在展露出了自己的能力,只要他不是鐵杆的太子派或某個皇子那派,就是安全的。

謝雲煜對皇帝有信心,不管是哪個皇子,都翻不出陛下的手心,裴清無意間反而做出了最利于自己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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