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章
第 58 章
紀維知是單芳麗的情人。
很早以前開始就是。
陳朝清當年能和游靜雲生下陳厭, 單芳麗會在外另找慰藉也不奇怪。
只是紀維知比游靜雲運氣好。這些年,他和單芳麗一直保持着親密關系,領娛能到今天, 單芳麗在背後的推波助瀾功不可沒。不過愛和錢一樣, 都不是那麽好得到的東西。
人前的紀維知是光鮮亮麗的娛樂公司總裁,婚姻美滿,夫妻恩愛,還有無數美女對他前赴後繼, 投懷送抱。但在人後, 單芳麗那張日漸衰老的臉,依舊把他當狗一樣使喚,這要逐漸被養大了胃口的人怎麽能甘心?
單芳麗當初發掘紀維知,是看中他年輕, 新鮮,有野心又肯對她下功夫,如今這些她青睐的優點也變成了他背叛的原因。
她今年已經五十了。保養得再好也是個年過半百的人, 錢可以改變她的容貌和身體,卻改變不了她日漸急切的心。
她想要個孩子。
一個她和紀維知的孩子。
遠辰不能沒有繼承人, 她不甘心把這一切都拱手讓人。
南蓁有些震驚,“她和陳……他們還沒離婚?”
陳厭黑沉沉的眸子裏一片嚴寒的淡漠, “怎麽離。”
陳朝清與單芳麗結婚多年, 雖然貌合神離, 實際內裏利益糾葛得異常緊密。雖然有那份婚前協議, 但陳朝清這些年沒少花功夫。他心思深重,報複心又極強, 那一紙協議的侮辱當時忍了,就是為了今後有一天能一雪前恥。
遠辰與朝日現在, 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當初陳朝清健康出現了狀況,才會一心想要培養陳厭出來為他主持大局,不料陳厭卻在他癱瘓在床的關口将天幕剝離出了朝日。這不僅重創了陳朝清,更重創了單芳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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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芳麗當年得知陳厭的存在,盛怒過後是慶幸,一個乳臭未幹的毛頭小子,和一頭雖已垂暮卻仍有一副利齒的老虎,誰更好控制,不言而喻。
她的計劃非常周全——先一步找到陳厭,騙他回歸陳家,等他接手朝日,她就安排自己的表侄女和他結婚。等陳朝清一t死,她控制了陳厭,就等于把朝日也握在手裏。
只可惜陳厭并不是她想象中能被她一手操控的傀儡。等她驚覺事情正朝着一發不可收拾地發展時,已經晚了。
任何企業,高層的變動都事關緊要。更不要說是朝日和遠辰這種級別的集團。
離婚這種醜聞,不到萬不得已,決不允許發生。
這些年,無論單芳麗再如何嫌棄陳朝清已經是個廢人,她也沒有動過離婚的念頭。不為別的,只為她心裏很清楚,遠辰不是當年的遠辰,連同朝日也日漸式微的當下,她不能做出任何冒險葬送自己的舉動。
南蓁聽到這裏,擡眼看着陳厭那張仿若凝結的臉,輕聲:“還有呢。”
她心裏隐隐有種預感,單芳麗做過的事,恐怕還不止這些。
夏季末的蟬鳴,聲嘶力竭出一曲悲鳴的挽歌,街面車流呼嘯而過的聲音在身邊被拉成一條直線,角落裏的空調不知哪個部位在漏水。
滴答、滴答
所有一切噪雜、微弱的聲音都彙聚在這方小小的空間裏,它們離得很近,又很遠。
對面的男人已經不是六年前單薄的少年模樣,他黑壓壓的睫毛垂下去,又擡起來,那雙極致深沉的眼瞳像兩顆黑洞,無盡無邊,沒有情緒,連時間都被吞噬。
“游靜雲是怎麽死的,你記得嗎。”
南蓁記得。
天然氣洩漏的意外事故。
那個美麗的女人最後形容枯槁,閉上眼睛永遠地沉睡。
她心口倏地一窒,眉間不可置信地皺起,“你是說…那不是意外?”
陳朝清是個十足的商人,商人重利而非感情。
游靜雲卻視感情重過性命。
她實在美麗。
頭腦卻不夠好。
說她蠢,她卻曉得要用假自殺的方式騙得陳朝清的憐愛。
說她聰明,她卻笨得連家裏的阿姨是單芳麗的人都不知道。
那個保姆,之前在單家做過。那天,單芳麗叫她回去,帶新入職的傭人去超市挑選水果。
上一任主家如此信任,而且只是帶個路,幫着挑選東西,就能得到相當于她半年薪水的豐厚紅包。
沒人能拒絕這個合情合理的要求。
于是游靜雲那裏,自然被她忘在腦後。
等她打開房門,鋪面而來的一氧化碳讓整個世界迷幻成夢裏的樣子。
可憐游靜雲自以為算準了一切,最後卻長睡不醒。
“游靜雲,她太蠢。蠢得以為自己能撼動權利,以為她付出了一切。她确實付出了一切。”陳厭的聲音沒有悲喜,甚至沒有起伏。他像電視裏出現的旁白,只是平靜地記敘,至于事情裏的人與情,都和他無關。
被丢在湖溪鎮那樣的地方,旁觀了這場冤孽十八年之久。
他早已麻木。
南蓁說不出聽完這些後心裏是什麽感覺。
有些事情似乎不該發生,卻發生得太過自然。
一切都在意料之外,又都在情理之中。
游靜雲無疑是個美麗的笨女人。
但她要的東西,未必沒有實現。
陳朝清如今卧病不起,是當年留下的病根。知曉她救治無望,他情緒上頭,人就中了風。
然後呢。
一個離奇又恐怖的念頭跳到眼前,南蓁忽覺遍體生寒——他跟單芳麗生活多年,不可能不知道保姆是單家的人。是他默許了這場意外的發生?
是了,一定是了。
他城府那樣深,和單芳麗連同整個單家的角力長達二十年之久,他怎麽可能允許另一個人來破壞他苦心經營的一切?
游靜雲愛他,他也憐憫。
但憐憫和歉疚都不是他的标的,金錢和地位,權利與頂峰才是。
單芳麗恨他在外風流,游靜雲識趣點,一直安分待在湖溪鎮那種地方也就算了,偏偏她不知死活跑到B市,害她顏面掃地,這叫她怎麽能忍?
陳朝清深知單芳麗的個性,他早知她會動手,只要她動了手,橫亘在他面前的阻礙也就……一掃而空了。
南蓁抱緊雙臂,不知從哪冒出來的陰風吹得她身上一陣陣發緊,頭皮發麻,麻到每一根發絲。
她不明白,這樣一個男人,這樣一個可怕的男人,究竟、究竟值得游靜雲賭上性命和陳厭去愛嗎?
陳朝清當初為她的死悲憤上頭,中風偏癱,以至于現在都卧床不起。現在想來,這悲怆裏有幾分是真的愛她,還是因為愧疚?
親手殺了最愛自己的人,他也會愧疚嗎?
南蓁不得而知。
她只擔心陳厭,他在難過吧。
為了這個傻女人,他的媽媽。
即使過去那些年裏,游靜雲并未肩負起一個母親的責任,但陳厭第一次感受到溫暖,卻是在她身上。
南蓁還記得南振國的葬禮結束後,游靜雲帶着陳厭踏上回湖溪鎮的車。
他們背對着她,站在路邊,遠處低垂的夜幕在群山連綿的剪影上壓出褶皺。星星不多,月卻溫柔。
或許是葬禮傷神,或許是為南蓁喪父而動容,游靜雲疲憊地牽起了陳厭。
女人溫厚柔軟的手,握着他稚嫩纖細的指頭。
‘阿厭,我們回家吧。’
她從來沒有承認過湖溪鎮上有她的家,在她眼裏,那只是一套老得快要腐化的房子。
那是第一次。
她說,我們回家。
陳厭恨過她。
恨陳朝清,恨單芳麗。
恨所有人。
可是恨是那麽虛無缥缈的東西。
只靠恨是沒有辦法讓那些人知道他的心情的。
只靠恨,他得不到平靜。
南蓁眼睜睜看着他眼裏的漆黑翻湧成浪,遮天蔽日,戾氣橫生,連他自己都快被吞沒。
她突然害怕,心驚肉跳的感覺讓她手足無措。
“陳厭,你看着我。”她握住他的手,憂心忡忡。
陳厭聽不見她的聲音,巨大的憤怒和窒息就堵在喉頭,再多一秒,就要沒頂而過。
燈光沒有了顏色,溫度也變得忽冷忽熱,桌椅板凳都在極端的變形。
一切都在扭曲。
“陳厭?”南蓁看着他眼裏的空洞越破越大,他手在不住地顫抖,眉間的痛楚與茫然一同迸發,他整個人都失常了。
像被人剝奪了呼吸,他猛地掐住自己的脖子,喉間發出微弱的嘶呼,臉色瞬間變得青白,豆大的汗珠像是憑空出現的,冷汗浸濕了他的臉。
他發病了。
意識到這一點的南蓁出乎意料的冷靜。
她迅速扶着陳厭起身離開店內其他人的視線,室外的熱浪轟然來襲,陳厭有瞬間的恍惚。
“南蓁…”
他哆嗦的唇瓣已經白了,短暫的清醒讓他下意識抓住她的手臂,他正極力克制着身體裏的惡魔不要出現,眉頭緊皺着,黑眸裏的光幾乎碎裂,“公司……”
“好,好。我知道。”南蓁心跳得飛快,面上卻鎮定得沒有一絲異樣。
店老板追出來讓她付賬,她咬牙把陳厭送到車上,回頭付了錢,拿出陳厭身上的手機打給了柯周維。
柯周維剛休息一天,一見陳厭的號碼就忍不住緊張到渾身冒汗,深怕又被叫回去加班。
他顫顫巍巍接起,“老板…”
“是我。”
“…南小姐?”
女人清冷的聲音繃緊到了極限,“我發給你發個地址,帶上他平時用的藥馬上過來。”
柯周維聞言猛地一怔,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麽,原本松弛的語氣瞬間緊張起來:“我立刻過去。”
挂了電話,南蓁手都在抖。
她想起那天在觀瀾雲,陳厭就是這樣毫無預兆地倒下去。
臉色蒼白,宛如一具屍體……
不行,現在沒有時間給她害怕了,陳厭還在車裏等着她,她必須盡快帶他回家。
深呼吸穩定了心神,南蓁堅定地轉身上車。
-
柯周維來的很快。
但陳厭已經睡下了。
他躺在南蓁床上,側抱着她的枕頭,臉緊緊貼在上面,眉間偶爾不安地蹙起,不自覺把枕頭抱得更緊,眼見他用力到連自己的呼吸都不暢快了,南蓁過去輕聲哄他松松手,他便又循着聲音依到她手臂,手握着她,乖乖地貼着,許是知道真的是她,陳厭沒有使勁,怕傷到她。
他好乖,又虛弱得不堪一擊。
南蓁摸着他的臉,心軟得連呼吸都不舍得太重。
俯身在他臉上親了親,門鈴響了。
門外是滿臉焦灼的柯周維。
他拎着一個黑色小皮箱,裏面裝着陳厭的常備藥。
南蓁給他開了門,他風風火火地沖進來,“老板呢?他怎麽樣?這次是在哪裏?周圍人多嗎?不行,我得先給方總聯系,他的公關團隊會處理那些外露的訊息。”
他說了一通,南蓁卻只是臉色淡淡地看着他,“藥呢。”
“t在這…”他突然噤了聲,想起來她還不知道陳厭生病的事。
等等,如果她不知道,為什麽會說…藥?
意識到可能是自己說得太多,柯周維降下聲調,神情凝重地說:“請先讓我看一看老板。”
南蓁默許了。
她轉身,看向那邊半敞開的房門。
柯周維快步過去。
房間裏靜得異常。
沒有狂躁的嘶吼,沒有痛苦的嗚鳴,甚至連粗重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南蓁出去後,陳厭又睡得不太安穩,但依然很沉。
他累極了。
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他沒日沒夜地在公司裏熬着,就算是鐵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柯周維慶幸他這次發作的并不厲害,又詫異今天的突然。
自從南蓁回來後,陳厭已經很少發病,那次在觀瀾雲,是最後一次。
他平時那樣雷厲風行,意氣風發到柯周維都快忘記他還是個病人。
輕手輕腳地退出了房間,柯周維回身看見坐在沙發上等待解釋的女人,一怔。
南蓁一身樸素的運動服,清淡的五官面無表情地浸在夜色裏,很有幾分迫人的冷。
某種程度上,她跟陳厭很像。
或者說,是陳厭跟她很像。
直到今天柯周維才發現,他沉默的姿态,很有可能是和她學的。
客廳裏燈都開着,南蓁卻還嫌不夠清晰,她沒有擡眼,盯着茶幾腳上一塊花掉的漆,她淡聲:“你來的很快。”
柯周維不知這話的意思,只覺後背一涼,“我是他的助理。”
盡忠職守,只是本分。
南蓁也不跟他兜圈子,視線落到他手裏的黑色皮箱上,“說說吧,裏頭都有什麽。”
“南小姐,這是老板的隐私,我無權……”
“阿普唑侖是什麽藥。”
她突然發問,帶着答案的眼神利得像刀,泛着溫柔的寒光。
柯周維面色一凜,或許是知道他今天無法回避,他肢體緊繃又慢慢放松,“很抱歉,我并不清楚詳情。”
他說的是實話。
他跟着陳厭的時間不算短,也不算長。在他知道陳厭的狀況之前,他就已經在長期服藥。
“之前…都是方總處理突發情況。”
南蓁蹙眉。
突發情況,好簡單的四個字。仿佛陳厭只是一臺沒有血肉的機器,出了問題不會痛苦,更不會受傷,只要關掉電源休息一下就是了。
她聲音更冷了:“把他給我叫過來。”
柯周維不敢違抗,出去打電話了。
方力何在飯局上,跟幾個發行方的老總吃飯。
接到柯周維的電話,他偷摸溜到洗手間接的。
“又怎麽了?”
“方總,老板他……”
他話沒說完,方力何驀地變了聲調:“他又發病了?”
他壓低的焦急從擴音器裏傳出來,南蓁臉色很難看。
柯周維一時不敢說話。
方力何:“喂?說話啊!你想急死我?”
柯周維嘴角動了動,“我們現在在…南小姐家裏,您盡快過來一趟吧。”
“南蓁?跑她家幹什麽?!你想死啊,你不知道陳厭……”話到一半,方力何猛然意識到什麽,緊急剎車,語氣直轉急下,“我馬上過來。”
挂了電話,客廳裏死一樣寂靜。
南蓁充滿壓迫感的低氣壓簡直如烏雲蓋頂。
到底是一起生活過的人,他們就連發脾氣的流程都一模一樣。
唯一的區別是,陳厭殺氣更重。南蓁…起碼允許他喘氣。
方力何過來還要一會兒,南蓁起身回房照看陳厭,留下柯周維,“随便坐。”
柯周維汗流浃背:“……”
他還是站着吧。
三十分鐘後,飛車趕來的方力何終于到了。
他才從酒局下來,身上煙酒氣很重,臉卻煞白。
恐怕是被吓得。
“到底怎麽回事?!”他咬着牙問。
柯周維卻看了眼身後緊閉的房門,沒出聲。
不一會兒,門開了。
南蓁走出來。
她回到客廳,仍坐在剛才的位置,氣勢不減。
面前兩個大男人并肩站着,低着頭,手背在身後,如同被罰站的小學生,根本不敢擡頭看她。
她掃他們一眼,“知情人都到齊了。”
她一開口方力何就預感大事不妙,試圖渾水摸魚,“蓁姐……”
南蓁直接打斷他,“陳厭的事,我今天必須知道。無論他醒來有什麽後果,都由我來負責。”
她不想恐吓他們,更不想多廢口舌,希望他們自覺一點。
“誰來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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