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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悔了?◎

陳最在樓梯間冷靜下來後, 直接去找了申淼她們。

人雖然回歸了隊伍,卻心不在焉地一直揣摩着梁遇唯最後那句話。

她在想,如果去了梁遇唯的辦公室, 他們之間會發生什麽。

因為她去了,就代表她反悔了。

他們會接吻嗎?

那在車裏, 只是嘴唇的碰觸, 她就已經喘不過氣。推開他,用盡了她的力氣和僅剩的理智。

如果她去了,梁遇唯也許會再吻她,比那個淺嘗辄止的吻更深刻,也許會做一些更瘋狂的事。

想到這一切都會發生在他辦公室裏, 她竟莫名地興奮, 身體裏仿佛蹿出火苗來。

她不知自己為什麽突然會迸發出這些想法。

片刻, 陳最回過神來,才聽到丁一也問她要不要加菜。

她搖搖頭,問她們:“你們不覺得熱嗎?”

她們三個茫然地搖頭。

商場的冷氣明明很足。

申淼她們幾個不知陳最在想什麽, 但也沒法問。

她們幾個目睹了陳最和梁遇唯去電梯廳,看到他們對峙般站着,最後,陳最被梁遇唯拽進了樓梯間, 消失在她們視線之中。

當時, 李頌宜愣愣地問:“他們倆這是吵架了嗎?”

申淼的CPU都要燒了。

她知道梁遇唯、陳最和宋時薇是高中同學, 可她一直磕梁遇唯和宋時薇的CP。

而現在, 她的梁總, 怎麽像跟陳最也有故事?

她們三個各懷心事, 卻沒人開口。

她們知道陳最和梁遇唯之間肯定發生了些什麽。

但一定不是工作上的事。

幾個人吃到一半, 申淼問:“我們一會, 還去二場嗎?”

她們的二場是指離這兒不遠的某個咖啡館,她們原本打算在那消磨剩下的時間。

幾個人沉默不語,都在等着陳最的反應。

陳最遲滞地回到對話中來,笑着說:“去啊,為什麽不去。”

-

梁遇唯坐在辦公室,一直等到暮色降臨。

他試圖讓自己忙一點,打開Fred提交的周報。

結果,只是第一行字,就看了十分鐘之久。

最終他終于放棄,往後一靠,雙腳搭上辦公桌,躺在辦公椅上放空。

他從沒想過時間會這麽難捱。

商場閉店時間是晚上十點,商場內部清點過後,便熄了燈。整個商場和辦公區域,只剩下一盞燈亮着。

物業保安室的人打電話來詢問,問梁遇唯是不是離開時忘了關燈。

手機震動的瞬間,他幻聽成了門響動的聲音。

他幾乎是在一秒之內坐得筆直,之後才看到在桌面上因震動而慢慢挪向桌子邊緣的手機。

梁遇唯接起來,煩躁地揉了揉眉頭,說:“我在辦公室。”

打完電話,他看了眼時間。

接近十一點了。

他終于接受了不會有人來敲門的事實。

他将手機抵在下巴,片刻後,打電話給周墨:“打球嗎?”

周墨沒當回事,回了句:“有病吧?”

他就當周墨答應了,只說了四個字:“老地方見。”

他們的老地方是在附近的某個籃球場,這裏經常舉行3V3比賽。

這個時間點,球場上空曠而冷清,只有一盞掉了燈罩晃眼的燈。

二十分鐘後,周墨抱着球出現,一臉“你他媽還真在”的表情。

“我答應了嗎你就在這兒等?”周墨将球砸向梁遇唯。

球在空中劃出一個頗有力度的弧線,最後被梁遇唯穩穩接住。

這是他們之間的默契,無需多言。

梁遇唯沒回答,只是沉默地拍着球。

周墨知道他大概心情不好,便也不多問,簡單熱身後便上場。

周墨挑眉問:“鬥牛?”

他們有幾種分勝負的方式,他正要問用哪一種,梁遇唯就已經攻上來了。

“我靠,你不講武德!”周墨跳起來去防,卻已經來不及。

梁遇唯比平時更快、更狠,有幾次周墨貼身防守,被他撞得骨架都要散了。

一身黏膩的汗,又被梁遇唯撞得渾身疼,周墨揉着身上問:“你今天怎麽這麽生猛?”

梁遇唯抹了把額前的汗,睨他一眼:“你行不行?”

周墨這人激不得,他丢掉懶散的态度,扭了下脖子,打起精神。

兩人都認真了,沒由來地較上了勁,平時的休閑運動不知怎麽就變成了激烈的身體對抗。

梁遇唯虛晃一個假動作,用手肘抵開周墨後,突然一個正面急轉身。

兩人都沒收力度,又互相被對方絆到,同時重心不穩向身後摔去。

周墨在地上滾了半圈,利落地起身:“接着來!”

下一秒,他就看到梁遇唯手掌處滲出血來。

剛才落地的瞬間,梁遇唯下意識用手去撐地面,手掌到手腕處擦破了一大片。

傷得不嚴重,但破皮的面積不小。

他像是沒有知覺一般,起身,繼續進攻。

周墨瞪眼,喊了一聲:“你的手傷了!”

他卻好像根本沒聽見,俯身繼續用傷到的手拍球。

周墨被他自虐一般的行為吓到了,叫停了這場沒由來也不需要結果的比賽。

“你瘋了?!”周墨從他手中奪下球,随便将球往遠處一扔。

梁遇唯在場上站了一會,過了好一會,才跟着周墨往場邊走。

兩人并排坐在地上,梁遇唯悶聲灌水,牛飲了一整瓶,最後将水瓶捏扁,一個瞄準,扔進不遠處的垃圾桶。

咣當一聲,水瓶落在垃圾桶旁邊。

周墨看不得別人的傷口,比自己受傷還難受。

他渾身過電一般哆嗦了下,問:“你今天怎麽了,跟發瘋了似的。”

梁遇唯沒回答。

周墨斜他一眼,又問了句:“失戀了?”

梁遇唯給了他個眼神,冷冷的。

他覺得那眼神實在可怕,便說:“算了算了,不問了。”

梁遇唯突然話鋒一轉:“你見宋時薇了嗎?”

“見了。”周墨聲音忽然低落,“她要趕飛機,也沒說幾句。”

梁遇唯沒再深問,他也無暇顧及周墨和宋時薇的進度條。

他自己的故事都要落幕了。

忽然之間,“啪”地一聲,球場的照明大燈熄滅了。

失去了唯一的光源,只剩下遠處的路燈勻來一點光亮,像是施舍給他們的,給這個空曠的球場留下兩個年輕而失意的影子。

-

新的一周,陳最跟喬森溝通完工作,要離開時,發現了喬森的異常。

他像是拿不準主意似的,将手中的筆轉了好幾個來回。

他向來都是果決的,堅定的,不會做這樣焦灼的動作。

陳最已經熟悉他的工作習慣,看他狀态異常,便猶豫要不要問一問。

喬森卻在她開口前先問了句:“最近E.M Block那邊怎麽樣了?”

“合作推遲到第四季度了,目前具體工作是暫停的狀态。合同流程已經走完了,到時候提前一個半月籌備就好。”陳最以為他忘了,可工作上的事項他從不會忘。

“嗯。”喬森擡頭看她,“你最近跟梁總還有聯系嗎?”

陳最不知他為何這樣問,搖頭說:“沒有。”

喬森若有所思,說:“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去科大的藝術學院做講座,碰到了一位林教授。”

陳最靜靜地等候他說下去。

喬森眼神掠過她的臉,發覺她表情并沒有太大變化,便繼續說:“那位林教授在講座結束後,向我打聽了一些關于你的事。”

接下來的話,不需要喬森去挑明。

陳最聽申淼說過,梁遇唯的父母都在高校任教。

喬森先問了梁遇唯,又提到這件事。

陳最自然意會得到。

梁遇唯的父母在調查她。

他擡頭,盯着她,眼神深邃:“當然,我沒有告知她任何事,因為她的問題都與工無關。”

“我知道了。”陳最不知該做什麽樣的表情,便垂目盯着自己的鞋尖。

喬森似乎是輕聲嘆了口氣,接着說:“但我不确定她是否只找了我一個。”

“謝謝你告訴我。”

陳最不知自己是怎麽離開喬森辦公室的。

當喬森将那句話說出口,她的腦子裏就翁翁的。

梁遇唯的父母為什麽會調查她?她并沒有跟他在一起。

下班前,陳最給申淼發了條消息,問梁遇唯是否在公司。

申淼幫她去打探了一番,說梁遇唯有個線上會,要到晚上七點左右才結束。在這之前,他應該一直都在辦公室。

陳最糾結了許久,依然放不下這件事,下班後,便徑直去了E.M Block。

她之前因為工作來過幾次,前臺秘書認識她,直接熱情地将她帶至梁遇唯辦公室。

秘書輕敲三下門,裏面穿出一聲溫和的“進來”。

他在電話會議。

看到來訪的人是陳最,表情似是意外。

但下一秒,他就調整好表情,繼續投入到會議當中。

秘書低聲提醒陳最,梁總的電話會議還沒結束,可能需要等一會,之後便出去了。

梁遇唯專注于電話會,像是把她當空氣,十幾分鐘過去,視線都不曾落在她身上。

他好像有故意晾着她的意思。

期間,有人問要不要休息一下,晚一點再繼續,他卻堅持說直接開完吧。

說完這話,他瞥了陳最一眼。

她筆直地坐在沙發上,盯着窗外,看不出她有沒有聽到他說的話。

他看到她黯淡的眼光,忽然又有些心軟。

又過了幾分鐘,大家的讨論愈發激烈,有收不住之勢頭,梁遇唯主動叫停,讓大家先下班,第二天早上再接着開。

辦公室忽然之間就安靜了下來。

梁遇唯往後靠了靠,雙手盤在胸前,笑了聲,說:“現在改變想法,好像有點晚了。”

陳最聽出嘲諷意味,但并沒有反駁。

此時她的注意力被另一個細節所吸引。

她看到他手掌至手腕處,有一道新鮮的血紅擦傷。

她對傷口有着異于常人的敏銳度,便問:“你的手怎麽了?”

梁遇唯就任憑手那樣破着,也懶得處理。有一小部分結痂了,有一部分還有鮮血。

他上班也沒開車,因為一握方向盤就扯得神經痛。

周墨早上見了他,笑他有病,他也當沒聽見。

梁遇唯想問她怎麽來了,她卻只關心他的傷口,她語氣認真道:“再不處理會化膿的。”

那種難耐的痛苦她經歷過。

梁遇唯失語之時,她擡起頭問:“有醫藥箱嗎?”

梁遇唯蹙眉,盯着她。

誰會在辦公室放醫藥箱。

她似乎是讀懂了他眼神裏的意味,起身往門口走。

梁遇唯終究是忍不住,上門前抵着,堵住她:“要走?”

“去找藥店。”陳最看了他一眼,平靜地說,“不處理會留疤。”

“附近沒有。”

陳最在手機上找到一家藥店,下單了碘伏,藥品和紗布。

梁遇唯看她在手機上操作,心頭一動,問她:“你來找我是為了這個?”

她将手機裝回,一時間想不起此行的目的。

因為梁遇唯離她太近了。

滾燙的呼吸就在她頭頂翻湧,幾乎要把她灼傷。

他沒受傷的那只手落在她的腰上,用力往前一拉。

她險些跌進他懷中。

心跳跟身體平衡一起亂了。

“不難受麽。”他的指尖劃過她細軟的腰間。

剛才她使勁往後靠,腰頂到了門把手,那裏已經被印出一道痕跡。

梁遇唯微微俯身,呼吸又靠近她幾分,纏繞着她的思緒。

她腦中沒由來地想起那些在辦公室的畫面。

“陳最,你是後悔了嗎?”

後悔拒絕他,所以才來找他?

她的臉幹淨無暇,還有淡淡香氣,像春寒料峭時綻放的花,脆弱又驚豔。

陳最屏住呼吸,希望保存住自己最後一絲理智。

忽然之間,一道黑影落下,幾乎要覆蓋了她整個人。

要閉眼嗎?

她大義凜然地想。

那道滾燙的呼吸卻沒有落在她的唇上。

梁遇唯的手越過她,給辦公室的門落了鎖。

這一鎖,她終于撿回了理智,躲開他,重新坐回沙發上。

藥在漫長的二十分鐘後送到。

鬼知道這二十分鐘是怎麽過的。

陳最看向梁遇唯。

他玩味的眼神消失,表情略微正經,坐在她身邊。

陳最輕輕握着他的手臂,仔仔細細地幫他消毒。

棉球劃過傷口,是疼的。但他已經感受不到疼,只覺得癢,像有人在他心上撓癢癢。

陳最垂着眼認真幫他處理傷口。

他不曾有機會這樣近地盯着她的臉。

即使是那天在車裏吻她,他也不自覺閉上了眼。

高中時,他看到的永遠只是她的背影。

她的鼻尖秀氣,總是最先冒出汗珠,像新鮮挂着露水的水果。

他沒有見過誰和她一樣。

或許見過,可他不會記得。

那天在辦公室等到晚上,也不見她來,他原本有些生氣。

直到剛才她進來,他仍在生氣。

所以有意想晾着她。

而現下,她握着他的手臂,他的氣又奇怪地消失了。

他看着這樣的她,比吻她時還要滿足。

辦公室裏靜得只剩下中央空調的聲音。

冷氣從頭頂吹下來,他卻只覺得渾身燥熱,像是有火在身後烤着。

陳最幫他傷口上撒上藥,有用紗布熟練地包紮——她曾經不止一次地處理過自己的傷口。

“好了。不要碰水,不要放着不管它。”陳最收拾好剩下的藥和紗布,裝進袋子,“只是外傷,也不深,應該不會留疤。”

梁遇唯的目光軟下來,盯着她。

陳最受不了這樣熱烈的眼神,讓她覺得必須給出什麽回應。

而她給不了。

她下意識躲避,理了理淩亂的呼吸,正色道:“不要讓你家人再去打聽我了。”

梁遇唯一驚。

他本想等情緒過去後,再去找母親談這件事,不知怎麽陳最已經先知道了。

他收起所有戲谑,挑逗的表情和語氣,握住她的手。

“對不起。”

目光真誠而殷殷。

作者有話說:

來晚啦,抱歉,24h留評都有紅包哦。

ps,不是小梁不解釋,是他壓根就不知道陳最誤會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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