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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嘔——”露西安連滾帶爬的移動到衛生間，把胃裏面最後的一點兒東西給吐了出來，渾身軟綿綿的癱在馬桶上面繼續幹嘔。

從三萬英尺的高空中墜落是什麽感覺？露西安很遺憾的告訴你，她還沒摔成泥呢就被空中飛過來的機翼殘片給幹掉了，實在是沒辦法回答這個具有科學研究性的問題。但如果你問她被一個小女孩的記憶沖刷是什麽感覺，她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每天不定時的神經抽痛跟強烈的嘔吐感大概會教很多以為穿越非常輕松的人士做人。

自從在這具身體裏面重新開始喘氣之後，她這幾天就沒一天是在輕松愉快中度過的。

因為自殺而引起的失血問題還能夠解決，畢竟身體原本的主人是在精神萎靡，身體也不怎麽健康的情況下割了自己幾刀的，傷口還沒糟糕到無可挽回。加上她自己當過那麽多年醫生的經歷，搶救一下還是能湊合活的，頂多以後多吃點兒補氣血的食物而已，要比吃安眠藥損傷了神經的結果好得多。更何況能夠在空難中活下來她就已經謝天謝地了，要求的再多未免有些不知足。

但接受了對方十七年多的記憶就實在是一個比較高難的挑戰了。

即使這具身體原本的記憶确實是乏善可陳，除了家人、學校、芭蕾舞團跟一些生活瑣事之外沒有什麽太多的社會經歷需要回憶，但人腦是一臺精密的儀器，靈魂跟肉體不是原廠配套出品真的是很容易出問題。所以時隔多年之後她再一次的享受了一下每天宛如錘子砸腦袋的待遇，接收記憶把自己接收成了腦震蕩後遺症般的成果露西安覺得她大概也是獨一份兒了。

“叮咚——”聽到了門鈴聲露西安擦了擦嘴巴，勉勉強強的從地磚上面爬起來去開門。

這個時候回來找她的應該就是昨天打過電話的律師，對方說過今天要跟她談一些事情。

“.....莉亞？Are you OK ？”門口站着的中年男人驚訝的看着露西安。

距離珍妮弗的葬禮才過去了幾天而已，她到底是怎麽把自己搞成這幅憔悴的樣子的？最近忙着跟銀行打交道的羅伯特一臉震驚。

很顯然的，露西安現在這幅一臉蒼白無力、形容消瘦、手臂上還纏着繃帶的樣子有些吓到了這位先生。

“我沒事，前兩天有些發燒，不小心摔倒了。”露西安把對方讓進門裏面，扯出一個笑容試圖讓自己的話語顯得可信一些。

她能說什麽？真正的露西安因為人生太過絕望而自殺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嗎？

“你完全可以搬過來跟我和安娜一起住的。”羅伯特嘆息着說。

他跟弗蘭克是多年的老朋友了，在工作上面也有合作，現在弗蘭克跟珍妮弗都過世了，只剩下露西安一個人，他跟妻子真的是很不放心這個女孩兒。可惜的是她實在是太過倔強，堅持一個人生活，他們在這上面完全沒有辦法。

羅伯特憐憫的看着眼前的這個姑娘，她有着天使一樣的容貌，但是卻沒有天使一樣的運氣。六歲的時候就因為車禍而失去了自己的父母，多年以後又失去了自己的叔叔和嬸嬸，現在更是要面對一大堆的問題，她可怎麽辦才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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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了，鮑勃，還有幾個月我就成年了，不能總是指望着別人來幫助我。”露西安笑笑說，拒絕了對方的好意。

她來之前露西安就決定了不去拖累別人，現在殼子換了芯之後就更不可能去麻煩別人了。

“好吧。但是如果有困難的話你一定要跟我說。”羅伯特對這個倔強的小女孩兒真的是毫無辦法，她就跟她的叔叔一樣。

“如果需要的話我會的。鮑勃，你今天來......”露西安倒了杯水放到他的面前，有些遲疑。

原諒她現在的家裏面實在是找不出什麽飲料吧，在珍妮弗去世之前很久她們就已經入不敷出了，要不然她現在也不會這麽頭疼。而羅伯特的出現無疑是加劇了這一頭疼的程度，一個律師在你現在負債累累的情況下上門，很難想象會有什麽好事發生。

“我很抱歉必須得告訴你一件事，鑒于你現在無力償還貸款，所以這棟房子很快就要被銀行收走了。不過因為你未成年，所以你可以在這裏住到月底，中間的時間用來尋找合适的住處。說真的，莉亞，即使你不想要跟我和安娜一起生活，也不想要跟你的祖母求助，但你依然可以進入寄養家庭居住一段時間.....”羅伯特依然沒有放棄勸說露西安。

她要到八月份才會滿十八歲，還有半年多的時間，現在房子被收走了，她又不願意跟他和妻子一起生活，連跟自己的祖母求救也不願意，這個姑娘可以說是無家可歸了，這确實讓人不得不擔心。

而羅伯特，他在律師這個行業中已經幹了很多年了，并且多年以來都致力于公益，雖然不至于把紐約所有的寄養家庭的資料都搞得一清二楚，但想要找到一家靠譜的還是沒有問題的。

“別擔心我，鮑勃，情況沒有你想的那麽糟糕，你應該相信我的能力，紐約總會有些小孩子們需要家庭教師的，勞倫也會幫助我的。”露西安按了按抽痛的額角微笑着說，她指的是紐芭的一個高管，珍妮弗的好友。

她現在的情況真的不算好，無論是身體上的還是經濟上的。

羅伯特口中所謂的祖母其實并不是她的親祖母，而是她嬸嬸的媽媽，并且對方已經改嫁很多年，跟珍妮弗之間的聯系也并不密切。這樣的祖母你讓她哪來的那麽大的臉去向對方求助？

而寄養家庭，她承認，在這方面政府的福利政策不錯，但可惜的是并不是每個寄養家庭都是好的，很大一部分寄養家庭出身的孩子在心理上面都多多少少有些創傷，來自于各種冷暴力、虐待、性侵等糟糕的經歷，歷史上不僅很多連環殺手出自這個群體，連犯罪行為也頗為高發，實在不是個好去處。

當然，她相信羅伯特不會讓她落到這種地步，但即使如此又能怎麽樣呢？她現在的問題可不是吃飽穿暖就能解決的，而且居住在寄養家庭中會有很多限制，這對她來說沒有什麽好處，反而有些障礙。

所以還是不要浪費資源跟力氣比較好。至于勞倫那邊，她其實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只是為了讓羅伯特放心而已。

“噗通——”

送走了絮絮叨叨的羅伯特之後，露西安關上門就直接栽倒在了沙發裏面，連番的沖擊讓她的身體有些不堪重負，她需要休息一下。

“叮咚——”很可惜的是門鈴不久之後又響了起來，軟成面條的露西安只能爬起來去開門。

“我給你買了一些能夠補充身體能量的食物跟飲料還有各種維生素.....”打開門之後一只小卷毛用飛快的語速沖擊着她。

“停，傑西，你的語速砸到我的腦袋了。”露西安抽了一口氣，感覺嗡嗡作響的腦袋更疼了。

“Oops。”傑西聳肩對此表示無奈，人的說話習慣是很難改變的，以前也沒見到露西安這麽嫌棄他的語速，果然人生病了之後抵抗力就會變弱嗎？

“你得好好愛惜自己的身體，。”他放慢了語速之後說。

才剛剛回到紐約想要探望一下自己童年時代的小夥伴就發現不但小時候那位會給他烤小餅幹的珍妮弗阿姨跟她的丈夫已經過世了，就連他們的女兒也一身血的趴在門口。這差點兒讓傑西以為自己出現在了什麽狗血的電視劇裏面，父母皆遭滅口，連女兒也慘遭毒手。

還好還好，雖然血看上去很多，但到底還是沒有達到一個讓人直接挂掉的程度，受傷的當事人最終還是撿回來了一條命。

當然，那條從碎裂的魚缸裏面掉出來的肺魚就沒那麽好命了，即使作為兩栖動物它沒有在缺水的狀态下死亡，但既然魚缸已經消失，它就沒什麽存在的必要了，所以最終它被送給了露西安的一個鄰居，以後的生活還能不能繼續那麽滋潤就不知道了。

“我也想，但那需要時間。”露西安聳了聳肩，從傑西帶來的口袋中翻出來一瓶綜合維生素給自己塞了兩粒。

更多的，比如說失血的問題，恐怕就要等她的情況稍微好一點兒之後去唐人街自己解決了。而現在，她只能待在家裏面等着這股沖擊過去，走在街上因為突如其來的疼痛而摔倒昏厥可不是什麽好事。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這種沖擊無論是時間還是力量都越來越弱了，她估計再過一點時間那些記憶全部消化完畢之後她就不會再受到這種困擾了。

“你這樣子可真是讓人沒辦法放心。”傑西嘆氣，感覺自己好像突然升級成了小夥伴的長輩。

雖然只是個十九歲的年輕人，但在百老彙待過的經歷和已經踏入了好萊塢範疇的年輕人早就不是那些在高中揮灑着汗水的傻大個能比的了。他相當的明白露西安現在面對的是什麽情況，尤其是她的身體狀況并不是很好的狀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