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 章
第 39 章
半個時辰前, 芳湖公主寝殿。
“你身上還有傷,我幫你吧?”顧明宣指了指傅幸臣手裏拿着的發簪,那是趙承傑恭恭敬敬遞到他手裏的。
“不用。”
傅幸臣擡手挽好頭發, 動作流暢, 絲毫沒有僵硬, 看着也不費力。
顧明宣忽然湊近他, 用力吸了吸鼻子。
這一瞬間她離得極近, 傅幸臣低頭就看見她低垂的睫毛,眸子光澤。
顧明宣什麽藥味也沒聞到,傅幸臣卻嗅到了她身清淺又陽光的氣息。
“你真沒搽藥啊?被打成那樣,難道不疼嗎?”顧明宣皺眉問, “你是不是有什麽快速痊愈的秘笈之類的?”
比如說系統?
“一切都有定數, 我要痛多少次, 怎麽個痛法,總量都已經被注定了。現在搽藥, 老天爺會從別處補上,讓我零星受罪,反而麻煩。”
顧明宣終于明白了當初在永寧侯府他為什麽還會被當成藥引。
同樣是穿來的,怎麽他這麽慘?
“……真的一點兒避不了嗎?你現在這麽厲害了,都是靈山教聖子了, 也不能嗎?”
“不能。”傅幸臣說着, 神情柔和了一些,溫和道,“放心, 我有我的辦法。”
我不能避免痛苦。
Advertisement
所以只好把痛苦帶給所有人。
他道:“有玉虛幫腔, 趙承傑此去多半能成,但皇帝喜怒無常, 性情暴虐,萬一事敗,趙承傑身邊的人都會受牽連,此地不可久留,你先回家做你的顧老夫人吧。”
“啊,你是早想到這一點,所以才讓我開小號的?真厲害,我覺得男主一定搞不過你。”顧明宣啧啧,“一起走吧。”
傅幸臣微微搖頭:“我還有事。”
“放火燒太廟?”
傅幸臣:“……”
“對不住對不住,咱們都開誠布公了,我保證以後不再對你用那招。”顧明宣道,“不過你為什麽要想燒太廟啊?要做什麽?沒準我能幫上忙。”
傅幸臣瞧着她:“幫我放火?”
顧明宣想了想:“如果你計劃周詳,保證燒完之後沒人逮着證據,我可以。”
“……”傅幸臣,“罷了。”
他最終也沒說要幹什麽去,在秋風中離開,藍袍臨風,貼合着修長身形,怎麽看都不像個太監。
好歹比以前強……顧明宣自我肯定。以前兩人連天都聊不上呢。
她從反方向離開,藍天像倒懸的明鏡,照見兩人背道而馳,漸行漸遠。
然而還沒出宮,顧明宣就被逮進養心殿。
顧明宣作為本朝第一外命婦,又是皇帝的丈母娘,跟皇帝打交道的機會不少,但作為平民卻是第一次面聖,努力做出戰戰兢兢的樣子跪下叩頭,整個人恨不能縮成一團。
“明氏是吧?”皇帝的聲音從頭頂傳來,“本朝少有女子為仵作,你是從哪裏學的手藝?擡起頭來說話。”
顧明宣只得擡頭,還沒開始回話,皇帝忽然“咦”了一聲:“朕是不是在哪裏見過你?”
顧明宣:“回陛下,民女與貴妃娘娘算是遠親,大約有幾分相像。”
“不,不是貴妃。”皇帝吩咐左右,“讓她近前。”
立即有內侍小碎步過來引領着顧明宣往前跪了一點,皇帝坐在高高的禦座,俯身細看:“倒和顧老夫人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
說着,一笑,跟他身邊的老內侍道,“要說容貌,貴妃只有六七分和她像,不如這位遠房表妹。”
老內侍恭聲:“陛下真真是神人,天生的好記性。多少年前的事,老奴都記不清了,瞧着仿佛是這麽着。”
顧明宣:“………………”
你你你不會吧?你這個色中餓鬼連丈母娘都肖想過?
“妾的母親據說便與老夫人十分相像,妾像母親,所以也有幾分像老夫人。”
顧明宣腦子都快轉瘋了,眼神朝侍立在旁的玉虛飄去:“真人當初還見過妾的母親,還可記得?”
玉虛表面一派出塵,實則是在放空,聞言一頓:“……哦?”
“那年漳州大澇,是您和玉沖真人一起救了我們大家t,所以妾與母親皆信奉天尊,後又在李家村遇在聖子出世,親眼見到聖子神通,于是成為教衆,奉行教條。”
顧明宣道,“自從先夫故去,妾發願終身侍奉天尊,所以入了仵作行,只與死人打交道,不與活人多照面,只希望将來凡間業消,能去天尊面前求靈水,來世再入靈山。”
她着重提“漳州大水”,又提“李家村”、“聖子”,再加上她和趙承傑是一夥,已經算是拼命暗示。
還好,玉虛get到了,他道:“善哉,竟是我教寂滅姐妹。”
皇帝問:“什麽是寂滅姐妹?”
“寂滅姐妹終身侍奉天尊,屬于是帶發修行,除了仍在俗事,其它和出家人無異。”玉虛道,“貴妃娘娘的母家當年是積善之家,一位寂滅姐妹,可攢無數功德。”
殿中有短暫的靜默,這大概是皇帝在“長生”和“美色”之間權衡。
“真是難得啊。”半晌後,皇帝終于開口,“明氏年紀輕輕,便能發如此大願,甚是心誠。來人,看賞。”
顧明宣無聲地長出一口氣,懸着的一顆心終于放回肚子裏。
*
汝陽侯世子景時清被捉拿下獄的時候,據說連床也下不了,汝陽府拼死不讓金吾衛把人帶走。
直到趙承傑找出那雙牛皮靴,靴底刺繡乃是京城獨一份,圖案和芳湖寝殿裏留下的一模一樣。
“帶走!”趙承傑眼角開綻,大喝一聲,直接把景時清從床上拎了起來。
大理寺卿審案乃是一絕,有了皇帝旨意,案子結得又快又仔細,在芳湖落葬那一天,景時清被判斬立訣。
刑期原本是三天後,但景明清沒等到,在牢中就一命嗚呼。
“……皇姐是兩年前和他在一起的,他說他很早就喜歡皇姐了。”
秋雨淅瀝,美麗的女孩深埋在黃土栊中,趙承傑這些天削瘦了不少,面上褪去了嬰兒肥,露出骨骼的棱角,整個人看上去不再像一個大男孩,開始像一個男人了。
景時清自小便在先皇後身邊教養,跟着皇子們一起讀書,也是日常欺負趙承傑的一員。
那天芳湖以自己的性命作賭注,帶走趙承傑,皇子們都被吓得不輕,景時清從那之後便對芳湖格外留意。
只是他是先皇後屬意的女婿,根本不敢做他想,所謂的留意,也只能是在筵席上多看兩眼,轉輾托宮人照料芳湖。
以芳湖的聰明,很快就知道日子的順遂一定是有人在暗中伸出援手,然後故意裝病,引出了景時清。
那個時候兩人根本不敢作他想,還比之前更加疏遠,生怕先皇後看出半點端倪。
先皇後去世,使兩人的命運出現轉機。
仿佛頭頂的大山終于倒塌,少年和少女悄悄相約,皇宮那麽大,有那麽多的犄角旮旯,他們像是與金吾衛和宮人捉迷藏的絕世高手,一次也沒有被外人瞧見過。
連趙承傑都被瞞在鼓裏。
但顧明宣想,芳湖的隐瞞應該不是怕趙承傑洩密,而是想着事情萬一敗露,趙承傑不知情,便不會受牽連。
這是姐姐對弟弟的保護。
兩人花前月下,山盟海誓,柔情似水。
景時清打算外放謀職,芳湖則偷溜出宮,和他偷上同一艘官船,直下江湖,重新開啓真正屬于他們的人生。
他們為這事前後計劃了一年多,算定應該萬無一失。
芳湖憧憬着未來,卻不知道景時清已經變卦。
人這種生物就是這樣,喜歡的時候是真心喜歡,反悔的時候也是真心反悔。
先皇後過世,景家失去了背靠的大樹,景時清身為景家唯一的兒子,發現自己不能一走了之,他必須成為驸馬,維系景家的榮耀。
同為公主,先皇後留下的嫡公主,和一個連母親名字都沒有留下的野生公主,有雲泥之別。
外放的州官只有六品,俸銀還不夠景時清做一雙靴子。他屬于出生就在羅馬,難道要和普通人一樣在泥裏打滾,拼命往上爬?
不,他還不如普通人,他自己了斷了青雲路,根本爬都沒得爬。
現實戰勝了愛情,但芳湖性烈,連命都可以豁出去,景時清不敢提分手。
于是他求教于自己的父親汝陽侯。
在官府歷練了數十年的汝陽侯教給他一個法子。
掐暈芳湖,以瀕死狀态僞裝成芳湖自缢。
芳湖在宮中無足輕重,只要皇帝不在意,事情就會悄然過去,他便可以當作什麽也沒有發生。
萬一皇帝追究,他就在家裏服毒,将此事做成殉情。
皇帝對景家還有幾分舊情,一切只會到此為止。嫡公主年紀還小,到時候景時清再上手段哄一哄,照舊能繼續婚約。
汝陽侯的布局可謂是算無遺策,連景時清喝的砒霜都是真的,連禦醫都一道騙過。
偏偏算漏了一個顧明宣,外加傅幸臣引入了靈山教。
只能說人算不如天算,砒霜的毒性哪怕只是暫時入體,都會對身體造成損傷,需要後續的精力調理才能恢複。景時清養尊處優,在大牢呆了幾天便已經不行了。
某種意義上,算是殉情。
只是芳湖肯定不會要。
“他算什麽東西?只要他跟皇姐開口,皇姐絕不會多留半句,一定跟他斷得幹幹脆脆。”趙承傑咬牙,“他根本就不了解皇姐。”
顧明宣嘆息:“可能他覺得自己是公主的救命稻草,生怕公主會抓着他不放。”
“二位都錯了。”
傅幸臣打着油紙傘,淡藍外袍的衣擺上被斜風細雨飄上了一點,倒像是雨水給衣裳上了一點深藍色刺繡,異常清雅。
“只不過是按照景家人的習慣,不想留任何把柄在他人手中罷了。畢竟就算悄然分手,萬一哪一天被人捅到嫡公主面前,也是隐患。”
傅幸臣的語氣很涼薄,但顧明宣覺得……他說的應該是對的。
京城的貴人就是這樣,表面越是尊貴溫柔,骨子裏就越是接近于野獸,只要有任何威脅到自己的,立刻就會不遺餘力将其消滅——哪怕是自己曾經心愛的人。
墓前唯有雨聲,墓碑前供着三只紅殷殷的貢桃,沾了雨水,越發嫣紅欲滴。
“我不喜歡皇宮,不喜歡京城,我想離開這兒。”
良久,趙承傑低低道。
“去哪兒?”傅幸臣問。
顧明宣看了傅幸臣一眼。心說你不是知道嗎?北疆邊關啊。
“不知道……”趙承傑的眼中滿是茫然,“大概,越遠越好吧……”
“殿下,只有懦夫才是一遇到痛苦就忙不疊想逃。”傅幸臣聲音清冷,“真英雄只會越挫越勇,并且會将自己受過的每一分屈辱都讨要回來。”
心目中的“真英雄”給出了人生建議,趙承傑宛若在濃霧中找到了方向:“傅公子,你的意思是我該留下來?”
“為什麽不呢?殿下。是別人對不起你,不是你對不起別人,為什麽要逃?”
傅幸臣神情很冷漠,“京城欠你的,皇宮也欠你的——公主殿下原該是世上最尊貴最幸福的人,不該以此绮貌玉年化作一捧黃土。”
是的,是的……景時清是死了,可是殺死皇姐的只有景時清一人嗎?那個永遠冷眼看着別人欺負他們的皇後,那個把他們從母親身邊奪過來、卻只是把他們扔在宮中自生自滅的父皇,那些作踐他們的皇子,那些敢于踩到他們頭上的宮人……哪一個無辜?
顧明宣眼睜睜看着趙承傑的眼神由迷茫轉為狠厲,由狠厲轉為堅定。
傅幸臣在三言兩語間就給孩子埋下了一顆仇恨的種子。
*
“為什麽不讓他走呢?”
顧明宣問,“他去北疆當将軍,也算能一展所長了,正好還可以避開京城最混亂的幾年。”
“去北疆還是留在京城,結果都沒有什麽分別。不如為我所用。”傅幸臣淡淡道。
——都是死。
然後他問:“夠了嗎?”
兩人從雨中回來,都換過了幹爽的衣裳。傅幸臣用一根烏木簪挽着頭發,披一件淺灰色家常外袍,領口露着一線白色裏衣的領子,看上去秀雅飄逸,手上則是在……剝蒜。
而且已經剝了一碟子。
“夠了夠了。”
顧明宣的院子裏有小廚房,本時想吃什麽就在這裏弄。這會兒鍋裏熱汽騰騰,顧明宣系着圍裙,研究了一下火候,把煮好的粉條撈出來。
先拿油鹽醬醋調好味,然後拍好大蒜,和生姜小米辣一起切成末,灑上花生碎、蔥花、香菜末、白芝麻、辣椒面,熱油一激,哧,香氣撲鼻。
“當當當當——好久沒吃了吧?就問你饞不饞!”
傅幸臣端詳:“這是?”
“酸辣粉啊!”
“……哦。”
“你知不知道我花了不少功夫才複刻出來。紅薯去皮洗淨切碎,加水搗成漿,過濾之後靜置t一夜,沉澱下來的就是紅薯澱粉了,然後再用漏勺均勻漏在熱水裏,變成紅薯粉條,晾幹收起,吃的時候泡發下鍋。”
顧明宣說完十分感慨,“我可真不容易啊。”
傅幸臣打量這廚房。廚房不大,和她的上房一樣,經過改造,兩開了兩扇窗,即使是陰雨天,屋內光線也很充足,桌面潔淨,散發着木料獨有的柔和光澤。
“看來你這十年一點沒閑着。”
“那是。”顧明宣道,“等會兒,還有好物。”
好物是炸雞。
炸雞倒是不難複刻,面粉加玉米澱粉按一定比例混合就是炸雞粉——具體什麽比例她至今沒有準數,反正主打一個“适量”——雞腿雞翅雞排先腌制入味,先裹一層粉,再裹一層蛋液,再裹一層粉,下鍋炸就行。
顧老夫人自己動手的機會不是很多,畢竟她自己就是半吊子,而顧家的廚子又一個比一個厲害。
只有這兩樣是她的最愛,做得最拿手。
剛炸好的雞翅又香又酥又脆,一口咬下去滿是汁水,顧明宣幾口就啃出一只光潔溜溜的雞骨頭,“你怎麽不吃?不喜歡嗎?”
傅幸臣對食物沒有什麽喜不喜歡,只是……他看着顧明宣拿起第二只炸雞,吃完還舔了一下手指。
“……”他嘗試着拿起一塊炸雞,油脂立刻沾上指腹,他頓了一下,還是拿起來咬了一口。
顧明宣期待地看着他,在自己的小院裏她恢複了本來模樣,膚色白皙柔軟,黑亮的眼睛裏瞞是笑意。
“喂,你該不會是個超級富二代吧?沒坐過地鐵,沒吃過肯德雞那種?”
一句話裏有三個傅幸臣不理解的詞,傅幸臣沒有接茬,認真道:“很香。”
顧明宣已經開始慢慢了解他——如果他說得天花亂墜,那一定是敷衍,像這樣幹巴巴的,倒多半是真心話。
跟她悠閑自在的穿書生涯相比,傅幸臣的穿書簡直就是地獄級別,男二身為美強慘,美與強己是天注定,就剩一個慘字可供發揮,被虐了一輪又一輪。
“嘗嘗酸辣粉。”顧明宣自己都沒有發現聲音溫柔起來了,“可好吃了,要是能回去,我就去開家店,專賣酸辣粉。”
傅幸臣嘗了一口。
然後……臉迅速紅了。
這是顧明宣第一次看到傅幸臣臉紅,紅暈爬上蒼白的皮膚,像是誰給蓮花白色的花瓣染染上了粉色:“哎喲,對不住,原來你不能吃辣啊!”
她一瞬間想到了某位吃粉能洗三碗水的舍友,趕緊給傅幸臣倒了碗水。
結果傅幸臣接過去,噸噸把水喝了。
“等等,喝這個。”顧明宣去調了一盞蜂蜜柚子茶。
傅幸臣臉上的紅暈才慢慢退下去。
“啧啧,你是不是廣東人啊?一點辣都不能吃?”
“還行,我能吃。”
顧明宣想說不能吃辣又不是什麽恥辱,結果傅幸臣真的把那碗酸辣粉吃完了。
全程滿面通紅,耳朵好像都要冒出汽鳴聲。
顧明宣剩的半罐子柚子茶也差不多全給他消耗了。
“牛的。”顧明宣對他豎了個大拇指。她現在和趙承傑有同感了——這位是真英雄。
真英雄戰鬥到最後一根粉條,居然還沒有倒下,起身幫忙收拾了廚房,還泡了一壺茶。
兩人邊喝邊聊,顧明宣忽然想起玉虛玩的那手火中蓮花:“那是什麽?魔術嗎?”
傅幸臣告訴她,靈山教有能工巧匠,事先将蓮子中心挖空,只剩一層極薄的外殼,然後用通草做成蓮花,染上顏色,用細銅絲一層層把荷梗盤曲壓實,最後把它藏進空心蓮子中,用白桃膠将兩瓣蓮子粘合。桃膠遇火則化,蓮花便會從蓮子裏面彈出來,旁人看來就像是火中無端生出蓮花。
不過它有個弊端,就是不能近看,近看容易出破綻,而且通草易燃,很快會被火燒成灰燼,銅絲卻會留下證據,所以只能“昙花一現”,一開花便得收走,很考驗手法。
玉虛作為靈山教代言人,弄虛作假、裝神弄鬼乃是看家本領,不單每次都能将時機掐得死準,動作還行雲流水,營造出十足的仙家氣氛。
單憑這一手,玉虛已經成功上位,成為皇帝面前第一方士。
“當初你在李家村找兇手的那根羽毛又是怎麽回事?”
“你沒看我那時一直坐在樹下,還要衆人熄燈嗎?”傅幸臣道,“那根羽毛是用頭發絲系着的,飄上飄下,全掌握在我的手裏。”
顧明宣服了:“哥們,你在現代是搞詐騙的吧?”
傅幸臣笑而不語,喝茶。
“你當時那麽賣力,是想把海梨收為己用吧?”顧明宣忽然想到,“現在又加上一個趙承傑……這兩人都是猛将,你要這麽多猛将,是為了将來戰勝男主嗎?”
傅幸臣微笑的嘴角微微頓了頓,再喝了一口茶。
“你看你把男主的人都挖得差不多了,他八成不會是你的對手,而且你連女主這個軟肋都沒有了,現在簡直強得可怕。”
顧明宣拎起茶壺,十分殷勤地起身給傅幸臣斟茶,“小人敢問一句,陛下打算什麽時候動手,哪年登基啊?”
傅幸臣擡眼:“你覺得我想當皇帝?”
“不然呢?”顧明宣道,“你已經拳打昌王腳踢太子,還挖空了男主的牆角,現在不只等皇帝一死,世道一亂,就奪取天下?啊知道了!”
顧明宣猛地道,“難怪你要留下趙承傑——畢竟咱們一個外姓人直接坐上皇位沒那麽容易,但扶持一個姓趙的傀儡就簡單多了。我天,大哥你的腦子是怎麽長的?啥也不說了,你這條大腿我抱定了,來,咱們以茶代酒,從此以後我跟你混哦!”
一面說,一面主動碰了個杯。
從前想不明白的,現在都明白了。
傅幸臣應該沒全說實話——他不是八歲那年和她一起穿進來的,應該是更早。那些從京城寄給玉沖的“天尊神谕”,肯定是出自他的手筆,沒有旁人。
那時候他才是個幼兒,就已經預測後事,憑空造神,步步為營,把靈山教收入囊中。
難怪“全知全能,能知過去未來”呢,他可不是全都知道?
人比人真是得氣死人,同樣的是穿書,人家整個了靈山天尊,她整了個酸辣粉。
不過沒關系。顧明宣想得很開,人家當人家的靈山天尊,她吃她的酸辣粉,不管改朝換代還是天下大亂,反正她兩邊的大腿都抱着,傅幸臣贏她就是傅幸臣的狗仔,男主贏她就是男主的姻親。
但怎麽看,男主的贏面都很小,這本書的劇情是改定了。
“長梧,”顧明宣平時都叫“幸臣”的,只有很認真的時候才叫他這個名字,“男主現在估計是成不了什麽氣候了,你能不能網開一面,讓他和婉歌好好談個戀愛?劇情線是沒戲了,感情線還可以走起嘛。”
傅幸臣垂着眼睛,手指微微摩挲杯壁,要等再過些時候,和他相處的更久一些,顧明宣才會知道他這個動作意味着什麽——他心裏有點亂。
“你希望他們倆好好在一起?”最後,他這樣問。
“那當然啊!”顧明宣道,“我可是CP粉诶!”
*
這一聊至晚方散,顧明宣上床後才想起來自己好像忘了什麽事情。
兇手已經伏法,任務已經完成,還沒有查看獎勵。
點進系統。
救世者權柄三解鎖。
名稱:全視之眼
功能:可以看見心中想看見的一切
使用規則:
必須在極度渴望下才能看見。
救世進度消耗百分之五十。
顧明宣心中一喜,覺得這東西不錯,相當于千裏眼、攝像頭。
再一眼進度條。
30%。
同類推薦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

有了讀心術後,王爺每天都在攻略醫妃
21世紀醫毒雙絕的秦野穿成又醜又不受寵的辰王妃,畢生所願只有一個:和離!
側妃獻媚,她各種争寵,內心:我要惡心死你,快休了我!
辰王生病,她表面醫人,內心:我一把藥毒的你半身不遂!
辰王被害,她表面着急,內心:求皇帝下旨,将這男人的狗頭剁下來!
聽到她所有心聲的辰王憤恨抓狂,一推二撲進被窩,咬牙切齒:“愛妃,該歇息了!”
半年後,她看着自己圓滾滾的肚子,無語痛哭:“求上天開眼,讓狗男人精盡人亡!”

權寵天下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
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
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 姐。”
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