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庸人自擾
第30章 庸人自擾
許晏清按照酒場規矩,敬了一圈。
其他人于是也開始出擊,各自完成自己的任務量。
夏瑾娴作為敬陪末座的小角色,在這場酒席上,其實也沒有任務要完成。
不求升遷調動,就可以專心吃菜,享受美食。
主要是,她不想去給許晏清敬酒。
摸了摸鼻子,她覺得自己也有點好笑。
居然能這麽多年都放不下他,癡情得可以。
她身旁坐着的是市投資委的一名一級主任科員,年輕靓麗,在市投資委政策和規劃處工作,姓陳。
她應該是跟許晏清很熟悉,聽她自我介紹了兩句,以前在市裏兩個人就聯系很密切。
剛剛一群人相互認識的時候,許晏清就特地關照了她一番。
這位陳科年紀輕輕的,已經博士畢業,能力各方面都很出衆。
被許晏清這般隆重介紹,讓一旁的幾位也都對這位陳科十分上心。
夏瑾娴覺得自己有點酸,也酸得沒道理。
盧文景今天也算難得陪着許晏清外出應酬,這會兒,他不時來問夏瑾娴,“小夏,你說我們要不要去敬領導酒?”
夏瑾娴的年紀比盧文景要大上許多,聽他這麽叫自己,也是很無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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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工作這麽多年,什麽奇奇怪怪的人也都見過不少,倒也知道,誰都別得罪,尤其是這種沒眼色的小人。
夏瑾娴于是問道,“你打算敬誰?”
小盧道,“許區長啊,還有那個範主任。”
夏瑾娴笑了笑,對他道,“你去呗,敬酒應該的。”
盧文景問,“你不跟我一起去嗎?”
一旁投資委的陳科特意看了盧文景一眼,沒說話,而是舉着酒杯去敬了魯名威。
顯然這位也是懂行的,這些人裏,今天有一半都是沖着許晏清來的,想結交,更是存心試探他的态度。
因此場面上所有的酒都是向着許晏清去的,許晏清帶來的人,自然是要幫他擋酒的,哪兒能為難自己領導?
夏瑾娴當然也明白,她作為魯名威帶來的人,則應該主動去敬許晏清才對。
可是跟許晏清之間,那麽多複雜的過往,她不願去,也不想去。
盧文景剛剛做秘書,對這些門道,着實不太懂。
在座的區經濟委主任戴顯坤看小盧的樣子,也是有心幫他,便道,“小盧啊,這邊幾位可都是行業資深專家,韓總、栗總、羅總,你可都要認識一下,能跟他們手上讨教到三瓜兩棗,你未來也不可限量啊。”
盧文景聽後,卻還是道,“我應該先敬許區長才是。”
夏瑾娴偷偷撫額。
這小動作全都落在許晏清眼裏,他忽而覺得心裏一暖,面上浮了淺淺的笑容。
大庭廣衆,明光之下,他又收斂了這番笑意,舉着杯子道,“小盧應該敬魯主席,如果是小夏敬我,倒是應該的。”
夏瑾娴本以為許晏清是故意跟自己裝不認識,也好避免尴尬,誰知竟然有這麽一出。
她擡頭,看向那張仍然讓自己無法平靜面對的臉。
許晏清微微對她擡了擡眉,這個動作無比熟悉,這張臉,也早已镌刻在了心裏。
她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眼眶發熱,更怕當衆失态。
她目光移向魯名威,就見魯名威也笑着看她,于是只能硬着頭皮,舉起杯子道,“我敬許區長一杯。”
其實,兩個人之間有許多過往可回首追溯,但這會兒,誰也不提。
許晏清提着杯子,微微磕了磕玻璃臺面,夏瑾娴也捧着杯子,隔着遠遠的席面,輕輕磕了磕。
這一杯酒,隔了八年。
兩個人将杯中酒飲盡,夏瑾娴看向了小盧,許晏清低頭看手機。
小盧于是也學着夏瑾娴的樣子,去敬魯名威。
魯名威道,“聽說小盧家學淵源深厚啊。”
一旁的投資委主任陸國政道,“的确,小盧家大伯是Z省商會的副會長,著名企業家。”
許晏清等人的目光都落在小盧身上,小盧的笑容遮也遮不住,夏瑾娴坐在一旁淡然地看着。
陸國政對魯名威道,“你們小夏也不錯啊。”
夏瑾娴一驚,沒想到話題會扯到自己,先是怕陸國政說起自己跟許晏清的過往,後來再細想,又覺得可能是自己與吳汀韬的關系被知曉了。
她連忙舉着酒杯,走到陸國政身邊敬酒道,“我們魯主席就是我的背景,陸主任,好幾次調研考察都麻煩您推薦的項目和企業,沒有好好敬您是我不對,您這是在批評我呢,我先幹為敬。”
說着,不等陸國政再說兩句,直接一杯紅酒幹到底。
如此一打岔,陸國政也沒再說下去,與夏瑾娴喝了一杯。
盧文景去敬魯名威,也把酒喝了,話題又扯開去了別的地方。
夏瑾娴終于是松了口氣,繼續回到末位,默默吃菜,不參與話題,免得被人提及。
許晏清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畢竟,他們仍是相對坐着,即便她再往一邊去擠,也仍是在他眼裏。
她今天來的匆忙,只是素淨的淡妝,幾縷落發修飾了她的臉龐。
她的纖纖素手攆着酒杯,杯中盛滿琥珀光。
夏瑾娴感受到了目光,卻不敢擡眸。
她的睫毛顫了顫,低頭去翻看手機。
許晏清怕自己的目光太過放肆,移開向別處。
盧文景倒是經過陸國政這麽一介紹,成了在座的紅人。
這也印證了夏瑾娴之前的猜測,小盧之所以會被趁亂提上來當秘書,也是各方博弈的結果。
只是這個結果對許晏清不太理想,但也算是給盧文景家裏一個交代,而許晏清也能利用小盧的家庭背景做做文章。
夏瑾娴想,果然功夫不在做事,而在背景,在血統。
對很多千辛萬苦才考上公務員的小科員來說,如果能做領導秘書,那該是多大的榮耀?
但是對小盧而言,這不過是一個跳板。
盧文景畢竟年輕,對這些表揚看得甚重,難免壓不住自己心裏的激動,表現得有些得意。
他默默看向身旁的夏瑾娴,卻見夏瑾娴并沒有要敬他的意思。
在他眼裏,夏瑾娴這種混了許多年都當不上領導的人多了去了,肯定也沒什麽後臺,自然有些看不起。
剛剛聽她自謙一番,也知道她的背景比不上自己的,于是越發有些趾高氣揚。
他舉着杯子對夏瑾娴道,“小夏,我們也來喝一杯吧。”
夏瑾娴聽後舉起了杯子,可還沒喝呢,對面的韓初卻也舉着杯子對夏瑾娴道,“夏科長,我們也算相識很久了,我敬敬你,以後我們的活動,你還要多支持啊。”
如此一打岔,夏瑾娴與盧文景的酒,自然也沒能喝上。
盧文景等了半天,夏瑾娴沒有繼續跟他喝酒的意思,讓他覺得自己被看輕了,略有些不滿。
這頓飯吃得頗沒有滋味,沒一會兒,市裏的幾個就借口離席了。
席間,魯名威在許晏清耳邊說了什麽,那位政協常委靠在他們後頭捧着杯子,顯然就是在說今日請托的事情。
許晏清舉着杯子,垂手靜靜地聽着,表情深沉,沒有答應也沒有拒絕的樣子。
魯名威似乎看出他的猶豫,還打了個哈哈。
不過最後,許晏清還是點了點頭,不知是願意幫忙,還是只是敷衍。
幾個人說完話,許晏清下意識地往夏瑾娴的方向看了過來。
其實今天在許晏清而言,旁人都是配角,會有這頓飯局,只是想見她。
但當人真的坐在了對面,又無話可說。
一群人吃飯喝酒到最後,有兩個酒量不濟的陪客已經喝多了,酒酣耳熱之際,基本上就是男人們開黃色笑話的時候了。
此時席面上一半人都走了,但今天是魯名威組局,自然要留到最後,夏瑾娴便也不能走,場面上就剩了她一個女性。
由于她整個宴席過程都置身事外,旁人也都知道她算是魯名威的秘書。
雖然稱一聲夏科,但是實際上卻是不把她放在眼裏的。
男人酒喝多了,就開始毫無顧忌地開黃腔,完全不把夏瑾娴當女人。
法治委的委員,也是律師,說了一個最近發生在H區的案子,“聽說後來抓了一批人,那裏上面大地震,那個物業公司,在一家酒店包了三樓以上,他們那個大老板身邊都是女人啊,好像那邊政法系統兜底翻,據說是得罪了更厲害的人物,所以整個物業公司都被端掉了。”
韓初喝了口酒道,“你說的我知道,中經集團下面的物業公司嘛,你說的那個地方我去過,裏面的女人身材是不錯,臉嘛,關了燈都一樣。”
那位老總嘿嘿一笑,舉了舉杯子道,“韓律師說得對,還是實在點好,男人都喜歡一手不能掌握的女人嘛。”
韓初道,“你的口味倒是,啧啧,不過我更喜歡有胸有腦的。”
另一個男人道,“有腦的麻煩,回頭天天盯着你,查你的蛛絲馬跡,你出來玩兒跟偷似的,累。”
這時候,陸國政卻神來之筆道,“那你就不懂了,有腦的女人是不會幹這種事兒的,還有胸,多好,是不,小夏?”
說完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夏瑾娴,夏瑾娴眨了眨眼,知道陸國政在想什麽。
此時此刻,他覺得這是在給自己一個表現舞臺,估計內心還沾沾自喜。
有些男人,當領導時間久了,總覺得自己不可一世。
但這種将女性物化的行為,難道還要讓她心存感激嗎?
夏瑾娴只是笑了笑,卻不接話。
這些年無權無勢,這種難堪遇到多了,反正臉皮也厚了,倒也無所謂。
許晏清也看着她,那眼神真是讓她心悸,深沉的眸中,不知醞釀着什麽情緒。
夏瑾娴低着頭喝了口水,再擡頭,對上許晏清的眼睛,一瞬間感覺有些窒息。
其實喝到這裏,酒席也該進入尾聲了。
許晏清看向魯名威,對魯名威道,“魯主席,一會兒跟您再聊聊?”
魯名威點了點頭。
如此一來,夏瑾娴自然也不能走了,常委表示他請客,繼續找地方唱歌。
有喝多的,也有清醒的,尚不盡興的衆人,陪着兩位領導去下一場。
到了KTV,那位常委暗示是否要叫女孩子過來陪。
在場的都是男人,就夏瑾娴一位女性,的确不夠熱鬧。
何況,夏瑾娴也不夠主動。
實則職場上,女人如果願意犧牲,也是能夠爬得很快的。
可是夏瑾娴不願走這條路,偶爾被摸摸手,摟摟腰已經是極限了。
她沒打算為了一份工作犧牲到這種地步。
清醒的幾個人圍在一起聊天,大部分說的是時政。
夏瑾娴給他們叫了一份果盤,讓服務員遞了過去。
還有幾個人喝多了,就開始唱歌,
盧文景今天應該是喝多了,居然還提着啤酒瓶子要去跟魯名威喝酒,戴顯坤于是也看出來盧文景是個傻子了。
帶着點醉意,戴顯坤把盧文景拉去一邊算是給他做思想工作。
KTV裏光影暗淡,氣氛喧鬧。
不一會兒,那位常委叫了幾個女性來,介紹了一番。
其中兩位被塞去了許晏清和魯名威身邊。
魯名威欣然邀請一位女孩坐在身邊,許晏清卻擺手拒絕了。
叫來了陸國政,讓陸國政跟女孩子跳舞。
陸國政紳士地對着女孩子伸了手,女孩子連忙就貼了上去,陪着跳舞。
夏瑾娴靠在一旁點歌臺幫他們點歌。
仿佛置身事外地看着,一副事不關己的超脫模樣。
包廂昏暗,那位栗總走了過來,把手搭在了夏瑾娴的肩膀上,滿嘴的酒氣,卻還一臉風流的模樣問,“小夏科長,聽說你還單身?”
夏瑾娴條件反射地想回身看一眼,想知道這一幕有沒有被許晏清看到。
理智轉了個彎,她突然想透徹了。
這樣也好,就讓許晏清覺得她市儈而庸俗吧,就讓許晏清以為時光已經将她沾染了。
就讓他覺得,她變了,也就不會有什麽執念和遺憾了。
就像紅樓夢中所說,“女孩兒未出嫁,是顆無價之寶珠;出了嫁,不知怎麽就變出許多的不好的毛病來,雖是珠子,卻沒有光彩寶色,是顆死珠了;老了,更變的不是珠子,竟是魚眼睛了。”
時至如今,她麻木地活着,可不就是一顆帶着腥味的魚眼睛嗎?
也許,許晏清今晚看着自己,也是這麽覺得的呢?
他也許已經與韓韻生了孩子,也生出了感情,她想這些,可真是庸人自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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