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20.湊近

湊近

其實簡喻白可比陸沉認生多了。

可他叫了陸沉六哥，就真把別人當哥了。

畢竟陸沉是他來青木以後對他最好的人，那種淺淺的，不明說，但很有安全感的好，像他的苦味兒一樣。

簡喻白喜歡陸沉，像小時候喜歡給他小鴨子的哥哥一樣。

兩人一來二去熟了很多。陸沉話少，簡喻白原本也不愛說話的，但有時候兩個人坐着無聊，他就湊過去和他說兩句，“你話那麽少，不無聊嗎？”

陸沉擡眼看看簡喻白，“你不是在說麽？”

他沒忍住，擡手把簡喻白又滾亂的一根呆毛捋下來，淡淡道，“我聽着的。”

簡喻白就笑了，漂亮的眼睛彎成好看的弧度。

其實陸沉人是真的挺好的。只是可能因為他的某些過去，讓他總有些生人勿進的感覺。

簡喻白不知道他的過去，也不聽別人說，所以喜歡靠近他。

靠近能聞到他的味道，偶爾還有心跳。

*

簡喻白病歪歪的，養了好幾天才漸漸恢複生氣，就是老愛犯困。

青木有個詭異的規矩，早上一二節一定是數學課，在老一輩校領導眼裏，學生就是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在八。九點鐘的時候活力最旺盛，用來學燒腦的數學再合适不過了。

結果毫無疑問睡倒一大片。

簡喻白輕輕打了個哈欠，悄悄往陸沉旁邊湊了點兒。

他後頸又癢了。

簡喻白自從陸沉那天給聞後，就老愛這麽湊，在醫院他叫兩聲“六哥，我就聞一點兒。”還用手指比劃出一小條縫隙，“就那麽一點兒。”

陸沉就看他一眼，不說話，然後也沒讓他別聞。

簡喻白明白得很，這是默認。

生病的小朋友窩在病號服裏，往人身上湊的時候，真的不好拒絕。

現在病好差不多了，簡喻白還是習慣性的湊。

哈欠打着打着，思維就開始渙散，毛茸茸的腦袋一點一點的，就靠陸沉肩上去了。

陸沉餘光瞥見，總擔心他腦袋一下砸在桌子上，把他頭扶正了下，靠穩。

“這題都懂了吧？”

“沒——”

“好，都懂了就下一題。”

“……”

張鐘齊在臺上激情發言，他在數學的海洋裏遨游，結果他游上來了，其他人都淹死了。

張全全被張鐘齊的粉筆頭砸醒了，一邊亂罵學校坑爹，第一節課就上數學，一邊把膠帶貼眼皮上，臺上可是他爸，他不能睡！

泰雅躲着玩手機，還在刷論壇，打頭那幾個熱話題全是關于陸沉和簡喻白的，各種猜測傳得沸沸揚揚，都已經有人在寫同人文了。

自從那天知道小白同學已經無可救藥以後，她迅速轉換思想，成了兩人的CP粉。

理由無他，一個帥到掉渣還吊炸天，一個漂亮呆萌小可愛，太好磕了。

青木的人有才華啊，這貼前面還是腦補的愛情故事，到了後面走向控制不住了，再鬧都快封貼那種。

都是Alpha，沒人比他們更會虎狼之詞了。

泰雅看得還挺興奮，在下面啊啊啊啊啊的。

“泰雅，”張鐘齊忽然站到了泰雅面前，“看什麽笑成這款式？分我也笑笑？”

“……”泰雅手機差點甩飛，忙按黑裝進兜裏，“查題！我覺得這道題一定有第三種解法！”

“有這種好學精神特別好，”張鐘齊擡擡眼鏡，走了，順道敲了敲泰雅桌上的書，“不過，這邊建議你先把書帶對啊親。”

“……”

陸沉幫簡喻白看着老師，張鐘齊下來的時候，用筆背敲了敲簡喻白放在桌上的手背，放低聲音恐吓，“喂，老師來了。”

簡喻白迷迷糊糊間反應了一下，連忙睜開惺忪的眼睛，正身坐正得可麻利了，等張鐘齊走了才輕呼一口氣，“吓死我了。”

看到泰雅的下場後，簡喻白下半節課就沒睡了。

唯一做的與課堂無關的事就是寫了張[謝謝^-^]的紙條給陸沉。

陸沉随意夾書裏了。

張鐘齊講的簡喻白都會了，就自己寫了張試卷，把最後一道大題空了下來，下了課就拿去問陸沉，“六哥，你幫我講講這個題呗，我想一晚上了。”

簡喻白自覺把試卷往陸沉面前一推，下巴往手肘一擱，成功湊近，嘴裏含着顆大白兔，說話都是奶香味兒的，“第三問好難啊。”

陸沉垂眼一看，“……”

這幾天，兩人漸漸熟絡了起來，陸沉也知道簡喻白是跳級的，他很聰明，但總愛找他問題，而且找的問題都不過腦，像抓阄找的似的。

比如現在，這種題真的能想上一晚上？

“真不會？”陸沉拿起筆，偏頭看他，陽光從他身後灑過來，明晃晃的，給他利落的側臉打上了恰好的光影。

簡喻白不看題看陸沉，亮着雙大眼睛點了點頭，一副求知若渴的樣子。

陸沉無奈，“簡喻白。”

“在……”

“這題沒第三問。”

“……”

呀吼，翻車了。

“而且試卷剛發，”陸沉用筆敲了下他的腦袋，“想一晚上了？”

“……”這車翻大發了。

“我……”簡喻白耷着眼睛揉揉頭，看上去還挺無辜，“我拿錯試卷了。”

他說拿錯就拿錯吧。

陸沉等他把精心挑選的題獻貢一樣送到自己面前，把解題過程寫給他，簡喻白就在旁邊看着他寫，他輕輕抽抽鼻子，不苦。

他又悄悄挪近，蹙着眉頭往陸沉身上湊。

還是不苦。

“好聞麽？”陸沉什麽時候停的筆不知道，就偏頭看着已經湊過大半桌線了，手肘都快和自己的碰一起的簡喻白。

“……”簡喻白耳尖一下就紅了，他小聲狡辯，“我沒有……”

陸沉就看着他。

“好吧……”簡喻白捏捏自己的耳垂，他不好意思的時候就會有些小動作，他糾結了好久，還是問了，“六哥，你今天怎麽不苦了啊？”

哪兒能天天苦。

簡喻白生病那幾天是醫生說他的腺體有點兒發炎，而自己的信息素對他又有安撫作用，才少噴了點兒抑制劑。

現在病都好了，再聞下去就要出事了。

“簡喻白，”陸沉把筆擱下，十指交疊在一起，像家長談話一樣，“上過生理課沒？”

大多數人分化都在16歲之前，所以生理課一般都是安排在高一的。

簡喻白搖了搖頭，他沒上過。

他腺體都沒發育，上啥生理課。

“信息素是不能亂聞的。”

“我沒亂聞。”嘴上反駁，簡喻白還是慢慢退回了自己桌線。

不過他真沒亂聞，他就能聞到陸沉的。

而且很淺很淺，有時候比衣服上沾的味道還淺。

“我的信息素壓制力很強，你是Alpha，聞多了不好。”怕小朋友委屈，陸沉換了個委婉的說法。

Alpha之間不是沒有信息素相吸，只是這種信息素相吸類似于臣服和歸屬，較強的Alpha會潛意識壓制，而信息素壓制會讓人腿軟，就像簡喻白現在這樣，軟綿綿的，跟個棉花糖似的。

其他的作用陸沉就不好說了，只補充了句，“有時間看看生理書。”

依照小朋友這種自制力，現在是往自己身上湊，保不準哪天就湊別人身上去了。

而且味道這種東西，聞多了真的會上瘾。陸沉這幾天老隐隐聞到一股淡淡的奶奶的味道，時有時無，淺淺香香的，聞得他都不讨厭喝牛奶了。

可我不是Alpha啊，我還沒分化呢……簡喻白想辯駁，但沒有，只恹恹，“哦”了一聲。

上課鈴剛好打響，簡喻白又挪了回去。

看見泰雅還在玩手機，簡喻白敲了敲她的椅背，“你不要玩手機啦。”

提醒別人不要玩手機，自己困得直點頭。簡喻白晃晃腦袋，把背挺直，争取不睡着。

可聽着聽着……他感覺他頭又歪了，還靠在了什麽上面。

“……”陸沉感覺肩膀一重，小朋友毛茸茸的腦袋又靠上來了。

早晨的陽光很好，薄薄透透的，簡喻白的皮膚很白，陽光撒過他長長的眼睫，在眼睑投射下一圈細細碎碎的光影，像白瓷上落了碎花。

陸沉看了他幾秒，偏回頭，任他靠着了。

剛才還不準人聞他信息素來着。

泰雅直起身，勉強撐着聽了幾分鐘，又拿出手機磕cp去了。最後磕得滿心粉紅泡泡，現在就是特別想采訪一下當事人。

撕了張紙條，唰唰唰寫下——[小白，你看青木論壇沒？]

泰雅匆匆揉成一團，一邊提防着張鐘齊雪亮的眼睛，一邊把紙條往後扔，情況危急，導致她直接忘記了身後的空位上坐的是陸沉，而不是簡喻白，“小白，快看。”

“……”一團亂糟糟的紙團落在陸沉課本中央，他拿筆挑開。

泰雅半天沒得到答複，反手敲了敲上身後的桌子。

“……”陸沉迫于無奈，打開紙條，論壇？

陸沉從桌肚裏拿手機的時候肩膀動了動，簡喻白睡得不舒服，臉頰挪了挪，靠穩又睡熟了。啥也不知道。

陸沉打開論壇随便掃了兩眼，但能看的都看清楚了，有正常的，也有不太正常的。

成年人了，見怪不怪。

他轉一下筆，回道——

[我是陸沉，別帶壞他。]

“……”

“…………”

草他大爺了，泰雅打開紙條的時候，差點吓得靈魂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