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6 天幹一輪

第126章 天幹一輪

讓夏瑾娴沒想到的是,這陣子,跟鮑昊突然又有了不解的緣分。

十一前的周六,夏瑾娴和許晏清兩個人去挑對戒,還是Harry Winston家的。

出來的時候,夏瑾娴想去看看婚鞋。

從新天地的HW出來,就看到一個女人挽着一個男人路過,還在不斷的往HW裏看。

夏瑾娴認出了那人是鮑昊,許晏清也看到了,尤其是在看到他身邊的女人時,還停留了兩眼。

夏瑾娴哼了一聲道,“倒是挺漂亮的。”

說着,把手從他胳膊裏抽走了。

許晏清失笑,沒想到她居然會繞那麽個大彎吃醋。

他連忙快步走上去拉住了她,悄聲在她耳邊道,“這女人我認識。”

夏瑾娴有些驚訝問,“做什麽的?”

許晏清故作高深道,“嗯,反正不是你這樣的良家女子。”

夏瑾娴哼了哼,看着他,許晏清摸了摸鼻子嘆氣道,“小娴,別怪我,偶爾我也是需要出去應酬一下的,但我只是陪客,你明白的。”

夏瑾娴看着走遠了的鮑昊和她身邊的女人道,“當年他嫌我不是處,如今倒成了一個老實人?”

許晏清在社會上混得久了,笑道,“很多事情你想都想不到,我以前司裏的一個下屬,認識了一個女孩子,家境普通,但也清白,碩士畢業,工作是老師,兩個人打算要結婚。可是後來一個私企的老板看到那個女孩子,對我說,那女孩子他曾經玩過。我很驚訝,女孩子看上去挺清純的,之後我才知道,有些女孩子趁着青春撈一票,然後去修補一下,再找個老實人嫁了。”

“可真正愛情至上,宜室宜家的女孩,卻因為偶爾一次愛錯了人,失去了純真,卻要被唾罵,這種愛情觀,我實在不敢茍同。那時候我就想過,你把第一次給了我,卻跟另一個人步入了婚姻,不知對方會怎麽對待你,想到你也許過得不好,我就不敢問有關于你的消息,更不敢面對你。”

想起那些年,夏瑾娴也是唏噓,她握着他的手,摸着他掌心的朱砂痣,卻說,“都過去了。誰知天道好輪回,他一邊嫌棄我,一邊卻娶了個這樣的。而我也終于等到了你,老天待我不薄。”

許晏清捏了捏她的手背,嘆息道,“小娴,當年你真不該就這樣随便找一個人嫁了,我多心疼你。”

夏瑾娴握着他的手,垂着頭道,“沒有你,誰都可以。”

這個女孩被他視若珍寶,卻被那樣一個傻子視如敝屣,讓許晏清心裏難過。

不過這個話題開了頭,夏瑾娴更是好奇了,“那女孩你在哪裏遇到的?”

許晏清道,“一個會所,挺高級的。”

這些年夏瑾娴跟了那麽多領導,什麽世面沒見過?

那些需要認證的高級會所也見識過,裏面的服務更是讓她大開眼界,莞式一條龍在那些面前都是小兒科。

越是沉醉權力的男人越是追求特別,嗜血殘忍,夏瑾娴問,“跟開在新站旁邊那家的會所比呢?”

許晏清沒想到她這麽直接,問她,“你跟着去過?跟誰,老魯嗎?”

他想來想去,也就魯名威大概還好這一口。

夏瑾娴點了點頭道,“不過是在樓下坐着等,老魯年紀大了,撐不了多久。”

許晏清失笑,繼而嘆氣,握着她的手道,“讓你受委屈了。”

夏瑾娴搖頭道,“不委屈,我又不犧牲什麽,去長長見識而已。你自己呢,坦白交代,上去過沒有?”

許晏清嘆道,“有時候不上去也不行,偶爾逢場作戲,否則別人不願與你來往,很多事情也辦不了。”

夏瑾娴斜睨他,“什麽程度的逢場作戲?”

許晏清知她內心醋意,如實交代道,“別人開房去做那種事,我就洗個澡,不然什麽變化都沒有,出去也容易引人起疑。女人我可一個都沒碰過,而且你不知道哪兒會有針孔攝像頭,所做的一切都會被記錄下來,最後變成要挾你的罪證,到時候只能被牽着鼻子走,能開那種會所的,是什麽清白商人了?好在現在都關了,倒是應該。”

夏瑾娴知道的,這就是她愛的男人。

早已不是初出茅廬的傻白甜,很多事情,她都是明白的,卻問他,“你偶爾會發洩嗎?”

許晏清看着她笑,問她,“你這小腦瓜裏都在想什麽?”

夏瑾娴戳了戳他胸口道,“想你呀,想你有沒有亂搞。”

許晏清無奈解釋道,“那得多危險啊?我在國投部的時候,別的司有個司長,就是因為喜歡上了一個女人,是做那種生意的,最後真愛了,包了起來,結果那女人背着他,還在外面偷腥,染了病,事情揭發出來,不光是聲譽掃地,到頭來連命都沒了。”

夏瑾娴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麽。

許晏清道,“後來查出來,他收受賄賂1.4個億,當然不是他一個人的,上面牽扯了一群人,所以管不好下半身,最後可能害了自己後半生,做我們這行,如今風險有多大,你又不是不知道,潔身自好很重要。”

想到金國華、李正鹄、周超等人的結局,夏瑾娴也有些感嘆。

夏瑾娴靠着他,拉着他的手臂,對他道,“阿清,我們終究都是凡人,我能理解,有時候你也不能免俗的。”

許晏清搖頭道,“這方面,我倒真的沒有過,畢竟,所有關于那些事的幻想,女主角都是你。”

夏瑾娴抿着唇笑。

知道鮑昊成了個接盤俠,雖然不厚道,但夏瑾娴內心挺爽的。

她坦率地告訴許晏清自己的想法,問他,“我是不是很俗氣?”

許晏清笑道,“就愛你這般的通透。”

多會聊天的男人啊。

兩個人買了婚鞋回家,夏瑾娴做飯,許晏清澆花,日子清閑又惬意。

沒幾天,新聞裏鋪天蓋地,中資投資銀行副行長貪污受賄金額巨大,被判處有期徒刑15年的消息。

随後,許晏清的父母也準備要移送了。

許晏清是從毛以誠那裏得到的确切消息。

收到消息之後,他一個人把自己關在書房裏,坐了很久。

夏瑾娴有些擔心,推門進去,看到許晏清在翻相冊。

夏瑾娴試探問,“你怎麽樣?”

許晏清坐在椅子上,擡頭看她,神情很平靜。

夏瑾娴端了一杯菊花茶給他,許晏清接過,喝了一口道,“畢竟是生身父母,他們這樣的結局,我總是有些難過。”

夏瑾娴無以安慰,只能抱住了他。

許晏清被她抱了很久,終于長長地嘆了口氣,她聽到他沉悶的哽咽聲。

夏瑾娴為他遞了張紙,許晏清搖頭表示不用,翻着相冊,告訴她照片背後的故事。

其實,在他小的時候,也不是完全沒有快樂的童年時光。

那時候他父母還會周末帶他去動物園玩,也會因為他得了三好學生,而獎勵他去吃肯德基。

但是随着他們事業越來越大,他父親開始在外面包養女人,而他母親跟那位資産委的副主任跟得越來越緊。

差不多是他高中的時候,母親認識了蘇柳梅,兩個人成了閨蜜。

此後,是越來越緊密的利益捆綁。

許晏清繼續翻着相冊,緩緩對夏瑾娴道,“其實我母親大概自己也忘了,她一開始也是工廠工人,頂替的我外婆進廠。後來轉制,進了體制,最後一步步做到了資産委的副主任,自卑的人其實是她啊。所以只有用無盡的欲望去填補她內心的空洞,有時候,我覺得她和我父親都是可悲的人。”

夏瑾娴坐在他身邊,聽他一點一滴的說這些,把這些年深埋在心裏的話說出來,他才能好過一些。

他說完這些話,終于是釋然了,握着夏瑾娴的手道,“小娴,是我拖累了你,跟我結婚,未來我們的孩子,終究都要背負罪名了。”

夏瑾娴握着他的手說,“只要他被我們愛着,我想,也未必要進體制吧。阿清,其實我一直有一個想法。”

許晏清問,“什麽?”

夏瑾娴說,“我想把我這些年的資産和儲蓄,拿來設立一個基金,由專人運營,去幫助那些條件困難的女孩子,讓她們得到良好的教育,因為智慧,才是女人自信的底氣啊。這些年我一直在想,沒有活成怨婦,是因為你,你雖然離開了我,卻留下了一面牆的書,我每一本都看了,包括你一字一句的批注,我學了那麽多,才有了底氣,去面對人生的風浪。阿清,你是我的救贖。”

許晏清握着她的手,吻了又吻。

彼此都覺得,能遇到對方,是上天的恩賜。

許晏清說,“你想做的就去做,有需要,跟我說。”

夏瑾娴溫柔地吻了吻他的臉頰,這吻,就像柔軟的風,輕輕掠過他,帶起溫暖的呼吸。

窗外,尚有秋蟬不歇。

光影浮動,仿佛初遇那天。

十二載,天幹,走過一輪。

人間輪換,又如初見。

國慶期間,考慮到許晏清的心情,夏瑾娴問他要不要去拍婚紗照,順便散散心。

許晏清道,“不需要散心,他們的事情,我早有準備,也都接受了。我現在只想跟你好好生活。”

但是,婚紗照自然是要拍的了。

三十日下午,許晏清開完會,兩個人從區政府出發,驅車直接去了舟山拍婚紗照。

夏瑾娴請了攝影師團隊帶化妝師,全外景拍攝,拍完後入住在朱家尖的威斯汀。

伴着海潮聲,夏瑾娴站在露臺上,閉着眼聽着海潮拍岸。

拍了婚紗照回來,兩個人就搬了家,正式住到新房裏去了。

喬遷這一日,夏瑾娴和許晏清各自請了好友來家裏。

潘毅駿看到他們兩個人的家裏挂着的大紅喜字道,“不容易啊。”

夏瑾娴遞了一杯紅茶給他道,“你是見證人。”

潘毅駿道,“那是,為了你倆的事情,我可是操碎了心,什麽送産證,送首飾,兩個人還推來推去的,真是。”

陳鳴走過來拍了一下潘毅駿道,“你這家夥,哪真是會沒話找話說,人家現在好好的,走了,去打牌去。”

陳鳴和潘毅駿夫婦開始打牌,把兩家的孩子扔給了許晏清。

夏瑾娴看着許晏清給孩子們講故事,覺得這情景真是有趣。

潘毅駿家的女娃娃一直追在陳鳴家兒子身後,然而陳鳴的兒子則纏着許晏清,讓他表演玩魔方。

許晏清三兩下就把魔方複原了,還教陳鳴兒子口訣,讓陳鳴的兒子崇拜不已,關鍵是,許晏清十分有耐心。

陳鳴趁着大家一局結束休息的間隙,對夏瑾娴道,“晏清絕對是好老公人選。”

夏瑾娴笑眯眯道,“是啊,可多人跟我搶呢。”

許晏清擡頭瞪了一眼陳鳴,嫌他話多。

陳鳴摸了摸鼻子改口道,“嗯,我看晏清以後一定是個好爸爸,你們加油。”

夏瑾娴卻道,“這方面還有進步空間。”

許晏清再度瞪了陳鳴一眼表示,“開局了,打牌去。”

不一會兒,夏瑾娴這邊,阿姨和王斐兩家人家也來了,這下子,三室一廳倒是有些擠。

阿姨幫忙夏瑾娴一起做飯,阿姨道,“喬遷日是要燒火做飯的,這樣以後日子才能越來越興旺。”

夏瑾娴笑着應,一邊洗菜,一邊同阿姨說話。

阿姨問,“你們明年辦婚禮,叫你爸爸嗎?”

夏瑾娴沒吭聲。

阿姨道,“他前陣子倒是突然問起了你,反正我沒跟她說你的事情,也沒說你跟小許結婚了。”

夏瑾娴嗯了一聲道,“你就說還是老樣子就行了。”

阿姨想到自己早逝的姐姐,再看看夏瑾娴終于安定了,心裏不勝感慨,說着說着就眼睛紅了。

表妹連忙過來勸導自家媽媽,多多也過來纏着外婆,讓阿姨收起了感傷。

末了,阿姨嘆了一句道,“嫁人真的不能随便。”

夏瑾娴望着外面被幾個孩子圍在中間的許晏清想,可不是嗎?

晚上,送走了朋友們,夏瑾娴和許晏清兩個人躺在新家的床上,夏瑾娴說起了這件事。

許晏清問,“你不打算請你父親來參加婚禮嗎?”

夏瑾娴嘆氣道,“我至今都不知道要不要告訴他我跟你之間的事情。”

如果不是她父親當年推波助瀾,他們最後也不至于就走到非分手不可的地步。

許晏清道,“反正我們已經領證了,随便他去反對吧,他願意,我們就請他來,若不願意,也不勉強。”

夏瑾娴想到許晏清離開她之後父親的所為,傷感道,“那時候母親得了重病,父親卻不肯救,我當時深刻的體會到那句,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

許晏清聽完,摟緊了她道,“我父母也是,可惜他們利益緊緊捆綁,想撇清都撇清不了。”

夏瑾娴問他,“你父母親對你晉升有影響嗎?”

許晏清道,“無所謂,晉升這種都看命運,我做好我自己就行了,我本來也不是追求那些的人。”

夏瑾娴應了一聲,知道他一向淡泊。

許晏清念了一句,“是非成敗轉頭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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