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山雨欲來風滿樓

山雨欲來風滿樓

最終,放心不下的南文秀決定和楚知白一起去找南山。臨走前,他們還沒忘了和陳司巧交代一聲他們離開的原因。

不過,南山就在距離宗門不遠處。那是塊平日裏沒什麽人去的空地,此時空地上還有另一個人。

兩人站在一處房屋後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兩人,偷聽着兩人的對話。

那人身上帶有各式各樣的魔教标志,正是錢文靜沒錯。

錢文靜活動活動了筋骨:“南流景,我找了你好久,今天總算是讓我找到你了。”

南文秀挑起了眉頭:“為什麽我覺得他其實女人緣挺好的。”

楚知白嘴角抽了抽:“确實挺好的?如果我記得不錯,她應該是現任魔教聖女。他們倆認識,挺正常的吧?”

雖然這麽說着,但他的手已經搭在了劍柄上,打算等兩人要是什麽時候開打了,他就上去幫忙。

南文秀挑起了眉頭:“他和魔教女修獨處,你不着急嗎?我倒是對我兒子的品性有數,你呢?”

楚知白的雙眼死死盯着錢文靜,生怕她動手動腳:“我也相信他。”

而且這不是還沒發生什麽嗎?有必要為一件小事吃醋嗎?

南文秀挑起了眉頭:“那你還挺放心他。對了,你說你娘這會兒應該在哪兒啊?”

楚知白一邊聽着另外兩人的對話一邊說道:“不知道啊,她前一段時間還在浮梁城裏。現在她可能又去了別的地方。”

另一邊,南山和錢文靜劍拔弩張,似乎有要開打的架勢。

但下一刻,錢文靜就說道:“好像來了兩個偷聽的,不把他們揪出來嗎?”

楚知白是沒有刻意掩蓋自己的氣息,但也沒料到對方會這麽快就發現他。

南山搖了搖頭,非常淡定地說道:“不要緊,過來的都是熟人,說說看吧,你找我出來究竟是為了什麽?”

楚知白頓時露出了一個心虛的笑容:果然早就被發現了嗎?

錢文靜無奈地攤了攤手:“哎,聽說澹臺虎被你送到荀望舒那裏去了?你知道他的下場是什麽嗎?”

南山笑了笑:“我覺得一定會是個讓我滿意的下場。”

錢文靜點了點頭:“是,他被殺了。你沒聽錯,不過不知道他做了什麽能讓那些人同意,最後是讓人間的劊子手行的刑。”

南文秀激動地拍了拍牆,牆體因為她這一拍産生的沖擊力産生了一些裂隙:“幹得好!話說這荀望舒是個什麽人啊?”

此時的南文秀對現在的世界幾乎沒有一點了解。

楚知白小聲說道:“正是我的門生,現任靈樞宗掌門人。”

這回輪到南山震驚了:“我怎記得他們最忌諱殺人,這麽一來,他恐怕更難服衆了。”

這倒的确,因為楚知白之前的種種作為,到了荀望舒這裏,他就顯得有些難以服衆。正道的人最在乎一個人的品行如何。

就算這樣做會讓人直呼大快人心,但總也免不了被一些人議論是非。

錢文靜點了點頭:“是這樣沒錯,我們和你一樣,希望兩方能夠坐下來好好說話,不想動不動就想着怎麽搞死對方,所以,他現在不能被彈劾啊。”

楚知白站了出來:“既然如此,那這件事久交給我處理吧。”

那些人不是愛聽我話嗎?那大不了我去和他們理論理論。

其實他之前也想到了以荀望舒的性格,真成了掌門會不會被人欺負。

他本來想讓荀望舒自己去解決這件事,但現在想想,這件事似乎不是靠荀望舒他自己就能解決的了。

錢文靜看了南山一眼,南山無奈地扶了扶額頭:“相信我,沒有比他更适合的人了,他可是楮知白。”

錢文靜被吓得後退了兩步,非常警惕地說道:“他不會對我們動手吧?我怎麽感覺他不太可信呢?”

“放心吧,如果他真的要動手,那麽二十年前我就沒了,你今天根本見不着我。”

南山說着就看向了他,楚知白臉微微一紅,不好意思地撓了撓臉頰。

錢文靜皺起了眉頭:“好吧,那我就先離開了,對了,這個給你,如果你碰上了什麽事,可以用它來找我們。只要我們還在一天,那些人就別想對你下手。”

說完這一番話,錢文靜就離開了,沒給他們挽留的機會。

南山也朝着他們這邊走了過來,他的表情看着輕松極了。

南山走到他跟前對他說道:“你徒弟做了件大事啊,你覺得如何?”

南文秀附和道:“這事可不好辦啊,正道的人向來自诩容不下這些凡俗的規矩,只憑你一人,真的可以讓他們乖乖聽話嗎。”

當然不可以,這一點楚知白非常清楚。他深知正道并非自己的一言堂,有太多的人有自己的想法。

他能做的,只有讓一部分人保持着以更為客觀的角度看待這件事。

在他看來,荀望舒對澹臺虎下的判決還是有些沖動了。

這無異于直接指着魔教的鼻子說:有娘生沒娘養的東西。

魔教的人真的能坐得住嗎?雖然澹臺虎當年也間接幹過這樣的事——即害死楚知白的父親。

但正道一直沒有證據證明澹臺虎促成了他爹的死亡,所以這場追責一直沒能成功。

他深吸了一口氣,說話也不像剛才那麽有底氣:“我試試吧,反正我是不會眼睜睜看着我的徒弟被人拿劍指着的。”

荀望舒是他當年在生死域和魔教邊界邊界撿來的,一開始,他不知道荀望舒的父母是誰,只知道這孩子姓荀,小名叫月。

他把荀望舒帶回靈樞宗撫養成人,教荀望舒識文斷字,修行。

荀望舒也不負他所望地成為了一個品行足夠端正的人,只是和他一樣,一碰到大事就腦子宕機,或者直接整出讓所有人鬥意外的狠活。

就在這時,陳司巧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了過來:“我說你們三個,快回來吃晚飯吧。”

三人不得不回到宗門。

吃過晚飯後,楚知白給荀望舒寫了一封信,信的內容相當簡短,只是簡要問了問最近的事情以及詢問了荀望舒需不需要他出面擺平困難。

他希望荀望舒能有自己擺平苦難的能力,但同樣的,他也不希望荀望舒出問題。

南山照舊來到了他的房間,不過只看見了他合上信封的情景。

南山倚靠在案幾上,“你在給荀望舒寫信?你還是在過問他的想法。你擔心他出問題,又怕他不想要你幫忙?”

楚知白無奈地笑了笑:“哎,我的想法都被你說完了。”

南山聳了聳肩:“你的想法都寫在臉上,太好懂了,我可以說,有些早夭的魔都趕不上你單純。”

楚知白把筆擱置在筆擱上,催動法術讓信被送了出去:“這就有些誇張了。”

就在這時,南山突然變了神色,變得相當嚴肅:“我剛剛又去審問了越思寧——沒有進行嚴刑拷打。”

南山嚴肅起來還是很有威嚴的,讓人總是忍不住也嚴肅起來。

楚知白也收斂了笑意:“他應該沒有說實話吧?那為什麽白天你還是幫他說服了那些魔呢?”

南山點了點頭:“甚至可以說是滿口謊言。比如我問他,他是如何在短時間內創造出第二個結界的,他說那是原來就存在的。”

這一點,楚知白沒有想到:“我還當是別的原因,比如他說他沒殺過人之類的?”

南山嘆了口氣:“這一點也沒錯,不過,這只是其中一點。就我觀察,讓兩個結界運作的靈力是不同的。運作我們碰到的第二個結界的靈力更像是封詠懷的。正所謂聚沙成塔,七八年,甚至更久的時間,即使他修為再低,也能聚集出一個不小的結界。”

楚知白沉思了片刻之後,腦子裏突然冒出了一個奇異的想法。

他坦然表達了自己的想法:“我突然想到了另一種可能性,也許他本身其實修為不低,但是他把修為轉移到了那些傀儡上呢。只要他想,他就可以随時調用那些靈力。”

所以那些傀儡能夠栩栩如生,甚至到達了以假亂真的地步。

南山瞪大了眼睛:“的确有這個可能性。這麽一來,越思寧當時的那一番話只是為了迷惑我們。他們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

經歷了這麽一遭,就算越思寧當時對楚知白講的都是真心話,那在他們眼中可信度也不是很高了。

楚知白搖了搖頭,他苦惱地說道:“我也不知道。”

兩人陷入了良久的沉默,直到隔壁傳來了一聲林榆的怒吼聲。

“越思寧?你想做什麽?我奉勸你不要輕舉妄動。”

兩人聞言立刻趕了出去,剛走到門外,他們就撞見了林榆被一腳踹出門外的場景。還是南山伸手攔了他一下并把他扶正,他才沒摔到後面的三月來裏。

屋內,越思寧走了出來,他活動着手腕關節,但周身的靈力波動已不同往日。

他看着三人,嘴角露出了一抹微笑:“南山,你的得意門生也不過如此啊。”

南山冷笑了一聲:“強弩之末,用蠱蟲短時間內提升自己的靈力,你也不怕遭到反噬嗎?”

越思寧的神情變得正經起來:“不用你管,我來這裏只是為了一件事,林榆!你到底是怎麽來到這裏的,我問的,是那個所謂來自未來的你。”

這件事情的确相當玄乎,放在整個修真界也是相當玄乎。

未來林榆的修為顯然已經到達了非常恐怖的程度,但是,他又非常怕蕭辰,這就更加玄乎了。

林榆其實也試圖跟他們講過未來發生的事,但只要他一講就開始變天,隐隐有要打雷的架勢。

陳司巧一見就立刻阻止他,不讓他說。說是一旦洩露天機就會遭到天罰。

越是不能說,他們就越是好奇這個不能說的未來到底發生了什麽。

正當三人各自思考着的時候,林榆緩緩地開了口:“不知道多少次,每一次我都看見,修真界被颠覆。”

這一次,沒有變天。

修真界的颠覆?這是什麽意思?是因為好的原因,還是壞的原因?

是他們自願走向的,還是被動的?為什麽這一次天空不再電閃雷鳴?是因為這件事不再是天機了?

這到底是為什麽啊?

楚知白沒想明白,他們三個人都沒想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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