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又一次意外産生

又一次意外産生

這類結界，只有讓被牽扯進來的人自己意識到自己被困住了才可以突破，外人只能起到一個引導的作用。

因為對南恩秀的了解只基于他人言傳，楚知白先去找了南山。

一靠近，他就被拉入了南山的夢。先是一陣眩暈，耳鳴，看不到任何東西，等不适感消失後，他就發現自己來到了靈樞宗。

他坐在一棵樹上，樹底下坐着一個扮相随意的青年，他的手裏盤着兩顆球狀的東西，似乎是兩塊石頭。

過了一會兒，青年擡起了頭，赫然是南山的臉：“喲，你怎麽在樹上坐着，你娘又罰你了？”

楚知白看了看四周，然後淡定地從樹上跳了下去：“嗯……我看見樹上有一窩鳥蛋就爬上去看看。”

南山停下手，有些納悶地說道：“哦？冬天也有鳥下蛋？對了，今天是元宵節，我打算和黎師妹一起出去玩，你要去嗎？”

和當年如出一轍的對話。

黎師妹本名黎雨晴，是張詩夢第一個女弟子。後來自己去成立了一個宗門，培養出了不少實力不俗的弟子。

楚知白前幾年還見過黎雨晴，她活得相當自在。

楚知白深吸了一口氣，他努力調整好自己的心态說道：“我也想去，但是我娘不讓，如果我私自離開，她會說我。”

南山挑起了眉頭：“那如果我就是要帶你離開宗門呢？我去和她商量一下。”

沒等他說什麽，南山就離開了，只留下楚知白一個人茫然地站在原地。

一陣狂風吹過，夾帶着雪滿天飄揚，楚知白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了刺骨的寒意。

這簡直已經可以以假亂真了，如果不是他已經知道這是假的了。

這場風也讓他陷入了沉思，他以為，在南山心中，南文秀的分量比他重。最在意的事應該也是南文秀的死才對。

沒過一會兒，南山回來了，他高興地說道：“你娘答應了，等太陽快下山我們就離開宗門。”

現在也就午時的樣子，可只是一轉眼的時間，太陽就有了要落山的架勢，黎雨晴也不知道什麽時候突然出現在了他們身邊。

看着就像是玩捉迷藏，明明約好了捉人的要數六十個數，結果他只數了35個數就去捉人一樣。

南山把他扶了起來：“走吧，我們出去玩。跟你說，宗門外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黎雨晴無奈地說道：“他每次出宗門都買，仗着自己是修士，牙吃不爛就吃好多。”

楚知白意識到，黎雨晴說的話變了。之前黎雨晴分明是給他又推薦了一些別的糕點。但這畢竟是在南山所假想的東西具象出來的，他沒有感到很意外。

想聽別人多念叨念叨自己幾句，這想法也挺奇怪的。

楚知白無奈地笑了笑：“要少吃一些啊，糖吃多了容易變笨。”

南山極為敷衍地點了點頭：“知道了，知道了，我會少吃一點的。”

可到最後，他們該買的還是買了不少，南山更是當着他的面差點把那家店的桂花糕全部買光。

看到後來，還是楚知白看不下去了，出言制止了，他才停下手。

買來了，他還給楚知白遞桂花糕，雖然一口氣買了很多，但他自己卻一口不吃。

楚知白接過一看，發現那是一顆爛了的橘子，他起先沒猜出這是什麽東西，白的一塊，綠色一塊。

可以說，它和爛橘子唯一的區別就是沒有腐爛的氣味。

其實，浮梁城離靈樞宗說遠也不遠，說不遠也算是有些距離。

按常理來說，他們需要一路上不帶停歇地走一個時辰才能到。如果禦劍的話，需要兩刻鐘。

但這裏到底是幻境，他們從桂花糕的店鋪到之前放天燈的地方依然只用了一次眨眼的時間。

黎雨晴因為身體不适已經提前回了宗門，大街上，周圍的人群不知為何紛紛散去，他們原先放飛天燈的橋上，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本以為要進入放飛天燈的環節，南山卻沒頭沒尾地說道：“這裏真的很美好，不是嗎？我還真想一直待在這裏。勞煩你陪我做這一場可笑的夢了。我也該離開這裏了。”

下一刻，南山手中出現了一張符紙，他将符紙往前方一丢，下一刻符紙似乎觸碰到了牆體，随之而來的，是幻境的破滅。

別東西會消失，楚知白是消失不了的，幻境一消散，他就直接穿幫了。

南山瞪了他一眼：“未經允許擅自闖進別人記憶的家夥，你怎麽還在？”

南山的語氣半是愠怒，半是嗔怪。

他似乎早就意識到自己在幻境了，只是因為還想再待一會兒就遲遲沒有離開幻境。

楚知白無奈地撓撓頭：“實在抱歉……越思寧說只要我能幫你們走出幻境，就不會再幹涉露陌宗的一切，我只能出此下策……”

他話音剛落，南文秀就一拳打穿幻境走了出來。

南文秀叉着腰對着空氣說道：“我說你，就這點程度還想困住我？再練個百八十年吧。诶？你們兩個居然比我先打破幻境？不錯呀。”

南山無奈地攤了攤手：“最先離開的是他，他甚至來我的幻境裏摻了一腳。等等，為什麽我們離開幻境了這個結界也還是在啊？”

這一次，越思寧的聲音沒再響起。楚知白這才意識到，他是被忽悠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周圍的一切終于發生了一些變化，不過不是變成浮梁城。

而是靈樞宗，在一片火海裏的靈樞宗。這畫面和當年楚知白記憶中南山走火入魔的場景重合在了一起。

不遠處，一個和南山長得一模一樣的假人在宗門裏大開殺戒。他神色癫狂，步态詭異，嘴裏說着他們聽不懂的話。

楚知白率先握緊了南山的手，他出言安慰道：“都是幻象，別放在心上。”

南文秀嘆了口氣：“我當年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讓我猜猜，他們後來應該把你趕出去了吧？”

南山搖了搖頭：“不是，靈樞宗把這件事壓了下去，他們給了那些受傷的弟子一定補償。雖然我走火入魔時沒有意識，但還是要付出一定代價，我被遣回魔教，成為了下一任魔教教主。”

這個代價已經算輕的了，當時正道和魔教因為楚知白的事情都快開打了。

但凡換一個人被發現是魔教成員，不管他走火入魔之後做的事情是有意識還是無意識，他就算不死也得先掉層皮。

南文秀嘆了口氣：“哎，真是，我之前不是教過你盡量讓自己晚些走火入魔的方法嗎？看這樣子，你這時候應該最多才将近三十歲……就算是一般魔修也不該這麽早就走火入魔啊。”

南山平靜地說道：“當時，出了一些事情……我們在一次離開靈樞宗游玩的時候，被某些人盯上了，為了打敗那些人，我動用了魔教的功法。然後就走火入魔了。”

但楚知白知道，這件事情根本不可能會這麽簡單。

在他的認知裏，南山曾經的修為問題更多是血脈帶來的。

南文秀顯然也不肯相信他的說辭：“你在說謊，除非你暗中學習正道法術了，否則不可能出現這種情況。”

就在這時，他們周圍的環境又發生了變化，是在靈樞宗關押有罪修士的地方。

剛從走火入魔中回過神來的南山窩在角落裏，他的四肢都被戴上了鐐铐，看着虛弱極了。

不過，他身上沒什麽傷口。

過了一會兒，張詩夢來到了這裏，她讓看守南山的人打開了門，然後走進了南山所在的地方。

張詩夢上下打量了他一陣：“你——好些了嗎？”

幻象裏的南山挺直了腰杆，他張了張嘴，卻一句話也沒有說出口。

張詩夢繼續說道：“我們做筆交易吧，南流景，只要你願意回到魔教，二十年內，當上魔教教主并讓魔教自此歸順正道，我就還你自由，幫你讓那些碎嘴的人封口。”

後來南山沒有做到，但那些碎嘴的人也沒有說出這些事。那個名叫南流景的修士，依然是個無緣無故失蹤的，和曾經某位魔教教主重名的天才。

幻象裏的南山苦笑了一下：“可是……我應該害死了很多人吧。”

張詩夢打斷了他：“所以，這是交易，不是請求。如果你識時務的話，就不會拒絕。當然，你如果答應這場交易，我們還可以護送你安全回到魔教。”

這絕對是一個足夠誘人的條件，即使前路可能不夠暢通無阻，他也還是點了點頭。

不過，他還是提出了一個額外的，很小的請求：“等等，師父……臨走前，我可以先見見他嗎？我有些話想對她說。”

張詩夢搖了搖頭：“他還在昏迷，沒辦法和你說話。有什麽話同我說吧，我幫你轉告給他。”

他低下了頭：“不用了……其實也不是什麽很重要的事。”

楚知白正想問一句他當初想說什麽，南文秀就提前問道：“你當初想說什麽啊？為什麽她要幫你轉告你就不願意說了？”

南山搖了搖頭：“不是什麽重要的事，而且他已經知道了。”

我已經知道了，難道是……楚知白瞪大了眼睛。

但他又覺得，照當時南山的表情來看，他想說的話應該沒有這麽簡單。

就在這時，南山湊到他耳邊小聲說道：“如果想知道的話，等離開幻境了再告訴你，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南文秀無奈地搖了搖頭：“哦？原來是我不能知道的話啊。兒子長大了，有自己的心事了？我這個當娘的還不能知道的心事？”

她說完還看了楚知白一眼，但眼神不帶責備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