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Chapter 40

Chapter 40

這周基本都是外景拍攝。

南蓁早早起床, 難捱的生理期已經過去了,她卻依然臉色蒼白,毫無血色的嘴唇幹裂如同久旱的大地。

到了現場, 思卉見她狀态比前幾天還差, 關切道:“蓁姐,你沒事吧?”

自從那天見過陳厭後南蓁便夜夜噩夢,夢裏的陳厭像個修羅夜叉似的紅着眼說要把她撕碎吃掉,搞得她一晚上要被驚醒好幾次, 神經都快衰弱了, 能沒事麽……

南蓁勉力扯出一絲苦笑,“沒事。”

今天拍攝的內容是女主在野外撿到因受傷被t打回原形的男主,兩人隐居山林,過了一段無人打擾的山野生活。

鏡頭裏走位的施嘉子一襲白衣, 缥缈靈動,顏值幾乎無可挑剔。不過因為太年輕,她身上少了幾分沉靜的清冷氣質, 在一個回眸的鏡頭上被導演卡了幾次後,她有些不耐煩地說要休息一下。

衆人皆知這一下可不止一下, 副導幹脆讓工作人員原地休整。南蓁跟道具組的人叮囑了幾句,思卉拿來她的遮陽傘, 兩人坐在樹蔭下聊天。

“她怎麽這麽嬌氣。”思卉說。

南蓁喝着水, 順着她的視線看見不遠處的施嘉子, 隐約聽見導演在教她一會兒該怎麽演, 她卻嫌天氣太熱,不肯繼續開工, 導演好聲好氣地求她再拍兩條。

思卉不爽道,“現在的女明星都以為自己是慈禧太後, 人人都得順着她。你看她矯情那樣,有什麽了不起,不就是背後靠着天幕嗎。”

南蓁手一頓,低聲問:“她跟陳..陳總的事,是真的?”

“多半是,不然她敢跟路導這麽嚣張?而且不止是天幕。我聽組裏的小蔣說施家有人,圈內從制片到導演,都得讓着她。”思卉說起來有些嗤之以鼻,“有這種實力雄厚的背景,就是頭豬也被捧紅了。”言下之意,她上她也行。

人性真是很奇怪,一面排斥那些靠資源上位的人,一面又在潛意識裏期望自己能成為他們。

南蓁擰上瓶蓋,沒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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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導這時招呼着大家開工,“接着拍接着拍!”

南蓁回過神,看見不遠處仙氣飄飄的施嘉子在跟男演員對戲,不知說了什麽,她笑起來嬌嗔地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日頭正烈,陽光從樹葉的縫隙裏灑下來,正好落在眼皮上,恍惚間,男演員的臉似乎變成了陳厭。

她吓了一跳,忙揉了揉眼睛,看清男演員那張被粉塗得厚厚的臉,南蓁這才舒了一口氣,甩甩頭起身開工。

天氣太熱,導演體恤工作人員辛苦,下午的戲被推遲到了傍晚。

南蓁這幾天晚上都沒睡好,趁機在房間裏補眠。

一覺睡到天黑,鬧鈴響了她都沒聽見。

還是思卉的電話将她吵醒。

她迷迷糊糊地摸出枕頭下的手機,按下接聽,“喂?”

思卉焦急的聲音沖出來:“蓁姐不好了,施嘉子受傷了!”

南蓁精神一震,一骨碌從床上爬起,“受傷了?嚴不嚴重?怎麽傷的?”

“她從威亞下來的時候不小心崴了腳。”

崴了腳……

南蓁松了口氣躺回去,“崴了腳你吼那麽兇,我還以為出什麽大事了呢。”

“她經紀人非說是道具組沒有清好場,施嘉子落腳的時候地上有石塊她才會崴腳。”思卉心急如焚,“他們現在說要告咱們,怎麽辦呀?”

荒山野嶺拍戲,場子能清得多幹淨,她也不能把人整座山都給清了吧。

大風扇、器材設備挪動,随時可能讓地面多處幾塊碎石和落葉。

南蓁心知他們這是無理取鬧,但這事兒也确實是道具組的管轄範圍。

她捂住臉嘆了口氣:“他們在哪家醫院,我去看看。”

-

市一醫急診大廳人滿為患,施嘉子又是頂流明星,雖然全副武裝來看病,但也還是引起了一陣不小的騷動。

南蓁都不用問她住在哪間病房,身邊就有人興奮道:“骨科302住的真是施嘉子!她真人好漂亮啊!受了傷還這麽美,天吶,她一皺眉我心都化了。”

南蓁自動忽略了後半句誇獎,直接提煉出重點信息:骨科302。

市一醫環境一般,住院部幾乎滿員。

施嘉子大約是找人托了關系,搞到了間VIP單人間,門外保镖經紀人站了一排。

來探病,南蓁不可能空着手。

她上前将鮮花和果籃遞給黑衣保镖檢查,再把工作證亮到經紀人眼前:“我是劇組的美術副指,聽說嘉子受傷了,來看看她。”

施嘉子的經紀人有事外出,目前的代理經紀是個刻薄的眼鏡女。

她将南蓁上下一掃,白眼差點翻出鏡框:“我們正要找你呢!跟我進來。”

病房的單人床上,病如西子的施嘉子正嬌嬌柔柔地靠着枕頭,床頭櫃上一束價值不菲的密魯百合開得正豔,一背影沉穩的黑衣男人就坐在她床尾的單人椅上。

南蓁進去時只能看見一個側影——

男人修長的雙腿随意交疊,擱置在膝上的左手腕間佩戴着一塊理查德米爾,複雜精深的表盤正在日光燈下泛着矜貴的寒芒。他不時低頭看向指針上的時間,修長的五指無規律地敲打着膝蓋,似乎是在等什麽人。

眼鏡女帶着南蓁上前,“嘉子,陳總,劇組的人來了。”

“嘉子,不好意思……”

等等。

陳總?

男人輕輕回眸。

南蓁氣息驟然閉鎖。

夢中的妖孽在她錯愕的目光中淡淡起身,面對着她,微涼的唇角勾出了一點似有若無的笑意。

像小孩子在炫耀自己的新衣服。

陳厭叫她:“南小姐。”

-

正值晚高峰,醫院門口的單行道排起了長龍。

沒想到會在這裏碰到陳厭,南蓁一時連自己是來幹什麽的都忘了。

她慌慌張張地跑出來,随意拉開一輛無人的出租車門,“君豪酒店。”

司機趁着等排隊的時間正擦着後視鏡,聲音懶散散的,“美女,我要交班了。”

意思是趕她下車。

後面半天沒動靜,司機停下手裏的動作回頭去看,“我說……”

話頭突然停住。

後座的女人身形纖瘦,沒有化妝的臉色有些蒼白,氣質相當清冷。她顯然沒有聽他說話,自顧地抱着手臂望向窗外,翦水一樣的眸子映着街道上的燈光,唇角有些不安地抿起。

這女人長得還挺漂亮,莫不是哪個明星?

突然,她好像看見了什麽洪水猛獸似的,聲音焦急地催促:“快開車!”

偷看的人本就心虛,被這麽一催,司機竟真鬼迷了心竅地回過頭去翻下了暫停接客的牌子,載人的紅燈在車頂亮起,他瞅準旁邊空出來的車道,嘴裏不知嘀咕了句什麽,打着左轉燈就了插過去。

住院部樓下。

代理經紀四處張望着陳厭和南蓁的身影。

剛才病房裏,幾人還沒說兩句話,南蓁就莫名其妙地說要走。她這一走不要緊,陳厭竟然也跟着她離開了病房。

她緊追着這倆人下了樓,剛出大廳竟然人就沒影了。

好不容易在醫院門口的崗亭外找到陳厭,他面前正好有一輛綠色的出租車開走。

餘光一掃,後座上的人似乎是南蓁?

不等她看得更仔細些,那車很快彙進了主路,車尾燈淹沒在了車海裏。

代理經紀氣喘籲籲的停在他身後,“陳、陳總,這時候不好打車,不如再上去坐坐,一會兒我安排人送您回去。”

話音剛落,一旁車裏下來個人。

“老板。”

柯周維一直等在這。

他親眼看着自家老板從住院部一路追出來,也親眼看着那輛載着人的車徑直開走。

陳厭陰沉到極點的神情讓他不敢第一時間出現。

這會兒見有人墊背,他才敢下車。

夜色昏暗,男人冷淡如霜的臉上滿是可怕的陰影。

柯周維小心斟酌着語氣問,“要去追上去嗎?”

望着出租車開走的方向,陳厭眉目緊皺,一言不發。

-

酒店。

思卉見南蓁這麽快回來還有點驚訝,“怎麽這麽快就回來啦?”

她以為施嘉子的團隊會借此機會狠狠糾纏一番的。

南蓁沒告訴她自己壓根沒給他們糾纏的機會,進了房間,她一言不發地抓起床頭的煙盒點了根煙。

“蓁姐?”

酒店的窗戶不能完全推開,南蓁跪趴在窗臺邊沿,仰着頭努力将臉伸出窗外,感受夜風吹走臉上的悶熱,尼古丁的味道帶着薄荷的清涼漸漸平複了她心底翻湧的情緒。

月色尚清,南蓁素白的臉迎着月色,顯得有些凄涼。

思卉看着她奇怪的舉動,察覺到她似乎有些心神不寧,輕輕走過去,小聲問:“蓁姐,你怎麽了?”

南蓁許久沒說話。

思卉從畢業就跟着南蓁一起工作了,印象裏,南蓁為人随和又溫柔,不僅藝術功底了得,更從來沒因為她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實習生而對她有過任何不耐煩的情緒。比起電視裏那些豔光四射的大明星,南蓁清新素雅的五官更擁有一種讓人一見就能靜心的魔力。

如今社會複雜,生活節奏飛快,像南蓁這樣柔軟到能讓身邊人都靜下來的人實在少見。

思卉一直崇拜她,卻從沒見過她像今天這樣不對勁的沉默着不說話。

不知道發生了什麽,思卉直t覺現在應該安靜一點,不要吵她。

正當她要悄悄退出房間的時候,南蓁忽然出聲問:“寧盼給你打電話了嗎?”

思卉為難道:“還..沒有。”

南蓁沒有意外地點了點頭,“你回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待會兒。”

思卉走了,房間裏只剩她一個。

一支煙抽完,南蓁心情平複了不少。

她給肖成海打了個電話。

肖成海年前心髒不舒服,剛做了支架,醫生囑咐他作息要規律,這個時間,估計已經準備要睡覺了。

電話響了三聲。

對面接起。

老頭子聲音渾厚有力,如鐘鳴山谷,一點聽不出年紀。

“這麽晚打給我,出什麽事了?”

南蓁也不跟他兜圈子,開門見山道:“我要辭職。”

電話裏沉默了好一段時間。

她接着說:“Z市有事等我回去處理,我出來太久了。”

又是一陣沉默。

不知過了多久,對面才傳來兩聲咳嗽,“過兩天吧,向隅手頭還有點事沒完成。”

南蓁聽着老頭的鼻音,心裏有點酸。

肖成海膝下就她跟紀向隅這麽兩個愛徒。南蓁在藝術管理和藝術視覺上的天賦更高,紀向隅則是動手能力更強,外界都說,他将來肯定會繼承肖成海的衣缽。

其實私下裏,肖成海倒是更屬意于南蓁。

不然也不會讓她來跟組了。

他有意識地在讓她接觸他的圈層。

這些南蓁心裏都明白。

但病房裏的陳厭看她的眼神讓她生出了很不好的預感。

日光燈下,他俊美的面龐已經找不到少年時的清潤稚澀,夢裏模糊的人影和那晚天臺上深沉冷漠的模樣似乎都不能與彼時的他相疊。

他極致漆黑的眼瞳背後是深不見底的幽潭。

他想把她溺斃在那裏。

那種窒息感來得洶湧又突然。

南蓁無力招架,甚至理不清由來。

她需要一點時間和空間冷靜思考。

挂了電話,南蓁煙瘾還沒解,煙盒卻已經空了。

她不想下樓,咬了咬唇角壓下那股癢勁兒,走回床邊,身子一軟,一頭栽進了被子裏。

-

肖成海說了兩天,就真的是兩天。

恰好這兩天裏施嘉子受傷需要休息,劇組跟着放假,南蓁樂得清閑。

紀向隅第三天傍晚緊趕慢趕地過來交接,累得他直插着腰罵南蓁沒有良心。

他閉關兩個月,好不容易做出滿意的道具設計,還沒來得及吃上一口熱乎飯就被發配來這兒鳥不拉屎的劇組裏給她擦屁股,老頭子簡直偏心的沒邊。

南蓁随便他抱怨,麻利地收拾好行李,思卉已經在樓下等她了。

她把工作的交接內容全部拷進紀向隅的電腦裏,囑咐他:“這戲導演還是挺有追求的,演員們的事你少摻和,萬一跟誰鬧出緋聞上了熱搜,我是不會幫你求情的。”

紀向隅癱在沙發裏嗤之以鼻:“就你們這個組,誰能入我的眼啊?”

南蓁輕笑,“那最好。”

紀向隅看她推着箱子出門,善心大發地起身送她到電梯口。

“我說,你怎麽這麽急着要回S市啊?有什麽事不能請個假,還非得辭職。”

他會這樣問,說明肖成海沒跟他說陳厭的事。

南蓁看着電梯上的數字随口敷衍,“大人的事小孩兒別管。”

“……”

紀向隅不服氣,“你才比我大幾歲啊。”

“大一天也是大,小一個小時也是小。”

電梯來了,南蓁從他手裏搶回箱子推進電梯,轉身揮揮手,“拜拜小朋友~”

“……”

“……”

電梯門在眼前關上,紀向隅看見玻璃倒映出的自己被噎得臉都紅了。

“女人三十真是如狼似虎,竟然連我都撩。”他呼了口氣,捂着怦怦跳的小心髒,見電梯顯示到了一樓,才搖着頭轉身回房。

-

雖然南蓁辭掉劇組的原因大部分是為了避開陳厭,但她在Z市也是真的有事。

回程的車上,思卉幾次想跟她說點什麽,但見她戴着耳機在休息,便都作罷了。

一直到進了市區,司機要送一批道具回紀向隅的工作室,南蓁便和思卉先下了車。

兩人等網約車的間隙,南蓁忽然主動問:“思卉,你是不是有話要跟我說?”

思卉咬了咬唇,到底是說出了自己的擔憂:“我就是想問,萬一這次投資也沒談成,咱們又從劇組辭職了,那後面……”

她沒繼續說下去。

夜風微燥,卻比白日裏的酷熱要好受許多。

南蓁站得累了,俯着身撐在拉杆上,風把她挽起的頭發吹得有些亂,幾縷碎碎的發絲順着她的臉頰在頸下飄蕩。

她看着思卉不安的神情,眼神溫柔,有些朦胧。

“蓁姐...”

她知道她在擔心什麽,直起身來安慰地拍拍思卉的肩膀,柔聲說:“放心吧,我會搞定的。實在不行,咱還有老頭子可以撐一段時間,總不會讓大家流落街頭的。”

思卉跟着她這麽久,知道她從來不說大話。

既然她都說不會讓他們失業了,她瞬間就不焦慮了:“嗯!”

-

折騰到家已經不早了。

南蓁看了眼時間,還是拿出手機找到寧盼的電話,撥了過去。

剛才在路上她沒對思卉說實話,但想來他們心裏應該都清楚。這半年來,紀念美術館雖然在她的努力下看似起死回生了,但實際賬目上的數字已經撐不了多久。要想繼續維持經營,沒有新鮮的資金注入是肯定不行的。只可惜大環境如此,願意做風險投資的人越來越少。南蓁表面上一直雲淡風輕,好像看不出事态嚴重,可實際上要是再想不出辦法,美術館恐怕就要關門了。

她這次着急趕回Z市也是為了這件事。

寧盼是她的大學同學,兩人上學時關系一般,後來出國又在同個城市遇到,聯系才慢慢多了起來。寧盼是典型的富家女,氣質優越,有點傲慢,但她認識的有錢人多,裏面說不定有人願意出錢投資美術館。

接連打了兩個電話過去,寧盼一直沒接。

南蓁盤算着要是今晚打不通,幹脆明天直接去找她好了。

這麽想着,第三通電話的等待音即将結束的時候,寧盼終于接了。

“喂?南蓁?”

南蓁聽見聲音,已經放下的手又擡起來,“是我。”

“不好意思啊,我剛才在上瑜伽課,手機沒在身邊。怎麽了,這麽晚打電話,有事找我?”寧盼那頭很安靜,好像是在更衣室。

南蓁不太會求人,開口時難得感到些不好意思,“嗯,就是想問問你,上次托你幫我問的事有進展了嗎?”

“上次?你說美術館啊。”

“對。”

“說起這個我還想問你呢,你跟那個美術館到底有什麽淵源呀,值得你這樣去拉資源?”

寧盼說:“我都找人算過了,那地方規模一般,最近的人對藝術欣賞這方面的興趣也不大,正經投資沒什麽意義。我身邊這幫人手裏雖然是有點閑錢,但誰也不想做虧本的買賣呀。”她停了停,“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在寧盼之前,南蓁已經找過幾個投資人了,得到的回答跟她的大同小異。

雖然料到了會是這個答案,但她心下還是沉了沉,“沒關系。對了,我最近回了S市,你要是有時間的話,我可以帶你來館裏轉轉。”

上次請寧盼幫忙找人的時候她就說要來館裏看看,正巧碰上她進了組,這事兒就被擱置了。

寧盼以為她是還不死心,在那頭頓了頓,“你還真是執着呢。要不這樣吧,我有個高中同學,家裏有點背景,要不我幫你問問他感不感興趣?”

南蓁一聽事情有轉機,也沒來得及細想她說的背景是什麽,忙不疊就應下了,“好,那你再幫我問問。”

說完她就準備挂電話,被寧盼連聲叫住。

“等等、等等。”寧盼說,“我都幫你這麽大忙了,你也不說請我吃個飯啊?”

南蓁着實忘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看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們約一下。”

這邀約來得有點微妙,寧盼覺得自己更像上趕着的那個,不由端起了架子,“得了,等我先把你這事兒給辦好再說吧。”

南蓁也不勉強,“謝謝你,寧盼。”

寧盼這一次的辦事速度倒是很快,不出兩天就來電話說人家答應面談了。

不過她這兩天要飛一趟韓國,要是等她回來再一塊去的話,可能要半個月之後。

南蓁倒是無所謂,只是怕對方在這半個月裏有什麽意向變動。

寧盼說讓她一個人去見面,将對方的姓名和聯系方式都發過來了。

南蓁打了個電話過去,很順利地就約到了人隔天見面。

正t巧這周有批新的油畫進館,她本想帶人到館裏去看看,但又怕這樣顯得太功利,便約在了美術館外的一家咖啡廳。

周四的上午,咖啡廳裏只有零散幾個客人。

南蓁選了個窗邊的位置,從這裏能看見街對面美術館的白色圓頂,她一直覺得這個設計很有藝術氣息,說不定會吸引人更感興趣。

跟人約了十點半,她十點就來了。

想好了一會兒要怎麽跟人介紹,臨近半點的時候,她給自己補了點口紅。

雖然平時不愛打扮,但不得不說,一張幹淨漂亮的臉蛋在工作的某些時候還是很管用的。

等到十一點,南蓁給對方發了條信息詢問是否需要再提供一些路線信息,臨近中午了,或者她請人到附近吃頓飯也是可以的。

對面一直沒有回複。她打過去,竟然關機了。

本想讓寧盼幫忙問問怎麽回事,但聊天記錄顯示寧盼這會兒正在飛韓國的航班上。

一股不妙的預感油然而生。

經歷過前兩次跟投資人面談,南蓁知道,這種毫無回應代表着這事兒多半是黃了。

窗外日頭正曬,街對面的美術館毫無保留地暴露在熱烈的陽光下。茂密的大葉女貞被攔截在街的這一邊,周遭鋼筋水泥的建築冷漠地隐藏在她的樹蔭裏。整個世界仿佛只有那白色的圓頂正安靜地,默默地承受着高溫的炙烤。

很快到了十二點,南蓁最後給那個人打了個電話,還是關機。

但她絲毫沒有失望和氣餒。

她叫來服務員買單,順便給思卉他們打包了一些飲料和甜品。

制作還需要一點時間,她坐在位置上喝着冰咖啡,心情出奇的平靜。

等待的時間,她給紀向隅發了個信息問他劇組的情況如何。

他發來一大堆語音消息,多半是抱怨,實則一切順利。

南蓁随便點開一條,聽見他一邊敲擊鍵盤一邊咒罵劇務租訂的盒飯難吃至極,她禁不住莞爾。

紀向隅這人就是小孩兒心性,說話做事都透着股幼稚勁兒。她時常感到嫌棄,偶爾心情好的時候才會覺得可愛。

正準備給他撥個電話安慰一下,對面忽然有人過來。

黑色的襯衫,個子很高,走過來的時候烏金的H型皮帶扣在他腰間,比她視線還高。

他微微彎腰拉開椅背,坐下時,襯衫在他平坦的腰腹間堆出細微的褶皺,長腿優雅交疊。

他無聲無息地将右手擱上桌面,左手自然垂在身側,圓桌不大,他的手背幾乎就在南蓁眼下。男人手型修長,膚色蒼白,手背上數條青筋凸出而不突兀地彰顯着他勁瘦的力量。他的肌膚似乎比女人還要細膩。

還以為是等的人終于來了,南蓁下意識擡起眼睫,在看清對面人的模樣後,她猛地一怔。

陳厭不喜歡夏天,悶熱和潮濕都令他覺得煩躁。

剛從大太陽的室外進來,他臉色微微透着點淺緋,看起來好像氣色不錯,眉間卻恹恹的提不起勁。

南蓁面前的咖啡杯沿上沾着點她的口紅印,裏頭大塊冒着涼意的冰球卻十分誘人。

陳厭徑直拿過來喝了一口,闖入口腔的苦澀和冰涼瞬間澆滅了他的燥氣。

他舒了口氣,“還好不是熱的。”

陳厭将杯子遞了回來。

南蓁不敢置信地眨了好幾次眼,“..你怎麽在這?”

對上她有些驚慌的視線,陳厭眉梢輕輕一挑,好整以暇地靠向椅背,幽幽的語氣像是調侃,“不是你約我來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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