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章

第 35 章

什麽聲音?自然是老王妃yin亂的聲音。

謝思安心中唱着這個答案, 一邊卻撲在道武帝身上捂住他的眼睛,嬌羞問:“皇上,真的要用嗎?”

謝思安如今“經驗不足”, 很少與道武帝在閨房中用這些玩意兒,她的哀求可憐又弱小,激起了道武帝無窮的想法和興趣。

他差點就要轉了注意力,可謝思安捂着他眼睛不忘動了下床榻上的那個鈴铛。

“丁鈴當啷”又一聲, 道武帝一把拽下謝思安的手。

他尋摸了半天,終于尋到了那鈴铛,捏在手中看了半天後, 才搖動了下。

“丁鈴當啷”

聲音清脆, 沒有回響, 只有搖動的時候才會發聲, 手一停,鈴铛也停了下來。

他把鈴铛握在手裏,轉身穿起鞋履,喊人要出去。

謝思安急道:“皇上!”

道武帝這才勉強對她一笑說;“你等朕一會兒, 朕去去就來。”

他匆匆而去,留下謝思安一個個收拾散落滿床的玩意兒。

各個小巧精致、別有趣味,可謂花足了心思。

可哪一個的心思,都不如那一件。

Mian子鈴, 謝思安承認自己才學淺薄,要不是從華鵲口中聽說那玩意兒,都不知道還有這樣的好東西。

也是這東西,讓謝思安起了懷疑。

紅杏這事, 真的只有男人嗎?

清心庵這地方,女人, 不方便嗎?

就像那鈴铛,若是細論起來,女人用更有意思。

謝思安把所有的東西都歸攏在手掌中,像小時候倒玩具那樣快樂地扔在盤中。

道武帝如今還把老王妃當親生母親,知道自己的母親如此生冷不忌,該有多憤怒啊。

道武帝再回來的時候,臉頰邊染着絲絲血跡,謝思安捧了帕子替他擦拭。

“皇上,這是怎麽了?”

這血跡還帶着熱氣,謝思安擦上時聞到那血腥只覺作嘔。

“春華園的事查清楚了,那住持心懷不軌,想從春華園盜取財物,黃翼會将她淩遲。”

謝思安駭然失色,“怎麽會?這住持可是出家人,而且她跟着母親許多年,母親去慕薇園時還問起……”

“清心庵清苦,宮中卻財寶衆多,她這就起了不該有的心思。”

道武帝不欲再言,他精疲力竭,走到床榻前時腳底踉跄。

謝思安架着他的胳臂,讓他靠在床邊,又替他脫了鞋,将他的雙腳挪到被子裏。

“思安,宮中能信的人本來就不多。”

謝思安點點頭,可又抽噎着問:“住持畢竟追随母親多年,您這麽做是不是罰的太狠了?”

“就是因為母親信任她,才要警示衆人!”

道武帝累極了,他單手抵額困倦地說:“朕想歇息。”

謝思安替他蓋上被子,又伸手解開他的外衣,手觸碰他腰間時,他驀然握住謝思安的手。

謝思安驚訝地瞧着他,半晌後他才說:“朕今日……”

謝思安含情脈脈低頭淺笑說:“來日方長,皇上先休息。”

得這份小意溫柔的回答,道武帝才松懈下來,他翻身拉上被子要睡時,謝思安伏在他肩頭還笑着說:“您早些歇息,臣妾也不想陪您鬧,這麽晚了,明日臣妾還怎麽去練箭呀。”

可這話說完,道武帝猛然回頭,拽着她的手,強拉她進入滾滾紅塵。

翌日,謝思安讓倚華悄悄去賞那敬事房的人十錠金子。

辦事利索的人必然又辦事利索的獎勵,比如那個鈴铛,清脆可人,聲音又響亮透徹,随便一動就能聽見。

其實要論起來,這個鈴铛的聲音,比老王妃腳踝上的要響亮許多,只是昨夜小樓中安靜,道武帝又精神高度緊張,這才會覺得那聲鈴铛聲格外響亮。

她穿戴整齊時,道武帝又已經拖着病體去前朝議事,倚華來時說:“皇上早上走的時候臉色發灰,看着有些虛弱。”

“能不虛嗎?這麽鬧,不虛有鬼。”

謝思安卻是紅光滿面,有句話叫采陰補陽,如今她覺得,倒過來說也沒什麽錯。

反正她經過昨晚道武帝的好生努力後,心情愉悅又身體舒适,哪哪都很不錯。

她今日要去上林苑,為了道武帝她已經拖延了一日進度,今日再不去,怕又要忘記弓弦如何調整了。

她帶上護腕時問;“老王妃那裏如何?派人來問過了嗎?還有那住持……”

倚華在她耳邊輕聲說:“宮正司我們的人說,死相極其慘,是黃翼親自監督動刑,上來就先割了舌頭,後面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熬到天亮才一刀了斷。”

這麽一來,道武帝看來是真的恨到極致。

“皇上好面子,尤其還是這樣的事,自然不能讓她說話。老王妃呢?”

倚華搖搖頭,“沒出聲,只是……目下也沒人敢去慕薇園報信,您也知道,慕薇園在太液池正中,到底偏了點。”

謝思安不屑一笑,嘲諷說:“琅琊王氏的貴女,能在宮中毫無根基,半點消息都沒有?”

倚華點頭同意,但愁眉不展也不理解老王妃這人到底是如何的人。

“我得把她逼急了才行。”謝思安拍拍手腕上戴緊的護腕說,“走,上林苑,有一只蟲今日也着急呢。”

上林苑一日不見,便新生了漫山遍野的桃花,舉目望去,竟然多到讓人覺得厭煩。

謝思安到射亭時,王棠之就這麽不滿地看着四周的桃花林。

“喲,小王大人哪裏不滿意了?”

王棠之單膝下跪請安道:“皇後娘娘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只問問王大人,在看什麽?”

王棠之站起來,撇着嘴說:“桃花有點多。”

謝思安哂笑說:“沒宮中的多。”

王棠之低笑着輕聲問:“皇後娘娘昨日沒把我姑母逼瘋吧?”

謝思安斜眼打量着他,也輕聲問:“我昨日讓人去找你對質,你怎麽沒出現?”

“微臣不想進是非窩,所以皇上進去,微臣就不進去了。”

謝思安拿起自己的弓,調整着弓弦說:“你以為,你不來,皇上就不會問罪于你?”

王棠之捧着一根弓弦給謝思安說:“換這根,你這根松了。”

謝思安接過後,他伸手替她扯掉原來的舊弓弦,說:“禍起內圍,我這個外圍,無辜的很。”

“你倒什麽都知道。”

王棠之淡笑說:“微臣第一次去清心庵就說了,那銀杏樹,微臣是明白的。”

謝思安疑惑問:“銀杏樹我只以為是……腿……你竟然說是……”

王棠之一臉好笑,聳了聳肩暧昧地說:“人嘛,多經歷點就好。”

謝思安沒好氣地拿着自己的弓離王棠之遠了三分,“你自個兒經歷去把,本宮要練箭了。”

她說罷,拿起羽箭開始練習,王棠之也不和她鬥嘴,只是靜靜在旁看着她。

看她一次次練習,一次次拉弓,她練得腰酸腿軟,渾身都不得勁,可王棠之還是不開口說話。

謝思安揉着肩膀問:“我練得如何?”

王棠之依然沒有開口,而是搖搖頭,而且只搖頭,不說話。

謝思安追問:“哪裏不好?”

王棠之指指她的手臂,然後撇撇嘴,一副不屑于說的德行。

“你再這樣,我就找人揍你五十大板。”

王棠之點點頭說:“皇後娘娘威武!~”

謝思安惱怒說:“王棠之,你還真不把我當皇後是吧?”

王棠之笑了起來,調侃道:“小安妹妹最不喜歡的身份,應該就是皇後了吧?”

他上前兩步,把自己的大弓拉滿,然後邊拉邊說:“就這樣,拉滿弓弦,但手一定要放平,手肘不能後翹起。”

他的弓在手中似乎柔弱無骨,且背脊挺直姿态優雅,似乎毫不費力,但羽箭離弦,卻嗖得一聲正中百步開外的靶心。

謝思安失态地喝彩說:“漂亮!”

可話一說出來,她又深感後悔,找補道:“也就這樣。”

王棠之看她口是心非,倒沒有揭穿她,而是指正她說:“你這樣手肘後翹,一是手臂不能好好用力,二是就算強拉開弓,射出去的箭也不夠準。”

謝思安再度嘗試,王棠之用單指輕輕按了下她的手肘,很快就讓她的姿勢趨于正道。

她再放箭時,果然見箭頭筆直離弦,沒了剛才歪歪扭扭t的樣子。

“多謝。”謝思安放下弓道謝,但又發問,“你剛才怎麽不早點說?”

王棠之昂着頭高高在上地回答:“你沒問啊。”

謝思安白了他一眼,繼續練習着,同時小聲說着前一晚的事。

“其實你不來還真的對,司馬軻可能是瘋了,你說他是不是很早就懷疑你姑母?”

王棠之輕輕點頭,“他如果過去去過清心庵或許有懷疑吧,再說容周歷至今未婚未娶,連個妾侍庶子都沒有,你說司馬軻知道他和我姑母勾結上的谥號,心裏能沒點想法?”

“他倒是孝順,還知道問老清河王抱不平。”

謝思安嘲弄着,一邊眼睛瞟着四周。

王棠之順着她的目光問:“今日還有他或她的眼線嗎?”

兩個他,但王棠之不明說,謝思安都知道他在說什麽。

“我處理過了,今日沒有。”

王棠之爽朗笑着,靠近了一步。

“那我能更過分點嗎?”他把頭靠近謝思安搭弓的手說,“還是,要守規矩點?”

“滾開,別影響我練習,我要是沒法射穿高潇潇的眼睛,你就替我去補那一箭。”

王棠之念叨着:“好說好說。”

一邊退後了去。

他又看着謝思安好一會兒,突然問:“我記得你前世喜歡的顏色都很淡,怎麽騎裝那麽妖豔?”

謝思安今日這一身是殷紅如血的騎裝,馬靴則是紅鞋底配黑色鹿皮,遠遠望去在上林苑的桃花裏煞是顯眼。

“活太淡了,膩歪,換個口味。”

謝思安手裏的弓在王棠之的指教下,已經能拉開一半,她甚是得意,看着自己的成果翹着下巴問:“還行嗎?”

“還算可以吧,在我見過的女子裏面算得上前列。”

謝思安不滿地問:“王大人,你前世也沒聽說娶妻啊,見過多少女子?要知道當年謝府下人都說你好龍陽,所以才氣跑好幾個門當戶對的貴女。”

王棠之瞪圓了眼睛,舉手發誓:“謝思安,這話咱們說清楚,我只是不喜歡你們洛京貴女裝模作樣、惺惺作态,不代表我不喜歡青樓勾欄裏的花紅柳綠,我從不泡男子,從來不!”

“真的?”

謝思安嗪着壞笑,要王棠之再确認一遍。

王棠之賭咒發誓:“從來不,不然我王棠之再次萬箭穿心!你們這污蔑太下乘了,我好歹上輩子還有南朝名妓南兮的青睐呢,我沒有這癖好!”

謝思安陰陽怪氣地“哦”了一聲,然後才問:“那行如風也是女人了?”

王棠之愣住了,他顯然忘記了,自己剛剛給京城名伶行如風砸了千兩黃金做今春的開嗓費。

他嘴巴一張一合,好半天才說:“聽戲是聽戲!小爺這是風雅!行如風至少四十了,你能不能長大你的大眼睛看看!”

“太大了,再大也睜不開了。”

謝思安可沒說假話,她五官裏最好看的就是一雙滴溜溜的美目,從小就明眸動人。

謝思安又歪着頭問:“南兮?這是誰?”

王棠之沒好氣地回道:“前世的相好。”

“相好?還南朝的?你可真有空。”

王棠之白了她一眼,“小爺魅力大,南兮是自己跑到洛京來追我的,小爺沒答應過。”

“為什麽不答應?”

謝思安生出了許多好奇,她上輩子大多數時候不是在深閨裏,就都被困在大政殿上做冤魂,實在對之外的事情了解太少。

“她太纏人太愛哭了,小爺受不了。”

謝思安不理解,“女人哭不好嗎?”

王棠之渾身哆嗦地說:“當然不好!太可怕了……女人一哭我後腦勺就和針刺一樣,我情願再被箭she一次,也不要聽南兮再哭一次。”

“那她怎麽認識你的?”謝思安擡手止住他說,“你可別說你威名遠播,我不信,你最多臭名遠揚。”

王棠之支支吾吾不肯回答這個問題,而謝思安卻在思考另一個問題。

她嘀咕着:“哭哪裏不好了,明明挺好的。”

王棠之抓住這句話對她說:“那是司馬軻吃,他這種文氣弱智的男人就吃女人婊氣,我不吃,我讨厭。”

“那南兮呢?”

謝思安眨眨眼,逼問他。

“我不說又如何!”

謝思安摸着下巴說:“倒也不能如何,但我可以透露給司馬軻,你和你姑母共飲一杯水,今日還碰了我的手肘。”

末了,她還加了一句。

“住持昨日是先拔舌頭,再千刀萬剮的。”

“司馬軻不敢動我!”

謝思安才不管王棠之怎麽說,她只管挑釁,“那你說我和司馬軻哭一通,他會不會?伯父又不在洛京,沒人攔他。”

“你瘋是吧?”

謝思安攤開掌心說:“別和冤魂說道理,給我答案,冤魂就冷靜一會兒。”

王棠之看着無理取鬧的謝思安,露出了無奈的表情。

“真是不知道閻王爺吃錯什麽藥了,讓你當冤魂,當到如今性情大變。”

謝思安“哼”了聲,依然攤開掌心說:“快交答案!”

王棠之嘆氣回憶着:“當年年少無知,謝丞相讓我去敖州軍中歷練,我覺得軍中無聊就偷偷跑到南朝都城建邺,我走在建邺想,哪裏最刺激呢?想來想去,只有高潇潇的府邸最有意思!”

“你去了?然後見到了南兮?”

王棠之點頭說:“對啊。”

謝思安有些失望,“這麽無聊,英雄救美啊。”

“不是啊,她是府中小妾,我看她被別的姨娘欺負,就救她出來,替她開了個青樓。”

這下謝思安一點也不失望了,她反而滿臉震驚,“你這叫救人?你這是把人倒往火坑裏推!”

“可她喜歡啊,她身無所長,會的不過是點讨好男人的本事,她自己有個青樓能做自己擅長又喜歡的事,還能掙錢,要知道我離開南朝一年,她的青樓就在建邺城裏赫赫有名。”

王棠之眼睛朝天哀嘆道:“這世道啊,有些人就是覺得做夫人不如做倡優快樂,這種事,你理解不了。”

“那她還來找你?”

王棠之指指自己說:“我,就是不吃她讨好那套的人,她自尊心受挫,非要回來找我彌補下。”

“你都可憐她給她開青樓了……”

王棠之義正言辭地呸了一聲,說:“我每年派人去收租的好不好!我就是看她做青樓老鸨有潛力才替她出資,後來每年三萬兩白銀,一分也不能少我!”

謝思安先是怔住,接着開懷大笑。

這個王棠之,果然是別具一格,不拘一格。

就在她笑得前俯後仰時,王棠之支着弓又笑說:“謝思安,昨天晚上逼我姑母高不高興?她現在可是快氣瘋了。”

謝思安抹着眼淚直起腰來,滿不在乎地說:“不高興就不高興了,我還怕她那點不高興嗎?”

“所以,我幫你,加個料,如何?”

“什麽料?”

“能炒的她鼻青眼腫、火冒三丈、拍案而起的料。”

謝思安勾勾手指,示意他繼續。

王棠之說:“幹掉她宮中三分之二的眼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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