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 靜待日出

第83章 靜待日出

夏瑾娴如今的模樣,褪去了少女時的青澀自卑,歲月沉澱,讓她的氣質更顯出衆。

許晏清的手梳理着她柔順的發,又吻了吻她,忽然又問,“他吻過你嗎?”

夏瑾娴故意問,“你說誰?”

許晏清看着她仿佛略帶心虛的樣子,嘆了口氣道,“看來不止一個。”

夏瑾娴笑道,“逗你的,真的沒有。”

許晏清說,“那就沒有吧,你說的我都信。”

夏瑾娴捏着拳頭,輕輕捶了一下他的胸口說,“是真的沒有。”

許晏清說,“我信的。”

夏瑾娴道,“看不出來你信了。”

許晏清笑了,抱着她,此刻真實的觸感,讓他終于是安心了,他問,“韓韻沒有為難你吧?”

夏瑾娴道,“運氣好,正碰上葉懋琮來接我,反而讓她自己氣得夠嗆。”

許晏清沒有說話。

夏瑾娴從他懷裏仰頭看着他的臉。

這麽多年過去了,這張臉還是能吸引她。

她端詳了半天,忽然摸了摸他紮人的下巴道,“怎麽昨天沒刮胡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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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晏清聽後又好氣又好笑,刮了刮她的鼻子道,“說正事兒呢。”

夏瑾娴踮起腳,抱緊了他,湊在他耳邊道,“哪兒有什麽正事,不過是旁人無關痛癢的話而已,我那時候小,現在想想,為了那些放棄你,真的不值得。阿清,今天我遇到了媽媽的朋友,我就一直在想,難怪媽媽從我有記憶開始,就沒怎麽笑過,她的日記,從離開吳伯伯之後就再也沒有記錄一字一句了,原來之後她都在捱着日子,這哪兒是生活啊。我當年多怕,怕我跟母親一樣了,可我去京城看過你,看到了你和韓韻,那時候我想,我這輩子,大概也就這樣了。”

許晏清聽着這話,心酸難抑。

他道,“我回來過好多次,看到你和不同的人在一起,那些人看上去都不錯,我想你大概是放下我了。”

夏瑾娴湊在他懷裏蹭了蹭,抹去了眼淚,對他道,“旁人再好又怎樣呢?我只想與你溫酒添茶,我從21歲那一年開始,就盼望與你共度餘生,後來又出現了什麽人,阿清,我都不記得了。”

這番話,溫情又傷感,勾起了許晏清全部的愛憐。

他将她緊緊地擁在了懷裏,過了很久才道,“你當年離開我,我難過很久,我總覺得是我給你帶來的痛苦。”

夏瑾娴鼻子一酸,眼淚就在眼眶裏打轉。

這些年的壓抑和不甘,不過是輕巧的幾句話,就被翻開,攤在了二人面前。

兩個人相擁了很久。

夏瑾娴問,“還要跟我避嫌嗎?怕不怕我影響你的離婚官司?”

許晏清道,“反正是個過錯方,幹脆過錯到底,又怎麽樣?我只是怕傷害你,怕你不想與我一起面對那些艱難險阻,怕你又一聲不吭地說分手就分手,這次我連你的手都還沒牽上。”

夏瑾娴的左手被他的右手握住了,萬千感慨在心頭。

她靠在了他的肩膀上道,“不怕了,阿清,雖然這些年你不在我的身邊,但你留給我的回憶,那一櫃子的書,就像是代替了你陪在我的身邊,因為被你愛過,我相信自己值得被愛,所以這些年其實我也過得挺好,只是阿清,我愛你,我想你。”

許晏清的喉結動了動。

良久的沉默中,他們抱緊了彼此。

夏瑾娴踮腳,吻了他一遍又一遍。

許晏清緊緊地抱住她,呼吸粗重,萬語千言,不必細說。

又過了很久,夏瑾娴道,“我腿酸。”

許晏清終于笑了,他幹脆将她抱起,夏瑾娴直接蹦到了他懷裏。

許晏清倒退了一步,終于站穩,嘴上道,“唔,不輕了。”

夏瑾娴把腦袋擱在他肩膀上笑問,“是說你的年紀嗎?畢竟體力不好我能理解的,在別人身上浪費太多了嘛。”

許晏清拍了她一記屁股。

夏瑾娴故意怪叫一聲。

許晏清道,“沒有過。”

夏瑾娴問,“那你怎麽交差?”

許晏清黑着臉說,“不行不就不用交差了嗎?看到她哪裏還有沖動?”

夏瑾娴說,“我信了。”

許晏清道,“不覺得你信了。”

夏瑾娴指指天上,比了個瞄準的動作道,“你總不能一直,嗯,那啥吧?就當是個娃娃?真有過我不介意的。”

許晏清氣啊,“你是說一個會打人,會罵人,會挑三揀四的娃娃嗎?她可真智能,都不知道目标群體是哪類用戶?受虐狂嗎?”

夏瑾娴笑道,“你可真是博學,不愧是博士。”

兩個人一陣笑鬧之後,夏瑾娴問,“你那天找我面試,要問什麽問題?”

許晏清反問,“你覺得我會問什麽?”

夏瑾娴皺了皺鼻子道,“果茶好不好喝之類的。”

許晏清順着她的意思問,“果茶好喝嗎?”

夏瑾娴哼了一聲道,“沒喝到,一開始太燙了,我就碰了個杯沿。後來就被一個傻子趕出去了,我的杯子有被別人用過嗎?”

許晏清低聲笑道,“誰敢碰你的專用杯子。”

夏瑾娴道,“比如你母親。”

許晏清一噎,繼而嘆氣道,“小娴,你小心眼起來真的無人能敵。”

夏瑾娴癡癡地笑。

夏瑾娴任性道,“反正最後的遮羞布也揭開了,今晚我們出去玩吧。”

許晏清問,“你那天同哪個男人出去鬼混了?”

這下輪到夏瑾娴理虧,她支支吾吾道,“也就住了隔壁間。”

許晏清親了親她道,“夜不歸宿還有理了。”

夏瑾娴在他唇上輕輕地咬了咬道,“我現在單身,你呢?”

已婚的某人不敢說話。

反正誰也好不到哪兒去,也都沒法在對方面前讨了好來。

許晏清抱着夏瑾娴,走到車邊,為她打開車門,抱她坐上了副駕。

趁着為她系安全帶的機會,又趁機親了親。

這般孩子氣,體現在許晏清身上,有幾分反差萌。

夏瑾娴眯眼,笑着抓過他,回吻。

許晏清上車,問她,“去哪兒?”

夏瑾娴道,“想去海邊看日出。”

雖然這個要求很無理,但許晏清仍是照辦,一路開車向東,開去了崇島東灘。

夏瑾娴醒來的時候,正是深更半夜,許晏清握着她的手,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仿佛怕她又跑了似的。

夏瑾娴的手機藍牙連上了許晏清的車載,她打開音樂。

兩個人在郊外的車上,享受內心寧靜的喜悅。

日出時分,夏瑾娴道,“阿清,我們這樣,會不會有報應?”

許晏清的手撫過她的長發道,“八年分別,算不算報應?”

夏瑾娴望着他,微微一笑。

兩個人靠在車邊,互相依偎,看着旭日東升,人間清明。

煙霏雲斂,天高日晶,是個好天氣。

“今天周日呢。”夏瑾娴道。

許晏清牽起了她的手道,“走吧,找個地方休息一會兒嗎?”

夏瑾娴應了。

這一日,兩個人就似當初戀愛的時光。

她想去哪兒,許晏清就陪她。

傍晚時分,許晏清送她回了家,夏瑾娴坐在副駕駛座上,忽然道,“阿清,要是你一直離不了婚,你會不會放棄?”

許晏清捏了捏她的手道,“不會的,韓韻沒那麽癡情,她現在只是不甘心而已。”

夏瑾娴問他,“如果韓韻永遠都不甘心呢?”

許晏清握着她柔軟無骨的手,将她的手指逐一分開,然後十指相扣。

他道,“小娴,我不怕背什麽罵名,但我怕你因為我而被人指摘,這的确是我最不能接受,也最愧疚的地方。”

夏瑾娴嗯了一聲,問道,“過完了周末,又想跟我避嫌了?”

許晏清沉默。

夏瑾娴湊過去,親了親他的側臉。

她端詳了他半天,突然道,“阿清,或者你去毀容吧。”

許晏清失笑,敲了一記她的腦袋。

夏瑾娴道,“沒事,等你老了,韓韻一定會放棄你的,但我不會。”

許晏清揉着她的頭發道,“說話算話。”

夏瑾娴伸出小指,兩個人勾了勾,夏瑾娴終于推門下車。

淩潭清牽着小不點剛從外面回來,看到夏瑾娴下了許晏清的車,于是駐足在一旁。

夏瑾娴坦坦蕩蕩,甩了甩包,同淩潭清打招呼,又蹲下身摸了摸小不點。

許晏清于是也下了車,同淩潭清打招呼。

兩個人這麽不避嫌,倒是讓淩潭清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許晏清道,“很快又要請淩律師費心了。”

淩潭清的目光在二人之間轉了轉,微笑點頭道,“應該的。”

夏瑾娴走到許晏清身邊,許晏清很自然地伸手握住了她的,這般親密無間的樣子,好像的确沒有其他人插足的餘地。

淩潭清釋然一笑,倒是對許晏清道,“我還有件私事想麻煩許區,方便的話,上去坐坐嗎?”

有了私交,淩潭清怎還好意思觊觎自己女朋友不是?

許晏清欣然應允,三大一小一起上樓。

周一一早,夏瑾娴直接由組織部部長成豪親自送到了濱港新區管委會。

管委會作為一個獨立的管理機構,管轄着30.35平方公裏的地界,相當于一個中等規模的鎮。

岑佩淩一早就得到了消息,帶着班子成員鄒鵬和施煜都候在門口。

許晏清還沒上班就給岑佩淩打了電話,讓她關照夏瑾娴。

岑佩淩笑道,“還需要領導特別交代嗎?小夏可是我選的,您不是不滿意嗎?”

許晏清被她說得笑了起來,他說,“滿意至極,你選人眼光獨到。”

管委會之前招錄的這一批人員裏,除了夏瑾娴,餘下兩個人上周已經到崗了。

如此一來,更是凸顯出夏瑾娴的與衆不同來。

組織部副部長親自送,主要領導和全體班子成員一起迎,這陣仗實在是吓人。

新招錄的辦公室科員杜穹宇看到這個情形,用酸溜溜的語氣問辦公室的小姑娘喬菱,“這女人什麽來頭啊?”

喬菱這幾天跟杜穹宇相處,已經知道此人眼高于頂,情商低到爆表。

她是跟着岑佩淩從規劃局過來的,純嫡系部隊,岑佩淩跟她交代過,杜穹宇這個人敬而遠之就好。

因此,她也不想和杜穹宇多摻和,直截了當道,“我也不清楚。”

杜穹宇冷笑一聲道,“這女人一看就不是什麽省油的燈,恐怕是什麽領導的女人吧。”

喬菱忍着翻白眼的沖動,選擇保持珍貴的沉默。

岑佩淩接了夏瑾娴,又同成豪聊了幾句。

成豪是知道夏瑾娴的底細的,過去的事情,也很清楚。

不管夏瑾娴的私人生活風評如何,但看夏瑾娴身後站着葉懋琮和吳汀韬,他也沒有必要得罪,更別提為難了。

何明東都開口了,他做順水人情都來不及。

成豪陪着夏瑾娴,岑佩淩帶着班子成員,進了小會議室。

幾個人說了點場面話,岑佩淩還請成豪在人員上多關照。

期間,成豪也很坦率道,“小夏的發展,何書記是很關心的,這次小夏也是公開競聘選拔上的幹部,職級上面,由你們來定,具體流程,部裏會支持配合的。”

成豪的意思也很明确,就是讓岑佩淩在定職級的時候,直接給夏瑾娴定正科,走提任程序。

只要組織部支持,這還不是小事一樁嗎?

岑佩淩連忙道謝,夏瑾娴也跟着感謝了一番,并在成豪示意下,表了個态。

成豪又說了會兒話,才由管委會班子送了出來。

等送走了成豪,岑佩淩笑着同夏瑾娴又伸手道,“小娴,歡迎。”

随後,她又為夏瑾娴介紹了管委會的兩位副職。

“鄒鵬主任,負責日常事務和新區管理,施煜主任,負責規劃和部分大項目,這兩位許區都非常看重。”

夏瑾娴又再度同兩位副主任握手,說着請多關照。

站在管委會辦公樓下的大院裏,陽光暖融融地撒在了身上。

夏瑾娴有一瞬間的恍惚,仿佛是回到了21歲那年,她在新區管委會工作的日子。

每天只想同許晏清一起,對生活充滿了期待。

時光輪轉,十一年之後,這種對未來生活的盼望,再度盈滿了心間。

也許,過去選擇在這裏茍且,是為了不讓時光偷走回憶。

那麽,如今這番的整裝出發,是因為憧憬着美好的未來。

岑佩淩帶着夏瑾娴去辦公室,她給夏瑾娴的辦公室安排在了自己辦公室旁邊,岑佩淩辦公室對面是鄒鵬,再過去一間是施煜。

等于說領導的辦公區域裏,只有夏瑾娴一個科級幹部有辦公室。

這态度很明顯,未來夏瑾娴不光是辦公室主任,還是岑佩淩最重要的助手,也是管委會除了管理層之外,地位最高的人。

夏瑾娴到崗之後,很快就進入了角色。

畢竟她身後有個許晏清,未來的發展方向,工作重點,三言兩語一說就明白了。

她報到當天下午,許晏清就來了管委會。

杜穹宇仗着自己是副區長鄭觀州的外甥,每次許晏清來,他都要搶着露個臉。

夏瑾娴見到杜穹宇的時候就記起來了,就是面試那天遇到的禿頂男,說話很沖,情商負數那位。

岑佩淩上午為夏瑾娴介紹管委會人員的時候,杜穹宇還插嘴道,“我們見過,那天一起面試的。”

夏瑾娴同他點了點頭,伸手要同他去握,卻見他背着手,只是仰着臉同她點了點頭。

夏瑾娴看了一眼岑佩淩,岑佩淩的目光頗有深意,夏瑾娴自然也懂了。

收回手,倒是笑得淡雅得體,沒有流露出一點不滿。

許晏清雖然賣了鄭觀州一個面子,但杜穹宇這種人,哪兒進得了他的眼?

他急匆匆趕着來,不過是來見夏瑾娴罷了。

岑佩淩等人迎了許晏清到會議室,準備開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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