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人情冷暖
第97章 人情冷暖
夏瑾娴拿到調令之後,也向岑佩淩作了彙報,并且連夜把黨建科的辦公室也辟出來了,就在二樓的一個角落裏,旁邊隔着兩個檔案室和一個文印室。
可謂是真·偏遠科室了。
不過科長是一人一間的,夏瑾娴把趙旻娜的辦公室安排在了3樓。
反正辦公室有的是,按照管委會的編制數,遠未到滿編的程度。
岑佩淩也開了黨工委會,大家一致同意杜穹宇去做黨建工作,對于別的人事安排,也沒意見。
會後,岑佩淩找了杜穹宇談話,并讓杜穹宇抓緊交接。
人事調動,最是能看出一個部門風氣的時候,什麽人高升,什麽人發配,其實大家都看得懂。
杜穹宇在岑佩淩這裏談了話出來,轉身就進了夏瑾娴辦公室。
他理直氣壯問夏瑾娴,“夏科,我要是做得有什麽不對的,你可以當面說,去領導那裏告我狀是什麽意思?”
從辦公室調到黨建科,又不是提拔,傻子也知道是被發配的。
夏瑾娴靠在辦公椅上,看着他,假裝很意外問,“怎麽會呢?領導說什麽了?”
杜穹宇指着她鼻子問,“我調去黨建科,是不是你的意思?”
夏瑾娴微微轉着椅子,笑道,“人事調整,我只負責操作,決策是黨工委做的,我哪裏能夠做決定?如果是我的話,你這樣的高材生,我肯定推薦你去研究室啊。”
這番話倒是說到了杜穹宇心坎裏,他一直覺得自己才應該是研究室的主任。
杜穹宇哼了一聲道,“那現在這事兒怎麽解釋?領導讓我這周就去黨建科報到,上面還調來兩個副科長,什麽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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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瑾娴挑了挑眉,笑答,“領導怎麽跟你談的,自然就是領導的意思了。我沒有參與,我也不清楚。但是最近組織部非常看重我們的新區黨建工作品牌,黨建要成為聯接産業上下游的紐帶,這也是上次組織部部長來視察時候提出的。我想領導安排你過去,一方面你在辦公室呆了一段時間,情況熟悉,另一方面你又是筆杆子,能寫,理論功底也深厚,你去了黨建科,肯定是要打造亮點,做得好了,組織部長都會關注到,這可是大好的機會啊。”
夏瑾娴給杜穹宇這餅畫得金光閃閃。
岑佩淩也是這麽畫的。
杜穹宇聽二人說的也差不離,雖然懷疑她倆是不是串通的,但也的确反駁不出什麽來。
夏瑾娴放下了手中的材料,站起來對杜穹宇道,“你是辦公室出去的人,雖然是去黨建科開拓新局面,但辦公室永遠都是你的娘家和後盾,反正就是樓上樓下,有什麽困難,你盡管跟我說。”
這番話說得周到,剛才還怒氣沖沖的杜穹宇不得不接受現實。
夏瑾娴伸出了手,但杜穹宇只是同她點了點頭,開門出去了。
夏瑾娴吐了口氣,放松了一下,把喬菱叫了進來,兩個人準備去看高科技産業發展前景論壇的會議場地。
辦這種大型活動,夏瑾娴是很專業的。
看了場地,落實了各個細節,回到辦公室,又同章涞、劉薇等幾個科長一起,召集了所有人,落實安排了分工。
這場活動是鄒鵬分管的,同鄒鵬彙報了進展,鄒鵬道,“夏主任不愧是我們的大管家,有你在,我們都輕松很多。”
夏瑾娴笑着說過獎。
在管委會,夏瑾娴再次體會到了職場的成就感,被信任,被肯定。
只有最初,在新區管委會的時候,她才體會過這種感受。
當年太年輕,一張白紙,什麽都不懂。
如今經過了人世歷練,她自己也更成熟了,天時地利人和,讓她體會到了什麽叫如魚得水。
許晏清前幾天出差去寧夏了,結束之後直接飛的京城,要等到下周二論壇當天一早才能回滬。
夏瑾娴盼着他回來,就像彼時暧昧時分,每日在辦公室陪他加班,就想多看他一眼那種心情。
還記得當年,她每天陪着許晏清加班,結果卻被鐘玮怡說有病。
有一天中午,她吃完飯,許晏清突然走過來問她,要不要一起去散步。
她當時傻乎乎的,還問許晏清是不是有工作要說。
劉婉君和鐘玮怡當時就已經一條戰線了,等她走了之後,鐘玮怡當着關梓悅等人的面就說她有病,沒事天天加班,中午還要加班,太要了。
可關梓悅護短得很,直接怼鐘玮怡說,認真工作真是有病呢,每天遲到早退才該被表彰,一句話把鐘玮怡給氣死了。
後來小夥伴們轉述給她的時候,她還難受了好一陣。
那時候,她可真不自信啊。
誰知風水輪流轉,馬上就輪到鐘玮怡來管委會,體會什麽叫人情冷暖了。
作為區府辦副主任的老婆,鐘玮怡這次被資産委踢出來,背後緣由無非是牆倒衆人推。
夏瑾娴回到家,給許晏清發消息時候問:李志琦要是來開口求情怎麽辦?
許晏清回複道:他馬上要調去工商聯了。
夏瑾娴問:做主席嗎?
許晏清只回了簡短的四個字:副調研員。
這操作,真是打臉得可以啊。
夏瑾娴捧着手機,笑得挺歡。
譚青進門,看到她捧着手機傻笑,問她,“發什麽花癡呢?”
夏瑾娴咳嗽一聲,收了手機道,“沒有。”
譚青道,“我馬上要長期派駐到深市,這邊可能會退租。”
夏瑾娴問,“譚霞呢?”
譚青道,“你不知道吧?小霞前陣子找了新工作,還考上了成人本科,在平江,過陣子就搬過去了。”
這一室的熱鬧,在大家各有前程之後,轉眼也要離散了。
夏瑾娴有些傷感。
轉眼又是一年了。
時間過得真快啊。
那個男人,過了這麽久,終于能回到她身邊了吧?
10月桂花香。
他們初相戀的時候,空氣也是桂花味的。
論壇當天,夏瑾娴因為要籌備,沒有去接機。
今天許晏清要作主旨發言,整整兩個小時。
夏瑾娴在口袋裏裝了潤喉糖,還給他特地弄了一杯胖大海和羅漢果。
喬菱道,“主任,你好貼心啊。”
岑佩淩看完一圈現場,看到許晏清專屬的玻璃杯,頗有深意地看了眼夏瑾娴道,“真是賢惠。”
夏瑾娴紅着臉咳嗽了一聲,轉身假裝整理材料。
岑佩淩大笑,不再取笑她,又關照了幾個細節,随後就去大廳迎接嘉賓了。
許晏清由岑佩淩、顧航、趙玲等一衆人陪着,穿着一身黑色西裝。
明明着裝與旁人無二,偏偏氣質出衆,斯文俊挺,卓爾不群。
站在宴會廳的走廊裏,許晏清環顧了一圈,目光與站在不遠處的夏瑾娴相遇。
夏瑾娴正給鄒鵬遞了一顆潤喉糖,鄒鵬最近有些咽炎,剛剛說話的時候聲音有些啞,作為大管家的夏瑾娴,每個人都要照顧周到。
許晏清進了貴賓室,在論壇開始前,陪着幾位要做演講的教授、企業家閑敘。
夏瑾娴要跟他再确認一下活動議程,順便拿了泡有胖大海、羅漢果的玻璃杯去遞給他。
許晏清接過,仰頭看向穿着一身正裝,容顏如玉的她,溫柔一笑道,“謝謝。”
夏瑾娴剛要拿着議程跟他說如何上臺發聘書,許晏清突然擡頭,又低聲問她,“我的潤喉糖呢?”
夏瑾娴挑眉,想不到這個男人如今這麽小心眼。
許晏清咳嗽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嗓子道,“要講兩個小時呢。”
夏瑾娴當着衆人面差點沒笑出來,悄悄伸手在自己口袋裏拿了一板金嗓子,塞進了他的口袋裏。
兩個人的小動作可謂相當隐秘。
夏瑾娴給了糖,又問,“流程記住了沒?”
許晏清拿出了潤喉糖,掰了一顆吃,還道,“嗯,舒服多了。”
夏瑾娴抽着嘴角提醒道,“請許區長注意形象。”
許晏清問她,“在你看來我今天形象怎麽樣?”
夏瑾娴磨着牙道,“很好,人模人樣的。”
許晏清笑得隐忍,然後又恢複一臉正經的公式化表情,點頭道,“流程我都記住了,謝謝。”
這個男人。
夏瑾娴翻了個白眼給他。
而他只是微笑着,繼續同幾位嘉賓談着經濟形勢,聽他們說一些自己專業領域的見解。
活動開始之後,夏瑾娴更忙。
喬菱幫着在催場,站在臺下,跟邢嘉文兩個人嘀嘀咕咕的聊天。
夏瑾娴也在一旁監督流程。
等到前面的儀式環節結束,進入後面正式演講階段,就沒什麽會務瑣事了,她也回到了臺下候場區休息。
下一個環節是許晏清的主旨演講。
喬菱悄悄用胳膊頂了頂邢嘉文道,“你覺得沒有?許區長好斯文啊,啧。”
邢嘉文道,“那可不?就是有點太高冷了,好看是真的好看。”
夏瑾娴聽着兩個人談論自己的準男友,各自敲了一記頭道,“去幹活去。”
兩個姑娘對視一眼,俏皮地吐了吐舌頭。
喬菱道,“就花癡一下嘛。夏主任難道不覺得許區長長得很好看嗎?溫文爾雅那種。”
夏瑾娴心想,當然了,否則當年怎麽會那麽迷他?其實現在也挺迷這張臉,只是看習慣了。
幾個人說悄悄話期間,許晏清已經被主持人請上臺了。
他拿着材料走上臺,步履不疾不徐,右手微微掖着西裝,更顯得氣質不凡。
他如濁世中的翩翩佳公子,站在臺上,聚光燈都不需要,就能吸引目光。
夏瑾娴雙手抱臂,站在臺下聽他說話。
他的每一次吐息,都讓她覺得空氣中有着暧昧的氣息。
邢嘉文攤手道,“怎麽我好像有些聽不懂?”
喬菱道,“那你就很危險了,許區的內容你要聽不懂,怎麽參加公考?”
夏瑾娴忽然道,“讓許區給你開小竈。”
邢嘉文兩眼冒星星問 ,“真的可以嗎?”
夏瑾娴笑了笑道,“一會兒他下來,你自己問他。”
邢嘉文瞬間哭喪個臉。
這樣子差點沒笑噴喬菱。
論壇進行得很順利,一個整天,到了下午四點,剛好結束。
夏瑾娴最後留着收尾。
手機震動了一下,她掏出來看,是許晏清發來的消息:今晚要慶功。
夏瑾娴抿唇,笑容難掩,她問:去哪裏慶功?
許晏清道:你定,樓下等你。
夏瑾娴于是很不厚道地扔下了科裏的小朋友收尾,美其名曰鍛煉她們,自己快快樂樂地下樓了。
許晏清的車停在車庫,亮着燈。
上了車,許晏清指了指自己的側臉,這副讨債的樣子,真是先前在臺上侃侃而談的許區長麽?
夏瑾娴伸手戳了戳道,“怎麽皮這麽厚呢?”
許晏清一把将她的手握住,拉進了懷裏,半摟着她的腰,湊上來吻了吻她。
“嗯,挺香。”許晏清道。
夏瑾娴道,“我想喝皮蛋粥。”
許晏清道,“導航。”
夏瑾娴搓了搓手,想了想,還是導航去了國金。
車在地庫停穩,許晏清忙得電話幾乎沒斷過,他手機連着車載藍牙,此刻的來電顯示是韓韻。
夏瑾娴挑眉笑問,“我需要回避嗎?”
許晏清拉着她的手對她搖了搖頭。
他按了接通鍵,韓韻道,“許晏清,你現在滿意了嗎?如你所願,我們去辦離婚手續。”
夏瑾娴聽到這句話,簡直不敢相信是真的。
許晏清很平靜問,“什麽時候?”
韓韻道,“就明天”
許晏清道,“我只能周末請假。”
韓韻卻耍賴道,“我不管。”
許晏清冷着臉道,“我知道了,明天早上,我準時到。”
挂了電話,兩個人都不說話。
夏瑾娴問,“你這次進京,是不是也有波折?”
許晏清道,“是,但結果很圓滿,不是嗎?”
夏瑾娴點頭。
許晏清道,“吳老師上次去見了蘇家老爺子,只說現在離婚是很正常的事情。暗示了韓韻在外面有了新歡,但沒說她懷孕的事情,蘇老爺子本來就傳統,自然不能讓我頭頂草原。吳老師見蘇老答應勸說韓韻離婚,就想給韓韻留點臉面。誰知道,我一飛過去,韓韻一口咬定,她在外面沒有人,還說絕不會離婚,沒說完就跑了。我那天準備好了她出爾反爾,她外面那男人準備了不少資料,我擔着把蘇老爺子弄出病來的風險,挑了一些給老爺子看。”
“老爺子一氣之下,把蘇柳梅叫來了,最後事情自然都瞞不住了,得知她懷了孩子,老爺子的确氣壞了,還好提前安排了醫生。一邊插着氧氣,監測着血壓,一邊罵人。他其實真的是個正派的人,怎麽做得出讓我喜當爹的事情?畢竟老爺子在他們家還是說一不二的,就說這婚一定要離,蘇柳梅也沒辦法,怕真氣出病來,只能答應了。”
夏瑾娴默默握着他的手,過了一會兒又問,“看韓韻現在這樣的歇斯底裏,這些年裏,她一定經常刁難你吧?”
許晏清嘆了口氣道,“小娴,我不在意。”
這句話讓夏瑾娴心裏一酸。
他不在意韓韻,所以怎麽對他都無所謂。
而他在意的自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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