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是一對尚且年少的愛侶啊
第22章 是一對尚且年少的愛侶啊
濟州地處整個修界的最北,而北茫宗則建在整個濟州的最北。北茫宗再往北就是荒無人跡的雪原,雪原的盡頭,便是傳說中的鬼域,據說那裏封印着混沌初開以來的邪煞兇獸。
北茫宗冷的時間最久,開始冷的時間也最早。別處還是深秋,這裏已經飄雪了。
北茫宗建在茫山為主峰的群峰之上,代步的飛舟也只能止步山腳,若要上山要麽徒步攀登,要麽禦劍。
殷雲度喚出驚霜劍同岑丹溪禦劍上山,岑丹溪抱着他的腰突然開口道:“你的劍,和我爹的,一樣。”
“是嗎?”殷雲度略有些詫異:“一模一樣?”
岑丹溪篤定:“一模一樣,我爹平日裏不用劍,都是把它化成一支竹簫挂在腰上。”
怨去吹簫,狂來說劍,倒也合乎岑寂性情。
“岑閣主的劍,叫什麽?”
岑丹溪道:“瓊霖。”
殷雲度的劍是他年紀還小的時候,殷桓喝醉了送他的。彼時他還不知這是把劍,只當是把用來把玩的白玉扇子。後來殷桓問他為什麽從來不見他用自己送的劍,他這才知道原來那扇子是把劍。
仔細想來,這一模一樣的劍應當有三把。
除卻岑寂和殷桓各一把,還有一把曾在鳳珏手裏,也就是殷雲度幼時經常用來把他挂在白桐林的那把玉骨傘。
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鳳珏的那把劍應當是叫掠雪。
瓊霖,驚霜,掠雪。
夏霖,秋霜,冬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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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修的劍就是親兒子,親兒子都得要一模一樣的,連取名字都要息息相關。
他們昔年關系一定很好,或許是形影不離的程度。
禦劍落在主峰茫山,殷雲度遠遠就看到了一抹淺色人影撐傘立在那裏。
殷雲度緊扣着岑丹溪的手,他的手幹燥溫暖,側頭很高興的對岑丹溪道:“那個是我大師兄,是很好的人。”
岑丹溪能看到他說話時呼出的白氣,能聽到雪花落下發出簌簌的響聲,腳踩上去嘎吱嘎吱地響。
岑丹溪看着雪落在身上,歪頭側耳聽了一會兒,沖殷雲度露出個看上去有點呆的笑來。
殷雲度抹掉落在岑丹溪額間的雪,笑得歡暢恣意:“回家了。”
他牽着岑丹溪快步向前,走近了才發現謝見隐除了自己撐着的傘,手裏還多拿了把傘。
“師兄!”殷雲度環顧一圈,問道:“怎麽不見二師兄?”
“就知道你不會記得帶傘。”謝見隐将手裏的傘遞給他,目光在他和岑丹溪緊緊交握的手上略一停頓,随即笑道:“阿朔在陪同師尊處理一些事務,近來情況不太好,周邊多有動蕩,師尊一直不得閑。你回來的正是時候,也能幫襯一二。”
殷雲度接過傘道謝,又急忙問:“我之前在傳訊裏拜托師兄的事……”
“已經準備妥當了。”謝見隐微微一笑:“随我來吧。”
。
花白頭發的蒼老醫修為岑丹溪檢查身體,殷雲度站在一側等候。
不熟悉殷雲度的人或許看不出什麽,但殷雲度幾乎是由謝見隐帶大的,謝見隐很了解他不安時的一些小動作。
比如抿唇,比如在手裏盤玩些什麽。
謝見隐的眼神從殷雲度抿緊的嘴唇和他手裏被盤得發亮的玉扇上移開,目光在二人之間梭巡,沉吟片刻忍不住問道:“還沒問過,這位公子是……”
殷雲度搶先代岑丹溪答道:“是流雲閣岑寂岑閣主之子。”
謝見隐一愣,殷桓和岑寂關系惡劣這在北茫宗大約是人盡皆知的事,他倆甚至曾在北茫宗先宗主神像前大打出手刀劍相向,殷雲度出去一趟怎麽把殷桓死敵的兒子帶回來了。
還沒來得及細問,就見那醫修嘆了口氣,殷雲度立刻湊上去,語氣是他自己都未發覺的緊張:“前輩,怎麽樣?”
“随我出來說吧。”
殷雲度跟出去到了旁邊的房間,謝見隐倚在門口,聽着聲音自隔壁隐約傳來:
“這小公子血氣虧損得不輕啊,此前可是被什麽修旁門左道的邪修抓去當引子了?”
“前輩不要管那許多,只告訴我可有什麽方子能快些……”
“沒什麽快法子,這虧損是積年累月耗出來的,一下補得太急只會适得其反,他這身子只能慢慢溫補……”
殷雲度的急切憂慮全數落進了謝見隐眼裏,謝見隐又轉而看向精神萎靡身上披着殷雲度外氅的岑丹溪,心下了然。
是一對尚且年少的愛侶啊。
殷雲度還未與那醫修前輩交談完,外頭又有人踏雪而來。
殷桓衣飾顏色依舊惹眼,遠遠看去在雪地裏染出一抹格格不入的盎然綠意。
謝見隐像是想到了什麽,轉身回去來到岑丹溪身邊,微笑着跟他叮囑了些什麽。
岑丹溪聽完,乖巧點頭。
謝見隐又問:“會下棋嗎?”
岑丹溪點頭:“只會一點,下不好。”
“那正好。”謝見隐滿意:“一會兒你盡全力就好。”
“我明白了。”岑丹溪認真道:“謝謝師兄。”
謝見隐強忍住想上手捏捏他的臉摸摸他的腦袋的沖動。
确實讨人喜歡。
謝見隐再出門時,殷桓已經和淩朔走到廊下了。
殷桓脫下鬥篷抖了抖雪,随手就把衣服扔給了身後跟着的淩朔,張望一圈不見殷雲度人影,于是對謝見隐道:“老三那小子呢,不是回來了嗎,怎麽不見人?”
謝見隐笑笑:“小師弟還有些事,師尊且先進屋坐下等一會兒吧。”
殷桓點頭:“也好。”
三人進門,殷桓一打眼就看到了岑丹溪,不待他開口問,謝見隐開口道:“這是小師弟帶回來的朋友。”
岑丹溪也主動起身見禮:“殷伯父。”
“老三的朋友?坐坐坐,別拘謹。”殷桓目光落在他面前的棋盤上,登時來了興致,轉頭看向謝見隐:“你們下棋呢?”
“小師弟棋下到一半,有事出去了。”謝見隐溫和笑着:“不如師尊來替小師弟下這剩下的半局?”
殷桓躍躍欲試,淩朔卻毫不捧場的插嘴:“可別了,就師尊那棋藝……啊,嘶,師兄你掐我幹什麽?”
謝見隐假笑:“阿朔,不會說話可以不說。”
淩朔撓頭:“我這不是怕他輸了又不高興嗎……”
兩人說話間,殷桓已經跟岑丹溪下起來了,兩人俱是屏息凝神,一副高深莫測行家模樣,居然真下得有來有回。
淩朔嘆為觀止:“師尊偷偷出去報班了?”
謝見隐看着岑丹溪全力以赴的認真模樣,震驚于他的棋藝居然真的爛得跟殷桓一個水平,表情複雜道:“也有可能是真的棋逢對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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