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斷袖養娃
第5章 斷袖養娃
權持季是對黑七口中的線索不感興趣嗎?
但是,不可能啊,如果權持季對許沉今不感興趣,為什麽還留着自己的性命。
權持季一腳踩到黑七那邊新鮮卸下來的胳膊上,白靴徹底染上了紅,他嗤笑一聲瞧着面前還在慘叫的黑七:“七爺不是說這是給我的禮物,對我的禮物動手動腳幹什麽?難道不是手不想要了嗎。”
因子虛心道自己何德何能啊,忍着春熱對權持季笑了一聲,本着不讓黑七好過的宗旨陰陽怪氣着:“将軍,七爺剛是不是想說許沉今不在涼都?您可得好好問問他,許沉今不在涼都,那可在哪呢?”
權持季拎起黑七的腦袋舉到了因子虛面前,眼裏那輕飄飄的兇戾好像可以輕易奪人性命:“你們兩個的說法,好像不一樣,不如你倆好好聊聊,讓我看看是誰在胡說八道,然後我割了誰的舌頭。”
因子虛舌頭一閃,終究是吹出的冷風吹到了自己:“……”
他是不可能說實話的。
但他是要舌頭的。
還沒來得及想清楚權持季的刀被橫向架着他兩人的脖子。
一個倒吊的,一個跪地的,脖子剛剛好卡在同一條水平線,殺誰都很方便。
權持季視線在他們倆中間打轉:“許沉今在哪兒呢。”
權持季真的會殺人!
黑七兩股戰戰,早顧不得什麽臉面,什麽利益,什麽疼痛,大吼着求饒道:“在奉安城,就在奉安城。”
因子虛堅定出聲:“在涼都。”
他說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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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七說對了。
但他沒得選。
因子虛就是天地間匍匐的幼獸,很多時候,眼前只有死路一條。
權持季笑了笑,眼神兇狠,刀刃冰冷地磨蹭:“你們倒是真不老實,說謊可是會沒命的,你說真的在涼都?”
黑七拼命點頭:“不!不!!!許沉今在奉安城,就在這裏,将軍……”他紅着眼睛涕泗橫流地抖:“信我,殺了他。”
因子虛也出聲:“許沉今身上有一塊蓮花疤,就在腰窩的位置,在下親眼所見,還可以畫出來那朵蓮的樣子,将軍。”
權持季還是笑眯眯的樣子,模樣就像揣着答案問問題:“七爺,我當然信你實話實說了,那說錯的了,自然要殺了,剁碎了。”
因子虛瞳孔一縮,脖子一涼,自己的血液蜿蜒到了鎖骨,疼得很,呆呆地,伸舌頭舔了舔濺到唇邊的血。
他慢慢地歪頭,耳邊“咚~”一聲,因子虛看見黑七圓溜溜的腦袋落了地,死不瞑目地滾到了權持季腳下,身首異處,好不凄涼。
黝黑的血還在汨,白骨裸出,黑七猙獰的眼擠滿血絲似是死不瞑目,正難以置信地望向權持季,新鮮的屍體上的皮肉甚至還可以抽搐一陣。
因子虛脖子上的傷只破了薄薄一層,但是血流得很洶湧,他咽了咽唾沫。
權持季歪了歪頭,溫柔而頑劣地對因子虛笑了一下:“吓到了嗎?”
然後,他當着因子虛的面揮刀,一刀紮在了黑七那還圓睜着眼滾來滾去的腦袋上。
權持季将那血淋淋的東西舉了起來怼到因子虛眼前,自顧自欣賞道:“黑七死得好可憐,是吧?”
因子虛咽了咽唾沫。
說謊的是因子虛,死的卻是黑七。
他不由惋惜,黑七死得草率了,自己生前對黑七多有得罪,但平心而論:純屬黑七罪有應得。
權持季擦了擦刀背,居高臨下地撇了眼倒吊的人,刀鋒再次逼近因子虛:“看吧,胡說八道的代價很大,那你還知道什麽呢,我的小,禮,物。”
因子虛擡眼:“……”
有種被狩獵的危機感,仿佛他已經成了權持季的所有物,被其他人“送予”這個閻王。
不過權持季到底打的什麽盤算?明明……胡說八道的是因子虛啊。
中了春毒的腦袋是不如平時靈光的,因子虛又舔了舔幹澀的唇,呆呆地看着權持季,就想看看他到底是騾子是馬。
權持季摸着他的脖子,突然一掐,道:“還想再多說什麽嗎?若說得有用了,便饒你一條賤命,否則,黑七就是下場。”
因子虛“哦”了一聲。
是雙死局嗎?壓根沒打算留一條命嗎?
不,他向來惜命,也向來命大。
正常人這時候都該吓傻了,偏因子虛非同一般,他一邊心道:黑七死得好啊黑七死得妙,一邊細細地分析着眼前。
他說不了實話,也不想說假話,脖子被用力掐着,他卻一下認定:權持季不會殺他。
明明血一放春毒早解了八分,因子虛卻還是裝傻道:“我想說,将軍,在下好熱,現在除了熱,什麽都不知道。”
權持季沒理。
因子虛真的是個瘋子,大有一種要和權持季同歸于盡的的氣勢,他伸了伸舌頭:“将軍,不然,在下……只好當面自.亵。”
醜男自.亵,視覺沖擊,威力巨大。
權持季終于有反應了,他把刀收了回來,細細擦了擦,充滿森森殺意的眼落在因子虛頭上,心道:這人果然不一樣,膽子大得很,倒叫人看不透。
不過,膽子不大怎麽可能知道那許沉今的下落。
權持季好像是在嫌棄因子虛髒了他的好刀,片刻後他轉過腦袋,朝後方喊了一句:“陽長大夫,他瘋了。”
随行的大夫瞧了因子虛一眼:“拖出去泡冰水吧,我們也不能真找一個姑娘給他。”
因子虛一個激靈:“……”
他幹巴巴地擠出一句:“也……也不是不可以。”
權持季撇他:“你也配?”
奉安城冬天不下雪,黃沙倒是刮,幹冷的厲害,要落下病根了,半條命也沒了。
月影被浮到水面的冰碴映得崎岖,因子虛被權持季一踹,撲通入水,雙手艱難地拍了拍,終于挂在了木桶上。
他已是清醒透了,衣服也濕透了。
權持季撐着手,看桶裏翻湧的污水,靈性地發出一聲“呵~”。
因子虛又撲通了兩下,帶着水挂着冰冷衣褶的腿向上一掀,下一秒,因子虛目呲欲裂,權持季輕松抓住了他的腳踝,他感覺踝骨要碎了一樣:“痛痛痛!!!”
權持季不做人吶。
權持季冷道:“放心,還走得了,但若你的狗嘴裏倒不出什麽有用的東西,會比這疼百倍,千倍。”
說罷,權持季高高在上地甩了甩手上的水滴,撫平飛魚衫上的衣褶,只留一個目中無人的背影。
冰水鎮痛,因子虛又一個哆嗦,把疼得抽搐的腳塞回冰水裏,“嘶嘶……”抽着氣,不敢想象若真和權持季“奉旨成婚”,因子虛會被削成什麽樣子。
“啊湫!”他打了個噴嚏,終于寒意入了骨,幹風冷月凄涼得很,因子虛從冰桶裏爬出來,“沒人性”還未說出口就被陽長三下五除二地提溜到了權持季的面前,就在地上跪着,濕透的衣服讓他的狼狽更盛三分。
屋裏暖着地龍,因子虛不住地搓着手臂。
權持季生的好看,但是是那種讓人不敢招惹的好看,在他的身上有一種不和少年年紀的威嚴。
這銷金寨一日易主歸于權持季,他指着黑七的牛皮地圖,筆尖圈圈畫畫,似是對因子虛毫不在意。
此時,權持季身著薄薄裏衣,頭發散在腰肌的位置,在權持季的膝邊,乖乖巧巧地蹲着一個約莫7歲的小童,小童包成了一個白白嫩嫩的棉花團子,趴在桌子上,腦袋一點一點的,差點就要睡個天昏地暗。
因子虛冷得哆嗦,瞧着權持季,心道:年輕就是好,穿這麽少也不覺得冷。
那邊“父子情深”,因子虛跪得膝蓋疼,若無其事地換了個姿勢。
那小孩因子虛知道,叫莊琔琔。
說來,權持季這家夥也是好笑。
他是個斷袖,據說是幼年與父母失散,叫不三不四的人教壞的。
原本大戶人家裏出了這樣的事情,必定瞞得密不透風,但是權持季鬧得沸沸揚揚。
對他來說,斷袖倒是美事一樁了,喜好男色就意味着他會無後,這對于陛下也是一個好交代。
但是,對權持季的母親北定王妃來說,這就不是什麽好事了。
美人一茬一茬地送進權持季府中,權持季卻三天兩頭往外跑,府裏雞飛狗跳,眼見着家裏的香火無望,北定王妃葉氏先做出了讓步。
第二天,權持季就和葉氏在幾戶清白人家裏挑了一個小童養着,原意是讓那孩子代替權持季承歡膝下。
而那個被他們當作兒子養的小朋友就是莊琔琔。
但是,養着養着,權持季覺得這小孩慧覺的很,不去見見世面未免可惜,他說李家不養碌碌無為的米蟲飯桶。
于是,原本要承歡葉氏膝下的莊琔琔搖身一變,被權持季帶壞了,鑽研的的是兵家兵法,張口閉口:“我要成為和将軍一樣的大英雄,以天下為己任,為蒼生換太平!”
王妃問他:“琔琔,以後想找個什麽樣的小女孩?”
莊琔琔義正詞嚴:“國不安何來兒女情長?我要向先生一樣!!!”
王妃一口銀牙都要咬碎了:“像他一樣斷袖是嗎?像他一樣。就算斷袖也找不到搭伴過日子的小公子是嗎。”
……
據傳,莊琔琔這小家夥被權持季那個瘋子帶到戰場上瞧過死人,小小年紀就耳濡目染,與将軍談兵也可滔滔不絕。
因子虛揉揉自己的膝蓋,覺得真是後生可畏,自己又有理由心安理得地當個廢物了。
權持季半點沒理睬因子虛,向莊琔琔問道:“前兩日,府裏請的先生教了你什麽?”
莊琔琔說道:“李先生說,要學點策論,以後才不會被人算計。”
權持季摔了筆:“別聽那迂腐老頭子亂說,這世間最沒用的就是策論,策論到後邊就是要算計人,你不來算計別人,別人也要來算計你。學策論的人一直覺得自己可以揣測人心,但是,你說,人心哪裏是可以揣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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