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14.同桌
同桌
陸沉就勢坐在簡喻白旁邊,等着他選糖。
簡喻白把一大捧糖裝進了書包,彎着眼甜甜的和陸沉說了好幾句謝謝。
雖然陸沉就不濃不淡“嗯”了聲。
陸沉就是面冷心熱。
簡喻白翻了翻自己的書包,把早上帶來的沒喝的牛奶往旁邊一推,“你喝嗎?”
牛奶這種補充營養的東西只适合軟軟的Omega,作為一個體力旺盛到需要發散的頂級Alpha,陸沉才不會喝這種東西。
“……偶爾喝。”
“那以後我天天給你帶,好不好啊?”簡喻白拿了陸沉的糖,就總覺得欠他點兒什麽,可他的冰箱裏只有啤酒和牛奶。
啤酒作為禮物可不合适。
“……”小孩子玩過家家嗎?陸沉拿過奶,口是心非,“不用。”
“用的用的,你都給我糖了!”簡喻白被幾袋糖哄得像得了魚罐頭的貓,恨不得直接把腦袋往陸沉手心裏蹭。
“……”小朋友真的太會撒嬌了。
張全全教室布置得差不多,走過來,先笑着問了聲,“沉哥好。”
然後對簡喻白小聲說,“小白,水,抽屜裏,渴死我了。”
“哦。”簡喻白埋頭進桌肚子裏找水,陸沉微微側身,一只手肘搭在着桌沿,方便他找。
簡喻白本來是在認真拿水的,被陸沉這麽一動作,目光一偏,就落到了勁瘦腰腹上去了……他微曲着腰,因為剛才上臺講話,襯衫放進了褲腰裏,腰身輪廓在黑色校服外套裏若隐若現,一雙大長腿懶散分開……
……怎麽亂看呢?
簡喻白趁耳尖還沒泛紅,輕輕晃了下腦袋,一不小心就碰到桌沿了,正準備“嘶——”一聲,但額頭隔着頭發感知到的觸感軟軟的。
“小心點兒。”陸沉手掌攤開,擋在了小朋友剛剛被撞的地方。
簡喻白耳尖徹底紅了,他挪開陸沉掌心,不想擡頭,揉了揉頭發,小聲說了聲“謝謝”,接着摸水去了。
陸沉垂着眼,目光懶散掃着。
看着簡喻白毛發軟軟蓬松的發頂,有一瞬間想揉一揉。
看着簡喻白因為俯身漏出的雪白脖頸時,特別想……做一些危險的事情。
他指尖輕輕敲擊着桌面,他可能有點兒瘋。
“我來吧。”簡喻白手才碰到水,陸沉修長的手便擦過他手背,把水遞了出去。
張全全接過水的手,微微顫抖,“謝謝”還沒說出口,陸沉就擡眼看着他,低沉語調有幾分貌似商量的意味,“方便換個位嗎?”
“啊?”
簡喻白也懵懵的看向他,心跳卻沒由來重了一下。
“我那兒很空,”陸沉一本正經,“方便睡覺。”
張全全懂了,言外之意就是你睡覺擋到簡喻白了,希望你換走呗。
“……”張全全有一點點猶豫,他在糾結要不要向惡勢力低頭,剛向簡喻白投出求助的目光,陸沉的指尖就在桌面上輕輕敲了一下,太他媽吓人了。
“我願意!”
就這樣,陸沉又成了小朋友的同桌。
家長會騰空了座位,張全全拎上他的書包就走人了。
第二次和陸沉做同桌,感覺有一點點其妙……簡喻白剝了顆糖含在嘴裏,也拿了顆給陸沉,“同桌,我可以問你個問題嗎?”
小朋友嘴裏含着糖,腮幫子鼓鼓的,尤其那聲同桌,叫得軟綿綿的,太像在撒嬌了。
陸沉偏頭回來看着他,“嗯?”
“你之前為什麽要趕我走啊?”簡喻白碎發下的眉頭肯定是蹙着的。
“……”這問題叫人怎麽回答?告訴小朋友,我會對你發情,還可能發瘋?
陸沉指尖撥弄着糖果,語調太敷衍,“可能我認生?”
“吓死我了,”小朋友真的很好哄,這種理由都信,眉眼立刻彎彎的,“我還以為你不要我了。”
“……”這話怎麽聽着那麽奇怪呢?
*
下午家長會開始,孩子站在家長旁邊,家長沒來的就坐自己座位上。
班上大多數人的爸爸媽媽都陸陸續續來了,泰雅的媽媽是個開朗漂亮的阿姨,見到簡喻白喜歡得不行,一直拉着他問這兒問那兒。
簡喻白有禮貌回答着,遇到不喜歡的問題就悄悄蹙着眉頭回答。
天氣太熱了,他周身都是粘膩的汗,他想出去透透風。
三點家長會開始,還差五分鐘的時候,作為學生代表的陸沉才進來,他直接俯身從抽屜拿出講稿,起身時看了眼簡喻白,敲了敲他的桌子,“你旁邊沒人。別害怕。”
簡喻白擡頭看他,乖乖的,“哦。”
“也別亂跑,”陸沉低聲叮囑一樣,“發完言我帶你出去玩兒。”
簡喻白懵懵地點了點頭,心裏卻泛起一陣暖意。
“這你們班長啊,好俊一小夥兒。”泰雅媽媽磕着瓜子,沖着簡喻白指了指臺上的陸沉,“要是我家有個Omage,一定嫁給他。”
簡喻白順着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陸沉永遠是個發光的人,從容自信。
陸沉剛回答完一個家長的提問,轉回目光就看到小朋友在看着自己,他遙遙口語道,“睡會兒,等我。”
簡喻白強撐着聽完了陸沉的發言,等到各任課老師說話的時候,實在沒撐住,躲進窗簾裏睡着了。
等醒過來的時候,天色泛黑,周圍的人也已經走光了,教室裏面空蕩蕩的。
怎麽一點兒聲音都沒有了呢?
陸沉呢?
……他明明說好要帶自己去玩兒啊?
簡喻白捏着書包帶,抑制着不安。
他怎麽又要抛棄我啊?
夏天的天氣總這樣晴晴陰陰往複,細雨下了一整天,住校的學生回了宿舍,走讀的剛好都被家長接走了。
整棟教學樓出奇的空。
簡喻白的手機快沒電了,可是瞿秋的電話還打不通。
不是說明天才調走嗎?為什麽今天就不來接他了啊。
簡喻白時不時按亮手機,一直沒等到回信,也點開過小保镖的消息,最後還是叉掉了。
要下雨了,小保镖肯定被家長接回家了。
他删掉對話框裏的——[請問你可以來接我一下嗎?]
把快沒電的手機裝進了口袋。
最後一道放學鈴打響,保衛來檢查教室,簡喻白沒辦法,只能抱着書包下樓了。
到校門的路上還遇到了上次堵他那幾個混混,好像說了些挺難聽的話。
簡喻白捏着書包帶,沒理。
他心情不好,懶得動。
天色卻還是很沉。
簡喻白挂掉一直出于關機狀态的電話,站在保衛室門口等了一會兒,天就飄起了毛毛的小雨。
他伸手探了探,屋檐擋不住的細雨落在皙白的掌心,柔柔涼涼得像絨毛。
“小同學,還不回家啊?”保衛室大爺吃着大碗寬面,從窗口探出個頭,“進來躲躲雨?”
簡喻白轉過頭,彎彎眼,“謝謝叔叔,接我的人馬上來了。”
雨越下越大,簡喻白沒有帶傘,他很少出門,不知道天氣預報的意義。
他想踩進雨裏,和其他同學一樣,頂着課本書包跑到目的地,可他不可以,他會生病的。
簡喻白怕疼,也讨厭生病吃藥。可這兩樣東西好像從來沒離開過他。
“接你的人還沒來啊?”保衛室大叔吃完寬面,多守了半個小時,出來鎖門時就看到抱着手蹲在牆角的小同學,“這雨看上去只會越下越大,你再不走怕走不了了。”
雨聲太大,簡喻白回答的聲音在這樣的背景下顯得有些微弱了,“我再等等,叔叔再見。”
保衛也管不了什麽閑事,拿起牆角的老式舊傘在大雨裏走了。
雨水嘩啦啦落,在簡喻白面前汪成了一小攤泉。
簡喻白想起小時候在幼兒園門口等媽媽的時候,他會把書包裏背的小鴨子放進水裏,這樣等待的時光就像玩游戲。
他記得,那時候有個特別好的大哥哥,會把傘撐開,倒放在雨裏,告訴他,地下水髒,用傘接住的水玩兒。
可他現在沒有小鴨子,也沒有媽媽了。
而那個大哥哥……
陸沉放學就被叫去了政教處商量競賽的事情,那時候小朋友還在睡覺,就沒叫他,出來的時候已經有些晚了,小朋友每天都的按時回家,肯定早走了。
今天的天氣騎不了自行車,他打電話讓司機來接。
挂了電話,他的傘微微擡起了些,就遠遠看到蹲在牆角的人影。
孤零零一小團蜷縮在牆角,連影子都被埋在了漆沉的天色裏。
那只沒有棱角的小奶貓,像被大雨打蔫了的花骨朵兒,也像被遺棄的孤兒。
無人認領。
這影子和記憶裏的重合,他莫名回想起小時候的夏天,蹲在牆角玩小鴨子的小孩子。
他們一樣可憐,可憐到讓人心軟。
雨太大了,把心跳思緒都打亂了些。
陸沉的帆布鞋出現在簡喻白視線的時候,他正在走神,他想他下次去超市,他一定要買一袋小鴨子,這樣等人的時候就不會那麽無聊了。
“小朋友?”夾在雨裏的低沉好聽的聲音穿過一切嘈雜傳進簡喻白的耳朵,他順着聲音擡頭,筆直長腿之上的人微微俯身,黑色大傘探過他的頭,那瞬,打了道驚雷,過亮的光把心跳劈亂,讓目光定格。
少年的手捏着傘節,微垂的精致眉眼掩在自然垂下的黑發下面,他的目光沉得看不清,用聲音和動作在邀請,“雨很大,我送你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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