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21.咔

簡喻白坐旁邊睡得挺熟,呼吸淺淺的,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等老師下來,陸沉又輕輕敲了敲他的手背。

簡喻白迷迷糊糊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怎麽又睡着了呢?

他偏頭看了看旁邊的陸沉,坐得端端正正的寫着題,怪不好意思的捏了捏耳垂。

他學着泰雅他們教的上課通訊法,撕下草稿本一角,寫了張字條過去——[你肩膀酸不酸啊]還打上了個小小的問號。

陸沉看着眼下伸過來又縮回去的手,這小朋友,才幾天,就學會不好好聽課傳小紙條了?動作那麽熟練,是和他們傳了多少?

陸沉打開看了看,寫道——[好好聽課,別學別人傳紙條。]

小朋友可聽話了,立馬又寫了張紙條回過來

——[哦。]

“……”

張鐘齊走到前一桌就回去了。

陸沉放下筆,揉揉手腕,“酸啊。”偏頭看向小朋友,他壓低聲音,“幫我揉揉?”

泰雅全聽到了,沉哥開始不做人了。靠,到底是誰在帶壞小白??

簡喻白扯扯陸沉的袖子,示意他低下來一點兒,陸沉微微側側,簡喻白就湊過來和他講悄悄話,“可是現在在上課诶。”

氣息全是奶香味兒的。

陸沉走了個神。

簡喻白忽然捏捏他的手腕,小聲小氣的,“我先給你捏捏。”

靠了別人是要負責的。

“……”

也沒捏幾分鐘就下課了。

陸沉手腕被小朋友捏得酥酥癢癢有些發熱。

“好了,今天的課就講到這裏,”張鐘齊合上教案和課本,用食指扶了扶眼鏡,“接下來我通知件事,這周末秋采,大家準備一下分組,還是老規矩,4—5五人一組,原則上可以跨班級組隊,但盡量不要啊,到時候不好管。名單就辛苦班長統計一下,明早交給我。”

“卧槽卧槽!等了一年的秋采終于來了!!”

“張全全,你槽什麽?”張鐘齊又一個粉筆頭準确無誤擊中張全全腦門兒,然後輕咳了一聲道,“再強調一遍,以班級為單位,別跟群兔崽子似的,上了山就到處亂竄得沒影。還有,小零食少帶點兒,今年去的是秋山,大包小包裝得跟搬家似的,就算你們都是Alpha,到時候也得爬死。”

“我就帶上我的靈魂和肉。體!”秋采是青木少有的野外活動,任務又不重,相當于放假,就是去玩兒。張全全隔空和泰雅擊了個掌,只要不待在家,就算去撒哈拉都是開心的。

下了課,歐陽就來找陸沉了。

泰雅身後的一級警報撤銷,頓時渾身輕松。

張全全來約她和簡喻白組隊,坐泰雅旁邊的空位上,有模有樣的掰着手指數人口,“我算算人啊。”

泰雅在旁邊湊近簡喻白小聲吐槽,“小白,你是不知道,上節課太驚悚了,我給你傳的紙條被班長半路截胡了,差點把我吓死!”

“你給我傳紙條了嗎?”

怪不得陸沉讓他別學別人。

“何止!我還差點和班長聊起來。”雖然這幾天坐陸沉前面,感覺他也沒像傳說中那樣看誰都不順眼,高冷是高冷了些,但只表現在他話不多。

但沉哥就是沉哥,危險的代名詞啊。

“你給我傳什麽了啊?”簡喻白好奇。

泰雅糾結了會兒,想起陸沉的警告,“也沒什麽,反正你一定一定不要去逛青木論壇!”

“為什麽啊?”

“你還小。”泰雅用母性般慈愛的目光看着簡喻白,“你不懂。”

“哦。”小朋友是個求知欲極強的人,他決定晚上回去補補生理課……還要去看看一定一定不要去逛的青木論壇。

“你們在說什麽?竟然不帶我!”張全全湊過來,“果然,才沒幾天,我們之間的情誼竟然已經如此薄淡了,嘤嘤嘤……”

“你騷不騷?”泰雅拐了一下他,嗚咽一聲,“如果我熬不過今早,我的花呗就交給你繼承了。”

張全全笑了兩聲就開始報人數了,“小白,你我三個人,婷婷妹你問過沒?啥時候回學校?”

婷婷妹叫李亞婷,是泰雅同桌,最近出去參加鋼琴賽去了。

“不知道,昨晚她diss我愛豆,絕交了。”泰雅嘴上這麽說,還是拿出手機發了個消息給亞婷——[老妖婆,你啥時候比賽結束?秋采來不?跟上次給你看照片那個小可愛一隊。]

對方秒回——[必須去啊,一起rua!]

“她去。”泰雅把手機收回去。

“那剛好四個,完美。”

“收收你的蘭花指吧!”泰雅呼了張全全一巴掌,“小白,待會兒跟你同桌報個名單,我暫時是不敢和班長進行交流了。”

“哦……”簡喻白捏捏手上的筆,心裏藏的想法沒說。

陸沉回來,他小聲問了句,“歐陽是來約你組隊的嗎?”

“嗯。”陸沉擡眉,坐下後拿出統計表,“報你們組的名字。”

“哦。”簡喻白聲音有一點點喪氣,眼看陸沉填到第三個名字了,他打了個茬,“泰雅,你好朋友叫什麽名字?”

“亞婷。”

“還有我……”最後簡喻白的名字也填上了,陸沉标上了第一組。

簡喻白看他把表收進去了,還是問了句,“你也組好隊了嗎?”

“嗯。”

“你們人滿了嗎?”

“嗯。”

“有五個人了?”

“嗯。”陸沉笑了,“小朋友,又想說什麽?”

“沒什麽……”

簡喻白轉回去了,一整天一閑下來就糾結這個事兒。

雖然他知道陸沉肯定會和歐陽一隊,但總覺得心裏壓了顆小石頭,硌硌的。

完全沒注意到陸沉把自己的名字填在了“簡喻白”後面。

等到放學,歐陽又來了,蹭沉哥面子出個校。

“我就說最近沉哥怎麽天天說有事兒呢,”歐陽話是真多,一說起來就沒完沒了了,還喜歡站簡喻白旁邊說,“原來事兒就是你啊?”

簡喻白低着頭數地磚。

“不是,你病了陸沉問我要什麽Omage——”歐陽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沉打斷了,“去開車。”

“那輛CN4?”歐陽觊觎那輛車很久了,因為是限量款,沒搶到,左右求了陸沉個把月了都沒用,今天能摸可把他高興壞了,“爸爸,你是宇宙之光!”

“滾吧。”

歐陽走了,周圍一下清淨了好多。

就剩蟬鳴和風吹樹葉的聲音了,簡喻白發呆發久了,陷進了自己的世界了,直到被人拉住了兜帽。

“去哪?”陸沉高,拉着簡喻白的帽尾,像揪着小兔子耳朵一樣,他輕輕扯了下,“回來。”

簡喻白不走了,停住腳轉回頭,被拎着帽子,手還往停車棚一指一指的,“自行車……”

“你不是牛奶沒了嗎?”陸沉松開他的帽子,揉了下他的後腦勺,把小卷毛都揉了翹起來兩根,“今天去超市。”

沒牛奶了是簡喻白昨天放學路上和陸沉碎碎念的時候說的,沒想到他記住了。

等車的時候簡喻白問陸沉,“歐陽也和我們一起去嗎?”

跟他組隊就算了,他們是從小到大的好朋友,可是放學時間,陸沉都是陪自己玩兒的。

簡喻白可以分享糖果,但不想分享六哥。

“免費司機。”

簡喻白心情好了一點點,追問,“你是不是有很多好朋友啊?”

陸沉緩緩說,“沒你多。”

一天到晚都彎着眼對別人笑,沒人有小朋友朋友多了。

簡喻白不說話了。

免費司機打了個噴嚏後把車開過了,等兩人都上車了,他就一直絮絮叨叨說着話,“沒看出來啊小同學,能跟我沉哥處那麽好的人,你是第一個。”

“你跟六哥也好。”

“都是假象,”歐陽說,“他只有在利用我的時候才召喚我。”

“你傻呗。”

……

陸沉打着游戲聽他們鬧,忽然不那麽嫌棄吵了,還覺得挺有意思的。

簡喻白開始還随便應兩句,後來就不理歐陽了,聽得犯困,他偏頭看看陸沉,在玩兒游戲。

過了幾秒打了個哈欠,又偏頭看看,最後還是決定自己靠着玻璃窗睡覺了。

“怎麽了?”陸沉開始殺急了沒注意,簡喻白轉第二次頭的時候他就看見了,關了手機問,“困?”

簡喻白剛打完哈欠的眼睛濕漉漉的,他點了點頭,又打了個淺淺的哈欠。

真是奇怪了,最近為什麽會這麽困啊,可晚上一個人睡的時候,他又老睡不着。

陸沉把兩人之間隔着的書包拿了,輕道,“靠過來。”

簡喻白就乖乖挪過去了。

“艹……我要下車!”歐陽被塞了一嘴狗糧,哀嚎道,“沉哥,十八年啊,開裆褲的情誼你都忘了?不跟我組隊就算了,現在還幹這種不是人幹的事兒,不知道我剛分手?”

陸沉扯過手邊校服給簡喻白蓋上,“別吵。”

“……”

簡喻白其實沒睡着。

就從聽到歐陽那句,“沒和他組隊”以後。

這事兒壓他心裏大半天了,現在這顆小石頭一下就被拿開了。

歐陽就是來把車開回學校的,把人送到就走了。

等歐陽一走,簡喻白就扯了扯陸沉的袖子,“六哥,你沒和歐陽一隊啊?”

快入秋了,晚上風有點兒大,小朋友病才剛好,陸沉随手把簡喻白兜帽拉起來,小朋友的頭被罩進去了,“嗯。”

簡喻白透過薄薄的布料聽到陸沉說,“不然誰罩着你。”

*

現在不早了,超市人很少。空曠得像是為兩人留的專場。

簡喻白看上去心情不錯,推着購物車,看到什麽好的都往裏放。

陸沉站他身後,超市很空蕩,白熾燈卻很亮,簡喻白淺色的兜帽衫,腦袋被罩在裏面,像只小兔子,蹦蹦跶跶的。

陸沉有點心猿意馬。

“六哥!”簡喻白忽然喚了他一聲,轉過頭,手裏拿着一盒草莓味的蛋糕,投向陸沉的帶笑目光澄明得像汪泉,莫名看得人心神一蕩,“你要這個嗎?”

陸沉回神,垂眼看他手裏的東西,“……不要。”

他哪裏看上去像是會吃草莓蛋糕的人?

“這個很好吃的。”

“……想要就拿。”陸沉還是第一次陪人逛超市,就攤上這麽個鬧騰的。

“我選好了。”簡喻白推着滿滿當當的購物車回來找斜靠在一旁等他的陸沉,“你有什麽想要的嗎?都可以放進來,我請客!”

“……”陸沉垂眼,滿滿當當的購物車裏,表層放了幾盒欲蓋彌彰的牛奶,下面全是啤酒,他探出手,把藏得不太好的啤酒扒拉出來,簡喻白還沒來得及制止,就聽他開口,“你喝?”

“啊……”簡喻白擡眼看他,眼神裏閃過一絲驚慌,撒謊道,“……我不喝。”

“哦。”陸沉不動聲色放回去。

小朋友喝酒還說謊。

到了收銀臺,簡喻白目光一直偷偷瞥着陸沉,收銀員姐姐是個自來熟,看到兩個這麽登對,就想開玩笑,她對着簡喻白笑道,“他不給你錢用呀?怎麽老看他臉色?”

被抓包的簡喻白登的耳尖一紅,支支吾吾辯解,“沒、沒有……”

“錢不夠?”陸沉問他。

簡喻白目光從被陸沉從購物車裏拿出來的那堆啤酒裏回神,擡頭看他,眼巴巴的,“可以留一罐嗎?”

“想要?”陸沉微挑一下眉梢,看着簡喻白認真點頭的樣子,舒展唇角道,“不可以。”

“……”

陸沉把自己的卡遞出去結了賬,簡喻白拎着大包小包的東西,兩手不空,慢吞吞跟在陸沉身後。

陸沉沒走兩步,終是沒忍住,接過他手裏大部分東西,“你這點兒個頭,吃得了?”

簡喻白想反駁,自己其實不矮,只是跟他這樣的Alpha比起來……算了,他今天心情好,不跟他計較,“還有你的。”

“……”陸沉不吃零食,小朋友給的棒棒糖和大白兔都還裝在書桌抽屜裏。

結果小朋友甜甜接了句,“謝謝你罩着我。”

夜裏的都市,燈火闌珊,路燈把影子拉長,氣氛太好了,陸沉看着小朋友笑了下,隔着帽子揉了下。

陸沉很少笑的,笑起來就特別好看。

簡喻白把另一個袋子拿給他,“幫我拎一下。”

然後仰起頭,用兩手食指拇指交疊成了個四邊形,風吹散他的劉海,漏出眉尾那顆勾人的小痣印上了個淺淺的光點,“六哥,看鏡頭!”

陸沉垂眼看他,斑斓陸離的光亮灑了他一臉,光線把臉部輪廓切割成利落好看的線條,他聽見小朋友笑着說,“咔。”

“你笑起來最好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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