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白
第46章 白
半裁葉感到勁爆:“哇哦——”
因子虛終于找回了自己的場子,忍着渾身疼痛繼續編排着權持季:“你想想,高門大戶裏面光明正大地承認自己是個斷袖的也就他一個了吧,但是承認是承認,誰也沒聽說過他養什麽小倌,你再想想,他那哪裏是斷袖啊?其實就是不行,你知道嗎?不行!!!因為不行他找不了女人,胡說八道說什麽斷袖,其實就是找一個借口罷了。”
最後,因子虛賤嗖嗖地拍板定案,搖頭晃腦,不亦樂乎:“啧啧啧,高門大戶的醜聞,瞞得真好。”
半裁葉完全相信了,因子虛的分析對他來說簡直是醍醐灌頂。
他義正詞嚴,語氣甚至有了兩分同情:“從小到大看的是那樣的醜春宮,其實也不怪他。啧啧啧,那樣的叫什麽春宮圖,我是頭一次見把春宮圖畫成受難圖的。不知道是哪個腦子堆了屎了的畫師才能把這麽浪漫糾纏的畫面畫得讓人這麽……食欲全無。”
因子虛被噎了一下:“……”
他不服:什麽叫醜?
有沒有眼光?
這是污蔑,明晃晃的污蔑。
因子虛頓了頓,忍不住道:“有時候人不行要找找自己的原因。”
他實在是沒有興趣和半裁葉讨論這些不三不四了,嫌燙手一樣把手裏的春宮扔到了半裁葉懷裏,假笑道:“你覺得他看的春宮這麽差,那你就把這本給他送去啊。”
“你這人,原來也不乖。”半裁葉啧啧兩聲,托着腮點了點因子虛的天靈蓋:“我見你在權持季那裏跪得那樣乖順,還以為你是個純良的。”
因子虛呵呵呵。
他也不是無聊得非要在這裏胡說八道,只是他和權持季關系複雜,半裁葉那些問題若可以用滿嘴噴糞來含糊過去,因子虛就不想說真話。
涼都不比混亂的奉安城,這裏可沒有那麽多的痞子混子天天堵着城門守衛,要出去可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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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裁葉是能飛檐走壁夜翻城牆,因子虛可不能。
“你打算怎麽把我弄出城去?”因子虛揣了揣袖子又起話頭,縮成一團抖了抖,褲腿上兩個大補丁漏風一樣。
他明明垂着腦袋,眼角的餘光卻一直精明地鎖定着半裁葉的風吹草動,深沉道:“我要快點動身。”
“快不了。”半裁葉好不容易才正經了起來:“要等到除夕夜那日,守備薄弱,這樣才可以把你送過去。”
因子虛警覺:“怎麽送?”
半裁葉道:“我認得一個老巫祝,到時候城內會有悅神游行,游行隊伍一直沿着城中河曲而過,最後帶着路上行人投擲的果品祭品出城燒給神明,你就混到悅神的隊伍裏面。”
“好。”因子虛叫喚了一聲,擡眼正正地望向半裁葉:“大概還有多久?”
半裁葉把一罐生肌的膏藥丢到因子虛懷裏:“不過就是五天,這幾天就安心把你的傷口養好就行了,乖乖啊,你這臉都花了。”
因子虛攥住半裁葉的衣擺,攔了他要出門的動作:“再幫我一件事,去衙內那裏幫我看看一個人的情況。”
“誰?”
因子虛堅定:“喻白川。”
他說完就躺了回去,伸出手指頭遮了要照到眼睛裏的豔陽,莫名其妙的苦悶就這樣擠滿了他的腦子。
喻白川是被他親手牽扯進來的,是因為他才不得善終的,因子虛覺得自己虛僞至極,是個名副其實的災星。
當年他還是許沉今,喻白川還是依附在他身上的國師時,喻白川不止一次問道。
喻白川:“大人,這世上有這麽多裝神弄鬼的人,老道士小沙彌,為什麽你就挑中了我?”
許沉今微微一笑,總是趾高氣揚地翹起腿,笑了一下:“因為,原來是可以找兩個沒頭發的,但是突然就看見你個白頭發的,有頭發的可以剃成沒頭發的,白頭發的可以染成黑頭發的,黑頭發的卻很難弄成白頭發的,你比較高級……”
這聽起來就像是戲語,許沉今總是沒個正形。
若還有機會,因子虛大概會說:因為緣分,因為造化,因為從骨子裏滲出的親切。
“好,我出去給乖乖你抓點藥,順便去看看你說的喻白川?對了,小乖,你有什麽話是要我帶過去的嗎?”半裁葉換上了粗麻的衣裳,踩着一雙草鞋,将自己小巧的刀子揣到自己的袖子裏:“你在這裏老實呆着。”
因子虛道:“告訴喻白川,讓他跟着陽長,奉安城的鋪子和黑糧從今天開始就歸他了。”
“好!”半裁葉爽朗一笑:“老實呆着哦,我和院裏的人說了,你是我的俏媳婦,想來該是沒有人會進來打擾你了。”
因子虛:“……”
半裁葉想多了,巷子裏的人從他進來的那一刻起就沒有停下來竊竊私語,每個人都伸長脖子就像一只只長脖子大白鵝一樣把目光往屋子裏瞟。
原因無他:半裁葉向來風流,帶回這裏的都是一等一的美人,而灰頭土臉還流着血要死不死的因子虛醜得讓人噤聲,醜得與衆不同,醜得雞立鶴群。
衆人紛紛好奇半裁葉什麽時候眼睛瞎掉了,或者是他幹了什麽讓腦子壞掉了。
半裁葉倒沒有理會因子虛好像是踩了狗屎一樣的表情,打着步子潇灑倜傥地跨了出去,還給因子虛顯擺了自己的一手好輕功。
因子虛禁不住汗顏。
半裁葉到了衙內,輕車熟路地給喻白川留了紙條,他發覺不妙,因為屋裏空無一人。
到底是要過年了,屋外的鑼鼓震天,早早就開始排練起來了。
對于像他這樣的飛賊來說,外面越鬧,他的行動越是方便,此時無疑是天時地利,要是他再逛上兩圈估計也不會被人發現的。
打定主意,半裁葉一下子就飛到了屋檐上,輕手輕腳地扒開一塊屋頂瓦,看見一個壯士和一個約莫六七歲的小童正在塌前照料被他迷暈了的權持季。
他用的藥是在西域獨産的“一步倒”,藥效猛烈,功力越高的人一旦中招就要昏得越久,沒個妙手的大夫看着,權持季至少要昏個整整兩日。
屋外一個一頭白發的病秧子卻被五花大綁,一頭銀發落了灰,狼狽得不成樣子。
卻若無其事地打着哈欠,好像對五花大綁已經習以為常。
事實上,喻白川真的習慣了。
因子虛是個慣會惹事生非的,做的又是黑心眼的生意,常有人尋來報複。
五花大綁就是小事一樁,沒半身不遂已經是喻白川的本事了!
半裁葉瞧見屋內的人應該沒有什麽精力關注外面的情況,遂大搖大擺地從屋檐上一躍而下,蹲到喻白川的面前,衣袂翻飛,笑嘻嘻地托着腮幫子:“我的小美人乖乖叫我帶兩句話給你。”
喻白川淡定擡眼,靈敏地察覺了面前的情況,逐壓低聲音,道:“是你帶走了老板。他現在怎麽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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