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章

第 46 章

兩夫妻甜甜蜜蜜旅行了二十來天, 被留在家裏的西西寶寶很争氣，沒有一次因為想念爸爸媽媽而哭，反而被奶奶和外婆輪流陪伴, 每天去幼兒園，日子過的開心快樂好不自在。

“媽，我和為謙回來半天了, 一會兒我們倆去接西西, 您今天在家休息, 不用來回跑了。”

坐在老公的副駕駛座裏，年年給婆婆打了電話, 兩個人出發去公司, 看時間足夠，計劃親自去接西西寶寶。

“真的不累？不想睡？”修長手指搭在方向盤上, 為謙右手去捋年年耳邊碎發，溫柔的捋順長發, 他擔心旅途勞頓, 愛人辛苦。

“睡了六七個小時啦，而且，我怎麽有種來到陌生城市的感覺呢？必須四處溜溜, 找找家的感覺, 也想西西啦。”恍如隔世, 下了飛機後白城甚至都陌生了，年年的心, 似乎還停留在歐洲。

“好, 累了你告訴我, 我送你回家。”對于妻子，為謙永遠沒脾氣好說話, 發動汽車，兩個人直奔公司。

給身邊員工帶了禮物，為謙和家瑞喝了兩杯茶後，載老婆去幼兒園接家裏的小公主。

別看西西早産，嬰兒期瘦瘦弱弱的，一歲後小公主仿佛開竅了長個子的細胞，如今才三歲多，西西已經是幼兒園裏同齡小朋友中又高又漂亮的存在。

老師們都認識年年，說西西之所以比別的小朋友高，一定是因為媽媽個子高、基因好，所以西西才長得這麽好。

從沒親自接送過西西到幼兒園，因為為謙心裏替女兒小小的心靈感受在介意。從妻子懷孕開始，為謙已經計劃好，如何面對“爸爸你為什麽坐輪椅？”“為什麽別人的爸爸能走路？”這樣的問題。

“這一下能看到真人啦，要不要跟我一塊兒進去？”車到了幼兒園門口，年年試探問為謙，想知道他“想開”到了什麽程度？每天西西會通過視頻看爸爸媽媽，知道他們回來，一定特別高興。

“我，在這裏等你，離得近一點，讓你和西西少走幾步路。”右手扶着手控駕車裝置，左手把握方向盤，俊美的男人目光有些閃爍，心裏在天人交戰，小心的讓車子再向前些，幾乎停到了幼兒園門口。

“好吧，”年年知道他介意自己殘疾，所以不會勉強為謙做事，尤其他第一次來幼兒園，肯到大門口，已經是難能可貴。

幼兒園放學時間，陸續有很多車子停靠附近，即便不乏豪車，為謙這一臺第一次露面的頂級貴族車型，仍是相當的引人注目。

身材纖細，長發如雲，淡妝的年年有懵懂少女與絕□□混合而成的誘人氣質，接到女兒的時候，她會努力抱抱小寶寶，但抱着三歲多的小公主走路，年年真的力氣不太夠，只能緊緊牽住女兒的小手朝幼兒園大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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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西，爸爸來了，在那裏。”距離車子還有七八步，年年彎腰輕聲告訴女兒，并用手給她指了為謙所在的方向。

“爸爸？爸爸！”看到為謙，西西稚嫩的小奶音提高了好幾度，松開媽媽的手，小跑奔向自家車子。

連忙打開車門，為謙左手伸出去，歡迎他的小公主，“西西，慢一點，寶寶慢一點。”

虛榮心麽？人人都有，為謙很慶幸，即使打開車門，露出來的也是他端正的坐姿和修長的左腿；枯瘦如柴歪斜的癱腿被藏起來，右臀下面為萎縮的肢體特別定制、幫助他坐穩的坐墊也露不出來，沒什麽殘态的爸爸，應該不會傷害到女兒幼小的心靈吧。

二十天未見，父女間的互動其樂融融，周圍有相熟的同學和家長，也有幼兒園送出來的老師，不約而同看到新款豪車和英俊貴氣的男人，簡直帥的驚為天人，好幾位老師已忘記了矜持和工作，駐足觀看西西的爸爸。

所有人都知道了，漂亮的西西不僅有高挑漂亮，百萬豪車輪換開的媽媽，這一下終于看到，西西家裏的顏值擔當是誰——原來是風度氣質超贊的爸爸。

即使沒辦法下車，為謙依舊不拒絕寶寶的親近，大手摟住女兒軟軟的小身子，扶住她努力爬到爸爸腿上來的小胖腿，慢慢把女兒抱在懷裏，為謙清瘦的身姿，笑起來眼角淡淡的細紋被亮晶晶的鏡片柔化，立體深邃的側顏已經賽過了建模人偶，被白嫩小手主動摟住脖子親親，溫柔俊美好爸爸形象，在這一刻完全具體化。

從沒想過自己能夠成為什麽人目光的焦點，只要不因為殘疾無法行走的身體給孩子帶來困擾，為謙心裏已經滿足。

在家裏，為謙雖然坐輪椅，但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事，從不會假手于人，疼愛妻子、照顧孩子，他做得不比任何一位健康的爸爸差。

年年長發濃密又直，但每次洗完頭吹頭發真的挺耗費時間，只要為謙在家，都會纏着老婆，親手給她吹頭發。

“老婆來，香香的活兒交給我。”輪椅停在沙發旁，為謙拍拍沙發，示意年年過來，愛人舒服倚在沙發裏，由他來擺弄她滿頭柔韌青絲，無疑是他愛她的一個細小的表現。

因為脊髓生腫瘤做了兩次手術，導致為謙下肢癱瘓，腰也非常不好，不僅沒有力氣還經常僵硬疼痛。給年年吹頭發看似簡單，其實也耗費他不少的腰力和精神，但他樂此不疲，也許哪一天腰脆弱到無力支撐，他才會考慮放棄為老婆吹頭發這一項活動。

“我也要幫媽媽吹頭發。”西西被照顧洗好澡，自己跑來爸媽房裏，剛好看到爸爸在給媽媽吹頭發。沒戴眼鏡，也許為謙臉上的表情此刻特別溫柔，讓孩子覺得給媽媽吹頭發是有趣、且享受的一件事，西西才會要求也想給媽媽吹頭發。

“寶寶，下一次爸爸也給你吹頭發，好不好？”自然不會把風筒給孩子，關了電源，為謙空出一只手，輕輕撫摸女兒的小臉。

看到他有空，小手立刻張開，嬰語啓動，“爸爸抱抱。”

講話比同齡孩子晚三個月，但西西現在的發音非常标準，她也更加獲得了為謙的疼愛，但為謙此時正在服務于老婆，他稍加猶豫之際，年年一把拿過風筒，柔聲哄女兒說道，“乖，西西跟爸爸玩一會兒吧。”

“爸爸，”得到媽媽批準，西西更是把小手舉高高，小腿已經蹭到了輪椅踏板。

“西西小心，爸爸抱啊。”為謙聽老婆話，放下手剎左手抓住輪圈，右手攬住女兒的小身子，讓她登在輪椅踏板上，有爸爸大手扶持，西西自己便可以順着纖細小腿爬到他大腿上開心坐穩。

放在西西不會走路時，為謙并不敢坐輪椅抱小嬰兒，他很怕自己身體限制，有可能會一不小心保護不了孩子，傷了孩子，他可太對不起老婆千辛萬苦生了她。

西西知道爸爸要靠輪椅才能行動，她見過為謙搬動雙腿做轉移，也見過媽媽扶爸爸坐起、轉移，幫他拿水、拿藥，照顧爸爸穿衣褲，小小年紀，西西已經知道爸爸腿腳不方便，跟其他人不太一樣。

采納了年年的意見，到西西兩歲多，為謙才同意孩子看自己複健練習站立。

“爸爸走路！”西西第一次看爸爸站，那麽高，她好不習慣要仰頭看爸爸啊。

角度不同，畫面亦不同，為謙只是手扶雙杠站起來，還一步沒走，已經令孩子驚掉了下巴，覺得十分新奇。

“西西，爸爸在鍛煉，鍛煉身體，爸爸不能走路，不過也要練習，練習好了，用拐杖是可以走的。”低頭跟女兒說到最後，為謙聲音越來越低，他也沒信心，孩子能不能聽懂，雖說拄拐他能走，但雙肩高聳，左腿綿軟，右腿彎曲t晃動，只能腳掌點地的艱難步态，他不确定會不會吓到孩子。

拄拐走路十幾二十年，第一次，面對女兒的時候，為謙膽怯了。猶豫再三，也是年年鼓勵他，為謙才勇敢在女兒面前架起雙拐，在複健室裏鍛煉走路。

自從在墨城岳父去世時摔了一跤，為謙走路越來越艱難，還好他給自己做過很多年心理建設，對于自己殘疾的身體，他早已經包容并且接受了。

看到和普通人走路姿勢差太多，行動十分艱難的爸爸，西西沒有表現出小孩子的懼怕和抗拒，反而依從血緣天性，一把抱住為謙大腿，小嘴巴嘟嘟囔囔勸道，“太難了，爸爸不要走了，還是坐着吧。”

沒戴支架微微蜷曲的右腿沒有知覺，更沒力氣，為謙身體能感受到右腿在不受控制的晃動，只能腳尖點地的癱腿被女兒抱住，他心裏很感動女兒沒有嫌棄過他細骨伶仃的腿。心裏酸酸的，為謙難過自己沒辦法站着抱起女兒，別人爸爸抱女兒又鬧又跳，背起女兒走路，牽女兒小手奔跑的畫面，在西西身上永遠不會發生了，這個遺憾他一生無法彌補。

“西西過來，媽媽抱。”擔心老公為難，年年次次都會喊女兒過來她身邊，怕她肉嘟嘟的身子把為謙撞倒。

小寶寶，食欲特別好，的确肉肉的圓圓的，為此，年年甚至還說要控制西西食量，給她減肥。為謙不同意，耐心給老婆解釋，“我小時候也這樣，大一點，長個子就不再胖了，別擔心，不會影響她的健康。”

看着老公清晰優越的下颌線，還有他高挺有型的鼻梁，年年選擇相信了他的話，不再嫌棄女兒胖了，但她仍舊不願意西西時刻粘着爸爸，擔心為謙的腰受不住。

後來，等西西大一點，明白且理解了爸爸的身體狀況，能夠接受自己爸爸和別人爸爸的不同，為謙才敢親自接送她上學。畢竟，他雖不介意被別人好奇的看，也無法掩蓋身體的殘疾，但他在意女兒的感受和尊重她的意願啊。如果西西不願意，為謙絕不會以殘障的姿态出現在她的老師和同學面前。

确定女兒真的不介意自己不能走路，為謙開始主動接送她上學，年年擔心老公辛苦，也常常跟在身邊，一家三口互相陪伴，生活非常甜蜜幸福。

相愛的兩個人生活在一起，只有前兩年，為謙身體還好的時候，他們常常在一起，後來為謙體弱易生病，年年舍不得折騰他，便不常常跟他膩在一起。所以，海棠花開花落，他們倆倒是越來越少在一起，即便偶爾，也是要年年多付出一些，畢竟為謙脆弱的腰腿已經癱瘓太多年，基本有心無力。

在西西上小學二年級的時候，年年才懷上的第二個孩子，婆婆媽媽加上老公的萬千呵護，這一次年年平安懷孕、生産，再沒出一絲絲的意外。

小男生北北百天慶祝宴上，董悅抱住俊俏的北北不撒手，非說要帶回家，“年年，你再生一個吧，這個給我，你看，我和軒軒還沒有寶寶。”

“這，這不行吧，他爸爸戶口早給他弄好了呀。”明知這事兒不可能，年年坐在座位裏，強壓下嘴角淡定開起了玩笑。

滑動輪椅到董悅身側，為謙不再避嫌了，輕輕碰了下董悅胳膊，指了指她懷裏白色小小一團，伸出雙手，示意她把孩子交給自己，“拉了拉了，給我吧，我處理。”

“真的麽？”董悅滿臉的狐疑，還是把孩子遞給了為謙。

小心抱過自己兒子，為謙專心抱緊，看那白嫩寶寶突然睜開大眼睛看向自己，為謙笑了，愛人再次為他涉險懷孕生子，用她柔弱的身體孕育他們倆愛情的結晶，他孟為謙何德何能？嬌妻相伴，一對子女乖巧健康，此時此刻，便是他人生最頂級的幸福吧。

晚上在家中，小院子裏海棠花開的嬌豔，為謙心情大好，“新栽的海棠花，開的還不錯。”

年年坐在桌前給他煮安神養胃茶，茶香飄了滿室，她捧了一杯茶遞到他輪椅前，微笑跟老公聊天，“今天大家都誇北北長得好，像爸爸。兒女雙全，孟先生，這是不是你的人生巅峰時刻呀？”

扶着輪椅扶手轉過頭來，為謙擡頭看老婆，接過茶，搖搖頭不認同她的話，“不是，你愛上我，才是我的人生巅峰。”

他認真的樣子令年年害羞，于是借機換了一個話題，“我們的寶寶那麽好，等過兩年，再多生一個吧，男孩女孩無所謂，你喜歡麽？”

喜歡啊，他當然希望跟她有孩子，可是他身體殘疾，照顧家人的辛苦更多落在愛人身上，為謙手握茶杯，真誠說道，“不要了吧，我擔心你身體，懷孕生子，對你傷害太大了。只要你好好的，我已經滿足。”

年年的本意是為謙身弱，她想多為他添一個寶寶，也就是多一個愛他的家人，但為謙一心為她身體考慮，覺得孕育孩子太辛苦，只願一家四口平安健康，此生足矣。多年來他們一直這樣相處，總是為對方優先考慮，從沒有過矛盾和不和諧。

互相照顧，攜手同行的愛，必然可以戰勝所有風雨，相伴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