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兇殘啊
第6章 兇殘啊
莊琔琔吸了吸鼻子:“那也說不準啊,李先生說,策論厲害的人翻手為雲,覆手為雨,輕飄飄就可以奪人性命,是真正的殺人不見血。”
權持季簡明扼要又溫柔地回了他一句并不是很文明的話:“狗屁。”
他站起身來:“知道我們要找誰嗎。”
莊琔琔回道:“許沉今.”
權持季笑笑,仿佛在講一件無關緊要的事:“聽說,那許沉今鑽研的就是策論,還說他的策論攪得朝堂天翻地覆,可是,現在,他又在那裏?”
沉默聽着的因子虛不自覺地摸了摸鼻子,一派心虛:“……”
他以前可是年輕小輩學習的榜樣,現在真的是落寞了,在策論上的造詣也惹人嘲諷了。
還沒心內調侃兩句,權持季的筆就扔了過來。
因子虛:“!!!”
兇殘啊!!!
筆是梨木築的身子,磨得光滑圓潤,這時候卻可以紮進一個手指頭厚的木制地磚裏,在往下一點,刺透的就是因子虛的大腿了。
因子虛立馬跪的快速端莊,朝權持季禮貌地笑了一笑,自覺地捂住了自己的耳朵:“将軍繼續,繼續……”
同樣是習武,人和人之間的差別就是這麽大。
莊琔琔為因子虛的媚态感到不恥,對着因子虛吐了吐舌頭。
權持季呵斥他:“琔琔,不得無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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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子虛老實巴交的說道:“不無禮,是在下命賤,但是……在下雖然賤命一條,卻還是想活命的。”
他心下卻計較:再無禮也敵不過動手打人的無禮。
權持季的筆要是紮在他大腿,這輩子就跛了。
因子虛自認惜命。
不禮貌沒問題,要他命就不可以了。
比起插透地板的筆杆,權持季對莊琔琔那叫一個和風細雨笑容明媚。
因子虛不齒:“……”
權持季把莊琔琔的功課書塞回到他懷裏,又從桌上拿了一碟點心:“拿去,早些就寝,別學你那些叔叔。”
莊琔琔屁颠屁颠地奪門而出,因子虛與權持季大眼瞪小眼。
權持季居高臨下:“你叫什麽?”
因子虛自報家門:“在下坎兒街壽材鋪小老板因子虛,字妄。”
權持季慢悠悠地坐了回去,眼神一瞥,示意因子虛坐他的對面,語氣是不加遮掩的懷疑:“黑七說你知道許沉今?可你說,你是個小小的壽材鋪子的老板。你說,壽材鋪的老板,何德何能找得到許沉今的下落?”
因子虛玄乎乎道:“在下賣壽材的,做的就是死人生意,将軍為何不想想,我知道的許沉今到底是活的還是死的。”
權持季說道:“出門在外,別叫我将軍,叫我先生。”
因子虛不明白他的意思,只能道:“好的,先生。”
權持季舉起杯子,因子虛以為權持季要敬他,他也舉杯,結果,權持季杯裏的酒水猝不及防地潑在了因子虛的臉上,權持季陰沉地說道:“因老板,出門在外。我不會告訴所有人我是将軍,你也不會告訴所有人,你是個賣黑糧的,是吧?”
因子虛點點頭笑道:“沒錯,是這樣,在外面。大家都沒句實話,就像你騙了黑七。”
權持季提起了點興趣:“哦?”
因子虛道:“黑七自以為拿到了許沉今的消息。其實,那個消息是你分出去給黑七的吧?先生是看上了這銷金寨吧?你在引誘黑七來和你談條件,然後,殺了黑七。可憐了黑七,那家夥到死都以為自己拿到的是真消息。”
權持季笑着喝酒:“那又如何?”
因子虛也笑:“不如何,那要是在下說,我也騙了黑七呢。”
權持季眸裏的兇光一閃,笑眯眯地威脅道:“那因老板就活不成了。”
因子虛汗顏,倒是不好糊弄呀。
關鍵是,他們真的會殺人。
因子虛可不是幹淨人,想殺他甚至都不用找個借口,單是買賣黑糧這一條,權持季就可以把他折磨得不成樣子。
權持季在警告因子虛,別挑戰他的耐心。
因子虛胡說八道:“許沉今在涼都。”
權持季不拿眼瞧他:“為何,好端端地會去涼都?”
因子虛滿嘴跑火車道:“涼都美人多啊,誰不喜歡涼都?先生知道涼都的小倌嗎?兩腿一張,紅帳一掀,銷魂得很,先生一定感興趣……”
權持季一手控住因子虛的腮:“再油嘴滑舌,砍了你的舌。”
因子虛老實了,權持季在控着他的腮,他只好嘟着嘴,磨破了的唇無意識蹭上了權持季的手心:“那是許沉今的家鄉,為何不去。”
權持季眼神一暗,用巾帕擦了擦手心,又反手把茶潑在了因子虛的臉上,茶渣密匝匝地留在因子虛亂糟糟的頭發上,看起來為本就髒亂的人“更添風采”。
權持季用指關節扣了扣桌角,笑得見牙不見眼,說出來的話可就不如他的表情和善了:“就因為是家鄉?因老板未免糊弄,涼都裏都是熟人,許沉今不傻。”
因子虛:“您看,這不就對了,大家都以為他要躲着,誰想到他就這樣明目張膽地活在涼都,舒舒服服,還有小倌作陪,是吧?先生,信我。”
權持季喝酒,越看越覺得因子虛這個人心思重,滿臉寫着奸猾不可信,但他一定知道真東西,不讓黑七綁他幹什麽?
權持季:“因老板張口閉口就是涼都的小倌,睡過啊?”
因子虛不要臉啊,靈性地答了一句:“被睡過。”
主打噎死權持季。
權持季撇了他一眼,真誠地說:“難為人家了。”
因子虛樂意話題偏到山溝溝,繼續沒個正形:“嗐,胡說,關了燈不都一樣?”
權持季又潑了他一杯酒水:“因老板倒是驕傲。”
因子虛道:“在下花了大價錢,當然說道說道,先生也可以去試試。男人嘛,男人才更懂男人,知道怎麽弄才舒服。”
他腹譏:試完舒坦了就別找什麽許沉今了,愛找誰當男妻就找誰去。
權持季朝門外呼喚一聲:“陽長大夫,叫他們準備好我的行裝,等處理好了銷金寨就出發去涼都。”
權持季笑,指尖點了一點桌子,刀尖掄圓了甩了一圈,遠遠指向因子虛的腦袋:“你也一起。因老板不是喜歡涼都的小倌嗎,那便一起啊。”
他陰冷提醒:“涼都冷,因老板衣服備厚些,擔心永遠熱乎不起來了,可沒有小倌為你暖棺。”
因子虛和他一起笑,心下卻抓狂:“先生什麽意思?”
權持季說:“我一直在教莊琔琔一諾千金,現在也要給他作一個樣子,說謊該付出什麽樣的代價,因老板說,是吧。”
因子虛幹笑:“是。”
但是,莊琔琔又不是他生的,又不是他養的,莊琔琔的仁德啓蒙關他屁事。
因子虛陰陽怪氣:“在下很榮幸和先生共同教導一個孩子。”
權持季拿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顫,心道:果然,和看起來一樣,是個油嘴滑舌的家夥,真是……讨厭。
他的目光落在了靠在桌側的刀上,杯中燙好的酒水泛着漣漪,透過酒液,可以看見他自己雙眸的倒影,一口抿下,杯子朝着因子虛的方向一倒,那人的身影也落入杯中,酒水突然就變得倒胃口了起來。
權持季毫不掩飾地皺着眉,手中的半杯酒當機立斷往因子虛本來就濕漉漉的頭上一澆,聲音不怒自威:“收好你這鬼樣子,教壞了莊琔琔,我把你的骨頭剃幹淨了,喂狗。”
因子虛心裏掰掰指頭,自己這一天下來到底被權持季潑了幾次呢?
傳言說的果然沒錯,莊琔琔确實是權持季當作兒子養的,輕易說不得。
因子虛依舊沒個正形:“當然,只有先生和許沉今才有資格教導莊小少爺吧。”
權持季半點面子也不留:“許沉今那個廢物也沒資格誤人子弟。”
因子虛跳了跳眉毛,有時候劉海又亂又長的好處就是這麽明顯,權持季完全沒有發現他恍如踩了狗屎一樣的表情。
想當年還是許沉今的時候,多少名門世家求着因子虛指點一下他們的不肖子孫,他看都不看,今天卻被當着面評價:誤人子弟。
慚愧啊,慚愧。
因子虛這些年來,本事沒漲多少,臉皮那是越來越厚,這時候還笑嘻嘻地接過話頭:“先生說的是,許沉今算什麽?琴棋書畫狗屁不通,帶兵打仗啥也不會,驕奢淫/逸罪無可赦,他配不上你。”
權持季點頭默認。
因子虛還是那個嬉皮笑臉的模樣:“看樣子,先生不喜歡許沉今?那是為何?”
他自認為自己還算溫柔會裝,何德何能招了權持季這麽大的惡意。
雖說是一個罪丞,自己也是才名遠揚,長得還這麽賞心悅目。
這麽招恨,因子虛真是冤枉啊冤枉。
權持季好像在回想什麽,但是顯然,他并不打算和因子虛就這麽親密地交談。
在他眼裏,因子虛不是個玩意。
暗地裏貪生怕死的黑糧販子,明面上做的也是不讨人喜歡的壽材生意,因子虛似乎天生就帶着晦氣,沒句實話的性子和他拉胯的外貌一樣不讨喜。
因子虛何等的識臉色,看着權持季沉默不語就馬上為權持季找好了臺階,自顧自點評道:“在下了然了,自古成王敗寇,因為許沉今是個廢物,沒人喜歡廢物。”
權持季說:“我的男妻,因老板倒是議論得高興啊。”
因子虛湊近一笑:“先生難道真要和他紅帳高懸春宵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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