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章

第 16 章

聽見條件二字,陵寄奴閃過了慌張。

她掙紮着想起身,但椒房殿宦官死死地按住了她。

“別動,別動,再動,身上新傷舊傷都會要命的,到時候本宮都救不了,更等不及……”

謝思安嬌媚地笑了笑,附在她耳邊說:“清心庵也來不及救你了。”

陵寄奴一瞬間從掙紮變成了可怕的驚慌,她擡起頭瞪着謝思安,“你知道什麽了?你!”

“都下去吧,我和采女有話要說。”

宦官得令,眼觀鼻鼻觀心瞬間默不作聲地離開了內殿,只剩下二人對峙。

謝思安扶起滿身是傷的陵寄奴,把她按在了一張軟榻上,替她脫去鞋履,又在她手裏塞了杯熱茶。

“本宮該叫你什麽呢?寄奴?采女?還是表姐?又或者,該叫你公主?”

茶杯在陵寄奴的手裏發抖,熱茶從茶杯裏晃了出來澆在她的手上,可陵寄奴顧不上燙手,她只是害怕地縮着肩膀,畏懼地看着謝思安。

“都不是?”

謝思安莞爾一笑,勾住了陵寄奴的肩膀,“讨厭,你讓本宮猜的心慌呢?本宮不喜歡謎題,若是你答不出,本宮只好自己去找答案。你說你連答案都不給本宮,本宮還怎麽護着你,對吧?”

她的手撫過陵寄奴的背脊,上面還有道武帝命人打下的傷痕,棍棍致命,都已經有血跡滲在衣料上。

“唉,怎麽就能下這麽重的手?本宮就舍不得這麽對你,要不本宮把你送回清心庵如何?你是老王妃送來的,老王妃定會替你療傷。”

“不!”

陵寄奴突然尖叫起來,她從榻上往地下劃去,全是恐懼地看着謝思安:“我不回去,娘娘我求您了,您殺了我我也不回去。”

“那可怎麽辦?唉,你對本宮無用,皇上又對你棄之如敝履,啧啧,寄奴,本宮也沒有辦法了,要不三尺白绫或是一杯鸩酒,你選一選?”

謝思安捧起她的俏臉,在她額頭上輕吻了下,“別怕,死多簡單,一死就什麽都看清,什麽都輕松了。”

謝思安把哭泣的陵寄奴推倒在了軟榻上,她取出一個軟枕,慢慢覆在了陵寄奴的臉上。

就像當年她快死時那樣,謝思安把軟枕按在了陵寄奴的臉上,“寄奴別怕,很快的,一會兒你就過去了。你一定也很想這樣吧?寄奴,這法子多快呀,臉上連傷都不會有。”

陵寄奴越哭越兇,謝思安一點點地施力,她也從最早的茫然無措開始變成死命掙紮。

謝思安卻沒有放手,她真想就這麽捂死她,她已經殺紅了眼,就想把一切都還給這個女人。

“我……說……”

這兩個字,讓謝思安一下清明了過來,她放松了手,但沒有把軟枕拿起。

隔着軟枕,謝思安問:“你說什麽?”

“我說……”

陵寄奴嚎啕大哭,死死抓住謝思安的手腕,如同抓住救命稻草一般。

呼……

謝思安微微松了口氣,如她所料,陵寄奴的心性實在不穩。另一邊,提到清心庵時,陵寄奴的害怕太過明顯。

謝思安拍拍軟枕,軟枕在陵寄奴的臉上輕彈,她小聲問:“寄奴有什麽要對我說。”

“我是老王妃的女兒……”

很好。

“然後呢?就這樣,你還想侍寝?你們可是兄妹。”

陵寄奴哭着說:“皇上不是。”

哈?

謝思安臉上一下露出了震驚,在震驚之下,她的手又對軟枕施加了力道。

突然再次窒息,陵寄奴因看不見謝思安的神色而害怕她再下殺手,她哭着求饒不停地說:“奴婢t說的是真的,是真的啊!”

謝思安轉而掐着陵寄奴的脖子,她厲聲說:“你知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我知道,我知道,娘娘,我求您饒了我,我不能回清心庵,老王妃會殺了我的,她會的,從我出生她就恨我入骨,求您了。”

“為什麽?”

陵寄奴哭到不能自已,這是最傷懷的身世,也是最痛苦的前半生。

“因為我是女孩,我沒有辦法繼承任何的家業,她覺得我是累贅是痛苦。”

謝思安最終放開了她,她起身站起來,俯視着陵寄奴問:“李代桃僵?貍貓換太子?”

“是……”

“你把事都說清楚,本宮既然答應保你,不會食言。”

陵寄奴爬下軟榻跪在謝思安腳下哭着說:“我知道的不多,老王妃很讨厭我,她把我扔在清心庵的一處小地方不聞不問。直到有次十歲那年聽見清心庵她房裏爆發了一次大吵,後來她就病了,病得很重很重,重到清心庵的住持覺得她快不行了,才讓我去侍奉她。”

陵寄奴想到這事由衷地覺得害怕,她驚魂不定地說:“她看見我,眼裏全是仇恨,她燒得很重,但還有力氣抓着我,打我的臉,罵我。她說怪我是個女兒,現在她只能為別人的兒子籌謀,還被人抛棄在這個地方,最後她哈哈大笑把我趕了出去。”

“然後呢?”

“然後,她的病慢慢好起來了,她和我說,我才是清河王的女兒,皇上是個冒牌貨。她說,搶回一切的方法就是去抓住皇上這個人。她訓練我,打扮我。皇上做世子的時候偶爾會去清心庵看她,她每次都讓我去作陪,慢慢地……皇上就喜歡上了我……他大婚前,老王妃讓我灌醉他,我和他在一起了……”

謝思安大概猜到了後面的故事,“然後,老王妃就捉奸在床,還痛哭流涕說你們是親兄妹,皇上驚慌失措下被老王妃拿捏在了手裏。”

陵寄奴點點頭,她想起往事再度痛哭:“我沒想到她會說出來,她之前說是要皇上收我做妾。皇上逃走了,他鄙夷這一切,他再也不去清心庵。老王妃這才把我送去了王府。”

“是警告?”

陵寄奴搖搖頭,“老王妃讓我什麽也別說,只是看見皇上就哭泣,最後請他照顧我。”

謝思安突然對自己素未謀面的婆母刮目相看,好手段好心機,做完這一切後威脅道武帝沒有任何意義,反而要打開他心裏的軟肋,讓他對流落在外的親生妹妹懷有愧疚。

不過,還有個破綻。

“年紀,皇上沒懷疑你的年紀嗎?按你的話,你和皇上應該是同年。”

“老王妃替我改小了一歲,她被趕出清河王府的時候又有了身孕……她說,她拿那個孩子換了我的命……她還買通了皇上的乳母,告訴皇上,我是趕出來時生下的……”

這麽說來,老清河王和老王妃還真是恩斷義絕,連她腹中尚存的孩子也不再管。

而老王妃,謝思安很想為自己的婆母鼓掌,除開被奸夫抛棄,被老清河王休棄,她的婆母在絕地裏足夠冷靜自持,把孩子當棋子,堪稱複仇的榜樣。

陵寄奴見謝思安不說話,她抱住她的大腿說:“娘娘,我知道您待我好,我是沒有辦法,老王妃逼我,她逼我的。可我不能回去,她一旦知道我成了棄子,她會毫不猶豫抛棄我,您不知道她心有多狠,您不知道……”

“狠到,讓你殺我嗎?”

陵寄奴剎那間噤聲不言,她癱軟在地上,怔怔說:“你怎麽知道……”

“寄奴啊寄奴。”

謝思安擡起她的下巴問:“本宮怎麽确認你都是真的呢?本宮怎麽能徹底信你呢?不如你先告訴本宮,本宮為什麽沒有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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