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柔弱不能自理
第49章 柔弱不能自理
“怎麽會。”胡潭心下覺得這少爺真是胡攪蠻纏, 但嘴上還是應付道:“公子若不信,可任意說一年,我保證全都保存得完好無損。”
殷雲度作思考狀:“今年是玄玑七百八十六年……那就二十年前吧, 玄玑七百六十六年的契約在哪?”
胡潭領他到相鄰的另一間密室:“玄玑七百六十年到玄玑七百七十年的契約文書都在這裏了。”
殷雲度手扶到博古架上,借衣袖遮擋,銀白的小蛇自手腕滑下,迅速隐匿入黑暗。
他拖延着時間, 随口問道:“這間的契約文書怎麽只有方才那間的一半?”
“公子年紀小, 估計對玄玑七百六十六年那場災禍沒什麽概念。”胡潭搖頭:“當年那可真是……伏屍百萬,流血千裏,整個修真界都亂了套了。人都死沒了誰還做生意,從那之後的四五年修真界都是死氣沉沉一片, 這兩年才慢慢好起來了。”
殷雲度摸扇子的手一頓,緩緩道:“是仙盟圍攻湯谷的那年?”
“正是那年。”胡潭和他聊了起來:“那年鳳凰一族被誅滅,魔物不知從何處鋪天蓋地而來……仙盟說是鳳凰一族勾結北界魔域妄圖奴役人族, 下了通緝令将鳳凰一族等同魔物一齊捕殺。後來鳳凰一族被滅族,究竟是不是他們勾結魔域, 也就徹底沒人知道了。”
說罷,他幽幽嘆了口氣:“不管真相如何,受罪的都是我們這些普通修士。當年那些魔物四處作亂也不知吃了多少人修妖修,幾大宗門世家聯手除魔除了十餘年, 才把那些魔物清理幹淨。”
冰涼的觸感在手腕纏了一圈,岑丹溪回來了。
殷雲度回神,淡笑道:“原來還有這樣的往事……現在我沒什麽疑慮了, 契約該簽什麽?”
胡潭一聽, 喜笑顏開:“公子将姓名宗派填上便可。”
見殷雲度填完,胡潭将卷軸收起來, 眯着眼笑得像只狐貍:“下次拍賣在三個月後,還望屆時公子務必賞光。”
。
契約簽完,殷雲度駕車離開。
原本挂在他腕上充當飾品的小蛇緩緩動了,自他手腕游下來,将幾幅卷軸從芥子空間裏取出放到了桌上。
殷雲度将已經預備好了的衣服從芥子空間取出,挂在手臂上:“很少見你穿顏色鮮亮的衣服,我看這身合你尺寸,又是你沒穿過的顏色,便買了……要試試嗎?”
小蛇嘶嘶兩聲,示意他放下。
“我不看,放這兒了。”殷雲度拿着卷軸轉過頭,不多時,身後傳來窸窸窣窣的穿衣聲。
殷雲度展開卷軸看,等了一會兒,忽而一只手戳了戳他的腰。
殷雲度一手拿着卷軸,一手去握戳他的手指:“怎麽了?”
“帶鈎好難系。”岑丹溪将那螭紋玉帶鈎推到殷雲度手裏:“我系不好。”
殷雲度笑,回身替他系:“胳膊擡一下。”
岑丹溪擡手搭到殷雲度肩上,垂眸看他為自己整理。
殷雲度眉眼放松,唇角帶着些翹起的弧度,樣子很溫柔。
岑丹溪心頭有些癢,食指拇指下意識的并起來摩挲了下,最後還是沒忍住去捧住了殷雲度的臉。
“嗯?”殷雲度手還搭在他腰間,但還是很配合的擡起臉,将臉貼在他掌心笑盈盈問:“怎麽了?”
身高原因從前多是他擡頭去看殷雲度,原來這個角度是這樣嗎。
手心的溫度高于他的體溫,殷雲度問他怎麽了。
他也不知道怎麽了,就是想,所以這麽做了而已。
不知道旁的道侶間是怎麽相處的,分明年歲相差不大,殷雲度卻總是很包容,對他幾乎沒什麽脾氣,也基本不會惹他生氣。
岑丹溪回憶着他是怎麽捏自己臉的,也去捏他的臉:“沒事不能摸嗎?”
“摸摸摸,随便摸。”殷雲度嬉皮笑臉直起身來湊到他頰邊親了口:“哎呀了不得,我老婆板着臉的樣子真漂亮。”
說完,他又退遠幾步欣賞道:“平日裏穿素色漂亮,現在穿朱紅也漂亮。”
岑丹溪沒去跟他糾結稱呼,只問道:“他們發現卷軸丢了會不會馬上追上來?”
“他們沒有證據,當時我一直在同胡潭交談沒有功夫去偷卷軸,他們不會懷疑到我們身上。”殷雲度拿起一幅卷軸:“我爹這車名喚千日追,行進途中能隐匿行蹤。就算他們要追,也追不上。就算追上了,也看不到。”
岑丹溪放下心來,又看向卷軸:“玄玑七百六十年的紅色契約一共只有這幾卷,我全都拿來了。有我們要找的嗎?”
交易品階不同,卷軸顏色不同。等級共分天地玄黃四品,那延壽丹,只可能是最高級的天階。
胡潭送來給殷雲度簽的天階契約文書顏色是紅色,這樣找起來便方便多了。
殷雲度神色認真了些:“方才我看了幾卷,都不是。”
岑丹溪也來到案前:“一起找吧。”
殷雲度點頭,兩人一起翻看卷軸。
不多時,兩人将丹藥相關的契約文書都堆到了一起。殷雲度蹙眉:“沒有延壽丹……”
“最壞的結果就是契約已經被人銷毀了。”岑丹溪思索道:“或者……我們能潛入進去竊走卷軸,未必不會有旁人也做了同樣的事。可能他們和我們得到的線索是相同的,但時間比我們充裕,所以仔細挑揀了,将延壽丹相關的卷軸都拿走了。”
殷雲度一下下搖動着手中的扇子:“有道理。葉老板說那人拍賣延壽丹,但沒說他只賣延壽丹。找找看其他丹藥的拍賣者裏,出現得最多的名字是……”
“是這個。”岑丹溪挑出幾幅卷軸推到最前面:“這個拍賣者賣出的丹藥起拍價從不低于一百萬靈石,拍賣品全部都是丹藥,只是缺了延壽丹。”
殷雲度有些出神,如果沒有猜錯方向,當年的事,不只是他們,還有其他人也在查。
他查當年的事是為了有朝一日鳳凰一族能沉冤得雪……
那這人查當年的事,又是為了什麽?
殷雲度心頭一緊,随即心髒因為興奮而劇烈跳動起來,一個猜測湧上心頭。
鳳凰一族,除了他,還有其他幸存者嗎?
“何似……”
岑丹溪的聲音令他回神,殷雲度也跟着看向那卷軸。
仔細去看宗門來處時,殷雲度微微愣住。
東闕宗,何似。
殷雲度莫名聯想到了什麽:“阿圓,岑師伯講鬼疫那個故事時,提到的應宗主身邊那個人,叫什麽?”
“阿似。”岑丹溪大概也想到了,又重複了一遍道:“叫阿似。”
。
車駕行至涼州時,天已經徹底黑下來了。
殷雲度從芥子空間取出了兩個面具,自己戴一個,另一個遞給了岑丹溪。
岑丹溪将面具戴好:“現在這麽晚了,我們去哪?”
“去殷氏祖宅。”殷雲度又掏出四枚銀鈴來:“最後一枚延壽丹是賣到了殷氏,去看看有沒有什麽線索。除此之外還有其他一些事,我要在這裏确認一下。”
岑丹溪看向他:“其他事?”
“對。”殷雲度點頭:“當初在審判司,被虞渺然治罪後損失最重的是殷氏的司務,那些姑娘失蹤和他們脫不開關系,只是不知道他們在打什麽算盤。不管是什麽算盤,都不能置之不理。還有之前陰陽鑒的幻境……”
殷雲度略一停頓,才繼續道:“我懷疑那面鏡子是我姑姑的,但幻境中的內容卻與我爹說給我的過往有許多出入。諸多疑點,我想親自來看看。”
岑丹溪認出了他手裏拿的鈴铛是之前離開東闕宗前,岑寂從樹幹上取下來的那四個。
“我們要怎麽去?”岑丹溪猶豫道:“和拿卷軸時一樣,偷偷潛進去?要趁夜去嗎?一晚上會不會來不及查那麽多東西。”
“不,我們光明正大的從正門走進去,然後慢慢查。”殷雲度将兩枚銀鈴系到他腰間:“出門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給的——好了,現在你是東闕宗的內門弟子了,在外歷練途徑此處卻被流竄的邪修打劫了身上的靈石,現在要去殷氏借住幾日。”
岑丹溪摸了摸腰間的鈴铛:“那你呢?也是被打劫了才去借住?”
“嗯……那不行,編故事太千篇一律就不好玩了,得跌宕起伏才好。”殷雲度将剩下兩枚銀鈴系到自己腰間,一撥:“我是阿圓的師兄,見你被邪修打劫憤怒不已,于是挺身上前與之搏鬥——”
岑丹溪順着編:“然後你打贏了邪修,把我救了出來,然後一起來到了殷氏借宿?”
殷雲度搖頭:“不,我打輸了,然後把身上所有靈石交了綁票費。為了不流落街頭,只能和你一起到殷氏來打秋風了。”
岑丹溪被逗笑:“那你真是好生沒用。”
殷雲度沖他眨眨眼:“小可柔弱不能自理,日後還要多仰仗仙君照顧了。”
兩人又将衣服做舊,一副風塵仆仆的模樣來到了殷氏祖宅。
出示銀鈴自證身份,經過簡單的詢問後,兩人很順利便被人接引着分配到了一間院落。
“兩位道友真是不好意思,興許是近日各處都不安寧,所以才有別處流竄來的盜匪作亂。”引路那人陪笑道:“我們涼州地界平日裏還是很太平的,我們家主也很重視這些隐患,定會盡快遣人将賊人抓住,給兩位一個交代。”
殷雲度點頭:“有勞,我師弟不善言辭,我代他謝過諸位。”
“道友不必客氣,有什麽需求盡管提,東闕與我們殷氏親如一家,定不會讓兩位道友在殷氏的地界受半分委屈。”那人殷勤道:“兩位道友可還有什麽吩咐?”
“沒有了。”殷雲度沖他拱手:“辛苦前輩了。”
“不辛苦不辛苦。”那人也沖他們拱手:“如此,我便先行告退了。”
見那人離開,岑丹溪低頭看腰間的鈴铛:“這麽順利嗎?”
殷雲度笑笑:“身份好用罷了。”
另一邊,引路那人匆匆來到正堂,垂首恭敬行禮:“家主。”
“都什麽時候了還不趕快說正事。”殷檐顯得有些暴躁:“先前抓人的事辦砸了我就知道東闕不會輕易讓這事過去……他們來說什麽了?”
“家主且先放心,這兩人雖是東闕來的,卻只佩了兩枚銀鈴,應當只是普通的東闕內門弟子。”管家将頭壓低:“不是那邊派來追究的。”
“是麽……”殷檐像是短暫的松了口氣,但很快又緊張了起來:“還是不能放松,你多盯着他們。”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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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