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物是人非事難休

物是人非事難休

附在南山身上的魔名叫展雲飛,一個不過16、7歲的年輕人。

他生前還算是個體面人,家裏世代經商,雖然地位低下但卻非常富有。

他之前有過一位朋友,是一名少女,倆人感情不錯,算得上是青梅竹馬。

結果後來,展雲飛不得不和家裏人離開浮梁縣,前去外地經商,他和少女就再也沒有聯系過了。

就這麽些信息,還是楚知白和幾番威逼利誘之下展雲飛才說出來的。

他本人實在是不願意說,倆人也拿他沒辦法,幹脆就把他晾在一邊,任由他在背後亂飄也沒搭理過他。

就這麽晾了半天,在兩人回到宗門之後,他終于和南山求饒了,他讓南山叫來楚知白,要對兩人坦白。

兩人一魔在院子中心的石桌旁坐下,神情一個比一個嚴肅。

南山趕在他之前問道:“說吧,是你自己坦白招來還是我們問你?你要是覺得不好意思,我們問你你回答就是。”

展雲飛嘆了口氣:“還是你們問我吧,我不擅長講故事。”

南山選擇了直入主題:“我問你,和你青梅竹馬的那個姑娘叫什麽名字?”

展雲飛愣住了,而後他他搖了搖頭,似乎想逃避回答這個問題。

南山沒給他機會反駁:“讓我猜猜,她是不是叫郭明月?”

郭明月?這不是郭先生他女兒的名字嗎?楚知白瞪大了眼睛。

展雲飛這才點了點頭:“是她,你怎麽會知道?我明明一直跟着你,你是又是從哪裏知道這件事的?”

南山笑了笑:“我猜的。我再問你一個問題,你認不認識越思寧。他長得很瘦,看着二十歲左右,嘴唇發紫,經常會胸口痛,長得不高,以前是浮梁城人。”

展雲飛點了點頭:“他跟我們家談過生意,他好像……曾經給了我爹一大筆錢,說要和我爹買很多屍體。”

楚知白會意了南山的意思,緊接着補了一刀:“我們正在調查這件事,我們推測越思寧和郭明月姑娘的死亡脫不開幹系,所以我們希望你可以實話實說。”

南山向他投來了贊許的目光,楚知白表面上心平氣和,內心卻樂開了花。

南山把他的話續了下去:“這件事事關浮梁城所有百姓。前幾天,我們在城外某座村莊看見了郭姑娘,如果……”

他話還沒說完,展雲飛的氣息就突然變得奇怪了起來。

他好像突然被點燃了鬥志,整副新捏的軀體都緊繃了起來。

過了一會兒,他說道:“有一件事我一直不敢說,郭明月不是淹死的,她是被人殺死的,我親眼看見了。”

這件事楚知白早有預料,只是之前沒有證據,他就沒有下結論。

“殺死她的人就是越思寧,我因為目睹了過程被他下蠱。他用我去威脅我爹娘,讓我爹娘三天內找到五十具屍體,不然就殺了我。”

很顯然,他爹娘哪來的這麽多屍體,城外安置無人認領的屍體的地方都不會保存有這麽多屍體。

展雲飛越說越激動,他的身形開始扭曲,似乎有了要發生異變的沖動。

南山把手搭在了他的右肩上:“我們知道你很難過,所以,我們是來幫你讨回公道的,早在不久前,越思寧就已經服毒自我了結了,而且死得非常痛苦。”

聽到他這麽說,展雲飛笑了起來,笑得非常開心,許久也不見收斂。

對他而言,沒什麽比看着自己的仇人遭現世報更能讓他高興的了。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緩過來,一提起過去,他又變得傷感起來:“我爹娘當時并沒有湊齊足夠的屍體,所以三天後我被殺了。那時候我就變成了這樣,我悄悄跟着他去了個地方。”

楚知白心中推測這是他們前幾天他們去炸掉的地方,同時他也只希望展雲飛見到的那個,是那個被他們炸掉的地方。

但展雲飛的答案讓他失望了:“那是個小木屋,裏面全是他練的蠱和……很多屍體。我記得那裏是在郭明月家的附近。”

楚知白聞言冷笑了一聲,南山也非常不爽地皺起了眉頭。很顯然,這不是他們之前去的那個結界。

展雲飛又理科說道:“後來我觀察了郭先生一段時間,發現他曾經試圖和修士裏應外合處置越思寧。但後來,他被越思寧發現了。越思寧在他和修士聚頭前把他推下了山。”

楚知白越發覺得,真正的越思寧不可能這麽草率地就死掉,死在他們面前的越思寧,十有八九只是一個放出來掩人耳目的假身。

過了一會兒,展雲飛沒忍住問道:“诶,南流景啊,我說你一個曾經的魔教教主為什麽想着摻和我們普通人的事?”

他想要讓自己家鄉穩定一點,這是楚知白能理解到的部分。

雖然愛屋及烏,因為對家鄉的眷戀而保護家鄉的百姓無可厚非。

但是他總覺得,南山應該還有別的理由。在他眼裏,如果只是光憑這點眷戀,南山不可能會花200文買幾根藤條回來。

南山笑了笑,笑容充滿誠懇,說出來的話卻一如既往地出人意料:“那當然是因為我閑得沒事幹啊。”

這回答有些離譜,但是也不會有比這個更合理的答案了。

展雲飛無奈地笑了笑,随後又正色道:“郭明月,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她真正的遭遇能夠大白于天下,謝謝你們。”

就在這時,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到他們身邊的林榆突然湊上來問道:“可以問問你和她是什麽關系嗎?真的只是朋友嗎?”

楚知白雖然早就察覺到了他的到來,但見南山沒說什麽,他也就任由這小子繼續“偷聽”他們說話了。

反正他應該沒聽見展雲飛把南山叫成南流景,這樣就足夠了。

南山在一旁調侃道:“對啊,你們真的只是朋友嗎?”

展雲飛難得一本正經地說道:“沒錯,我和她只是朋友,你們別不信啊。我還想問問你倆什麽關系呢?一個裝嫩,一個裝老。”

因為有一個可能不知實情的林榆在,楚知白慌了一下。

楚知白也一本正經地說道:“別多想,我們只是師徒。”

但他還是忍不住悄悄地留意了一眼南山的表情變化,後者還是一副雲淡風輕的神情。

不過不知是不是想到了什麽,他搭在石桌上的手微微攥緊了。

過了一會兒,南山也重複說明了一遍:“嗯,我們只是師徒。”

說是這麽說的,但楚知白內心是非常想坦白的,只是他很猶豫。

他有足夠的自信,他認為自己是南山所有追求者裏最有希望的那一個,但修為的鴻溝是他最大的一個心頭之患。

以前剛心動的時候,應當是最有希望的時候,但那時候的他認為,他那位以嚴苛著稱的母親不會容許他倆的事。

再加上靈樞宗式微,背負着全宗門期待的他注定不能冒險,所以他猶豫了。

展雲飛翻了個白眼:“行吧,就當你們說的是真的。诶對了,你們什麽時候去徹查越思寧?到時候帶我一個呗。我成為魔之後可厲害了,一般修士還真奈何不了我。”

南山站起了身:“現在就去吧,不過得要你給帶個路。”

林榆也主動請纓:“師父,帶我一個吧,我記性比較好,可以記住很多線索。”

他們三個回到村子裏的時候,有許多村民上前同他們噓寒問暖。

這一次展雲飛依然選擇了在普通人面前隐去身形,所以他自然而然地被忽略掉了。

展雲飛說的越思寧的小屋确實就在郭先生家不遠處,只要走三兩步就可以到的程度。

只是不知越思寧給屋子使了什麽障眼法,即使從窗子外面往面看,也根本沒有辦法看清楚裏面的東西。

進屋子的時候,南山打頭陣,他剛打開們就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

已經來過這裏一次的展雲飛受不了這味道,跑到旁邊想要嘔吐,但因為他成了魔之後沒再吃過東西,他只是一個勁地往外吐酸水。

出人意料的是,林榆一點反應都沒有,他甚至非常淡定。

等展雲飛緩過神來,幾人就走進了屋子裏,屋子裏光線昏暗,外界的光像完全找不到屋子裏一樣。

南山用法術召喚來火焰,但火焰立刻熄滅了。

他立刻做出了判斷:“後退,先讓我凝聚出一個結界我們再進去。”

看似沒有經驗的林榆反駁了他:“不,師父,我們直接進去吧,請一定要相信我。”

南山點了點頭,他們這才走進木屋裏。随着他們逐漸進入屋子,屋子裏的燭臺突然沒來由地亮了起來。

一排排瓦罐展現在了他們面前,楚知白數了數,發現一共有二十個,裏面裝着的東西,十有八九是數量極其恐怖的蠱蟲。

像是感應到他們的到來,一大群類似蟑螂的生物像發了瘋一樣,快速地從陰暗的角落裏爬了出來。

它們有的在地面上爬行,有的在房梁上,還有的飛翔着。

它們一邊耀武揚威,一邊發出奇怪的聲音,就像像蛇吐信子一樣,讓人聽得頭皮發麻。

不過林榆眼疾手快,只是用了幾團火,他就以最快的速度把那些蟲子全部燒幹淨了。同時,這火焰并沒有點燃屋子的任何一個地方。

火焰又不會熄滅了,林榆是什麽時候發現的呢?他好像對這一切早有預料。

他就好像不是第一次遭遇這種事一般熟練,熟練到不像一個連弱冠都不到的少年人。

楚知白這邊還感嘆着林榆不容易,另一邊就燃起了熊熊大火。

伴随着一陣門關上的聲響,這座木屋的溫度突然變得讓人難以接受。

一個蒼老虛弱的聲音在門外響起:“你們勢必要為自己愛管閑事的毛病付出代價,驕傲自恃的修士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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