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章

第 18 章

蕭君遷沒料到的是,解苓兒這回上街可不再一毛不拔了。錦雲閣的夥計見了她們三個小姑娘,一開始還有些愛理不理的,待她們拿出那兩匹料子時,頓時眼前就一亮,忙進去後院請了連掌櫃出來看。掌櫃的出來拿着那料子端詳了一番之後,便笑咪咪地問她們打算賣多少銀子。

解苓兒見了夥計和掌櫃的神色,便知這料子定是價格不菲,又想起丁香昨晚說至少能賣三四十兩銀子,她心裏猶豫了下,還是大着膽子朝掌櫃的伸出一只手晃了下。

“行吧,五十兩就五十兩,我見你們幾個小姑娘也怪不容易。”掌櫃捋着下巴一臉慷慨地道。

五十兩,他就這麽答應了?三人一時驚愕住了,待反應過來便又欣喜萬分起來。待拿了銀子出得門時,解苓兒朝身後的錦雲閣看了下,口中嘀咕着道:“他竟那麽爽快就答應了,我是不是賣得太虧了?”

“銀子都到手了,就別想那麽多了,我肚子餓了,我們去吃好吃的才是正經。”紫蘇笑嘻嘻地道。

“苓兒姐,我也餓了,剛才看見賣酥油鮑螺的店,聞着味兒我口水都快流出來了。”丁香一邊咂嘴一邊道。

“可不是嗎?還有烤鴨,天香餅子,玉露糕,哎呀,我這口水也忍不住了。”紫蘇嚷了起來。

見得這兩人這副饞樣,解苓兒忍俊不禁笑了起來,一邊笑着,一手牽起一個,帶着兩人往鬧市去了。

三人歡快着腳步,很快就趕到了人流攢動的小吃街上,她們擠到各色吃食的攤子上,不停地嘗着那些平日裏難得一吃的美味,個個吃得齒頰留香,一會看這一會往那的流連忘返,完全沒有覺察到,一場危險正慢慢靠近了她們。

待走到街角一處賣梅花糕的攤子附近時,紫蘇說她內急了,于是讓兩人就在這梅花糕攤子旁等她,她去附近尋個商廁解決下。

“苓兒姐,我去買梅花糕,你在在這邊上等着我。”丁香指着梅花糕攤子對着解苓兒道。

梅花糕攤子前擠滿了人,解苓兒也确實不願意去擠了,于是朝丁香點頭應了下來。

眼見着丁香往梅花糕攤子前去了,解苓兒往街邊站了站。她在一處鋪面外的廊道上等了一會兒,正有些着急時,卻是發現身後有人一把拽了她的胳膊。

解苓兒吓了一跳,擡眼一看,就發現拽着她的是個陌生男人,二十來歲的模樣,穿着件灰袍子。

“你這人怎麽回事?快放手!”解苓兒一時掙不開手,趕緊呵斥了一聲,

聽得解苓兒的動靜,幾個路人都有朝這邊看了一眼,可那男子卻是絲毫不退縮,他将解苓兒的胳膊越發攥得緊了,口中還笑嘻嘻地道:“ 娘子,你別生我的氣了,我們趕緊到前面的館子裏看戲去,去晚了可沒位子了!”

原來是小兩口子怄氣呢,路人聽了男子的話皆都會心一笑各自走開了,解苓兒卻是驚駭得臉色一白,扯開喉嚨正準備大喊一聲救命,還還未出聲,那男人就一把捂住了她的嘴,迅速将她拖到一旁偏僻無人的巷子裏去了。

解苓兒心知不好,可體力懸殊太大,任憑她拳打腳踢,都不能阻止男人分毫。片刻之後,男子就将她塞進了巷內一輛馬車之內,塞進去之後,男人還在她後脖頸上砍了一記手刀讓她昏厥了過去。

……

解苓兒醒來之時,就發現自己置身于一處黑漆漆的屋子內,過了好一會兒,她借着牆上一扇小窗透進的微弱光線,才勉力分辨出這是一處雜物間,裏面堆放着一些農具還有柴火,她則被丢在一張鋪着稻草的破榻之上。

“這是哪裏?是什麽人将我的綁來這裏,他們的目的是什麽,為財還是為色?”解苓兒腦海裏迅速思索着,又将自己的周身檢查下,就發現自己身上衣衫完整,身上的的荷包也都好好的,袖內藏的那五十兩銀票也還在。

“不為色也不為財,這是為的什麽?”

解苓兒心中疑惑,正琢磨間,便聽得門外好似有人說話的聲音。她忙屏住呼吸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馬哥,那小娘子就這麽一直丢在裏面嗎,別時間長了出點什麽事兒?要不,我進去瞧瞧去?”有男人粗嘎着聲音道。

“混賬東西,我還不知道你什麽心思?快把你那□□給我管好了!等會何三來了,我們交了差就領錢走人,別惹一身臊!”另一個聲音喝罵了起來。

這人的的聲音聽起來像是街上拖她的那灰袍男子,聽這話的意思,似是這名叫何三的讓這二人劫她來這裏的。可是這何三是什麽人?她自問沒有與什麽人結下什麽仇怨,這何三為何要雇人劫持了她來?

解苓兒一時想不明白,也不敢發出動靜,只伸手往荷包內探了探,探得裏面的東西都在時,心裏稍稍安心了一點,于是就在黑暗裏打量着整個房子,想着能否找一個出口逃出去。

期間,有人将門打開了一條縫朝裏面看了看,見得解苓兒躺在破榻上一動也不動,那人似是放心下來了,只在口中嘟囔着道:“真是可惜了,好一個如花似玉的小美人……”

又過了好一會兒,又聽得門外傳來了腳步聲,解苓兒趕緊豎起耳朵聽了起來。

“人怎麽樣了,你們可曾亂動過?”有很是倨傲的聲音問話道。

“何三爺說的這是什麽話?小的哪敢亂動您的人,人一直在裏面睡着呢,可能是馬哥一時手重,那嬌滴滴的小娘子受不住,估計還要過一陣才能醒來呢。”先前粗嘎聲音的男人回答着。

“嗯,把門打開。”那被稱作何三的人吩咐着道。

雇主何三要進來了?裏面的解苓兒心裏有些慌張,可事到如今,也只得緊咬着牙關繼續裝昏睡。片刻之後,門被打開了,有人提着燈走了進來,又往她所t在的破榻邊來了。

“三爺,您看,這人可不是完好無損的在這呢。”灰袍男人一邊将燈舉得高高的照着榻上一邊道。

有人“嗯”了一聲,而後又聽得一陣窸窣之聲,像是自袖內掏銀票的動靜。

“嗯,你們這差事辦得不錯,記住,拿了錢趕緊跑路,以後再不要回陵州城了。”何三的聲音吩咐着道。

“是,咱哥倆一定跑得遠遠的,絕不給三爺添麻煩。”那兩人接過銀票一連聲地保證着,然後很快就告辭出門去了。

“你們兩個到門外去守着,誰也不許進來!”那兩賊人走後,又聽得何三對着什麽人吩咐道。

“是,三爺放心,小的們定不叫一只蒼蠅飛進來打擾了三爺的雅興。”有聲音答應着,說完就馬上出了門,還将門給關了起來。

屋內只剩下了解苓兒和何三兩人,四周寂靜一片,只是窗外的蛐蛐一聲聲的叫喚着,解苓兒仍是一動不動作昏睡之狀。那何三提起燈,彎着腰對着解苓兒的臉照着仔細看了起來。

“果然是個難得一見的尤物,怪不得勾得那蕭君遷都五迷三道的,嘿嘿嘿……”那何三一邊說着,一邊發出猥瑣的笑聲。

片刻後,可三将手裏的燈放到一旁,然後探過身子,伸手在解苓兒的臉蛋上摸了一把。

“娘耶,比豆腐還要嫩滑……老子今天可是有福了!”

何三□□着,然後撲到了榻上,張開一張大嘴正待急吼吼地啃上去。可令他沒想到的時,榻上的解苓兒突然間張開了雙眼,何三正好對上了她的眼神,頓時吓了一跳,一時就愣住了。緊接着,更令他意外的事情發生了,榻上剛醒過來的小美人竟是朝他輕輕笑了下。

解苓兒這一笑,帶着點剛剛睡醒的惺忪,似是朵嬌怯怯的桃花兒,魅惑裏透着一絲清純和懵懂,那何三只覺渾身上下一下子都酥了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直勾勾地盯着她,咧着的嘴角邊流了一串哈喇子出來。

“瞧你,這麽大的人了還流口水?”解苓兒輕軟着聲音,一邊還擡手至何三的嘴邊,似是要給他擦口水的架勢。

“美,美人,我……”何三結巴着聲音,激動得渾身都顫抖了起來。

何三的話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為解苓兒的手裏多了一只開了塞子的小瓶子,飛快往他的嘴裏倒了一整瓶的粉末。何三被弄得一頭霧水,哇哇叫了兩聲就将粉末全都吞了下去,緊接着他的臉上出現痛楚之色,口中嗚咽着,還用雙手一把捂了自己的喉嚨。

“你,你,你……”何三雙眼瞪着解苓兒,話還沒說完,人已是癱軟了,像一團鼻涕一樣癱到了榻上一動不動了。

解苓兒跳了起來,又擡腳在何三肥胖的身軀上踢了兩下,就發現何三一點也沒反應,就跟死了一樣。解苓兒這才松了一口氣,又恐外面守着的人生疑,于是假裝哭了起來。

解苓兒的哭聲有一聲沒一聲斷斷續續的,只聽得門外兩個守門的渾身燥熱,一時都心猿意馬起來。好一會兒功夫過後,裏面的哭聲漸漸止了,似是累極了歇了去。

解苓兒此時已是打開了屋內後牆上的一只窗戶,探着身子向外看了看,發現外面是一片泥土地,她随即爬了上去,硬是從狹窄的窗戶口擠了出去又跳到了地上。

四周一望無際的都是莊稼地,一個人影也見不到,看樣子這地方是個較為偏僻田莊,剛才那屋子可能是農人暫時歇腳的地方。

解苓兒也不知哪個方向是往城內的,只知道越快離開這裏越好。因為過不了一會兒,那門外兩人守門的必然會生疑,若是進屋發現何三的狀況,定是要追上前來了。她不敢往路上去,只敢在往地邊的灌木叢中去。

天漸漸黑了起來,解苓兒在灌木從中飛奔了許久,她的臉上手上都被荊棘劃破了,腳上的鞋子也不知什麽時候跑丢了一只,腳下火辣辣的痛,可她什麽都顧不得,心裏只有一個念頭,她一定要逃出何三那些人的魔爪。

終于,她累極了實在跑不動了,于是停下來歇了一會兒,轉身擡頭看看身後,确定沒有人在追着,她長長舒了一口氣,四周暗沉沉的,頭頂全是遮天蔽日的大樹,遠處還不時傳時像是野獸的嘶吼之聲,她心裏又慌了起來,看樣子她慌不擇路,跑到深山密林來了。

雖是脫了何三的魔掌,可若是不盡快出了林子,怕也是藏身于猛獸的腹中,解苓兒心中思忖着,忍着腳下的疼痛加快了腳步,想趁有一絲亮光趕緊找到出路。

解苓兒在林中又奔了一陣,萬幸的是,不久後,眼前竟是出現一條道路,她頓時喜出望去,趕緊想一鼓作氣奔出林子往大路上去,可不想才邁開步子,突然她就覺得腳踝處一陣劇痛,忙低頭看去,頓時倒吸一口冷氣,只見一條黑幽發亮的大蛇自她腳邊飛速滑走了。

被蛇咬了,解苓兒反應了過來,随即腳踝處傳來一陣鈍麻之感,她心中越發慌了,這分明是條毒蛇。她深吸一口氣,飛快撕下了自己的一條衣角,擰成繩子紮在了腳踝上。做好這一切之後,她只覺只個腳都是麻木的了,人也感覺有些昏沉了,漸漸的便無法站立了。

千萬不能倒在這裏,她咬着牙,拼盡了所有的力氣,連滾帶爬的自灌木從中往路上挪了過去,待到了路邊時,便實在支撐不住了,頭一沉便昏厥了過去。

……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一支隊伍出現在道路的那一頭,隊伍中有十來輛馬車,馬車前後跟着的,都是些騎着高頭大馬的精壯漢子。

當前為首是個年輕的男子,不過十八九歲的樣子,着一身玄衣,猿背蜂腰,四肢修長,面容也生得十分的清秀。再仔細看一眼,便發現此人模樣雖生得俊俏,可他眼神沉郁,神情也很是冷漠,分明一副不太好接近的模樣。

“離掌事,前面就是黃塘莊,是咱們家的田莊。再走上二三十裏路,便要進城了。”有小厮模樣的打馬靠近了那玄衣年輕人,口中有些讨好似地道。

“嗯。”那被稱作離掌事的沒有搭話,只敷衍着應了一聲。

小厮還待開口說句什麽,這時眼光一掠,便發現了倒在路邊的解苓兒,頓時驚得瞪大了眼睛,口中叫喚道:“離掌事,那裏有個人!”

聽得這一聲叫喚,那些漢子們都放緩了速度擡眼朝路邊看了過去,果然見得前面不遠處的路邊,有個身着鵝黃衫子的女子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衆人皆都有些吃驚,這荒山野嶺的,天又黑了,突然出現個女子倒在路邊,實在是讓人覺得意外。

“胡前,去看看是死是活?”玄衣年輕人吩咐身側的小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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